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姚虹這一吼, 把附近院子裏的人都給吸引出來,謝蘭更是推門問,“怎麽回事啊?”
“他們家孩子敲詐我家孩子, 還把我孫子打成這樣,大姐你看看,我家小孫女都怕成這樣了。”姚虹心疼地摟著徐瑤。
到現在, 她還不信徐瑤是主力軍,想著兩個孫子才是主要的, 徐瑤肯定隻是邊上幫幫忙。就徐瑤的細胳膊細腿,打人哪裏會痛。
謝蘭看看徐瑤, 又去看楊望秋和楊聽夏, 剛哎呦一聲, 轉頭看到陳楚傑和周希希, 瞬間頓住。
“這……”
“你們倆的臉……”謝蘭一時間不懂該怎麽說, 從外表上來看, 陳楚傑和周希希可慘多了,兩個人的臉都腫了, 周希希還青了一隻眼睛。
周希希指著徐瑤, “爸媽,就是她打的我,她直接打的我臉……嘶……好疼啊。”
周富貴看到兒子時嚇了一大跳,以為是年紀更大的男生打的兒子,現在看到徐瑤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眼神怯怯的,他直接朝兒子拍了一掌過去, “你他娘的騙老子是吧,她一個小姑娘, 比你還要矮,怎麽可能把你打成這樣?”
“爸,我沒有騙人,真是徐瑤打的我們,不信您問陳楚傑。”周希希覺得冤枉,立馬拉著陳楚傑,讓陳楚傑說話。
陳楚傑是被家裏強行拉出來的,被一個小姑娘打了,本來就丟人,結果他媽媽非要帶他出來算賬。
現在聽周希希嚷嚷,越發覺得沒麵子。
姚虹可不是個好脾氣,“周希希,你胡咧咧什麽,我家孫女那是出了名的乖。要不是你們幾個敲詐我家聽夏,他們會反抗嗎?”
“陳明輝,周富貴,你們也是老大的男人了,現在帶著兒子來幹嘛,還要以多欺少啊?”
“不是嬸子,我……”陳明輝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低頭去問兒子,“陳楚傑你說話,到底是誰先動手?”
陳楚傑抿著唇,就是不說話。
他一旁的媽媽按耐不住,插話道,“陳明輝,你那麽凶幹嘛,兒子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還用問誰先動手的嗎?”
“魏素芬,你快閉嘴吧。”姚虹指著自家孩子道,“你看看你們的孩子,再看看我家的,我家這幾個吃飽沒事幹,跑去欺負比他們年紀大的幹嘛?”
徐美珍也在一旁皺眉道,“陳楚傑媽媽,你來之前,有問過你兒子做了什麽嗎?我想這個家屬院裏,應該不止我家老二一個被欺負,你們現在正好過來,大家夥也都看看,還有誰被陳楚傑他們敲詐過的?”
徐美珍剛說完,就有幾個孩子和家長說了,之前是害怕不敢說,現在看陳楚傑和周希希被打,他們都想看陳楚傑兩個被罵。
連著有三四個家長出來後,魏素芬說不出話來了,臉憋紅了後,再道,“不就是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麽,誰家孩子出來玩不會打鬧,至於這麽上綱上線嗎?”
“就算我兒子先不對,你們家也不能這樣下手打他吧,看看,他的臉都變成豬頭了。你們信不信,我去告你……”
“你給我住嘴吧!”陳明輝衝著妻子大吼一聲,“我平常在部隊多,你就這樣教育孩子嗎?”
“真是慈母多敗兒!”
“我怎麽了?”魏素芬說著要哭了,“你平常不在家,我一個人帶孩子容易嗎?你是不是厭煩了我,也想學丁世美拋妻棄子,去找年輕漂亮的?”
“你快別說了吧。”陳明輝越發覺得丟人,他看著兒子,“我問你,他們說的,是不是你幹的?”
“是,都是我幹的,你想怎麽樣?”陳楚傑被逼急了,大聲吼了回去。
結果他剛吼完,就挨了他爸一巴掌。
“對不住了各位,是我教子無方。”
陳明輝和眾人鞠躬,“我會把這小子做了的事問清楚,他之前拿了你們孩子的東西,我也會讓他還給你們。我先帶他回家問個清楚,之後再給大家一個交代。”
說完,他便拖著兒子走了。
魏素芬在後麵追,“你幹嘛啊陳明輝,你要是敢打我兒子,我和你沒完!”
