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合一
今夜的風實在大, 隻是半敞著窗戶便吹得牆上畫像輕晃，連帶著吹的人衣擺亂舞。
喬橙酒意被風吹散了少許，但腦袋依然暈暈的, 謝舟不讓她走，還纏著她問：“我怎麽做你才肯原諒我？”
不其然的, 喬橙的記憶因他這句話拉扯開, 那年深秋, 她打掃書房, 無意中碰掉了他的鋼筆, 筆落在地上頃刻間摔壞, 正巧他走了進來，見她拿著他的筆，臉色倏然沉下。
她說了好多好話哄他，問他怎麽才能不生氣？
他下頜輕抬，眉梢淡挑, 冷冷說了句：“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來書房。”
至今她還記得他當時的臉色有多沉, 聲音有多冷, 做事有多絕情。
她紅著眼睛求他別生氣，他當時怎麽做的？
他一把揮開她的手, 把她推出了書房。
往事曆曆在目，如今角色互換, 他要她原諒，她就要原諒嗎。
喬橙不想理會，越過謝舟朝前走，被他扣住了手腕, “橙橙，告訴我, 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行？”
今夜的風雖然很大，但星星也是難得的多，一閃一閃的很是好看，喬橙仰頭看著夜空中璀璨的繁星，不急不慢淡淡開口：
“你跳下去，我就原諒你。”
她的話語引來了風兒的共鳴，又是一陣強風吹來，她身形晃了晃，杏眸裏泛著勾人的漣漪，“怎麽？不敢。”
謝舟睨著她，深邃鳳眼裏光影綽綽，“是不是我跳了你就真會原諒我？”
“是。”酒意衝上來，喬橙沒忍住打了酒嗝，眼睫下垂落下半彎淺淺的弧，眼瞼下方倒影出一排悠然的影，影跡的末端落進了她眼底深處，漆黑如墨的瞳仁綻亮的晃眼。
她唇角輕勾，“所以，你跳嗎？”
謝舟用力一扯，把人拉懷裏，目光灼灼：“好，我跳。”
這話要是給陸承聽到大抵會覺得他們兩個都瘋了，真是一個敢講，一個敢做。
喬橙視線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掠過，淡挑了下眉梢，“好，我等著。”
看她那副淡定的模樣，顯然是不相信謝舟會跳的，也對，這可是十六樓，跳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哪個傻蛋會明知會死還去做的。
喬橙好整以暇地看著，唇角始終掛著淺淡的笑，她是真不相信謝舟會跳。
至於謝舟，在應下的那刻便做好了準備，他想用破釜沉舟來換的喬橙的原諒，不就是跳麽。
好，他跳。
當然，他也在賭，賭他們的未來。
謝舟緩緩鬆開了手，大步走到窗前，伸手扒住玻璃窗，回頭看喬橙，“記住你說的話，我要是跳了，你就會原諒我。”
“當然。”喬橙雙手抱胸淡淡凝視著，“謝總，要是不敢跳也可以不跳，畢竟你一向說話不算話。”
謝舟手指隱隱摳了下去，定定說：“其他人先不論，但對你，我從來都是言出必行的。”
說話間他躍上了窗台，腳也垂了下去，隻要手上力道一鬆，那麽他的承諾便實現了。
他回頭再次看向喬橙，深邃的鳳眼裏倒映出簇簇燈光，連帶著喬橙也墜進了他眼底深處，被光澤緊緊包圍著。
風吹亂了他的發絲，順勢把他的聲音也吹散了些，喬橙聽到他說：“橙橙，我愛你。”
這個時候他還不忘告白，喬橙不知是該誇他會做戲，還是誇他心大，她輕嗤一聲，回道：“謝舟，我不愛你。”
她拒絕的明明白白。
謝舟眼眸微縮，唇角扯出淡淡的弧，“沒關係，過了今晚你會重新在意我的。”
喬橙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自信，情緒上有些不耐煩了，揮了下手，“我還有事要做，謝總自己在這演吧。”
說著她抬腳朝前走去，剛走兩步，耳側似乎有一陣疾風拂來，掛在耳垂上的耳墜晃了晃，然後是尖叫聲：“啊，有人跳樓了。”
