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越靠近廚房, 香氣越濃鬱。
徐瑤剛進廚房，她媽媽夾了一塊喂給她，“嚐嚐, 好不好吃？”
野豬肉被燉得軟爛，但有筋膜黏連在一起，在口感上又有些嚼勁。口味是香辣的, 徐瑤吃了一塊，還想吃第二塊。
看著一大鍋野豬肉, 裏麵還加了土豆，徐瑤饞得直流口水。
“弄這個東西可不容易呢。”徐美珍把野豬肉盛了一碗遞給郝佳玉, “特別是野豬皮, 那一層毛, 我刮了一個小時。”
郝佳玉過來之前, 就拿了自己曬的魚幹, 接過野豬肉後, 也流了口水，“謝謝你了啊, 你這手藝, 真是沒話說。”
徐美珍再給喬三順裝了一大半，但喬三順說不用那麽多，自己倒了一半出來。
“我家就我和高適兩個人，吃不了那麽多。這東西味道重，隔夜了就不好吃，你家裏人多，你多留一點。”喬三順捧著鍋回去了。
住在楊家隔壁的王家人, 聞了一下午的香味，看徐美珍又送給別人, 李芳也過來笑嗬嗬地道，“美珍呐，你這燉了什麽，怎麽那麽香？”
“我是幫喬大爺做的呢，不是我自己買的。”徐美珍笑著盛了一大碗出來，讓女兒送到朱家去。這些日子幾個孩子在朱家玩，吃了不少朱家的零食，她剛才燉野豬肉的時候，多放了一點土豆，就是想讓朱家也嚐嚐味道。
徐瑤把碗放到桶裏，再蓋上蓋子，和媽媽說了再見。
李芳還直勾勾地看著徐美珍的鍋，隔著鍋蓋，都能聞到誘人的香味，但徐美珍就是不接話。她自己也饞得厲害，忍不住道，“我看你鍋裏還剩挺多土豆，我拿土豆給你換可以嗎？”
“可以啊，咱們都是鄰居，這都好說。我煮這鍋東西，花了不少柴火和功夫，兩個生的換一個熟的，算我吃虧點。”徐美珍笑著道。
“你……”李芳想說徐美珍哪裏吃虧，明明是掙了。但她實在是想吃，家裏的孩子也很饞了，還是去家裏拿了十個土豆過來換。
李芳端著五個土豆和一些湯回去，王前進瞥了一眼，“敗家老娘們，這東西不過是土豆，有什麽好吃的？”
“那你待會別吃。”李芳拿筷子夾開土豆，分給其他人。她自己用土豆沾了湯汁，剛放進嘴裏，味蕾瞬間炸開，香糯的口感和豬肉的味道，讓她還沒品味好，便咽了下去。
王前進吃著太辣一些，卻還想吃，把碗裏的湯汁都舔幹淨了。
他喝完一杯水，嘴唇全紅了，“奶奶，我還想吃。”
王向紅也說想吃，“真沒想到，徐美珍做飯那麽好吃，難怪每天聞著那麽香。媽，你再去換一點肉來唄，好歹要過年了，讓大家夥也吃好一點？”
王建設聽家裏人都說好吃，他也有些饞了，不過不好意思說，在妻子看過來時，哼了一聲，“向紅都這麽說了，你就去換吧。”
李芳自己也沒吃夠，拿了一籃子土豆過去，徐美珍卻沒在廚房。她到楊家大廳，姚虹卻說不換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家孩子多，一人分一碗剛好，沒剩下的了。”姚虹道。
李芳一聽變了臉，正要說兩句時，徐美珍從屋裏出來，笑著和她道，“李嬸子，這回不成，還有下次嘛。你家想吃的話，我也可以教你怎麽做。”
“我家要是有這個肉，我還不會自己做嗎？”李芳冷哼離開。他家吃飯的人多，掙錢的人少，也隻有過年那天能燉一碗肉。
姚虹看李芳語氣那麽不好，放下臉道，“真是不識好人心，能給她換一點都不錯了，還蹬鼻子上臉。”
“別和這種人計較。”徐美珍沒往心裏去，“要不是快過年，我是不和她換的。我也是想著年底最後幾天，不要和鄰居吵架。他們一家，就是這種人。”
“是，都是一家子好賴不知的。”姚虹道，“也就搬出去的張雪還好一點，她倒是聰明，知道讓娘家人來撐腰。能從王家搬走，張雪的日子會好過不少。”
“對了，明天你小姑子一家會來送年禮，媽準備了紅包，你明天拿給她家的兩個孩子，當做提前給壓歲錢。”
徐美珍知道婆婆是在給自己做麵子，笑著說不用，“媽你是外婆，我是舅母，咱們應該給兩份，哪能隻有你給錢啊。還好你提醒了我，明天我做碗紅燒肉，佳玉送來的魚幹也可以炒來吃。”
她對小姑子一家並不熟悉，因為小姑子住在隔壁市，並不是在平城，所以隻在結婚那天見過。
