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黎粲有男朋友了。
可想而知, 陶景然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多麽的震驚。
然後,麵對著已經自己掛斷的手機, 他自然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開始廣而告之!
“喂,粲粲,你和邵輕宴和好了?”
林嘉佳是聽到消息後第一個打電話給黎粲的,語氣中透露著萬般的開心,還有一絲絲的不甘——
她居然不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居然被陶景然給搶先了!
黎粲接到她電話的時候, 剛好和邵輕宴一起看完電影護完膚,打算睡覺, 聽到她的問題,她當然第一時間就能意識到,事情是陶景然說出去的。
但是她既然跟陶景然主動坦白了這件事情, 也就說明,她本來就是一點想藏的心思也沒有的。
她應道:“是啊, 這怎麽了?”
“啊啊啊啊啊啊!”
林嘉佳直接在電話那頭化身土撥鼠尖叫。
一個動不動就換對象的海王談戀愛, 並不能引起圍觀群眾們的好奇,隻有當一個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純愛戰士出手,才能引得局外人瘋狂感興趣,並且急切想要知道她的戀愛心理路程。
“粲粲!”
黎粲窩在被窩裏, 聽著她在電話那頭的聲音,真的是比自己還要激動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把手機稍稍拿遠了一點, 聽見她說:“快給我說說你們之間的故事,我好奇可久了, 就當是為我提供靈感素材了,你知道, 我們幹攝影的,實在是太需要新鮮的靈感來滋潤了。”
何止是幹攝影的,黎粲知道,隻要是幹著和藝術稍微搭一點邊的工作,譬如她自己的廣告設計,就常常是需要許多大量的靈感來滋潤的。
可是黎粲枕在酒店鬆軟的枕頭上,仔細想了jsg想,要她真的去跟別人說她和邵輕宴之間的故事,她其實覺得自己還是不太能說得出口的。
怎麽說呢?
說她一開始並沒有懷著一絲好意的羞辱?說她被邵輕宴發現時候的狼狽?說他們之間不得不分開的五年?還是說她五年裏也忘不了的執念和糾纏?
即便是麵對著她最親最親的閨蜜林嘉佳,她也還是並不能很好地把這些事情組織成語言,全數說給她聽。
她隻能先給她說了些自己和邵輕宴在機場陰差陽錯的故事,至於剩下的,她說:“等我回去之後吧,我看看當著你的麵,能不能說得出口,要是說得出口,我就告訴你,要是說不出口,那就暫時先讓我自己當秘密藏著。”
她和林嘉佳互道了晚安,然後才掛斷電話。
因為這件事情,她臨睡前又特地打開了微信,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小紅點和新消息。
陶景然的嘴巴果然是個藏不住的大漏鬥,短短幾個小時的功夫,已經有不少的人來問她,男朋友是真的嗎,還有不少是直接祝福的。
黎粲難得有興致,趴在**一個一個地回複過去,回複到最後,精神好像越來越興奮,原本打算睡覺的心情,幾乎是徹底沒有了。
她有點睡不著了。
躺在**翻來覆去想了沒多久,就起身下床,去敲響了隔壁邵輕宴的房門。
“你電腦借我玩一下。”她和邵輕宴說,“我有點睡不著,想玩會兒遊戲。”
黎粲這回出門的急,到廣州完全是說走就走的決定,除了一隻什麽用都沒有的行李箱,別的什麽都沒有。
邵輕宴好似是剛洗完澡,腦袋頂上的頭發還是軟塌塌濕漉漉的,身上穿著睡衣,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整個人瞧上去跟平時很不一樣,又軟又乖,清俊到不行。
聽見黎粲的話,他果然又很乖巧的,去給她取了自己的筆記本來。
黎粲抱著他的筆記本,好奇問他:“你怎麽這麽晚才洗澡?”
他們一起看完電影,回的各自房間,她都準備入睡好久了,他居然才結束洗澡。
“哦……”邵輕宴臉色頓了一下,“剛剛在忙一個報表。”
“我還以為你在忙著想我呢。”黎粲輕嗤,隻是隨隨便便一句撩人的話,轉身就打算離開。
但是邵輕宴又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黎粲回頭,隻看見他清俊的眉眼,還有頭發邊上,那兩隻經常會因為一兩句話就變得倏忽泛紅的耳朵。
她定定地看著邵輕宴。
“那……”邵輕宴遲疑著,說,“要我陪你玩遊戲嗎?”
