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正月十六的夜晚, 在一片和諧與暢快裏度過。
元宵結束，三月便正式到來。
黎粲總算要徹底開始忙活自己的工作，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樣時常放鬆。
原本畢業, 家裏是打算看她意願，她要不工作就不工作，要想工作就隨便在家裏找一家公司，完全看她自己喜歡。
但是黎粲一個沒選，她既不想整天紮在雲城還有北城那些所謂的名媛堆裏，也不想天天在孫微女士和黎兆雲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忙活, 所以最後還是選擇了自己創辦工作室。
辦工作室的錢，是她隨便找的一張卡上並沒有用過的零花錢, 並沒有問孫微女士要，也並沒有動黎談給自己的股份。
開業之後，工作室接到的第一個單子是給一家即將上市的奶茶企業做新品廣告策劃。
是黎談給她介紹的。
雖然隻是個新品推廣, 但是這家奶茶算是全國知名的連鎖店，隻要做好了, 可以很好地打響名頭。
正好之前做的第一單廣告策劃, 也準備開始投放，所以黎粲最近是真的開始忙到腳不點地。
邵輕宴同樣也是，公司每天收到的郵件有幾百封，需要查看的項目有幾百個, 但是最後層層篩選下來，能夠落實的卻其實並沒有多少, 這是目前中小型的風投公司所麵臨的最大困境。
年節徹底過去之後，他就需要經常性的出差, 去到各地考察。
所以兩個人其實能正經出去約會的時間並不多，更多的是白天各自去幹各自的事情, 晚上回到家裏，短暫地相擁，然後要麽一起安靜地睡覺，要麽愉快地幹些成年人該幹的事情。
好不容易又到了周五，黎粲這天早早地結束了工作，一看時間才下午三點鍾。
她於是沒有多想，幹脆地拎了包包，叫司機把自己送去了邵輕宴的公司。
她已經有很久沒有在白天的時候見到過邵輕宴的身影了，而且，黎粲想起，自己和他交往這麽久，還沒有正兒八經地去過他的公司。
現在是四月份，春天最好的時節，她路上順手買了兩杯最近合作方的奶茶，打算帶去給他。
但是等到了邵輕宴的公司，前台小姑娘才告訴她，邵總剛剛有事出去了，並不在辦公室。
黎粲於是隻能在會客廳裏坐著等他。
或許是驚訝於她的美貌，前台小姑娘給她端茶送水，忙的很是慇勤。
等到過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邵輕宴才終於回來。
黎粲坐在會客廳裏，正在翻他們的報紙。
邵輕宴過去牽起她：“怎麽不去我辦公室坐？”
“那人家前台又不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萬一帶錯了人，怎麽辦？”
邵輕宴笑著抿唇，沒有說話。
黎粲把手裏的奶茶遞給他，又問他：“你剛剛去幹什麽了？這麽快就回來了？”
“去見何明朗了。”
邵輕宴誠實地告訴她。
黎粲頓了一下。
“他跟我道歉了。”
把她帶進辦公室，關上門之後，邵輕宴才告訴她。
距離上次黎粲朝何明朗身上潑酒，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裏，黎粲真的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就算是兩個人同時出現在群裏聊天，黎粲也總是習慣性直接無視他的講話，在他出現的下一秒就隱身。
至於有他出現的聚會和飯局，她更是直接不會去參加。
其實黎粲知道，不僅僅是邵輕宴，就算是自己，很多時候也常會收到各種各樣的非議。
從小到大，因為家裏實在太過特殊，所以不管她得到什麽，總有人會在背後議論她，說她要是沒有家裏，根本就什麽都不是。
黎粲對於那些流言蜚語，從來並無所謂，畢竟跟那些曾經非議過她的人，她不可能真正成為朋友，如果不是實在聽不下去，直接對他們處以漠視就好了。
但是何明朗和邵輕宴的這件事情不一樣，邵輕宴是她的男朋友，何明朗是她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被自己的好朋友背刺，這是黎粲永遠接受不了的事情。
她麵對著邵輕宴，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問：“他都說什麽了？”
“他說他這一個月都在美國忙著自己碩士畢業的事情，還說你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理過他了，他快受不了了，所以來跟我道歉了。”
“哼。”
黎粲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輕蔑。
邵輕宴帶她在沙發上坐下，問她：“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問的當然是除夕夜那天，何明朗跟著一堆人起哄，背地裏嘲笑他的事情。
相比起邵輕宴，其實黎粲現在才更像是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情的人。
“嗯。”她不輕不重地用鼻腔發了個音。
邵輕宴撫著她的臉頰，把她往自己的懷裏帶。
“其實沒什麽的。”他告訴黎粲道，“三年五年，我總有辦法去證明自己，去叫那些人閉嘴，你不需要替我去出頭，”
“但我就是看不下去。”黎粲倔道，“下次jsg要是再碰到這樣的事情，我還是會一個一個地教訓過去。”
真的是十足大小姐的做派。
邵輕宴沒辦法地笑了笑，抱住她的腦袋，在她額間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
陸敬文恰好在這個時候推門進來——
