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侍寢

◎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被翻牌子了。◎

《錦帳藏嬌》

文/苦素

“無聊透頂,成日裏被關在小院裏,形同坐牢,這殿下是怎麽想的?到底何時才召見我們?”

夏日的風吹過來都是熱的。

涼亭外日頭正烈,荷花隨風微微搖曳。

班馥側坐著,背靠亭柱,正專心致誌地雕刻手中的一塊木頭,旁人說的話一句未入耳。

若仔細去看,她的手指正細微的發著抖。

剛才說話的是來自虢國的美人,聽聞身份高貴,是一位頗受寵愛的郡主,來離國是為了爭奪太子妃之位。

她說了話,沒聽見回應,麵上有些掛不住。

“喂,我跟你說話呢。”見班馥依舊沉默,頭也沒抬,氣道,“邊陲小國就是沒教養!”

這次獻入離國東宮的美人至少也有十幾個,管事太監將她們兩兩分到一個小院同住。

但沒人願意和這位虢國美人住,隻因她性子跋扈,短短數日,已樹敵無數。班馥最終分到與她同住,私下裏都收到了不少同情的眼光。

眼下班馥腹中一陣陣絞痛,實在懶怠與她爭辯。

當今天下,一分為二,離國、陳國各分半壁江山。其餘小國為了生存,大多依附離、陳兩國。

離國太子已二十有五,可至今房內空虛,連個通房都沒有。皇帝明裏暗裏,都表達出了希望他盡快開枝散葉的想法。

適逢離國朝拜會,各附屬國聞風而來,敬獻美人,俱是為了日後在離國後宮爭得一席之地。

班馥是眾女之一,可惜她頂了個鄞國美人的名頭,實則卻是個細作。

任務艱巨啊……

她暗歎一口氣。

暫且熬過了剛才蠱毒發作時的疼痛,她將雕刻得半成型的木雕收進懷裏,拍了拍手,站了起來。

眼前陰影移疊,竟是虢國美人攬住去路。

班馥見她目露凶光,就差撲上來咬她一口了。

這是不能善了了?

班馥目光微動,突然怔在當場:“姐姐何時來的?我竟不知!咦!快別動!眼下姐姐這個情態與亭外景色交相輝映,竟宛若神女下凡!”

“巧言令色!”虢國美人不屑地剜了她一眼。

班馥哀叫一聲,好似她糟蹋了什麽天賜之物似的,痛心疾首地說:“姐姐!真的不能動!少一分缺一厘,都是不美!太子殿下是最重皮相之人!這些年他始終獨身一人,都是因為沒見到比他自己還完美無缺的美人!”

虢國美人見她神態誠懇,想到離國太子謫仙之姿,不禁遲疑道:“真的嗎?”

“當然啦!不然還有什麽原因?難道因為他不舉嗎?”

虢國美人:“……”

“姐姐你信我!”班馥熱心地幫她擺好姿勢,指節不經意地壓過她身上某處穴位,滿意地欣賞道,“你現在這樣就很對了,便是神仙見了也會心折。”

“姐姐,你在這兒等著,千萬別動,我去打點一下,尋殿下過來!”

“等著等著,別動,啊?”

班馥頂著烈日跑出了涼亭,臉上的笑轉臉就消失得一幹二淨。

而虢國美人詭異地保持著一個目露凶光,嘴角含笑的撚花姿勢,良久未動,仿若石化。

“……”

東宮太子書房。

影衛麵無表情地報告完各院美人動靜。

留在屋內伺候的太監宮女皆是心腹,聽完忍笑忍得肩頭聳動。

離國太子元君白落筆的手一頓,莞爾一笑。

管事太監瞪了屋內人一圈,用眼神作警告,隨即上前義憤填膺地說道:“殿下,此女在人後編排造謠,實在有損殿下清譽!不如略施懲戒?!”

屋內寂靜無聲,元君白寫完最後一個字,才溫聲道:“不必。”

“日後也不需事無巨細來報,隻需核實她們各自身份,莫混入了細作便是。”

影衛應是,閃身退了出去。

管事太監自然是不滿這個決定,可殿下雖禦下寬厚,但卻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他隻好罷了,轉而進言道:“陛下那邊已差人問詢過多次,對殿下很是關愛,眼見各國美人已入府月餘,殿下不妨召見一二?”

“殿下?”

片刻後,清雅溫潤的聲音淡淡響起。

“嗯,你安排罷。”

管事太監喜出望外,一疊聲地應下。

……這狗日的蠱毒。

班馥趴在**,痛得額頭冒汗。

她的手指緊緊攥住木雕,牙關緊咬,不讓唇間泄出一絲痛吟。

蠱毒發作的間隙越來越短,這下連用雕刻分神也是不行了。

嗚嗚嗚,痛死了。

她艱難地爬起來,從床腳的暗格裏扒拉出一顆解藥,一分為二,抖著手吃下半顆。

以她對那人多年的了解,眼下她對他還有用,這蠱毒暫時還死不了人。

吃下半顆解藥,不過是再痛上一陣子,但隻要熬過這陣子,之後短時間之內就不會再發作。

也不知痛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直至掌燈時分,伺候她的小宮女見她麵色慘白地癱趴在床,嚇了半死,不停在耳邊叫她。

長睫微顫,她疲憊地睜開眼,如被打焉了的花兒,好半晌才輕聲道:“我沒事,今日淋了雨,受了點風寒罷了。”

虛驚一場。

小宮女浮香連忙扶她起來,又給她喂了一杯水,問道:“姑娘,可要找太醫過來看看?”