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喬橙征愣著一點一點轉過身，光晃上了她的眼，有那麽一瞬間她是看不清的，等適應後，她盯著那扇窗戶，似是不相信謝舟就這麽跳了。
他那麽一個精明的人，怎麽可能做這麽幼稚的事，他、他是騙人的，對，他肯定是騙人的。
但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呼聲，讓喬橙明白，眼前這幕是真實發生的，謝舟真的跳了。
他這個瘋子。
-
“瘋了，你真是瘋了。”陸承看著胳膊骨折的男人，真想把他拎起來揍一頓，“那可是十六樓，十六樓，跳下去會死人的。”
“十六樓外麵是消防通道。”謝舟倚著病床，滿臉不在意道，“我知道的。”
“知道就能跳嗎？”陸承揚起手作勢要捶他，但看著他包裹的厚厚的胳膊頓時又心軟了，“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
他氣得在病房裏來回踱步，“喬橙讓你跳你就跳嗎，你聽不出她話裏真假嗎，人家壓根就沒想原諒你，你能不能別再作了。”
自謝舟跳樓的事已經過去七天了，這七天，陸承每天都要數落謝舟一番，他是真想敲開謝舟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裝的什麽，竟敢做這麽瘋狂的事。
對，十六樓窗戶下麵是消防通道，可那個通道才一米寬，稍有不慎也會掉下去。
他這是嫌自己活得久麽！
謝舟聽他叨叨聽得耳朵都長繭子裏，指著門的方向說：“不會說別的就給我走。”
“你還趕我。”陸承更氣了，口不擇言道，“你和喬橙都是瘋子。”
她瘋，他更瘋。
謝舟聽不得任何人說喬橙的不是，臉色當即沉下來，“有完沒完，要不要給你開個座談會，讓你說上十天半月。”
“你怎麽到這個時候還維護她。”陸承說，“要不是她你能這樣嗎。”
“我樂意。”謝舟提到喬橙神色緩和了些許，“為了她，我做什麽都願意。”
“你什麽時候這麽戀愛腦了。”
“失去她的時候。”
“那我問你，要是有一天她要你去死呢。”
“那我就去死。”
“……”
最後陸承被氣走了，進電梯的時候和言默撞上，言默見他氣呼呼的，問：“怎麽了？”
陸承罵人說：“都他媽瘋了，一群瘋子。”
說完，進了電梯間。
-
江園。
這兩天喬橙沒什麽其他的安排，在家裏寫歌，隻是坐了許久什麽也沒寫出來，方圓看她情緒不對，勸慰：“姐，你先歇歇吧。”
喬橙問：“謝舟怎麽樣了？”
說到謝舟，方圓也嚇死了，那晚吃飯方圓也在，喬橙說去洗手間的時候，方圓原本是要陪著一起去的，誰知道手機響了，她接電話的功夫喬橙出來了。
簡單和對方說了幾句後，方圓掛了電話，急匆匆走出來，還沒走多遠，便看到謝舟爬上了窗台。
她已經自己喝多了眼花，抬手擦了擦眼，再度睜眼去看時，窗台上沒人了，謝舟跳下了去。
當時方圓就傻了，他他他怎麽真跳。
同樣懵逼的還有喬橙，謝舟這人有多自我喬橙是知道的，所以她當時說讓他跳的時候，也隻是隨口那麽一講。
她堅定的認為，謝舟才不會跳。
誰知，他還真跳了。
所以後方傳來急呼聲時，她都傻了，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他這個瘋子，怎麽真跳。
那晚簡直亂成了一鍋粥，長廊裏都是人，大家探著頭朝外看。
慶幸的是結果不是最壞的，十六樓窗戶下有一米寬的消防桶道，就是真跳下去，也隻是跳到了消防通道上，對生命不會造成危險。
喬橙不知道謝舟知不知道消防通道的事，倘若他不知道，那他真是……
喬橙本以為這件事會很快結束，哪成想，隔壁包間吃飯的客人裏有記者。
就在大家慌亂時，那人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拍了好多張照片，當晚，某某總裁為愛跳樓的事上了熱搜。
雖然男人臉上打著馬賽克，但熟悉謝舟的人一眼便能認出。唯一值得慶幸的，照片裏並沒有喬橙的身影。