好像隻是很簡單的一句疑問。
並沒有包含任何情.欲的味道。
但是在黎粲點了點頭之後,邵輕宴就把她抱到了自己房間的大**。
兩個人一起坐在**玩遊戲。
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
晚上睡覺的時候,黎粲理所應當,又睡在了邵輕宴的懷裏,嗅著他吹到半幹的酒店洗發水香氣。
是滿屋的柚子香。
兩個人貼的很近,她終於也沒有再失眠。
—
回到雲城之後,黎粲開始忙碌起年前最後一點收尾的工作,邵輕宴也是。
越接近年節,人就越忙。
兩個人雖然住在同一棟樓裏,但回到了雲城之後,還是各自住各自的家,每天要不是刻意製造點機會見麵的話,很可能是一個星期也見不上幾次麵的。
終於,在忙完工作室開業前接的三單廣告之後,黎粲給大家還有自己,都狠狠地放了個年假。
此時距離春節隻剩下一個星期的時間。
她給邵輕宴發了條消息,問他今晚有沒有空一起吃飯,然而邵輕宴很久都沒有回。
黎粲習以為常。
幹他們這一行的,有時候為了分析目標,連夜搶占商機,是一點空閑時間也不能有的。
恰好這個時候,林嘉佳給她發了消息,喊她今晚一起出來玩。
她就答應了她。
林嘉佳在東北待了大半個月,今天才剛剛回到雲城。
回到雲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忍不住要給大家分享自己見到的雪景。
她把相機遞給大家轉了一圈。
然而好久沒有再聚在一起的人,再次見上麵,顯然是對黎粲的男朋友,興趣更大。
關於黎粲有了男朋友這件事情,經過陶景然的嘴巴,不出三天,雲城上下一個圈子裏的年輕人,就幾乎全部都知道了。
隻是除了林嘉佳之外,還沒有一個人知道,黎粲的男朋友到底是誰。
“到底是什麽人啊,藏的這麽深,都承認有男朋友了,還不叫人見見,朋友圈官宣也沒有,怎麽會這麽見不得人?”岑嶺問道。
陶景然同樣也是好奇不已。
然而任憑他們怎麽催,黎粲就是不告訴他們,主打的就是一個坐如鍾,不動如山。
“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她說。
何明朗推了下眼鏡,嘴角跟著輕扯:“該不會是真的很見不得人,所以才不想官宣吧?”
大家原本都隻是玩笑話,隻有他這一句,說的有幾分當真的意味,幾個人坐在沙發上,瞬間臉色都變了變。
陶景然素來沒心沒肺,這個時候也不禁眯起了眼:“不是吧,粲粲你?”
雲城的富家子弟們,談戀愛最忌諱三件事情,一,對方沒錢,二,對方沒權,三,對方不是正經出生的。
黎粲一直壓著男朋友,不肯告訴他們是誰,實在是很值得叫人懷疑。
好像是終於受不了他們突如其來的猜疑,黎粲當著所有人的麵,翻了個白眼。
“放心,等時候到了,自然會告訴你們的,我就是跟他剛剛才開始交往,那總得穩定一段時間之後,才能跟你們公開吧?不然,萬一談不了一個月就分手了,以後見麵大家豈不是都尷尬?”
“那倒是………”
陶景然和岑嶺都是典型的風吹哪頭,人就往哪頭倒的牆頭草,聽到黎粲的解釋,不禁又雙雙點頭,覺得很是有道理。
黎粲於是趁機,趕緊把問題轉嫁回他們身上。
“那你們呢?最近都忙什麽呢?有女朋友了嗎?”
