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馬昭從方圓口中得知了喬橙眼睛的事，給她發來微信。
昭哥：[你眼睛以前受過傷，你平時還是要小心對待。]
昭哥:[明天要是還不舒服，咱們就換另一家醫院看看。]
昭哥：[對了，醫生交代不要流淚，你可要記得，不然會更嚴重的。]
馬昭在喬橙眼裏不單是經紀人還是哥哥的存在，喬橙剛入圈那年，多虧有他的照拂。
她吸吸鼻子，回：[嗯，我知道了。]
馬昭：[別總說知道了，要去照著做。]
馬昭：[明天你哪裏都不要去，在家休息一天。]
喬橙：[那行程怎麽辦？]
馬昭：[我已經和對方打過招呼了，沒事，你安心靜養。]
馬昭：[有事找方圓。]
喬橙：[嗯，好。]
馬昭又關心了喬橙幾句才結束聊天。
手機屏幕上映出喬橙腥紅的眸，腫腫的，眼底的紅暈比下午的還深，眼角也有些腫。
看樣子病情沒減輕反而更重了，心裏澀澀的，不好的情緒再次翻湧上來。
她怕繼續掉眼淚，調轉身子平躺著，眼睛直勾勾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強行讓眼淚不要流出來。
盯了一分鍾後，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流淌出來，最後沒進了枕巾裏。
她唇角輕扯，露出自嘲的笑，什麽時候她變得這麽矯情了。上次眼睛發炎，他不也是沒管沒問麽，她不照樣好好的。
其實，她可以不靠任何人的，更可以不靠他。
許是想通了些許，她情緒漸漸平複下來，除了胸口脹脹的，眼淚沒有再流下來。
十點，謝舟回了臥室，她聽到腳步聲閉上眼，習慣性麵對他側躺。
心底的期翼在他走到床邊時放大，要是他能抱著她一起睡就好了。
可惜，他沒有。
謝舟掀開被子側躺，隨後抬手關了台燈，臥室裏陷入到黑暗中，什麽也看不到了，可其他的感官越發明顯了。
喬橙雖然閉著眼，但依然知道他在做什麽。
他拉過被子躺下，平躺片刻後，轉身側躺，把後背留給了她。
似乎，他留給她的一直都是後背。
喬橙緩緩掀開眸，盯著他後背忍不住想，他就這麽煩見到她嗎？連睡覺都不想麵對她？
謝舟側轉身子後，手習慣性的放到腰間，不知是什麽原因，他眉梢蹙得很緊，許久後，才緩緩鬆開。
眼角餘光朝後瞟了眼，見身後的人緊緊裹著被子熟睡著，他也緩緩閉上眼睡了過去。
喬橙沒睡好，一夜都在做夢，多年來一直重複的夢境再次出現在夢中，她和謝舟吵得不可開交，最後提出了分手。
男人連挽留都沒挽留，淡聲說道：“隨你的便。”
話落，喬橙從夢中醒來，睜開眼的瞬間，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直到謝舟的聲音傳來。
“幫我係下領帶。”他說。
喬橙回回神，慢眨了下眼，視線落點床尾男人身上，他穿著一身白色西裝，內搭黑色襯衣，深色領帶，整個人顯得精神爍爍。
“什麽？”喬橙剛沒聽他說的話。
“幫我係下領帶。”謝舟又說道。
“哦，好，”喬橙掀開被子走下床，來到謝舟麵前，白皙如玉的手指搭在領帶上，“你今天怎麽這麽早？”
“要接機。”謝舟淡聲道。
女人的聯想力有的時候就是這麽不可理喻，聽到他說接機，她下意識想起的是那天早上的微信。
那個女人說她要回國了。
謝舟是去接她嗎？
喬橙心猛地一縮，手指也跟著顫了下，下意識的力道重了些，勒住了謝舟的脖頸，陳朝蹙眉：“輕點。”
喬橙回過神，“對不起。”
她急忙放輕了力道，抿抿唇，猶豫片刻後問道：“怎麽還有需要你親自去接機的人？”
謝舟手垂在身體兩側，回答的也很傅衍，“合作夥伴。”
他沒說是不是那個人，喬橙的思緒被線扯著，心裏很不安，她瘋狂想知道他到底去接誰，但又不知道怎麽問出口。
猶豫不決時，謝舟說了句：“可以了。”
他對著鏡子照了照，隨後又係好西裝扣子，轉身抬腳朝外走。
“那個……”喬橙喚住他。
“嗯？怎麽了？”謝舟這個時候才看出她眼睛有些紅，但他沒問，隻說，“有事？”
喬橙雙手在身前交錯，片刻後問：“那你今晚回來吃飯嗎？”
“不確定，”謝舟說，“應該不回。”
“那…回來睡嗎？”這才是喬橙最關心的，她注視著他又問了一次，“回來睡嗎？”