所以大家至今不知道某某總裁到底是為誰跳的樓。
其他人不知道，但喬橙自己知道，雖說不是為愛，但到底和她有關係。她這幾天心緒有些不穩。
想起謝舟是又氣又恨又無奈。
“姐，你要不要去看看謝總呢？”方圓給她遞上水杯，猶豫說，“謝總受傷怎麽也和你有關係，要是看都不看，會不會……”
“不去。”喬橙還沒想好怎麽麵對謝舟，還是先晾晾再說，她問，“肖老師呢？打來電話了嗎？”
“肖老師助理說他這幾天人在國外，等回京北後會跟咱們聯係的。”方圓說道。
喬橙低頭喝了口水，實在沒什麽心情寫，她放下水杯，站起身，“走，出去找找靈感。”
今天她穿了件雪紡裙，外加淺色風衣，臉上畫著淡妝，越發顯得清純可人。
方圓忍不住讚歎，“姐，你真美。”
喬橙揚了下唇，“就你嘴甜。”
她邊戴墨鏡邊走了出去，進了電梯，到了負二，再次走出電梯，遠遠看到有人站在她車前。
男人身形修長，一身白色西裝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他鼻梁上戴著眼鏡，看到喬橙後眼睛眯起，含笑打招呼，“喬喬。”
“蘇堯，你怎麽在這？”喬橙走上前，“沒上班嗎？”
“來請喬喬跟我一起看話劇。”蘇堯變戲法似的拿出門票，“可以嗎？”
喬橙輕笑著點了點頭，“可以。”
話劇演的不錯，很戳淚點，喬橙哭了好幾次，蘇堯也給她遞了好幾次的紙巾，去的時候天大亮，結束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蘇堯提議一起吃晚飯，話劇是他請的，那晚飯當然要她來，他們去了常去的那家餐廳。
那裏私密性好，做的粵菜很好吃。喬橙知道蘇堯喜歡吃粵菜，點了很多他喜歡吃的，兩人邊吃邊聊，吃得很開心
飯後，他們又去看了電影，電影結束後，蘇堯親自把喬橙送回去，美好的一天就這樣過去。
喬橙出門時心情還不算太好，玩了一圈心情好了很多，回到家洗完澡沒立馬睡覺，而是拿起筆繼續創作。
這一忙碌，到了淩晨，她揉揉發脹的脖子，放下筆去了衛生間，出來後徑直回了臥室。
睡前想起了什麽，拿來手機看了一眼，這才發現有人給她發來了消息。
兩個小時前發來的，那會兒她在洗澡。
消息是謝舟發的，問她說過的話還算不算。
喬橙盯著那條短信看了許久，最後也沒回複，手機一關，她拉過被子閉上了眼。
沒多久陷入到夢鄉中，一連做了個好幾個夢，還都是和謝舟有關的。
夢裏，上個畫麵是他們初識那天，她鼓足勇氣走了過去，向他問了路，下一個變成了他對她表白，說想跟她試試。
再一個畫麵是她站在冷風裏等著他來接，直到雨下起來，他也沒出現。
再下一個，他扣住她的手腕質問她，能不能別那麽多事。
再再下一個，她紅著眼睛求他別生氣，他狠心甩開她的手，厲聲斥責她，要是再有下次，他不會再原諒她。
每一幀畫麵都是讓人心悸的，夢裏的喬橙感覺到了強烈的痛感，眼角的淚水就那樣流淌下來。
可能是夢裏太過悲傷，以至於她醒來後，心情還是很不好。
方圓帶了早餐過來，邊放早餐邊叨叨說：“小區裏不是說遛狗要栓狗繩嗎，也不知道誰這麽沒公德心，竟然不栓，剛一隻狗衝了過來，嚇死我了……”
她念著念著，轉身回看，發下喬橙臉色很不好的盯著窗戶發呆，她走過來，狐疑問：“姐，你怎麽了？”
喬橙淡聲說：“夢裏被狗咬了。”
謝舟就是那隻狗。
方圓安撫，“那咱倆還真挺倒黴的，你是夢裏被狗咬，我是青天白日被狗追。”
喬橙掀開被子走下床，“是挺倒黴的。”
每次隻要和謝舟扯上關係就沒好事。
方圓也知道謝舟跳樓的內幕，她見喬橙去了衛生間洗漱，扒著衛生間的門框，探頭問：“姐，那你原諒謝總了嗎？”
喬橙手一頓，水流在指間穿過，她聲音很淡地說：“你覺得他值得原諒嗎？”
關於喬橙和謝舟的那些糾葛，方圓可不敢置喙，值不得還得是喬橙自己說了算。
“那個我去把小米粥熱一下。”話落，方圓端著小米粥去了廚房。
