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錢朵朵

秋舟聿和錢朵朵站在院子裏,錢朵朵抱肘背對著秋舟聿,那小背影明顯是在鬧脾氣。

秋自白沒理會小夫妻,坐上自己的馬車回了秋府。

小碗送走秋自白,到錢朵朵麵前用右手攥了攥錢朵朵的手,說道:“這麽冷,怎麽在院子裏站著,要不去我屋裏坐會兒暖和一下,好不好?”

錢朵朵撅著嘴跟小碗走了,秋舟聿無奈歎氣。

“少夫人這是怎麽了?”江知酌問。

“她不想跟我回府,跟我鬧脾氣呢,”秋舟聿說,“自她有孕以後,若是我哪句不合她意,她不是生氣就是掉眼淚,也不似從前那般好哄。”

誰能想到吏部侍郎大人還有這般難處。

“女子有身孕以後,異常辛苦,脾性不穩定這是正常的事,”天一合手行禮,“大人在此時要體諒,若是不過分的要求,盡量滿足即可。”

“沒想到這個你也懂。”江知酌輕笑,“少夫人是想跟箏安多談幾句,她們也有一月未見了,不如由她,秋大人跟我去書房喝杯茶?”

“多謝太子殿下體恤,太子妃的病也剛好,朵朵本不該多打擾,”秋舟聿頷首,“下官還有公務要去辦,先去辦差大院一個時辰,晚些來接朵朵。”

“無妨,你去吧,”江知酌說道,“少夫人活潑開朗,陪在箏安身邊我很放心。”

秋舟聿看了一眼錢朵朵和小碗離開的方向,神情有些怪異。

別人不了解錢朵朵,秋舟聿可太了解了,此番江知酌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錢朵朵見了太子妃那如脫韁的野馬見了無盡的草原。

*

“哇,好漂亮啊,”錢朵朵讚歎,“果然是皇家建築,尋常人家比不得。”

“你哪裏是尋常人家了,”小碗帶著錢朵朵進了金玉台,“京城誰人不知錢府。”

“累的話去我**靠一會兒,”小碗扶著錢朵朵,“你初次有孕可得小心,你又這般活潑好動。”

小碗讓靜蘭去喊天一過來給錢朵朵診脈。

錢朵朵沒客氣,脫了鞋子就上了小碗的**靠著。

“你摸摸,”錢朵朵拉著小碗左手覆在自己肚子上,“真的有個小人兒在裏麵。”

小碗不動聲色地換了右手去摸,隻摸到了錢朵朵圓溜溜的小肚子。

“阿彌陀佛,少夫人請伸右手給小僧。”天一坐在床邊的小凳上。

“我在家裏喝著補藥呢,”錢多多說,“箏安,你讓侍女去我府上取方子,我晚上要喝的,順便讓這個小和尚幫我看看要不要換個方子。”

小碗一時沒聽出來錢朵朵的弦外之音,剛準備喚白竹,天一離了脈說道:“少夫人脈象沒有異樣,那滋補的方子可用可不用的,小僧認為,不若把補藥換成餐食的調理更合適,畢竟是藥皆帶有藥性。”

“好,”錢朵朵很快就決定了,“就聽你的,你這麽厲害,能把箏安的病治好,一定有道理。”

天一謙虛道:“小僧隻是提一些建議,少夫人尊貴,府上有專門診脈的郎中,郎中也會根據少夫人的脈象變化調理用藥。”

“那以後就換成你為我診脈不就好了?”錢朵朵說,“我都聽你的。”

天一摸摸頭,說:“太子妃的身體以前虧損太多,還要調養三月左右,小僧怕是不方便常去少夫人府上,耽誤了為你診脈就不好了。”

“那我就住在這裏啊,”錢朵朵說地自然,“不然讓箏安搬去我那裏也行的。”

天一望著小碗,等著小碗拿主意。

小碗怕傷了錢朵朵的心,不敢猶豫地趕緊回答:“好,住在這裏好,天一年紀雖小,但醫術很好,保證讓你小人兒和你平平安安的。”

錢朵朵得到滿意的回複,還要假模假樣地問:“我會不會打擾你養病啊。還有太子殿下,會不會介意。”

“不會,養病也是無聊,有你作陪正好,”小碗笑了笑,“太子……應當不會介意吧,又不是來找他的。但是你不能亂跑亂動,出門要告訴我,不能惹禍,不然你在這裏出了岔子,我跟大哥不好交代。”

錢朵朵滿口答應。

小碗想了想又說:“那大哥怎麽辦,他同意你來這裏嗎,他應該會惦記你的吧?”

