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天柏越也回來了,開車帶著兩個沉重的崽出發,先把年煜澤送回家,然後帶著柏夏舟小朋友去看牙。

“再見船崽。”

“再見沒沒。”

兩人沉重告別。

等年煜澤下了車,柏夏舟對著樹樹和舅舅開始逃避。

“不去看牙,去商場。”他通知大家。

夏秩捏了捏他:“定期檢查一下而已,以後長蛀牙就不好了。每個小朋友都要去,糕糕可從來沒怕過。”

柏夏舟拒絕接受,知道樹樹心軟,小手探過去摸摸,表情依舊冷酷地平視前方。

但還是被舅舅發現了。

“別浪費你叔叔的時間,柏夏舟。”柏越一路踩油門,效率很高地轉了幾個彎,將車穩穩地停在了牙科診所前。

柏夏舟抱緊兒童座椅,神色堅定,決不分離。

“聽話船船,看完牙就去商場。”夏秩溫聲道。他神情和煦,本來就好看的五官隨著笑容而更生動,柏夏舟對這樣的樹樹沒有抵抗力,擰著的眉頭鬆動一下。

接著認真思考,開始權衡商場和看牙,他確實需要去商場給妹妹買禮物,可是看牙又是件不愉快的事情,二者之間,著實難以取舍。

由於想得過於投入,手不知不覺地脫離了座椅靠背。

於是還沒評估出結果,柏越已經把他拔起來,架進了牙科診所。

鼓著臉的柏夏舟來不及反抗,緊接著被醫生放倒,冰冷的器械叮叮咣咣,他小手不安地抓著樹樹的衣角,嚴肅地注視醫生。

醫生笑了下:“這麽可愛的小朋友,怎麽皺著眉頭?”

柏夏舟的雷區又被踩到,但此刻無法反抗,隻能把眉頭越擰越緊,證明自己並不能夠用可愛來形容。

忙活了半天之後,才終於含著棉花被牽出去。

夏秩摸摸他:“不可怕吧?”

“不理舅舅。”柏夏舟含糊地抗議,記著剛剛從座椅上騰空的無助。

柏越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嘟囔什麽呢。”

直到被帶進心心念念的商場,仰頭望了會兒琳琅滿目的店鋪,柏夏舟才把抱著的小胳膊放下來,想起了自己此行忍辱負重的目的,埋頭快速離開。

柏越和夏秩跟在後麵,看著這個小家夥想幹什麽。

隻見柏夏舟一路前行,拐進了一個童裝店。

“他要買什麽?”夏秩隔著玻璃觀察。

柏越也摸不著頭腦,思量了半天,目標人物進入女童裝區域,停在一個穿小裙子的女孩模特麵前,兩人氣定神閑的表情終於掛不住。

“要不我們走吧。”柏越把口罩朝上拉了拉,帽子朝下壓了壓。

還是夏秩冷靜些,想到自家柏夏舟平常幾乎不和女孩玩,他好友秦恒桉家小女兒那麽喜歡柏夏舟,每次跟追逐戰似的。

經過凝重的沉默,靈光閃現間,他提醒柏越:“是不是送給年煜澤的?”

柏越一愣:“他還以為小年是女孩子呢?”

兩人正在這思索,又看到柏夏舟沉穩地走了出來,神情略顯失望地繼續前行。

他又進入了某個飾品店,但是個頭太小,看不全貨架。踮了會兒腳後仍舊失敗,正左右找著他的工具人舅舅,就被一聲尖叫打斷了。

“你是船船嗎?”正挑著首飾的女生認出了自己三年前雲養的娃,驚喜地低下頭。自打當年綜藝結束之後,柏越便不讓自家小外甥出現在公眾麵前,隻能憑借偶爾模糊的路人偷拍聊慰相思。

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眉目變化不大,還是那麽帥氣。

柏夏舟不及反應,便被合了幾張影,好多人伸手想抱他,於是故作鎮定地默默擺手,柏夏舟從人縫間溜出,慌不擇路地進入了一家金店。

裏麵璀璨的透明櫃台正好和他一樣高,便留步參觀了一圈。

在店裏最顯眼的地方擺著一堆翅膀愛心,是七夕活動限定款,寫著大字“送給天下有情人”。

但柏夏舟不認識那麽多字和詞,目光鎖定在玻璃櫃裏。隻見絲絨底座上放著一根精致的紅色編織繩,中央實心黃金上刻著個字,在特殊燈光的照耀下格外漂亮。

“這個。”柏夏舟堅定。覺得和妹妹白皙的皮膚很配。

“你是誰家的小朋友,讓爸爸媽媽來買哦。”櫃員倚在櫃台上看他。

柏夏舟果斷地舉起自己富有的小手表,這幾年柏越雖說限製,但錢沒少給他。而且除了必要場合,柏夏舟一直視金錢如糞土,柏越也就不擔心了。

櫃員並沒相信,小手表孤單地舉在空中。

“誰家的小孩丟了?”櫃員大聲道。

周圍的顧客還不少,有豪爽的大媽大爺在試金戒指,還有新婚夫婦選購三金,聞言紛紛側目,看著這個站在翅膀愛心堆裏的小孩。

夏秩覺得太丟人了,轉過身:“柏越,你自己進去把他領出來吧。”