喬橙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眼角那裏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謝舟連夢裏都在惹她哭，她為什麽要原諒他。
之後，喬橙像是完全忘了這件事一樣，該拍攝拍攝，該寫歌寫歌，每天都過的很充實。
幾天後，肖宇回國的消息傳來，喬橙心情越發好了，她剛寫完了曲子，正想有人幫著看看呢。
她心情好，可有人心情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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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舟出院後沒藍苑而是直接去了公司，陸承一早在公司裏等著他，見他來也沒給個好臉色。
謝舟也不甚在意，兩個人在辦公室裏談了將近兩個小時，結束後，陸承站起，理了理衣擺，轉身朝前走兩步，忽然停住，“這幾天喬橙在做什麽，你知道嗎？”
謝舟放下筆，抬起頭，“做什麽？”
陸承折回來，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遞到謝舟麵前，“你自己看。”
謝舟接過，眸光定格在手機屏幕上，他指尖觸著，慢慢滑動，眸色也漸漸變暗。
“你因為她受傷，她倒好和蘇堯去約會，”陸承叩擊兩下桌麵，“她這樣對你，你也不介意。”
上麵是幾張喬橙和蘇堯的照片，照得不是很清楚，但仔細看的話能認出來。
“你找人跟蹤喬橙？”顯然謝舟的關注點在另一個方麵，他皺眉問，“是不是？”
“我才沒那麽閑。”陸承淡聲說，“這是跟蹤蘇堯的人拍下來的，我看照片上有喬橙，要了幾張過來，他們這幾天一直在一起，不是去看話劇，就是去看電影。對了，音樂會也一起去了，阿舟，你在那為了她發瘋的時候，人家正和別的男人出雙入對，你不氣嗎？”
謝舟另一隻完好的手緊緊攥上手中的筆，隱約能聽到哢哢的聲音，他眸光落在前方的光影上，神色越發的陰鬱。
橙橙，是那個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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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喬橙沒忍住打了聲噴嚏，方圓關心道，“姐，你感冒了？”
喬橙搖搖頭，拿過紙巾捏著鼻子擰了擰，“沒有感冒，就是有些癢。”
說著，又打了聲噴嚏。
這兩天喬橙工作量有些大，屬於不能生病的階段，方圓急忙地上水杯，“姐，你先喝點熱水，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我去買藥。”
喬橙接過水，仰頭喝了一大口，咽下後說：“沒那麽誇張。”
“不行，昭哥說了，要我一定照顧好你。”說起照顧，喬橙想起另一件事，“生活助理人選還沒好嗎？”
之前馬昭說過的，要給喬橙再找個生活助理。
“昭哥說已經選了幾個，回頭帶過來讓你看看再做最後的決定。”方圓接過水杯，又給喬橙遞上水果，“姐，你潤潤嗓子。”
喬橙接過吃了一小口，工作人員在叫了，她把梨塞方圓手裏，起身去拍攝了。
今天是拍攝洗發膏的廣告，也是蘇氏集團的產品，蘇堯上午探過班了，導演見蘇堯和喬橙似乎很熟稔的樣子，下午對喬橙的態度大轉變，熱情得很。
娛樂圈裏就這樣，有人脈的永遠比沒人脈的待遇要好。
下午六點拍攝結束，今天工作量大，喬橙一上車便癱坐在椅座上，動也不想動，電話響了她都不想接。
方圓瞧了眼，是蘇堯的電話，輕聲說：“姐，蘇總。”
喬橙接過手機，按下接聽鍵，懨懨說：“喂。”
“是不是很累？”蘇堯溫潤的聲音傳來，“我訂了位子，一起去吃飯。”