“回來。”謝舟走前放下這句。
喬橙聽到他的回答，提著的心落下了一半，她長籲一口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回來至少說明，他們不會真做些什麽。
-
這天，喬橙因為眼睛的問題沒去工作也沒下樓，早飯和午飯都是在房間裏吃的。
午飯後，她小睡了一個小時，醒來後去了樓上的工作室。
這間工作室是謝舟按照她的要求弄的，裏麵的音樂器材都是最高檔的那種。
謝舟或許其他不行，但在花錢這方麵從未限製過什麽，而且他也會不定時給她零花錢。
她有的收下了，有的沒收下。
收下的那些也沒動，放進了保險箱裏。
宋曦說她大可不必，但她的驕傲告訴她，要想感情平等，那麽在金錢方麵就不要有過多糾纏。
她把幾首歌依次唱了幾遍，兩個小時後從四樓下來，剛走幾步，手機微信提示音響了。
喬橙以為是宋曦發來的信息，沒想到是謝舟。
他很少在白天的時候和她發微信，這次應該是有什麽事吧？
喬橙低頭看過去，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剛剛好些的眼睛也突然不好了，澀澀的，又酸又脹又疼。
XZ：[今晚開會要很晚，我在公司裏睡。]
他不回來睡了。
他要在公司裏睡。
像是有什麽在猛烈撞擊著喬橙的眼睛，酸澀加重，細密卷翹的睫毛上染了水汽，忽地，她有些看不清屏幕上的字跡了。
閉上眼輕甩下頭，她緩緩睜開眼，那兩條微信再度出現在眼前，他說今晚要開會不回來了。
喬橙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瞬間提起來，為什麽會這樣？
她無聲問。
剩下的時間裏，她過的心不在焉，好幾次沒忍住點開微信寫了滿滿幾行字，可在發送前又一一刪除了。
她不敢問，怕聽到不想聽的。
傭人走上樓，“喬小姐，先生不回來用晚餐了，您想吃什麽，我們去做。”
“不吃了。”喬橙像是丟了魂一樣，歪歪倚在沙發上，有氣無力道，“沒胃口。”
傭人下了樓，喬橙忍了許久的淚再也撐不住，嘩啦一聲掉了下來。
她難過的抿緊唇，手指陷進了抱枕裏，無聲說，謝舟，我要你回來。
-
宋曦在拍戲沒空理會喬橙，喬橙自己去買醉了，中途的時候方圓打來電話，問她：“有沒有什麽需要的？”
喬橙舌頭打結道：“沒有。”
方圓聽出她的不對勁，問道：“姐，你這是在哪呢？”
“外麵。”喬橙眯著眼說道。
“你去喝酒了？”方圓又問。
“是。”喬橙輕笑說，“酒還真是個好東西，能讓人忘記很多煩惱，方圓你要不要過來陪我一起喝？”
“要要，姐你告訴我你在哪呢？”方圓一邊從衣架上取下外套，一邊拿起車鑰匙出了家門。
“我在……”喬橙垂下眼瞼想了想，“我忘了。”
話落，結束了通話。
將近一個小時，方圓才找到了喬橙，看著她醉醺醺的模樣先心疼了一番，“姐，你幹嘛喝這麽多啊。”
“開心。”喬橙說，“我開心，非常開心。”
“是不是謝總又讓您傷心了？”方圓看她神情便能猜到。
“哼。”喬橙輕哼了一下，“別跟我提那個人。”
“好，不提他。”方圓扶起喬橙，“走，我送你回去。”
“我要回江園。”喬橙倚上方圓，半眯著眸子說，“不去藍苑。”
“好，回江園。”方圓給她穿好風衣外套，然後扶著她走了出去。
-
一路上，喬橙都乖得不行，沒出任何聲音，眼睛一直盯著外麵看，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麽。
喬橙自己也不知道，她心裏像是破了個洞，空落落的，裏麵灌滿了傷心難過失望酸澀，風吹來，把僅有的幸福都擠了出去。
恍惚的，她第二次產生了懷疑，他們這個樣子，到底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這個想法剛冒出頭，心像是被什麽死死捏住，窒息感襲來。
她張開嘴大口喘息兩下，才覺得好了些許，有道聲音浮現在腦海中，“你真的可以放下他嗎？”
“真的能做到嗎？”
喬橙慢眨了下眼，她想起了這五年多的時光，想起了之前的暗戀，她…真的做不到。
-
喬橙連著幾天沒回藍苑，一直在不停地練歌，馬昭見她不要命似的練，擔心她身體吃不消，在她身邊守了幾天，直到她情緒穩定後，他才去忙其他事。