陳家人走了,周富貴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丟人現眼的東西,回家!”
他倒是沒說要給眾人交代,轉身就要走,卻被楊立廉叫住。
“富貴,人家陳明輝說了,會給我們一個交代,你兒子也跟著敲詐了,這事你打算怎麽處理?”楊立廉黑著臉,要不是陳明輝還要點臉,他剛才就出聲了。
周富貴麵色僵住,他以為有陳明輝說過給交代,他就不用去說了。自家小子是欠揍,但已經被教訓成這樣,現在那麽多人看著他,楊立廉還特意質問,讓他感覺麵子下不來。
低頭看了眼被揍成豬頭的兒子,周富貴忍著氣道,“我回家也會揍這小子一頓,以後他要是再敢敲詐誰,我就打斷他的腿。”
臨走之前,周富貴再次看了眼徐瑤。
丟人,真他麽丟人。
一個小子被姑娘揍了,還揍得那麽慘,真不知道周希希這個小王八蛋怎麽好意思和他告狀。
看著周家人也走了,人群才慢慢散去。
楊望秋揉了揉肚子,“奶奶,我餓了。”
“先回家,讓你爸給你看看。”姚虹牽著小孫子,罵咧咧地道,“陳明輝倒是還好,周富貴看著不情不願的,還當我們家欠他們家的一樣。他要是不揍周希希,以後和丁世美一樣,當個太監好了。”
“男人要是說話不算話,那就不是個男人!”
進屋後,楊立廉給幾個孩子檢查了,楊望秋和楊聽夏都是擦傷,徐瑤則沒什麽事。
這會楊守春還沒回來,姚虹再一次問怎麽回事,聽小孫子說徐瑤踹倒陳楚傑,她不可思議地看過去,“瑤瑤,你哪來的那麽大力氣?”
“平常吃飯攢的。”徐瑤笑道。
“你這丫頭,怎麽還說笑呢。”姚虹後怕道,“他們幾個都比你大,你這次是偷襲了,下次不一定打贏他們。你可不敢再這樣了,以後和奶奶說,奶奶帶家夥上他們家去。”
“咱們姑娘家的,可不興打架,以後讓你哥哥們多練練,怎麽能讓你個小姑娘先動手呢。”
姚虹說完後,看向兩個孫子,“聽到沒有,以後你們都跟著你們爸爸打拳。聽夏你也要一起,別說不喜歡,男子漢大丈夫,得要有保護自己的本事。”
“好。”楊聽夏點了點頭,這次沒有反對。
楊望秋則是頗有誌氣地道,“我一定好好學,成為家屬院裏最能打的!”
他說話時,楊守春正好推門進來,“你們說什麽呢?”
“大哥,你回來了啊!”楊望秋高興地跑過去,把今天的事都說了,“你是不知道,徐瑤那叫一個厲害!”
聽到這話,楊守春看向徐瑤,再去看看自己的弟弟,微微皺了眉。
這小子,怎麽讓小姑娘動手,還那麽自豪?
家裏人都到齊了,便開飯了。
洗漱過後,徐瑤剛回房間,媽媽進來了。
“媽,你是要說我太衝動了嗎?”徐瑤先開口。
徐美珍搖搖頭,“你那句話說得挺對的,家人就是要互相保護。你今天幹得挺好的,我是來誇你的。不過你一個人打那麽多,不怕打不過嗎?”