“不了，我想回家。”喬橙和蘇堯已經很熟了，都是朋友也不用套曲意逢迎那套，“你找別人去吧。”
“行，那你休息，下次咱們在一起。”蘇堯柔聲說道。
車子停下，喬橙從車裏下來，還拿著手機講電話，“下次，下次我請你。”
“你說的，可不許騙我。”
“怎麽會，我騙誰也不可能騙你，你可是蘇總。”
說話間，有人擋在了喬橙麵前，頭頂有團陰影罩了下來，清冽的薄荷氣息充斥在四周。
喬橙眸光順著他修長的腿一路上行，最後定格在他的臉上，四目相對，她看到了男人微慍的眸。
因為背光的原因，他臉上映著濃厚的影，影跡蔓延到了側頸，像是筆描繪而成。
漆黑的瞳仁裏不見一絲光澤，神色晦暗陰戾。
許是最近清瘦了的緣故，風衣穿在他身上竟然有些空曠，他就那麽直勾勾鎖著喬橙的臉，唇抿著，也不開口說話。
聽筒那端蘇堯還在說著，“……上次看的電影不錯，聽說最近又出了新的片子，等你空了，咱們一起去看，你不是說喜歡看話劇嗎，有機會咱們再去。”
他越說興致越高昂，聲音也不知不覺抬高。
謝舟眉梢皺起，伸手拿過喬橙的手機按下了結束鍵，蘇堯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把手機還給喬橙，對後方的方圓說：“我跟橙橙有話要講，你別跟來。”
說話間，他扣上喬橙的手腕，拉著她朝電梯間走去，電梯門緩緩閉合，直到上行時喬橙才反應過來，她用力甩開謝舟的手，輕輕揉捏，“你怎麽在這？”
“你是打算躲我一輩子嗎？”謝舟淡掃了眼手背上的指甲抓痕，抬腳逼近，“我給你發信息你為什麽沒回？”
若是之前，喬橙肯定會理直氣壯地懟他，但經曆了那晚他跳樓的事，或多或少她有那麽點心虛。
不經意地她看到了他風衣下曲著的手臂，上麵纏著厚厚的繃帶，看樣子，應該很疼。
喬橙咽下了原本要懟人的話，淡聲說：“在忙，沒空。”
“沒空回我信息，卻有空和蘇堯吃飯看電影看話劇？”謝舟每說一個字便逼近一步，話說完時他把喬橙抵在了電梯壁上，用那隻完好的胳膊和身體困住了她，“我就那麽讓你煩？嗯？”
他頭低下，臉湊到她眼前，兩人的鼻尖幾乎要貼上，灼熱的氣息撲麵本來，喬橙垂在身側手指無意識攥緊。
她咽了咽口水，那聲“是”差點脫口而出，抿抿唇，推了他一下，“不要靠我這麽近。”
也不知道男人是吃什麽長大的，力氣這麽大，根本推不開。
喬橙睨著他，“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來討債。”謝舟注視著她，“有人改兌現承諾了。”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喬橙把握機會，從他腋下鑽了出去，然後大步走出電梯。
謝舟見狀，轉身跟上來。
喬橙邊輸入指紋邊說：“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房門打開，她拉開門走進去，轉身關門時，謝舟的腳探了進來，喬橙睥睨著他，“我還有事，你回吧。”
“說完要說的我就回。”謝舟的腳趁機又往裏探了探。
“謝舟你別太過分，”喬橙不是不敢夾他，她瞪眼說，“你起開。”
謝舟不動，還是堅持方才的話，“談完我就走，還是說，你不敢和我談，你怕了？”
激將法很管用，喬橙打開門，謝舟走了進來。
房門重重關上，喬橙踢掉腳上的鞋子，彎腰去穿拖鞋，問道：“說吧，你要談什麽？”
她隻顧著穿鞋，沒太注意謝舟什麽時候又折回來了。
須臾，她被他攬住腰肢抵在了鞋櫃上，鞋櫃的邊緣正好抵著她的後腰，撞的太猛，隱隱有痛意傳來。
“謝舟你幹什麽？”喬橙一手抓上謝舟的風衣前襟，一手扶住身後的鞋櫃，借此穩住身子。
謝舟手悄悄滑落到她的腰後，把她的後腰和鞋櫃隔絕開。
痛意頓時沒了，但喬橙思緒都在眼前男人身上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她皺眉說：“你講話就講話，這個樣子算什麽。”