之後，守著喬橙的任務交給了方圓，方圓看她跟看眼珠子似的，“姐，你喝點水。”
“姐，你吃點水果。”
“姐，你都唱兩個小時了，休息會兒吧。”
“姐，你晚飯想吃什麽，我去買。”
偶爾的，藍苑的傭人也會給她打來電話，問她回不回去吃飯。
連傭人都知道問候她一下，可偏偏，謝舟問都不問，像是她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也對，他一向都不在意她。
……
忙碌的日子過得很快，眨眼到了音樂節那天，喬橙原本中間位置出場，後來臨時被調到了第三。
這也算個驚喜吧，早點唱完，心情還能早些放鬆。
舞台燈光照在她身上，她穿了一身紅色長裙，裙擺到腳踝處，燈光垂落下來，勾勒的她身形越發纖細迷人。
她長得非常好看，巴掌大的臉上光澤熠熠，清澈的杏眸裏瀲灩叢生，她像一塊寶玉一樣，歌聲傳來的瞬間全場沸騰。
大抵沒人會料到音樂節上有人會唱這種難度極大的高音，畢竟唱好了還行，唱不好隨時會翻車。
可喬橙偏偏唱了，還是非常震撼的那種唱法，歌詞歌曲都是原創的，經她的口中唱出，簡直讓人熱血高漲。
這天的演出很順利，喬橙沒有絲毫懸念地拿到了獎。
回去的路上，方圓激動的都快哭了，“姐，你怎麽臨時改歌曲了？你最近一直唱的不是這首啊。”
喬橙提前谘詢過主辦方，說可以隨意改歌曲，不然她也不會把昨晚臨時寫的曲子拿出來唱。
“嗯，臨時寫的。”她淡聲道。
“真厲害。”方圓由衷的佩服。
馬昭因為有事沒來看喬橙的演出，特意給她打來電話，“喬喬，今天你太棒了，我為你驕傲。”
喬橙：“謝謝昭哥。”
接著是喬父，周娟的電話，他們也是來恭喜喬橙的。後來是宋曦的電話，“喬喬你真厲害。”
喬橙含笑說：“這次是僥幸。”
“什麽僥幸。”宋曦噙笑道，“明明就是實力。”
喬橙和喬父講電話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和宋曦就不能了，懨懨說：“隻是你覺得好，有些人並不覺得。”
不然，為什麽一通電話也沒有。
“其他人？”宋曦蹙眉問，“謝舟沒給你打電話？”
“沒。”喬橙差點脫口而出，他們何止是這天沒打電話，他們已經斷聯好幾天了。
謝舟的冷暴力有的時候真的讓人難以招架。
“你們吵架了？”
“沒有。”
“他又沒有緣由的不理會你了？”
“……”
“喬喬，你應該知道我要說什麽。”宋曦聲音變沉，“你們不合適，還是分開吧。”
喬橙沒像之前那幾次一樣反駁她，而是停了片刻，“嗯，我考慮看看。”
“上次你也說考慮看看，最後不還是原諒了他。”宋曦怕她再心軟，“這次你一定要下決心。”
“曦曦，”喬橙輕喚了她一聲，貝齒咬咬唇，“我和謝舟真就那麽不合適嗎？”
最後宋曦的回答是：“是，你們不合適。”
喬橙：“好，我知道了。”
-
前腳通話結束，後腳車子駛入了江園，喬橙還沒下車，手機再次響了，來電顯示XZ。
方圓回頭看了眼，指了指外麵，“姐，我先下車。”
她推門下去，車裏隻剩喬橙自己一個人，手機還在響著，半晌後她按下接聽鍵。
裏麵傳來男人清冽不帶感情的聲音，“聽說你得獎了。”
“是。”喬橙的聲音聽著也平淡無波。
“出去慶祝一下。”謝舟問，“你想吃什麽？”
喬橙那顆沉寂的心又在蠢蠢欲動了，他要請她吃飯，他要為她慶祝，她抿抿唇，剛要開口說話，聽筒那端再次傳來男人的聲音。
“吃日料吧，你不是最喜歡吃日料嗎，我訂了位子。”
喬橙所有的好心情頓時沒了，她揚起的唇角慢慢放下，眼底的光澤也一點點斂去。
“謝舟。”她喚了一聲。
“嗯？怎麽了？”謝舟問。
“你從來沒想過試著了解我一下嗎？”她問。
謝舟沒聽懂，蹙眉道：“什麽意思？”
喬橙眸光定格在前方，她看到對麵勞斯萊斯車裏有男人走了下來，正在一步步朝她的車子走近。
她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推開車門下車，倚著車身，視線落在男人清雋的臉上，但話是對著聽筒講的。
她說：“我日料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