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回到孫大娘為她準備的房間中, 方舒窈仍在臉紅不止。
她竟在眾目睽睽下,和衛司淵說了那樣的話!
即使她已極力壓低聲音讓那話隻叫他們二人聽見了,可衛司淵聞言後當即就露出了一副叫人一眼看去就知其意的表情。
她當時恨不得把他那雙泛著火星的眸子給遮牢實了。
方舒窈最終是落荒而逃, 待到在屋裏靜處了好一會,雜亂的心緒才徹底平息了下來。
窗外月色怡人,春日的晚風溫和又柔軟。
方舒窈立在窗邊, 看著那繁星點綴的夜,一時間竟有些感慨。
命運的齒輪翻轉變換,時至今日, 她竟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心裏住進一人, 即使在看著皎潔純白的月光, 也好似在瞳眸中映照出了他多彩的身影。
懷著思念之情的,可不止衛司淵一人。
這些日子她也不曾放空過腦子, 時不時便會想起那個突然闖入她生命中的男人。
甚會在此刻這樣寂靜獨處的時分, 感覺到一絲寂寞浮上心頭。
眼前似是又浮現出剛才衛司淵鄭重其事地跪在父親麵前的模樣,心下泛起喜色, 忍不住偷笑了一聲。
嘴角含著笑意, 方舒窈收回眼神來,累了一整日便打算先躺下歇息了。
就在她彎腰吹熄燭火的一瞬, 剛忘記關上的窗台邊忽的傳來一聲突兀怪異的聲響。
方舒窈身子一僵,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誰!”
又是一聲怪想,卻壓根無人回答。
方舒窈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腦子裏已經在盤算著自己此刻是應大聲呼救, 還是先尋一尖銳之物護身。
可窗外越發明顯的躁動聲沒能給她更多思考的時間,在那聲音逐漸逼近時, 她迅速抽出發絲間的發簪。
一頭烏黑長發披散開來,她卻顧不得分毫, 朝著突然背光從窗台翻入的黑影就大力紮去。
啪——
一聲脆響劃破黑暗。
方舒窈的手腕被人以更快的速度一把握住,手中脫力,發簪毫無防備地順勢掉落。
那人另一手精準無誤地接住了發簪,手上用力一扯,就將嬌小的身形拉入臂彎中,形成了強硬的桎梏。
幾乎是在被人從後麵抱住的一瞬,方舒窈就好似猜出這夜襲女子房間的“惡徒”是誰了。
而那人卻還惡人先告狀,騰出一隻手來,就已不安分地碰上了她的纖腰:“謀殺親夫上癮了是吧,下手這麽狠?”
濃烈的酒氣自身後縈繞開來,帶著醉人的氣息,叫人不知他這是喝了多少,又是否還清醒。
終是被他不容置否地抱了個嚴實,方舒窈慌亂驚訝地回過頭去,連聲音都不敢放太大聲:“你怎麽會在這,不是說好你今夜睡劉叔家,你……”
“別動。”衛司淵稍稍將她放開,按了下她不安的肩頭,手上拿著發簪熟練地替她簪起發來,“沒叫別人看見,我是待大夥回屋了偷摸著來的。”
感覺到發髻簪穩後,方舒窈連忙轉回身來,緊張慌亂得聲音都壓成了氣聲:“那也不行,孫大娘就宿在外屋,若是被聽見就不好了,你趕緊回去!”
她的製止沒讓男人退卻,反倒被他一把再次抱回了懷中:“不走,我想你想得受不了了,再不抱著你,人都快瘋了。”
方舒窈被這一抱弄得心驚膽戰的,可耳邊滿是男人強健有力的心跳聲,灼熱的鼻息撲灑在耳後,叫她一時間也有些哭笑不得:“哪有這麽誇張,你差不多得了,真叫人發現了可就不好了。”
“誇張?”衛司淵挑了挑眉,放開她些許,隻是垂眸灼灼看著她,身體間仍是緊密相貼,讓人瞬間就能感覺到他話中的另一層深意,“你以為我和你說笑呢,要檢驗一下我有多受不了嗎?”
方舒窈一愣,登時瞪大了眼:“你!下流!”
驚慌失措而變了調的驚呼聲險些破音,衛司淵連忙伸手去捂她的嘴,笑得一臉痞壞:“噓,小聲點,不是怕被聽到嗎,還叫這麽大聲?”
不知是被他身上的酒氣所混沌了思緒,還是自己當真是越發不正經了,方舒窈竟一下就被他這話弄得在腦海裏浮想聯翩出別的什麽畫麵來。
她怒極抬眸去瞪他,微鼓的臉頰卻很快被那雙寬厚的大掌捧起:“窈窈,這些日子可有想我?”