“怕你跑。”謝舟原本是等著喬橙來找他的，可惜他等了半個月都沒等到她來，他猜，他要是再不出現，喬橙大抵已經把這件事給忘了。
那是他用命換來的機會怎麽允許她輕易忘了呢。
“誰說我要跑了，我才不會跑。”喬橙推不開他，隻能身子後傾著拉開兩人的距離。
謝舟把她的掙紮看在眼裏，她就這麽討厭他的碰觸嗎，心沒由來的縮了下，不過他掩飾的很好，麵上看不出難過。
他唇角淡扯，“不跑為什麽不來見我？”
“我剛說了，我很忙。”
“見我沒時間，見蘇堯就要時間？”
“是，見你沒時間，見蘇堯有時間，”喬橙被他咄咄逼人的語氣惹急了，又恢複成之前滿身帶刺的樣子，“所以，你要怎麽樣。”
“不怎麽樣，”謝舟沒想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他扣著她腰肢問，“我的債你打算什麽時候還？”
“什麽債？”喬橙一時沒反應過來，“我欠你什麽債？”
“你忘了？”謝舟問。
“不知道你說的什麽，我根本就——”
喬橙話沒說完，謝舟推開了些，從口袋裏拿出手機，輕點了下，裏麵傳來他的聲音：“橙橙，我告訴我，我到底怎麽做才行？”
女人：“你跳下去，我就原諒你。”
這是一段對話錄音，喬橙眼睛大睜：“你竟然錄了音？”
謝舟說：“我是怕某人不認賬。”
“我哪裏不認……”
“這麽說你會認賬了？”
謝舟逼近，唇幾乎要貼上她的唇，“你說過的，我跳了你就會原諒我，那麽，現在原諒我了嗎？”
他唇輕動著，唇瓣上的血色還是很淡，可即便這樣，氣勢依然迫人，“還是說你真打算不認賬了？”
“……”喬橙一臉無語地回視著他，她哪裏猜到他會不怕死的真跳呀。
咽咽口水，她手指抵著他胸膛輕輕往外推，“離我遠點，要不能呼吸了。”
謝舟這會兒倒是很聽話，直起身，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空氣重新湧進來，喬橙深呼吸兩下，腦海中開始思索著怎麽回答他的問題，要不幹脆死不認賬的了。
後來想了想，不行，說過的話，怎麽不認。
謝舟也不催她，就那麽看著她掙紮，隻見她一會兒蹙眉，一會兒抿唇，樣子可愛極了。
他有多久不曾這樣近距離凝視她了，兩年？噢，不過，三年了，這三年連做夢他都不敢輕觸她，就怕擾了難得的夢境。
此時如此看著他，他竟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幸福感。
他好想…這樣一輩子。
喬橙不知道謝舟的想法，她掙紮半晌後，心一橫，說：“好，我原諒你。”
原諒的意思，代表之前的事都過去了，謝舟眉梢挑高，“真的？”
“是。”喬橙忽略他眼底的笑，淡聲道，“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他手勁太大，她腰都被他掐疼了。
謝舟戀戀不舍地收回手，又後退兩步拉開彼此距離，怕自己剛才聽到的是假的，他又問了一次，“橙橙，你真原諒我了？”
喬橙再次想起那晚的話，她真是後悔當時不該那麽講，可說出去的話也沒辦法收回。
“是，我原諒你了。”她指了下門的方向，“談完了？所以，你可以走了吧。”
“嘶，”謝舟皺眉發出聲音，看向喬橙的眼神含著乞求。
喬橙謹慎問：“你又要幹嘛？”
“我口袋裏有藥水，你可以幫我噴一下嗎？”謝舟慘白著臉說，“我手好疼。”
他骨折的是胳膊，但是手也受了傷，拇指腫腫的，手背那裏還有一道長長的青紫痕跡，看著就挺嚇人的。
“這要是那晚弄的。”謝舟再次提起了那晚。
喬橙就這點不好，心軟，尤其這件事還是因為她引起的，要是她不那麽講，大抵也會發生那樣的事。
她不是逃避責任的人，沒什麽表情地說：“噴藥可以，但是弄完了請你立刻離開。”
謝舟沒說什麽，而是轉身走到沙發前，彎腰坐下，乖乖等著喬橙來給他上藥。
他那副賣乖的樣子簡直沒法形容了，要是周軒看了，會嘖嘖一聲，說道，丟人。
