第四章 老宅發現

譚元元家位於前排樓 1 單元頂層,樓下 5 層都已經沒有了住戶。

雖然樓層最高,但很顯然,不久前應該精心打掃過,每一層都幹幹淨淨沒有灰塵,一直到她的家裏,門把手都一塵不染。

周時使了個眼色,張立陽立刻掏出工具,幾下就撬開了門鎖。

兩人打開房門,靜靜地走了進去。

老房子的格局並不方正,正對著大門的是一個狹長的過道,過道兩旁一邊是客廳和廚房,另一邊是兩個臥室。

周時走進客廳,一眼就看見了桌案上擺著的一對夫妻遺像,這應該就是譚元元的父母了。

看遺像的年紀,也就不到 50,這麽年輕,怎麽就雙雙去世了?

在這對夫妻的旁邊,還有一個男孩的遺像,十七八的樣子,眼睛炯炯有神,長得很好看,這就是譚元元的弟弟?

遺像前擺了一些糕點水果,還沒有腐爛,看來是譚元元死前不久擺放的。

周時咂了下嘴,心裏不由得歎息,原本應該是幸福的四口之家啊,究竟是遇到了什麽事,就這樣死掉了 3 個人,怪不得譚元元那麽孤僻,這樣的家庭情況,不孤僻才怪了。

周時和張立陽兩人分頭搜索,或許是平常沒人居住,房間裏陳設並不多,也沒什麽日用品,所以查找起來很輕鬆,但如果找不到有價值的東西,這一趟可就白來了。

周時走進外麵一間臥室,這應該是譚元元父母生前居住的房間,裏麵還擺放著兩人的一些合影,看著很恩愛。

但房間裏除了一些過時的服飾,也沒有其他特別的東西,周時轉了一圈,準備去下一個房間。這時,張立陽突然興衝衝地跑過來:“師父師父,我在裏麵的臥室發現了一本日記,應該是譚元元寫的。”

周時精神一振!無論是嫌疑人還是死者,日記這種東西,往往都是最有價值的,或許通過這本日記,能查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東西。

“你在臥室哪裏找到的?”周時激動地問道。

“就在**,很顯眼,我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張立陽得意極了。

“就在**?”

“怎麽了師父?有什麽問題?”

周時沒答話,他有點匪夷所思,像日記這種東西,難道不是應該放在抽屜裏,或者箱子裏、櫃子裏,哪有放**的。一邊想著,他一邊快速翻開日記最後幾頁,最後一篇日記,已經是 15 年前寫的了,並不是最近書寫的,那她放在那麽顯眼的地方做什麽?

周時把疑惑叨咕了出來,張立陽順口就接了下去:“這有啥稀奇的,沒準她回家的時候,躺**懷念過往了唄,走時候就忘了收了。”

周時四處看了看,搖了搖頭,“不對,你看這屋子裏,哪裏都整整齊齊,沒有一件東西是亂放的,怎麽會扔在**一本日記就走了,如果這日記是她珍視的過往,那就更不應該了。”

突然,周時想到了一個可能,他的冷汗唰地就下來了!

難道……

難道,譚元元算準了他們會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日記就是她特意擺在**送給他們的!

這個念頭一出來,周時就覺得,沒有其他可能了,就是這樣。

他瞬間渾身汗毛直立,從警這麽多年,死人見了無數,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周時第一次感覺身邊那 3 張遺像的笑容是如此的陰氣森森,譚元元的魂仿佛在這個屋子裏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媽的,太他媽邪乎了!

要不是張立陽在旁邊一臉傻氣地看著他,他真想馬上離開這間屋子。

正在這時,一陣電話鈴聲急促響起,周時頓時心髒狂跳,一看是自己的電話,接起來就罵:“查案呢,打他媽什麽電話!”

對麵靜默了 3 秒,小心翼翼卻又焦急地說道:“周隊,我是小方,查到了,我這就去找你匯報。”

“別上來了,我們下樓。”周時掛掉電話,扭頭對張立陽吼道:“趕緊走,你撬開的門,你想辦法鎖上!”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張立陽一臉懵逼地杵在原地:“周隊這是咋了,見鬼了?”

***

在回程的路上,周時聽了小方和小石匯報他們調查的線索,結果讓他很是震驚。

小方和小石兩人將兩棟樓所有的住戶都走訪了一遍,最後得到了一個共同的答案:

譚元元的父母,是跳樓自殺的,就在原來的豐陽縣第一中學教學樓,不過他們跳樓的時間是在假期,沒有給學生們造成傷害,但學校領導和老師們卻嚇得不輕。

所以這件事沒多久,學校就遷了新址,舊樓很快拆除了,住在老家屬樓的人,很多也是因為譚元元父母的原因,早早就搬了家。

張立陽嘴快,問道:“你們沒有問清楚跳樓原因嗎?”

“我說你把名改了吧,叫張立刻,急個什麽。”小石一口懟過去。

白了一眼後,小石繼續講:

“這幾家住戶都知道譚元元的弟弟當年是犯了案被槍斃了,父母受不了刺激才跳了樓,不過具體內情了解不多,還好有個 80 多的老爺子,是譚元元母親的老領導,這老爺子和譚元元母親關係很好,類似師徒,所以對他們家的事更為了解,調查的時候惋惜的不行,說好好的一對夫妻,那麽好的兩個老師,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竟然是槍斃死的?”周時二次震驚。

“對,那老爺子說譚元元弟弟被槍斃前,他父母曾經大鬧過公安,還四處上訪過,說他家孩子是冤枉的,但是警方那邊證據確鑿,最後還是沒能翻案,兩人這才走了極端,扔下譚元元一個人。但聽老爺子的口吻,他似乎也認為這孩子是冤枉的。”

小方把話接了過來。

周時皺了皺眉,反問。“既然是覺得警察辦案不公,幹嘛要選擇在學校跳樓?”