“誰管他,”錢朵朵提起秋舟聿就不高興,“我有孕這一個月,秋舟聿就不讓我去鋪子上了,但是他都不常在家陪我的,尤其是這個月,隻知道公務公務,我自己在家很難過……”

錢朵朵說地也沒底氣,畢竟秋舟聿已經盡量在陪他了,而且秋舟聿是在為江知酌做事,秋府前一陣又出了事,江知酌半月沒去朝會,秋舟聿忙得要死還是會盡量多照顧錢朵朵。

“而且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好想哭,”錢朵朵說著就開始撇嘴醞釀哭意,“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我以前不這樣的……”

小碗趕緊勸慰錢朵朵,問她要不要帶什麽東西來東宮。

錢朵朵搖搖頭,財大氣粗地本質表露無遺:“缺什麽讓侍女去買就好了。”

*

等傍晚秋舟聿來接錢朵朵的時候,錢朵朵的說辭就變成了:“箏安不讓我走的,還請了天一專門為我診脈,天一是個小神醫,對比之下,我更信任天一,為了我們的孩子,我決定留在東宮,還能照顧箏安,跟箏安作伴,一舉好幾得。”

秋舟聿早就料到錢朵朵打的這個算盤,捏著錢朵朵的臉說,低聲說:“不行,你想來我過幾日下午得了空閑,就帶你來,你住在東宮太子妃殿裏,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多有不便,太子妃病還沒好,你別添亂。”

“我怎麽添亂了!”錢朵朵生氣捶床,“你不陪我就罷了,還不讓我住這裏,那你有本事把太子妃請到我們府上住啊。”

錢朵朵拒不配合,江知酌又不能把小碗送出去秋舟聿府上,隻好站出來說:“讓少夫人住些日子吧,下半月我也不能時刻看顧箏安,讓她們互相照顧,有天一在,你放心。”

“太子殿下客氣,下官沒什麽不放心,隻是太打擾太子妃了,”秋舟聿行一禮,轉頭又對錢朵朵說話,“那你在這裏聽太子妃的話。”

秋舟聿不便在太子妃臥房待太久,既然錢朵朵堅持,太子妃和太子殿下都同意,秋舟聿就隻能自己回府了。

*

三人在金玉台吃過晚飯,有錢朵朵在,小碗聽著錢朵朵的嘰嘰喳喳,還能多吃幾口飯,江知酌頗感欣慰。

隻是吃過飯,江知酌成了那個要離開的人,讓江知酌很不爽。

因為小碗總是不注意,而錢朵朵又很毛躁,江知酌怕又被碰到,讓天一把小碗的左手被固定加包紮成了粽子。

兩人在廊下告別。

“無論我是什麽身份,你都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無論我叫什麽,我都會永遠和你再也一起。”

“右邊胳膊好差不多了,但是睡覺還是不要碰到亦或是壓到,”江知酌囑咐小碗,“一會兒藥趁熱喝,記得睡前喝牛乳。”

小碗乖乖點頭。

“給你加了藥,天一說先試試,可能會有效果,”江知酌抬手撫著小碗的喉嚨和下巴上的肉,緩聲說著話,“小和尚還說,按摩口中的穴位,效果更佳。”

小碗不知道後半句是不是真的,江知酌的唇就覆了上來。

小碗的粽子無處安放,也捏不住衣服,隻能慌張地小幅度晃動。

院內和廊上的侍女還有重雲頭快低到肚子上,隻敢看自己的鞋尖。

江知酌照顧到了每一個穴位才鬆手,擦擦小碗的嘴角,回了東宮主殿。

錢朵朵遵照醫囑,多多休息,早早就上了**靠著軟枕看小碗放在床頭格子裏的的民間雜談。

小碗進屋的時候,錢朵朵看得正起勁。

小碗抿抿嘴,正房夫妻隻能在院內貪會甜,鳩占鵲巢的主倒樂得自在。

“害怕就別看了,”小碗坐到床邊,“我給你找本別的書。”

“不害怕,”錢朵朵搖搖頭,“有意思,我愛看。”

小碗換過衣服,讓錢朵朵睡到裏側。

入了夜,小碗望著床頂的床ᴊsɢ帳,有些可憐秋舟聿,錢朵朵的睡相太差了。

實在太差了。

錢朵朵好似不能自己入睡,非要挨著別人,小碗讓一寸,錢朵朵就追一寸,再讓小碗就要掉到床下了。

“ 是不是睡不習慣,”小碗見錢朵朵一直不閉眼,“不舒服還是怎麽了。”

“沒有不舒服,”錢朵朵笑眯眯地,“就是有點小興奮。”

熬過錢朵朵的興奮勁,已經二更天了,錢朵朵睡著後,偏要把一隻胳膊或者一條腿壓到小碗身上,小碗給她推下去,沒一會就自己又上來了。

小碗睡不著。

小碗歎氣。

天一在睡夢中被提溜起來,江知酌好似一尊菩薩似地坐在天一床頭。

“今天太子妃悄悄跟你說什麽了?”

“本苑有……有規矩……,老大的話,不能隨便同外人講……”天一迷糊地搖著腦袋,“不能告訴你……我不說……”

“那好吧,你們是不是也有規矩說,老大的吃食不能搶,我知道不是你幹的,”江知酌幽幽地說,“太子妃的蜜餞,怎麽亂跑,我讓容詞把它們抓回去。”

“好漢繞過那些無辜的蜜餞,”天一拽住容詞的袖子,“我全招了……,其實也沒什麽,小碗姐讓我傳信回寺裏,要寂竹師兄……把後院那棵菩提樹砍了,後來又說算了,還是留著吧。”

“砍樹?”江知酌很疑惑,“那棵樹可有什麽特殊之處?”

“好像是小碗姐親手種的,”天一不敵困意,又栽倒枕頭裏,“樹上有好多祈安福袋,沒什麽特殊的……好多寺裏都有掛福袋的地方……一天掛一個……祈願……,祝,祝福……”

“殿下,要派個人去看看嗎?”

江知酌眸子深沉,許久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