不過小姑子是丈夫唯一的妹妹，她自然願意先對小姑子好。
姚虹聽了有些感動，女兒嫁到隔壁市，她時常會想女兒，兒媳婦願意給她臉麵，說明兒媳婦心好。
“不用做太多菜，他們正月還是會來的。”姚虹道。
“那可不行，這是小姑子第一次嚐我做的飯。”徐美珍往外邊看了下，“媽，你先叫望秋他們洗手，我去接下瑤瑤。”
姚虹點頭說好，去房間裏把三個孫子喊出來。
而徐瑤到朱家有一會兒了，金嵐嵐嚐了一塊野豬肉後，特別喜歡，說家裏有雞，想讓徐瑤帶一隻回去。
徐瑤可不敢要，連連和金嵐嵐搖頭，雞可太貴重了，比豬肉還要貴一點。
好說歹說，徐瑤才同意金嵐嵐抓的一把糖，然後快速跑回家。
“你慢點啊。”金嵐嵐看著徐瑤跑遠了，回家和婆婆感歎，“媽，你說瑤瑤怎麽那麽客氣呢？”
她從娘家帶了兩隻雞回來，看到徐瑤來送野豬肉，立馬就想分給徐瑤一隻雞，她是真的很喜歡徐瑤。
“要我也不敢拿，你也太熱情一點，別嚇壞了人小姑娘。”孟采蓮往廚房外看了一眼，見孫子不在客廳，才敢笑著道，“小旺還小呢，你這就急著要兒媳婦了？”
金嵐嵐被看透心思，哈哈笑了出來，“媽你也太直接了，我這不是想著，先下手為強麽。朱旺那麽喜歡和徐瑤玩，我就對她好一點，以後徐瑤真能嫁給朱旺，我也就沒有婆媳矛盾。”
頓了下，她歎口氣道，“要是沒那個緣分，我就當養個幹女兒，也不虧。”
“況且，媽不也很喜歡徐瑤？”
“我是喜歡，但我沒你那麽心急，都隨緣吧。離他們長大，還很多年呢。”孟采蓮看得開，又湊到兒媳婦邊上，小聲道，“你真想要女兒，等朱旺他爸爸回來後，我給你們燉點補藥。”
金嵐嵐也不扭捏，她和婆婆處得更像母女，有什麽就說什麽，“也行，我自己先努力生一個。”
朱家婆媳在商量著燉什麽補藥時，徐瑤見到了賴接她的媽媽。
兩個人手牽手一起回家去。
徐美珍得知金嵐嵐要給徐瑤送一隻雞，驚訝道，“你金阿姨真難得的？”
“是啊，我都被嚇到了，還好我態度堅決，不然她真要去抓雞了。媽，我們走快點，我想吃野豬肉了。”徐瑤想到野豬肉就流口水。
回家後，一人一碗野豬肉和土豆，誰都別搶誰的。
徐瑤吃得肚皮滾圓，心滿意足地去睡覺。
第二天早上，徐瑤才知道姑姑一家要來。
她和媽媽一樣，對姑姑一家沒什麽印象，便去問楊望秋。
“姑姑很好。”楊望秋想都沒想就回答，但很快又皺眉道，“但姑父不好，他以前會打我們。”
很小的時候，奶奶忙不過來，會把他們送到姑姑家，或者讓姑姑過來帶他們。楊望秋很喜歡姑姑，姑姑對他很溫柔。
“表哥和表姐呢？”徐瑤又問。
“這個……我有好久沒看到他們了，有點記不起來。”楊望秋轉頭去找人，“二哥，你還記得姑姑家的表哥和表姐嗎？”
楊聽夏說記得，“表哥是個……”他頓了頓，在想形容詞，“是個比較憨厚的人，表妹嘛，他不喜歡和我們男生在一塊，有些嬌氣。”
徐瑤心裏有了大概了解，立馬跑去和媽媽說。
徐美珍正在廚房裏忙活，“你呀，就愛打聽這些東西。奶奶很在乎你姑姑，你楊叔叔也是，一大早就去供銷社買酒了。待會姑姑家的兩個小孩，能玩就玩，不能玩就去找婷婷。”
“我知道的啦。”徐瑤幫忙燒爐子，“對了，我昨天還看到一件事。”她把許茂才和餘薇薇的事說了。
徐美珍前幾日，聽人說林婉在找媒人了，現在許茂才自己有了苗頭，估計很快能成。
“他們都是單身，再婚也是正常，”雖然徐美珍覺得快了點，但別人的事，她管不到了，“我看你奶奶又出門去了，你去看看，你姑姑一家來了沒有？”
徐瑤點頭說好，跑出廚房後，一陣冷風出來，她打了個寒顫。
剛到前院，便聽到許家傳來爭吵聲。
“什麽薇薇？我不同意。”是林婉的聲音，“當年她看不上你，現在她離婚成二手的了，我也看不上她。”
“許茂才，你可不可以爭氣一點啊？”
“昨天才聽說她離婚，今天就讓我去打聽，你當我的臉不是臉，可以隨便送給人踩踏啊？”
“你去哪裏？你給我回來！”
徐瑤聽到這句話時，剛忙往邊上靠去，很快就看到許茂才從許家出來。
等看不到許茂才，徐瑤才往外走。她剛到大院門口，便看到奶奶帶著姑姑一家走來，笑著迎了上去，“姑姑姑父好，表哥表姐好。”
她先示好，當做是為了媽媽。