“哦,是這樣,因為譚元元弟弟的案子,好像發生在學校。”

“什麽案?”

小方簡單描述了一下譚元元弟弟的案情,字雖少,但事卻不小,周時的腦海中,逐漸描繪出一個青蔥少年的毀滅史。

***

孟開良睡不著,眼睛瞪著天花板,不知怎的,就想起第一次見譚元元的情景。

孟開良比譚元元大 3 歲,大四那年寒假結束時返校,他在火車站不小心丟了車票,恰好被剛上大一的譚元元撿到了,兩人就這麽相識。譚元元家在 200 公裏遠的豐陽縣,那邊沒有長途火車站,所以每次都需要坐汽車先到達天南市再轉火車。

雖然二人大學並不在一個城市,但這並不妨礙孟開良追求譚元元,他永遠忘不了譚元元將車票遞給他的一瞬間的樣子,紮著一頭利落的馬尾辮,頭輕輕一歪,對他說道:“喏,看你在這轉悠好久了,是你的票吧?”說完,燦爛一笑,嘴邊露出兩個梨渦,可愛極了。

但譚元元似乎是個很理智的女孩,她知道孟開良對她有意思,可兩人不在一個城市,孟開良又麵臨畢業找工作,這樣的感情很容易漂泊不定,所以譚元元幹脆地拒絕掉了。

孟開良不甘心,每天打電話問候,雷打不動,一有空就千裏迢迢去找譚元元,隻為見她一麵。軟磨硬泡,死纏爛打,這一追,就追了一年多,直到畢業走入社會,答應譚元元會去她大學所在的城市找工作,譚元元這才鬆了口。

正當孟開良滿心歡喜地奔譚元元而去時,一場災難轟然降臨。

譚元元是在一個深夜哭著給孟開良打的電話,孟開良從來沒見過她如此失控的樣子。

“孟哥,我已經在返回豐陽的路上了,我弟弟出事了,我爸爸媽媽都快瘋了,給我打電話就是一個哭,我現在該怎麽辦。”

在譚元元斷斷續續的講述中,孟開良總算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譚元元有個親生弟弟,名叫譚滿。比她小 2 歲,今年已滿 18,馬上要高考了,目前在豐陽縣第一中學就讀,成績很不錯,再加上父母都是學校的老師,所以代課老師們對他格外關注和照顧,正常發揮的話,省重點大學毫無懸念。

然而,就在前不久,豐陽縣第一中學的公共女廁所赫然發現一具女屍,死前受過性侵,隨後被扼頸窒息而死。發現時,下身**,慘不忍睹。

警方很快鎖定身份,死者是一名住校的女學生,而嫌疑最大的人,就是譚滿。

說來也是巧,經過排查,這名女學生在前往廁所和死亡之間的這段時間,隻有譚滿去過那個廁所,這裏麵的問題是,譚滿並非住校生,因為家屬樓離學校很近,所以譚滿每天下了晚自習就直接回家了。

但案發那天,他偏偏在夜裏 10 點多鍾去了學校的廁所,因此他的作案嫌疑直接上升至首位。

不過譚元元家裏人都不相信譚滿會做出這樣的事,他從小到大都是乖孩子,現在又麵臨高考,絕不可能強奸殺人。

聽到這,孟開良腦袋嗡的一下,竟然是這樣大的事!

他二話沒說就定了一張回家的車票,譚元元這種情況,他得護著她。

追到譚元元家裏,孟開良才發現她家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警方三天兩頭來調查,搞得譚元元父母精神已經快要崩潰,但他們還得強撐著為兒子喊冤。

譚滿被帶走後,他們始終未能見到孩子一麵,但他們知道譚滿那天為什麽去了學校廁所。

據譚元元父親說,譚滿那天出門,是因為班主任老師搞到了一張省外重點中學的密卷,這張卷子往年屢屢壓中考題,但外界一般都得不到,班主任也是廢了好多功夫才弄來的,打算給班上的孩子們做一做。

譚滿知道後,很是興奮,希望可以提前看一下這套卷子,班主任自然很是欣慰,便叫譚滿去學校教職工宿舍取,那天是他值班。

譚滿滿心歡喜地和父母說了一嘴,就出門了,八成是在途中去了校內的公廁,沒想到這一去,竟惹了一身命案回來。

可警方卻對譚家父母的說法持保留態度,至於譚滿被抓捕後是一個什麽情況,譚家更是一無所知,因為警方總是以嫌疑人不能見家屬為由,拒絕了他們的麵見申請。

很快,譚家就得知警方證據確鑿,已經將案卷移交檢察院了。

譚元元昔日天真的麵孔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焦灼和恐慌,她一邊安撫整日以淚洗麵的母親,一邊跟著父親四處奔波,但無論公安局還是檢察院,他們一次次都吃了閉門羹。

孟開良也幫著找人打聽案件進展,但他們捂得很嚴,好不容易通過舅舅的關係聯係到檢察院內部的一位熟人,總算打聽到了一絲內情。

譚滿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