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甜甜軟軟

◎不若今夜就宿在抱春閣罷?◎

班馥紅著臉輕輕推他:“殿下你先放開我。”

元君白並不放手, 甚至頭埋低,鼻尖抵靠在班馥的脖頸上,親昵地蹭了蹭, 啞聲低語:“若你不依, 我便不放了。”

灼熱的呼吸似重似輕地吹過肌膚, 班馥瑟縮了下,打了個顫栗。

“殿下,我難受,你先鬆開。”班馥軟著聲音急匆匆地應,“我……我早就沒生氣了,隻是跟自己較勁兒罷了。”

她哪裏是難受,隻是心裏發慌不知如何應對而已。可元君白聽她說難受, 倒有些信以為真, 鬆開懷抱, 扶著她的肩頭,打眼細瞧她的神情。

女孩兒雪膚上飛滿緋紅,低眉螓首,別有一番動人的情態。

元君白也就沒再問她難不難受的事,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滾燙的臉皮, 目光裏帶著他自己也沒察覺的溫柔寵溺。

“你一夜沒歇好, 再陪我躺一會兒。”

班馥抬眸看了他一眼,見他拍了拍床榻裏側,目光凝然,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分明不容人拒絕。

不跟一個病人講道理。

她心裏說服著自己, 便轉身坐在床榻邊, 褪了鞋襪, 從床尾爬上去躺下。

元君白見她躺下了,就伸手將簾帳放下,隔絕了外頭燒了一夜的昏暗燭火,隻有兩人的小空間似暗非明,愈發有種曖昧旖旎的氛圍。

元君白轉頭看了一眼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實的班馥。

她緊緊閉著眼睛,烏羽似的長睫卻控製不住地在細微顫抖。

元君白似輕笑了一聲,他躺下,腦海中突兀地閃過成王自以為很小聲的那句——不強扭一下怎知瓜不甜。

他垂眸,在被褥下的手探過去,摸到女孩兒細若無骨的柔荑,牢牢圈在手裏,帶著薄繭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似帶著無限的憐愛。

這是第一次,沒有外人在場,他主動靠近。

班馥轉頭悄悄看他,見他閉著眼睛假寐,便將手往回抽,動了一下。

可是剛從他的手中逃脫片刻,他卻又不依不饒地追了過來,重新握住。

班馥閉著眼睛忍了片刻,可是這樣,她不太習慣,也覺得心怦怦跳著,過於鼓噪。

她望著頭頂簾帳的紋路,小聲說:“……殿下,這樣我睡不著。”

元君白“嗯”了一聲,卻依舊沒有撒手的意思,隻是頓了下,指尖從她指縫插入,轉為十指緊扣。

掌心相對,這是最纏綿相依的狀態。

班馥閉上眼,在鼓噪不安的心跳聲中,過了很久很久才睡過去。

早上醒來,身畔已空。

可是被褥和四周的空氣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的淡淡冷香。

班馥從**坐起,屈膝抱著自己,發呆了好一會兒,才喚人。

嫻月在外頭聽見動靜,帶著宮女們進來。

待到一應收拾妥當,班馥坐到銅鏡前,嫻月親自為她梳頭綰發。

兩人視線幾番在鏡中對上。

班馥含笑道:“姑姑有話,不妨直言。”

嫻月也笑了一下,為班馥插上簪花,低聲說:“昭訓是個貼心人兒。昨夜承蒙昭訓衣不解帶地看顧殿下,奴婢心中很是感激。昭訓便當奴婢倚老賣老了,奴婢是看著殿下長大的,一直謹記著先皇後的遺訓,旁的都不重要,隻要殿下身子康健,平安喜樂即為好。”

“殿下如今這般寵愛昭訓,奴婢瞧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昭訓。”嫻月目光幾乎算得上慈愛了,“萬望昭訓心中念著殿下這份情,往後多勸著殿下,莫要再如此不顧惜身子的操勞政務了。”

她的話實在說得委婉,哪怕暗中的意思是在叫她少和元君白置氣,可聽在耳中,卻沒有讓人感受到任何不舒服。

班馥沒有任何道理不答應。

嫻月知道她是個聰明姑娘,連忙謝過她。

班馥望著鏡中少女粉麵桃腮的嬌容,突然問道:“姑姑,你當真覺得殿下喜歡我?”

嫻月微微一怔:“昭訓何有此問?”

班馥輕聲說:“也不怕姑姑笑話,我是個沒規矩的,比我品貌優秀的閨閣千金不知凡幾,我怕入不了君心,寵愛長久不了。”

嫻月進言之時,已將屋內宮女遣退。

聞言,莞爾一笑:“昭訓可知殿下,為何這些年為何都未娶妻納妾?”

班馥搖頭。

嫻月幫她理了理如綢緞般絲滑的長發,望著鏡中美人,意有所指地說:“殿下挑著呢,否則怎會太子妃之位遲遲未定?”