“……”
陶景然和岑嶺聞言,果然是一點再關心黎粲男朋友的心思都沒有了。
幾個人嘰嘰喳喳,又把自己最近發生的趣事全部說了一遍。
黎粲一邊靠盤腿靠在沙發上,一邊聽著,一直等到手機又突兀地傳進來一條消息,她才分神,去看了眼。
是邵輕宴剛剛給她回的信息。
邵輕宴:【剛下班,準備回家了,你在外麵嗎?需要我來接你嗎?】
黎粲晃了下神,本來想說叫他來接的,但是一想到他來接,大概就會把他們的關係都暴露在大家麵前,她就幹脆跟他打了兩個字:
【算了。】
關上手機翻轉回去的時候,恰好何明朗端著幾杯飲料,又坐回到了她的身邊。
他把飲料遞給黎粲,黎粲習慣性說了句謝謝。
“待會兒你男朋友來接你嗎?”
玩笑歸玩笑,何明朗自從上了大學戴上眼鏡之後,除去斯文敗類的樣子外,其實大多時候給人的印象,還是文質彬彬的。
畢竟還有碩士的學曆加持,他本人,的確也是這樣的一個人。
黎粲搖搖頭,對著他說:“叫司機把我載回去就好。”
“他真的有這麽見不得人?”
好像又隻是一句玩笑話。
而且這句玩笑話,還隻有黎粲一個人能聽得到。
但黎粲默默看著他的金絲邊眼鏡,實在是感覺到很無奈。
她張口,正要說話。
何明朗卻又笑著打斷她。
“好,我知道,以後我就會知道的。”
他言語裏透著不少寵溺,其實就和陶景然還有岑嶺他們平日裏對黎粲的語氣差不多,但又好像還有點別的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黎粲暫時想不出來,隻能挑著眉,轉頭繼續加入到林嘉佳他們正在七嘴八舌的辯論當中。
晚上回到悅城灣,對麵幾棟常年亮著燈牌歡迎廣大遊客們的大樓已經全部熄燈了。
黎粲走進一樓的大廳,邵輕宴恰好就坐在那裏。
“你怎麽不去我家裏等我?”她走到邵輕宴麵前,說。
邵輕宴莞爾:“我怕你會先去我家找我。”
“……”
兩個人交往之後,當然就互相交換了家裏的密碼和指紋。
黎粲聽著邵輕宴的打趣,忍不住把包包甩在了他的身上。
邵輕宴把她的包撿起來,直接替她背到了自己的肩上,然後一手拎著公文包,一手空出去,牽緊了她jsg的手。
“你剛剛給我發消息,說你快到家的時候,我剛好也才剛到,沒幾分鍾,就幹脆坐在這裏等你了。”他終於認真和黎粲解釋說。
“哦。”黎粲雖然任他牽著自己,但此時此刻回答他的語氣卻可以稍稍地透露出來,她今晚,其實情緒不是很高。
兩個人一起走進到電梯裏,邵輕宴先摁下了三十三樓的密碼。
等到電梯門徹底合上了,他才低頭問黎粲:“今天晚上玩的不開心?”
“沒有。”
黎粲真不覺得自己是個矯情的人,有些事情在她心裏,放得下就是放得下,放不下就是放不下,她自己其實都門兒清。
但是她覺得,自從和邵輕宴確認下關係之後,她做事情,就變得越來越愛瞻前顧後了。
譬如這回陶景然他們一直催著問她男朋友到底是誰這件事。
從前是因為害怕被孫微女士發現,所以黎粲從未在外人麵前提起過他的存在;現在她已經不在乎孫微女士到底會不會發現了,但她卻又要因為邵輕宴的關係,變得暫時性壓抑。
要是換作是以往的黎粲,不再擔心孫微女士之後,一定會直接大大方方地就把邵輕宴的照片扔到他們的麵前,告訴他們,這就是她的男朋友。
但是現在的黎粲……
她幽幽地瞥了眼邵輕宴,腦海裏全是他聚會那天晚上,在一堆人麵前說他們隻是鄰居這件事情。
現在的黎粲,已經是會考慮到邵輕宴的想法的人了。
他想公開嗎?
如果想,為什麽他們都重新交往這麽多天了,他還沒有為她發過一條朋友圈,也好像沒有在外人麵前提到過一次她?
是她拿不出手嗎?
那必不可能。
黎粲從不是會否定自己的人,這麽想著,在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三十三樓的時候,突然叫住了邁步就想牽著她走出去的邵輕宴。
她輕咳下嗓子,用命令般的語氣告訴他:
“我今晚打算發張照片官宣一下,你自己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