“我聽前台說有個美女來找你？是黎粲吧？我都好久沒見她了，我瞅瞅，人在哪呢？”
“……”
“……”
“……”
六眼相對的刹那，震驚和尷尬直接爬滿了他的臉頰。
“不是……這……”
雖然是第一次來邵輕宴的公司，但是陸敬文和黎粲，卻當然不是第一次見麵。
陸家好歹在北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黎粲不少次去往北城參加宴會，都和陸敬文打過照麵；同理，陸敬文在雲城的很多場宴會上，也時常能見到黎粲。
幾個人就這麽隔著辦公室遙遠的距離，對視了幾秒鍾的時間。
陸敬文很快自覺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不過立馬，他又推門進來，提醒道：“我們是正經公司，不提倡搞辦公室play那一套啊！”
“…………”
如果這個時候手上能有什麽東西，黎粲陰暗地想，她是一定會直接砸向陸敬文的臉的。
—
下午在邵輕宴的辦公室裏待到五點多。
今天難得他也總算不用加班，兩個人下班後一起在外麵吃了個晚飯，然後又看了部電影，最後才一起回家。
回家後，邵輕宴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他高中的班主任打過來的。
他一邊接電話，黎粲恰好也坐在沙發上，在看群裏的聊天消息。
是他們五個人的小群。
因為岑嶺的生日快要到了，幾個人正在盤算著一起吃飯，順便給他過個生日。
岑嶺在群裏每個人都@了一遍。
何明朗，陶景然，還有林嘉佳，也已經全部同意參加。
隻有黎粲還沒有消息。
不知道她什麽想法的林嘉佳，在同意之後，立馬戳了單獨的聊天框問她：“粲粲，你去嗎？”
黎粲盯著手機看了很久。
最後，還是把聊天頁麵退回到群裏，打下了兩個字母。
黎粲：【ok.】
她把手機放好，恰好邵輕宴也打完電話。
“有什麽事情嗎？”黎粲扭頭問他。
“高中老師，知道我回來了之後，想要我抽空去給這屆畢業生做個演講。”邵輕宴說。
畢竟是高中就保送了清華，大三就去了美國公費交流的人，在一群辛辛苦苦需要高考的莘莘學子眼中，邵輕宴這樣的，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黎粲突然想起陶景然對邵輕宴那個經久不變的稱呼——
“學霸。”
他是真的學霸，擔得起名副其實這四個字。
“學霸。”黎粲靠在沙發上，忽然也學著陶景然的樣子，饒有興致地這麽喊他。
就好像是回到了幾年前，她站在便利店的門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但其實，每次都帶著自己不懷好意的目的和糾葛。
邵輕宴被她逗笑了。
“怎麽突然這麽喊我？”
“學學陶景然啊。”黎粲也跟著笑道，“那你回去演講嗎？”
“嗯，班主任對我的幫助很大，當年要不是他推薦我去參加集訓，或許我也不能直接保送。”
不能保送，那也就注定會跟黎粲沒什麽交集了。
畢竟，不能保送，就要花時間去準備高考，花時間去準備高考，就幾乎沒有時間再做家教，沒有時間再做家教，也就不會去到陶景然的家裏，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她了。
教學樓底下偶然的一次相遇，永遠隻會是一場偶然的相遇。
“那這樣說下來，我還得請你們班主任吃頓飯呢。”黎粲繼續逗他。
邵輕宴客觀評價：“你請陶景然吃飯比較實在。”
自從兩個人交往之後，陶景然就一直嚷嚷著，吃飯他應該坐主桌，畢竟當年沒有他，哪裏來的他們後麵那麽多事？
“的確是該好好謝謝他。”黎粲也客觀認可道。
邵輕宴抱起她：“那請他吃飯之前，明天晚上，要不要先跟我回一趟家？”
黎粲的笑意一時僵在臉上。
邵輕宴解釋道：“明天晚上是我媽媽生日，我想帶你見見她。”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聽到這些話，黎粲居然，第一時間的反應不是高興，而是緊張。
“這就去見你媽媽了？”
一直活在傳說中的邵沁芳女士，黎粲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拿什麽樣的姿態去見她。
畢竟她當年那麽想過她，畢竟，她的媽媽和阿姨，曾經還氣勢洶洶地闖進他們的家門，把她逼到直接去醫院了。
邵輕宴握緊她的手，說：“我們的事，我上回已經跟她說過了，你放心，她對你沒什麽意見，而且一直也都想見見你。”
雖然知道這是邵輕宴安慰自己的說詞，但是黎粲聽到這裏，還是習慣性擺高自己的姿態，嘟噥道：“那當然，我這麽好看，又這麽完美，怎麽可能會有媽媽舍得不喜歡我？”
邵輕宴發覺，自己以前對黎粲的誤解實在是太大了，到底是怎麽會認為，她隻是個高冷又敏感的小女孩？
分明是個會講冷笑話的傲嬌大小姐。
他順著黎粲的話，臉上止不住笑意：“那要不要一起去見見她？”
“去啊。”黎粲自然道，“不過空手去不好吧？明天我們早點出門，去買點東西帶回去。”
“東西我都已經買好了，已經全部放在車後備箱裏了。”
“那……就這麽去見你媽媽了？”
“嗯。”
“那……好吧。”
黎粲答應下來，心下裏卻仍舊還有一點小小的不安。
邵輕宴察覺到了，又親了親她的額頭。
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把黎粲抱在自己的懷裏，吻住她的額頭，這樣，就好像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他們彼此。
“去洗澡嗎？”須臾過後，邵輕宴問她。
黎粲抬頭：“一起洗？”
他輕笑一聲，把人打橫抱起。
“嗯，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