好在姑姑如楊望秋說的一樣，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過來摸摸她的頭，“你是瑤瑤吧，上次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懂事。姑姑給你帶了棗糕，天氣冷，咱們快些回家。”
楊秋月眉眼柔和，和她說話一樣，給人的感覺如春風拂麵，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徐瑤跟著姑姑一家往大院走，大廳裏已經擺了花生和果子那些，等坐下後，姑姑給她介紹了表哥和表姐。
表哥何昌榮今年十歲，比大哥楊守春要小一歲，很大聲地說了句“表妹好”。
表姐何嬌比徐瑤大一歲，姑姑介紹她的時候，她隻是眼珠子上下動了下，淡淡地說“表妹好”。
對於表姐的冷淡，徐瑤並不在意，隻要不和她吵起來，剩下的都無所謂。
和姑姑他們打完招呼，楊望秋拉著何昌榮出去玩，奶奶則是和姑姑去廚房幫忙，剩下徐瑤和表姐大眼瞪小眼。
徐瑤多少有那麽點尷尬。
在她思考要說什麽事，曾婷婷跑了進來，“瑤瑤，你快去我家，小乖乖她好像懷崽了！”
曾婷婷說完後，才發現楊家還有一個小姑娘，立馬站到徐瑤邊上，警惕地問，“瑤瑤，她誰啊？”
徐瑤給曾婷婷介紹，“這是我表姐，她叫何嬌。表姐，這是隔壁的曾婷婷，她家養了一隻三花貓，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看看？”
何嬌想說沒興趣時，徐瑤又接著道，“小乖乖超級黏人的，可以讓婷婷抱著她，讓你摸摸，好嗎？”
“我……”
何嬌拍拍袖口，慢悠悠地站起來，“那我去看看吧。”
她剛說完，曾婷婷便拉住她的手往外跑。沒幾步路，便到了曾家門口。
看著曾婷婷抱出來的三花貓，何嬌第一反應是真醜，但等曾婷婷讓她摸摸時，手下毛茸茸的觸感，又讓她忍不住揚起唇角。
等發現徐瑤在看自己，何嬌立馬斂去笑意，平靜地道，“嗯，一般般好摸吧。”
徐瑤：真傲嬌啊。
看著小乖乖有點大的肚子，徐瑤問曾婷婷，“你怎麽今天才注意到啊？”
“我以為她隻是胖了，但媽媽說可能是有小貓咪了。”曾婷婷好愁哦，“媽媽說家裏養不了那麽多隻小貓，等小乖乖生了後，得拿去送人。”
“但是我不知道送給誰啊？”
徐瑤不需要養貓，因為她家和曾婷婷家就在隔壁，她說可以送給朱旺，“上次去朱旺家，不是看到老鼠了麽，說不定孟主任會想養。”
“還可以問問班裏的同學，等小貓咪出生後，你再看嘛，還不知道有多少頭呢。”
徐瑤和曾婷婷商量著可以送給誰，一旁的何嬌幾次張口，到最後都沒說出口她也想養一隻。
“瑤瑤、嬌嬌，回家準備吃飯了。”姚虹端著菜從廚房出來，對著徐瑤兩個大喊一聲。
徐瑤帶著何嬌一起往家去，才發現何嬌時不時回頭看兩眼，“表姐，你是不是想養小貓？”
何嬌被說中心事，臉刷地紅了，但這是徐瑤主動問的，她便道，“如果你們實在送不出去，我可以考慮養一隻。”
“好啊，如果姑姑同意的話，我讓婷婷給你留一隻。”徐瑤笑著道。
何嬌“嗯”了一聲，心想徐瑤還挺有眼色，既然是徐瑤提的，她待會再問問媽媽吧。
今天徐美珍準備了一桌子的菜，大人一桌，小孩們一桌。
徐瑤和楊望秋三兄弟看到菜之後，都比較淡定。今天雖然豐盛，但他們還不至於很驚訝。
何昌榮兄妹便很意外了，以前來外婆家也有肉吃，但今天的紅燒肉好香，何嬌嚐了一口後，便味蕾大開。
這頓飯，何嬌破天荒地吃了兩大碗米飯。
楊秋月看到女兒吃得一直打嗝，笑著道，“你舅母做菜好吃吧，以前你在家，可沒那麽能吃。”
何嬌的臉又紅了，小小聲地喊了句“媽”，示意媽媽別說了，她已經後悔吃太多了，但真的忍不住，新舅母做的飯菜，真的太香了。
“好，我不說了。你們幾個孩子，吃飽出去走走，別一直坐著。”楊秋月打發幾個孩子出去。
徐瑤聽到這話，便知道姑姑有事要說。
她想留下聽，奈何媽媽看了她一眼，隻能跟著表姐他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