班馥心尖微微一動。

他同沈拂菱是舊識。

沈拂菱如今已蹉跎至十八了。

但凡他有意,以他之能,怎麽也能娶進東宮。可是,他沒有。

班馥又去親自燉了碗清梨膏,隻是這回心境卻有些不同,就連小廚房裏打下手的丫頭都看出來了,甜著嘴奉承了幾句,討得班馥賞了她幾顆金粿子。

晚間,她帶著朝雲過去。

元君白難得沒有處理政務,而是在和楚越對弈,剛好一局定了勝負。見她來了,楚越站起來見了禮,向元君白告退。

“殿下今夜竟這麽聽話。”班馥將清梨膏放到他麵前。

元君白笑道:“昨夜確實有急事,並非故意如此。今日事畢,若我還這般,隻怕鄧顯和嫻月就要一直在我跟前跪著不走。”

“殿下既知身邊人關心你的身子,便更該愛惜才是。”班馥示意他吃清梨膏,“殿下吃一碗試試,我問過太醫了,清梨膏最是滋養潤嗓,殿下虛咳不止,再吃多幾日,便可無礙。”

“孤知道,昨夜吃過了,今日其實已好了很多。”元君白一邊吃一邊道,“味道不錯。”

班馥笑著坐在他身旁。

元君白吃一口,望她一眼,唇邊帶了一絲笑:“簪子好看。”

班馥抬手摸了摸發間。

她今日過來,特意將元君白之前贈的海棠花式樣的金簪戴在發間,聽見他誇簪子好看,便故意鼓了鼓臉,偏頭看他:“殿下,到底是簪子好看,還是人好看?”

女孩兒嬌聲輕語,明眸裏似嗔帶笑,看得元君白一時挪不開眼。

她似乎從未這樣狎昵地與他說過話。

元君白垂眸一笑,又喝了一口羹湯,悠悠道:“簪子好看……”

見她瞪著他,便又一笑,“自然,人更好看。”

真被他溫柔地誇讚了,倒讓班馥覺出一些不好意思來。

她將目光挪開,臉頰微紅,將話題岔開:“殿下,趁熱快點喝罷,涼了就不好了。”

元君白嗯了一聲,笑著將清梨膏吃了個幹淨。

進來這麽久,班馥見他確實沒有怎麽咳嗽過,也放下心來。

之後,元君白問她會不會下棋。

班馥撓了撓臉頰,不好意思地說:“……我倒是學過,但我棋下得不好,怕在殿下手裏走不了幾步。”

“無礙,”元君白笑著說,“我讓你兩步。”

他這樣一說,班馥倒來了興致。

兩人重新擺了一盤,剛開始班馥還下得尚算輕鬆,但到後來,即便是他特意讓了兩步,卻還是總是落入他布的陷阱中,很快輸了個底朝天。

班馥很是不服,又說重來。

可是,再來一次,她還是很快敗下陣來。

直到第三盤,他又一次蠶食掉了她大片白子,班馥氣得嘟了嘟嘴,鬱悶道:“不玩了,殿下的讓棋,跟沒讓差不多。”

元君白望了一眼她的臉色,語氣低柔,仿佛在哄著她:“嗯,那再來一局?我保證,這局定讓你贏得漂亮。”

班馥悄悄轉眸看了他一眼,見他笑睨著她,有些繃不住地一笑:“算了,那有什麽意思。下回啊,我還是不跟殿下下了,免得我技不如人惱羞成怒。”

也是奇怪,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隻要他哄著她,她總覺得心裏軟軟甜甜的,什麽氣都沒有了。

下了這麽久的棋,夜幕早已低垂,早該到了就寢的時辰了。

兩人有一刻,視線對上,又各自轉開。

班馥局促地站起來:“殿下,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殿下歇息了。”

元君白的拇指摩挲著食指邊緣,唇往下抿了抿。

班馥行禮告退。

待她離開,元君白低頭撥弄著棋簍裏的棋子,隻覺此間身處的寢殿竟格外的空曠孤清。

之前的歡聲笑語仿佛如夢一般。

班馥出了太子寢宮,迎著夜風,腳步慢慢的變得輕快起來,路過垂下的枝條時,她甚至跳起來摘了一片葉子,身姿旋轉落下,如同輕旋腰肢擺了一個舞姿,曼妙輕盈。

朝雲緊跟了兩步,望著她臉上的笑意,也忍不住跟著笑了笑。

回了抱春閣。

朝雲幫她拆卸珠環,又換上了就寢的衣裳。

班馥**著腳坐在床邊,朝雲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同她閑話宮中趣事。

兩人時不時輕笑出聲。

突然,外頭通傳,說太子殿下駕到——

班馥怔了怔,這個時候也來不及更換衣裳了,待他進來,班馥見完禮,卻見他步履自然地往書案邊走,說:“孤上回落了一本書在這兒,過來找找。”

什麽書,非現在讀不可?又是什麽書,非得勞煩太子殿下親走這一趟?

班馥跟過去,元君白很快找到了那本書,轉身之時,卻對上班馥因湊近看而,而仰麵迎上的臉。

目光無聲纏繞。

朝雲不知做什麽,發出了一絲聲響。

班馥兀然退開,元君白同時說道:“孤找到了,先回了,你歇息罷。”

元君白越過班馥,徑直往外走去。

朝雲看了一眼這個,又看了一眼那個,突然揚聲喚道:“殿下,既已來了,不若今夜就宿在抱春閣罷?”

元君白腳步一頓,第一個反應是朝班馥望去。

班馥臉上如火燒雲似的,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啊今天晚了一點點,這就是沒有存稿的人嗚嗚嗚

感謝琦、Chen扔的地雷,捧臉親親,謝謝麽麽噠!

感謝山風、巴塞吼、Chen、yuan、梔夏1640澆灌的營養液,我在茁壯成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