謝舟已經不管什麽麵子不麵子的了，為了喬橙他連命都可以不要，其他又算什麽。
見喬橙走過來，他把藥遞上，淡笑說：“給。”
喬橙接過藥，在他身側坐下，看著腫成豬蹄的手，忍不住蹙起眉，這人什麽時候臉皮這麽厚了。
她不情不願地給他噴藥，噴完，謝舟又說話了，“醫生說需要用指腹按壓，使藥快速吸收。
這些事若是曾經，喬橙做起來會心甘情願，但是現在她隻覺得煩，沉著臉拉過他的手，沒輕沒重的按壓起來。
她故意沒控製手上的力道，就是想讓謝舟明白，是你招惹的，別怪我沒手下留情。
和喬橙一副恨恨的神情比，謝舟神色好得很，目的達成，他唇角不自覺揚起一抹弧，癡纏地眸光黏在了喬橙臉上，細細打量著，好像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情不自禁地他喚出一聲：“橙橙。”
喬橙手指一顫，壓下的力道又重了些，慢掀眼皮，眸光和謝舟的對視上，似乎在說，叫什麽叫。
謝舟是真不怕痛，叫了一聲後又叫了一聲，“橙橙，你真美。”
能得謝舟誇獎，大抵是很多女人期盼的事，但喬橙不想，她用力一按，隨後甩開他的手，“行了，可以了。”
甩動的幅度太大，連帶著謝舟的胳膊也顫了下，難言的酸痛感瞬間襲來，謝舟有種他胳膊再次斷了的感覺。
他臉上的血色褪了幾分，“謝謝你。”
“不用客氣，”喬橙說，“你可以走了吧？”
似乎，她全身都在排斥他。
謝舟眼瞼垂下又抬起，眼底的異樣消失不見，帶著淺淺笑意，“讓你忙了這麽久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不如我請你吃飯。”
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
喬橙輕扯唇角淡聲說：“不用了，我有約。”
“跟誰？”謝舟想起了之前的那通電話，“跟蘇堯。”
“既然知道還問什麽。”喬橙看了眼腕表，“我要遲到了，謝總還不走嗎。”
“橙橙，”謝舟扣住喬橙的手腕，如墨的眸子裏含著期翼，“別去見蘇堯，可以嗎？”
“放手。”喬橙眼底閃過不耐煩，“我去見誰跟你有關係嗎？”
“蘇堯就那麽好嗎？”謝舟終於問出了心裏的疑問，“你就那麽喜歡他？”
“是，他很好，”喬橙那句“喜歡”剛要說出來，她下頜被他狠狠攫住，男人清雋的臉陡然放大，下一秒，他吻上了她的唇。
這個吻來的猝不及防，喬橙眼睛大睜，她沒料到他會真的親她。
征愣後便是推拒，她用盡全力去推他，被他單手攥住，吻還在繼續，喬橙偏頭去躲，就是不讓他舌尖探進來。
許是她的抗拒刺激到了謝舟，他竟然用那隻受傷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完全不顧醫生的交代，把力氣都集中到了手指上。
喬橙臉頰兩側映出重重的壓痕，她仰起頭，被迫承接著他的吻。
男人舌尖趁機探了進來，不管不顧勾纏起來，喬橙瞪眼瞧著他，不甘示弱的咬了上去。
她咬的很用力，沒多久，血腥味在兩人口中散開。
喬橙賭氣似的就是不鬆口，謝舟也不掙紮就讓她那麽咬著，兩人的唇緊緊貼合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忽然，手機鈴聲傳來，謝舟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來電顯示：蘇堯。
他眸色一暗，鬆開桎梏著她雙手的手，改為去掐她的腰肢，緊緊地把她按在了懷裏，要是可以，他真想把她揉進身體裏。
疼痛都是互相的，喬橙有多麽不適，謝舟便有多麽不適，且還是加倍的。
喬橙撕咬著他唇瓣，冷聲說道：“這是你自找的。”
許久後，兩人的唇和齒都麻了，喬橙悻悻鬆開，謝舟額頭抵上她肩膀，喘息著說：
“你很恨我對不對？”
“那和我在一起，折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