“這有啥怕的,他們都是小學生,又不是比我大很多的初中生。我心裏有數的啦。”徐瑤靠在媽媽懷裏,“反正啊,我就是看不順眼陳楚傑他們。要是今天我不動手,他們以後還是會欺負二哥,真是沒品。”
徐美珍拍拍女兒的背,“這倒是,聽夏看著好脾氣,容易欺負。”
這個事,第二天時,陳明輝就帶著水果和陳楚傑來道歉。
姚虹沒得理不讓人,看陳明輝態度好,接了東西就說這次算了,但不能有下次。
陳明輝當場保證,要是再有下次,他就把兒子送老家去。一旁的陳楚傑聽了,瞬間瞪大眼睛。
而徐瑤,也是在這會知道,陳楚傑也有害怕的事。
至於周家,周富貴回去後確實打了周希希一頓,但沒有帶著孩子上門道歉。
周希希連著請了三天假,直到周四才去學校上課。
徐瑤剛到學校,就遇到陳楚傑和周希希,視線剛對上,周希希就拉著陳楚傑換了個方向。
“真沒用。”徐瑤感歎了句。
“確實沒用。”楊望秋哼了哼,“我先去教室了,你們下課等我一起回家,今天我值日。”
徐瑤看著楊望秋進了教室,再和楊聽夏上樓。
比較意外的,是今天看到羅特了。之前羅特隻在周五來上課,沒想到今天也來了。
“那天你們吵架,我聽到了。”羅特看著徐瑤道,“真的是你一打四嗎?”
他爸爸聽到這個後,就不讓他再和徐瑤說話,說徐瑤太暴力,一個小姑娘竟然那麽會打架,不許他們繼續玩。
但徐瑤和楊聽夏是難得願意和他說話的人,他不想聽爸爸的,而且在學校裏的事,爸爸也不會知道。
徐瑤笑著道,“不算一打四,望秋也一起了。”
“那你好厲害。”此時羅特看徐瑤的眼神,除了佩服還有羨慕,“我這兩天聽你們在院子裏打拳,你們的爸爸可真好。”
說到這個,羅特的眼神流露出失落。
徐瑤不懂怎麽安慰羅特,總不好當著羅特麵說羅豐收控製欲太強,隻好用笑敷衍過去。
羅特隻有來上學才有人說話,他就像打開話匣子,什麽都問問,一直到上課才回座位。
徐瑤看到老師來了,翻開課本後,便開始走神。
這學期結束,會是她最後一次跳級了,之後到了五年級和初中,便不能再跳了。因為跳太快也沒用,高考在1977年才恢複。
到下課時,徐瑤正準備休息,來了一群同學,問他們是不是和陳楚傑幾個打架了。
那天傍晚在家門口吵架,好些人都聽到了,結果現在學校好多人也知道。
楊聽夏不擅長和人說話,臉憋紅了也隻說一個“是”,其他人問怎麽打,打得怎麽樣,他就一概不說了。
徐瑤聽得耳朵煩,“哎呀,你們這樣問,我們也不好說嘛。反正就是我們贏了,你們不是也知道周希希請假三天。要是不信,可以去問陳楚傑和周希希。”
班上人不敢去問陳楚傑和周希希,他們聽到徐瑤說的,有一半都是不太信。
在大家夥看來,徐瑤和楊聽夏都不是會打架的人,怎麽可能打贏五年級的陳楚傑他們。但陳楚傑周一來學校,臉上又確實被打腫了,這讓他們陷入更大的好奇中。
不過徐瑤不打算和他們說那麽多,她喜歡看八卦,但不想自己成為八卦。
她趴在桌上假裝睡覺,同學們才失望離開。
哎,快點到放寒假吧。徐瑤心想。
她倒是不急著長大,家裏不缺吃不缺穿,不需要她去奮鬥。而且時代也不允許。
能像現在這樣,天天躺平吃瓜也挺好。
就是不要上學,那就更好了,可惜不能夠。
這邊徐瑤在熬上學時間,平城那裏,趙合言給楊秋月送完東西,又去找了郝佳玉。
“辛苦你了趙團長,來來去去很累吧,進來喝杯茶。”郝佳玉請趙合言進屋坐,但趙合言說要去周家村,“是城北那個周家村嗎?”
“是的,你也知道?”趙合言問。
“我怎麽會不知道呢,那是我媽的娘家,也就是我外祖母家,你去哪找誰啊?”郝佳玉知道趙合言在找妹妹,“是有什麽你妹妹的線索了嗎?”