“我是公眾人物呢。你去吧。”柏越謙讓。

兩人磨嘰了一會兒,還是要奉行有難同當原則。夏秩也戴上了口罩,把衛衣兜帽一兜,和柏越一起進了店裏。

按照原計劃,準備把柏夏舟端起來就離開。

但柏夏舟仿佛生了根一般,一下子竟然沒端動。

大媽大爺,小年輕們,還有櫃員們,都好奇地看著他們。很快有人認出了柏越,議論紛紛之餘都“哢哢”地拍照片。

柏越此刻在心裏問自己,此時此刻一定非要這個外甥不可嗎。

柏夏舟仰著腦袋看舅舅,眼神清清澈澈的。

“你要幹什麽,柏夏舟。”柏越壓低聲音。

“這個,送沒沒。”他拽了拽舅舅的衣服,伸出小手,“說好的。”

這事兒確實在看牙的時候答應過,柏越隻得又把帽簷壓了壓,去給他買。

櫃員也認識柏越,知道他和夏秩的故事,立刻很興奮地說:“柏先生,我們這是七夕特別免費定製款哦,可以定製特殊的字,給您加急,晚上就可以來取。夏先生,需要定製嗎?”

“不用定製不用定製...”夏秩和柏越異口同聲,隻想快點拿了走。

“刻一個船船。”待在舅舅懷裏的柏夏舟忽然出聲,冷靜地提出了自己的訴求。

“好吧,給他刻一個船。到時候我讓助理來取。”柏越敷衍。

“哪個船呢?”

柏夏舟拿起筆,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小名,還畫了個小輪船。

櫃員記錄下來,又反複商定細節。柏夏舟一一回答,比劃著自己的手腕。

等開好票之後,柏越和夏秩已經徹底麻了,自暴自棄地接過來,迎著懟過來的鏡頭。

折騰這麽一番,網上已經傳遍了各大標題,諸如“柏越夏秩甜蜜依舊,豪擲千金為七夕”,“柏越夏秩結伴現身金店,疑似將舉行婚禮”“......”

還配上了兩人站在翅膀和愛心中間的圖,把柏夏舟變成了一小團馬賽克。

底下評論數量飆升。

【啊啊啊光看身影就覺得好配!】

【好久沒看到夏秩了,希望幸福】

【還有小船崽,小船崽哪裏去了】

【夏秩太好看了。柏越你小子好福氣,偷著樂吧】

坐到車上沉默地看了下手機,柏越摘下帽子捋了把頭發:“真有你的柏夏舟,有仇必報啊。”

“沒有仇。”柏夏舟息事寧人,看著自己手裏的票據回執,“什麽時候拿到。”

“求求舅舅吧。”柏越踩下油門。

話雖然這樣說,但晚上還是讓助理取了給他。柏夏舟挺滿意地擺弄幾下,號召大家提前去接妹妹。

但畢竟不好打斷人家親父母的見麵,號召沒被響應,柏夏舟在沙發上苦苦等待,終於聽到門鎖響動,他的妹妹又出現在了眼前。

妹妹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小卷毛,腦袋上多了個創可貼,看起來蔫巴巴的。

“怎麽了糕糕。”夏秩蹲下來看了看,送出去的時候肉嘟嘟,完整整的,回來就受傷了。

“他磕桌子角上了,買的新桌子他沒注意。”送年煜澤回來的秦美玲說,這是年煜澤親媽,打扮得時髦漂亮,完全看不出年齡。

夏秩也不好說什麽,心疼地摸了下臉蛋,點點頭。

秦美玲沒有要走的意思:“請問柏先生在家嗎?”

“他不在,下午工作去了。”

“哦。”秦美玲用很長的美甲撥了一下頭發,“我們是想問,什麽時候能讓年煜澤到娛樂圈裏發展下。畢竟以後是要走這條路的。”

夏秩想了下:“糕糕願意嗎?”

地上的年煜澤很生氣:“不願意!他們就是錢花完了,討厭他們。”

“沒良心的,誰生的你?”秦美玲伸手就想打他,被夏秩攔住了。

“等柏越回來再聊吧。”夏秩把年煜澤抱起來,先送了客。

今晚年煜澤熱血不起來了,夏秩安慰了他幾句,眼淚便吧嗒吧嗒地落下來,順著臉蛋的弧線亂滾,眼皮也紅得像桃子。

每次回家之後,都覺得世界上沒有人喜歡他,連父母都不喜歡,別人更不可能。年煜澤感到悲傷,暫時當不了英雄。

柏夏舟牽牽妹妹的手:“沒沒不傷心,送你禮物。”

說著便把小盒子打開,拿出華美的紅繩,戴到年煜澤白嫩的小手腕上,堅硬耀眼的金色小牌清晰地寫著一個“船”字。

手腕隻要輕輕一動,那個小牌子也跟著搖晃,露出反麵清晰的小輪船,雕刻師完全複刻了柏夏舟當時親筆畫的畫。

像是打上了標簽的所有物,霸道又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