仍在羞惱的她本是下意識就想開口否認的,可抬眸望進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時,心神好似被那眸中深情翻湧的情愫所蠱惑了一般。
方舒窈怔神地張了張唇,話到了嘴邊,嗓音已是微不可聞:“怎會沒想。”
她輕微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屋中卻尤為清晰,衛司淵眼眸一亮,再難隱忍地重重吻上她的唇。
帶著酒氣的熱唇狂野凶猛,肆意地汲取她的甜美,好似想叫她口中每一寸都沾染上他的氣息。
沉重的呼吸混雜著水液交融的聲音顯得尤為曖昧。
逐漸攀升的溫度好似在暗示著什麽將要發生之事,而那越發失控的躁動更叫人難以忽視。
方舒窈勉強找回些許思緒來,不得不去推搡他的胸膛抗拒著:“你、你別胡來,孫大娘就在外頭。”
衛司淵被推得觸不到她的唇,麵上下意識就出現了幾分不滿和委屈之色。
他的確也冤枉。
知曉這會條件不允許,若是再有更多犯進,臉皮薄的方舒窈當即就會躲得遠遠的,連親都不讓他再多親一下。
所以他雖是吻得動情又火熱,可手一直老老實實抱著,動都沒亂動一下。
可饒是如此,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他那不聽話的兄弟更是明目張膽,這哪是他能控製的。
眼看方舒窈都快要從可觸範圍內縮走了,衛司淵忙伸手,卻也隻是用手指勾住了她的指尖,眼巴巴看著她:“我不動你,我也舍不得走,再讓我待會,保準不讓別人發現,行嗎?”
大抵是經驗豐富的獵人最知如何讓弱小單純的獵物放鬆警惕,衛司淵此刻就像一隻
溫順無害的大狗,放低了氣勢的話語讓人沒由來心頭一軟。
方舒窈抿了抿唇,還是沒忍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把他往床榻邊拉去:“那我陪你坐一會,我們就說說話,你說好不胡來的。”
衛司淵沒有應聲,但腳下步子已是跟著方舒窈往那邊移動了去。
待到兩人在床邊坐下,方舒窈似乎也沒意識到自己剛剛那話沒有得到他的回應。
衛司淵難得乖順地坐著,隻將那隻白皙的柔荑在手中來回把玩著,適應黑暗的目光流轉於她指尖,好似想到了什麽,但眸底的神色最終又消散在了暗色中,沒叫任何人發現。
方舒窈享受著此刻這般靜謐溫馨的氛圍,麵帶羞澀,在猶豫了一瞬後,緩緩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今日你當真嚇壞我了,你怎會想到要對我爹說那些話,這都上哪學的啊?”
不久前還一臉不屑嘴裏咒罵著“去他媽的狗屁規矩”的男人,今日那番操作的確令方舒窈驚呆了。
不得不說,衛司淵確實在眾多說服他爹的辦法中,尋了個最易成功成效最快的法子。
像她爹那種遵循了大梁規矩幾十年的老古板,自然是最吃這套了,她當時更是明顯看出父親整個人看衛司淵的眼神完全都變了。
衛司淵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默了一瞬才轉而回答她:“用得著上哪學,我說的都是我的真心話,至於大梁那些規矩,上一回成婚時我就翻書看過了,但當時一來嫌麻煩又時間不夠,二來……”
二來,她跑了。
方舒窈抿唇笑了笑,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幾分眷戀的深意。
這會的甜蜜可是兩人平時間少有的,畢竟這個男人三言兩語不對就要弄些令人羞惱之事。
方舒窈又問他:“那你是如何打算的,回去後咱們當真還要將這些流程再走一遍嗎?”
小手被大掌翻來覆去把玩著,熱燙的溫度弄得掌心都好似滲出了些許汗液,叫方舒窈下意識想要抽回來緩和一陣。
可衛司淵仍不願放手,好似玩上癮了似的。
再次抓回,手上力道就重了些,好似帶著什麽別樣的意味。
“當然,上一回是我魯莽急躁了,也未曾想過這些。”衛司淵話語一頓,終是舍得將視線從她的手上移開,轉而抬眸直直看向她。
嗓音不知何時染上的暗啞,震顫得他低磁的音色發出蠱人心魄的聲音。
那時的他的確未曾思慮過這麽多,他明知方舒窈的欺騙和虛假,卻也隻是想著要盡快將她徹底占有,隻要攏在身邊,無論如何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現在,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他好像更清晰地感覺到了她對自己而言的重要性,不是想要將她想方設法強留在身邊,而是自己已經沒有辦法離開她了。
他珍視她,疼愛她,看不到會想,看到了便饞。
她應該是自由的燦爛的,他卻也無比享受她對他的依賴。
她從不是嬌柔易碎的花瓶,卻也是他想捧在心尖上悉心嗬護的嬌花。
“我的窈窈,你值得最好的,我想給你我能擁有的一切並為你創造更多,別離開我,讓我永遠待在你身邊,好嗎?”
心尖泛起的漣漪酸脹得令人幾乎要忘了呼吸,方舒窈很難不為此動容,更在光線暗沉之下,多鼓起了一些平日裏沒有的勇氣。
她克製不住眸底的溫柔眼尾的欣喜,甚在此刻主動反手握住他,與他十指相扣。
最終微微點了點頭,斂目低聲應他:“好。”
下一瞬,繾綣的氛圍還未徹底彌漫開來,衛司淵突然攬住她的肩頭,順勢就將兩人的身體壓倒在了床榻上。
像是怕她反悔似的,緊緊抱住,還連忙開口道:“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反悔了,那今夜我就睡這裏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