“是有一點,不過我得到了才知道。”趙合言聽郝佳玉對周家村熟悉,便多問了一些周家村的事。
郝佳玉向來是個熱心腸,“你說那人我知道,是我們村以前收古董金銀的,後來不讓幹這個,他還被抓起來批.鬥了。你去的話,不一定有人願意帶你找他,這樣字,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我正好帶著孩子們去看看我外祖母。”
趙合言有些不好意思,但沒等他說什麽,郝佳玉便說就這麽定了。
“既然不急著走,你進屋喝杯茶,和我說說美珍他們的事。”郝佳玉先進屋倒茶,趙合言也就不得不坐下喝茶。
“他們家是四房啊,那可真不錯。”郝佳玉由衷地為徐美珍感到高興,“我這個北屋,也搬了一家人來,都不愛和人說話,完全比不上美珍他們。”
“就是可惜了,美珍的廚藝就該幹大廚,不過能在後勤部門幹,那也是不錯的,至少清閑。”
郝佳玉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會兒,趙合言才得空插一句,“剛才我進來時,看到許家擺了一個小花圈,這是怎麽了?”
“哎,說來也是造孽。”
郝佳玉長歎一聲,“許大寶的腿斷了後,被許茂才送到他外祖母家去。那家人對許大寶本就不上心,加上許大寶自己脾氣不好,因為一些瑣事和長輩吵架,偷偷跑了出去。”
“但前麵說了,許大寶腿斷了一條,翻到山崖下,半天爬不上去。等家裏人發現時,已經是一天一夜後的事,人發了高燒,沒救回來。”
“本來餘薇薇是不讓辦事的,但許大寶奶奶還是有點心疼他,大吵一架後,才給弄了個那麽小的花圈。”
再次歎了口氣,郝佳玉搖了搖頭,“真的是造孽啊,生了孩子不好好養,還不如不要生。”
趙合言聽得也心情沉重,看時間不早,和郝佳玉約了時間後,先回去了。
第二天她和郝佳玉母女三人一起去的周家村,郝佳玉看他心急,把兩個孩子放外祖母家裏後,便帶著趙合言去找人。
趙合言找了那麽多年,從最開始的滿懷希望,到後來一次次的失望,到現在不敢有期待,試圖讓自己平常心一點。
進入一個破舊的小院,郝佳玉喊了一句二大爺,屋裏拄著拐杖走出一個佝僂著身子的男人。
“是……是佳玉啊,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您,順便我這個朋友,想來問您一點事。”郝佳玉進屋給他們拿了凳子。
趙合言還沒坐下,先拿出紙,遞給二大爺看,“老先生,您看看,這個銀鎖您認識嗎?”
“我看看啊。”二大爺把紙拿到眼睛前,看了又看,“你這銀鎖倒也沒什麽特別,我以前……咳咳……以前在村裏收東西時,能看到好一些。”
“大兄弟,你光是給個畫,我看不出有啥特別的,還有沒有其他特征?”
“有的,這個銀鎖的中間還有一個趙字,是我拿小刀刻上去的。”趙合言那會帶著妹妹,身上就那個銀鎖值錢,時常害怕銀鎖會被人偷了去無法證明,便用小刀刻了他的姓。
“二大爺,您仔細想想,有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銀鎖,它對我很重要。”
“刻了趙字?”
二大爺擰眉看著趙合言,過了會,他突然敲了下拐杖,“我想起來了,還真收到過這樣的銀鎖。你不說刻了字,我還真想不起來。”
“那年我去走村的時候,正好有人拿了這樣的銀鎖問我收不收。當時我看到上麵刻了字,覺得不能直接出手,便和那人壓了價錢。”
聽到這話,趙合言的手顫抖起來,他找了那麽久,平城十裏八村基本都去過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希望在眼前,卻又不敢大聲叫出來,生怕驚醒後發現是做夢。
“二……二大爺,您……您還記得,誰賣給您的銀……銀鎖嗎?”趙合言激動得口吃,彎著身子,緊張地看著對方。
“我年紀大了,又過去很多嗎,你讓我想想啊。”二大爺低眉思索,“是什麽人呢?”
他一時真想不起來叫什麽名字,隻是腦海中有這麽一個人的畫麵,“我記得是在徐家村收到的,至於是誰給我的,你讓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