班馥搖了搖頭。

太醫哪是那麽容易請的?

這小宮女入宮才不久,性子單純良善,這才被打發過來伺候她們這些不受寵的美人。

她笑了笑:“勞煩你,我想沐浴,身上黏糊糊的,實在是有些不舒服。”

其他美人大多帶了自家母國一同來的婢女,加上離國東宮撥過來伺候的人,院中少說也有兩三人。

唯有班馥孤身一人。

虢國美人嘲笑她來自邊陲小國,也不無道理,鄞國原就是一個占地非常小的清貧之地。

浮香見她境地艱難,常懷同情之心,因此照顧起來也格外盡心。這會兒,連忙應下,自出去打水。

班馥泡了個熱水澡,這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霧氣蒸騰,將她白皙的肌膚氤氳出嬌粉之色。凝了水珠的烏睫微抬,露出一雙明亮如星的雙眸。

隻見她突然湊近,笑問:“怎麽樣?我好看嗎?”

浮香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她看得出神太久,被發現了。

她緊張地囁嚅道:“好、好看的。”

班馥誇她嘴甜,心情愉悅地哼著陌生的曲調。

浮香想了想,終是忍不住提醒道:“姑娘,方才突然下了好大一場雨,我出去打水,見到虢國美人渾身濕淋淋的,氣勢洶洶地朝我們房中而來,若非是她的奶嬤嬤將她扯住,這會兒應是要過來問罪了。”

班馥想起之前虢國美人那副模樣,又忍不住想笑。

浮香見她渾不在意的模樣,急道:“姑娘勢單力薄,還是不要去招惹她為好。”

“沒事的,我有分寸。”

班馥的人生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有人仗著身份就要她俯首帖耳,那她少不得豎起渾身尖刺去反抗一二。

安撫了浮香一句,班馥起身,剛擦幹身子換好衣裳,連晚膳都還來不及用,就聽見叩門之聲。

小太監進來說,管事太監鄧總管讓姑娘們收拾一番,速到大院中集合,有事要說。

冷落了月餘,東宮太子終於要召見她們了。

雖然按照管事太監的說法,此次隻從中抽選四名美人前去覲見,但好歹也是個機會不是?

大部分人都是臨時得到這個消息的,唯有虢國美人盛裝出席,顯然是特意打扮過一番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看來她的消息還蠻靈通的。

班馥收回視線,垂眸一笑。

管事太監鄧顯叫人呈上木牌,讓各自取一塊,如若翻出來有朱紅標記,則代表被選中。

毫不意外,虢國美人第一個被選中。

班馥站在隊伍最末端,到了她時,已沒得挑選,她取出托盤上最後一塊木牌。

她本就打算來湊個數而已,因此取了木牌也並未在意。直至前三位被選中的美人均已出列,小太監高聲詢問:“還有何人中選?”

人群中嘰嘰喳喳,互相觀望。

班馥漸漸覺察出不對,她翻開掌心,木牌上赫然有一條朱紅標記。

……這是什麽狗屎運?

直至小太監又問了一聲,她才回神,恍恍惚惚地走上前去。

小太監收了木牌,向管事太監通報美人姓名及來處,並專有一人在木牌上寫下美人姓名,以作臨時辨認。

眼下這些美人不過都是些選侍,尚沒有正式的名分。按照離國的規矩,需得她們伺候過太子了,且被太子賜下正經名分,才會登記造冊,稱得上是個主子。

鄧顯聽到班馥之名,微微一頓,目光倏地掃向她。

班馥:“……”

我有得罪他嗎?

班馥遲疑地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

長得還算不錯,但敢在背後編排殿下,就光這一條,就不配伺候殿下。鄧顯忿忿不平,挑剔地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而過,隨即將班馥抽取到的牌子遞回給她,淡聲道:“名額已滿,這位姑娘留待下回再去覲見太子殿下罷。”

鄧顯帶著其餘三人離開,班馥在這期間收獲了虢國美人嘲諷得意的笑,還有其餘人同情的目光。

要說她之前確實不想去。

可這算什麽?

欺負到她頭上來啦?若今日認下這一遭,指不定會被宮裏頭的其他太監宮女怎麽糟踐。反正這裏,從不缺見風使舵的人。

她用木牌敲打著掌心,望著他們走遠的背影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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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擷姝》

陸琳琅家道中落,輾轉寄養在了雲陽侯府老太太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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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不知多少女子為此心碎。

這一年,他還俗而歸,帶著滿身的傳奇色彩,撞入所有人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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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就像是墜入狼窩的兔子,日子過得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長孫無羈幫過她一次,她便以為他是救贖。

殊不知,當她慌不擇路撞入他懷中之時,那淚盈於睫、紅唇微顫的可憐模樣,卻叫人更想狠狠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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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老太太為陸琳琅擇婿。

長孫無羈在一旁聽著,指節扣著桌麵,隱忍著滿心不耐與煩躁。老太太打發他:“三郎,若是悶了,就出去轉轉,別杵在這兒了。”

長孫無羈偏不。

陸琳琅對上他眸光深沉的眼,慌亂地低下頭。

出了屋,在假山環抱的逼仄角落裏,她被人掐著細腰,吮著唇,低聲逼問:“再說一次,你喜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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