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合一)

燕知站了半天沒能有反應。

“不是腰酸?”牧長覺稍微扶了一下他的小臂,把他帶進了屋裏。

“不用。”燕知在門口站住了,“牧老師搬到這兒來住了?”

牧長覺用食指碰了一下嘴唇,聲音很輕,“進來說,現在鄰居都休息了。”

樓道有些放大聲音的效果,夜晚顯得靜極了。

牧長覺的聲音低沉悅耳,幾乎像是一種蠱惑。

燕知猶豫了一下,跟著他進去了。

因為是上下層,這套公寓的格局跟燕知家裏是完全一樣的,一室一廳一廚一衛。

房間裏麵收拾得很幹淨,擺設的簡單家具大部分都是學校給配置的,多餘的東西很少。

隻是沙發上堆著一堆柔軟的靠枕和毯子,顯得有幾分溫馨。

“你怎麽會能搬到教師公寓的?”燕知仍然很意外,“你又不是學校編製內人員。”

“因為工作關係。”牧長覺把廚房的燈打開,洗了洗手,“現在這邊公寓的房源不緊張了,學校就願意臨時借一套給我。”

“學校不能給你的一卡通開通食堂消費權限,卻能借一套教師公寓給你?”燕知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牧長覺從廚房裏端了兩碗粥出來,“燕老師坐下說。”

“這些手續都是小陳替我去辦的,具體的規章我也不是很了解。”他說得很自然,“正好我自己有套帶廚房的公寓,也不用總去麻煩燕老師。”

他這麽一說,燕知就覺得有道理了。

本來食堂就不是牧長覺的剛需。

他是什麽身份地位的人,圖方便想在學校弄套房子也不用花多大功夫。

而且一句“不麻煩”他,把兩個人的距離拉到一個剛好的邊界。

燕知反而放鬆了一點,不由自主地靠進了沙發的一堆小軟墊裏。

牧長覺沒挨著他,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下,“正好我也才回來不久,熬了一點粥,燕老師賞光嗎?”

燕知確實又累又餓,剛剛吃的蘋果涼呼呼地墜在胃裏,不太舒服。

牧長覺自己喝了一口,皺皺眉,“有點太淡了,味道很一般。燕老師還是別喝了。倒了算了。”

“沒事兒。”燕知沒讓他把碗拿走,“我嚐一下。”

牧長覺停下起身的動作,“真挺一般的,應該是我調料沒把握好。你不用勉強自己喝。”

“我餓了。”燕知感覺挺怪的。

他本來是要跟牧長覺客氣不喝。

結果跟牧長覺說了兩句,就變成了客氣要喝。

而且他覺得牧長覺總是說要扔東西,挺不好的。

有錢也不是這麽糟蹋。

隻是他管不著。

燕知低頭抿了一口粥。

分明就很清爽,看著像白米粥,卻有細膩的纖維口感和肉香。

“燕老師,不喜歡就別勉強。”牧長覺的語氣依舊淡淡的,“做這種東西也不花功夫。”

“我喜歡。”燕知隻能繼續跟他客氣,“我覺得好喝。”

他專心地慢慢喝粥,沒注意什麽時候肚子被毯子護住了,隻覺得很暖和。

“燕老師最近這麽忙,劇組那邊的時間需要做調整嗎?”牧長覺斜靠著沙發,看著他小口喝粥。

“不用。”燕知對時間有非常明確的感知和劃分,“劇組的時間我完全可以調節。”

“好。”每一次牧長覺都不多勸也不多說,剛好地停在邊界之外。

燕知現在吃東西很少說話,和他小時候不一樣。

上初中的時候他有段時間眼睛的毛病總犯,早上出門還是好的,上午學校就打電話說燕知摔了。

牧長覺跟學校和劇組都請了假,那段時間在家陪著休學的燕知。

有一次燕知正在摸摸索索地吃西瓜,認真負責地把幾片西瓜尖全啃了。

他在自己家不這樣,但是當時仗著有牧長覺,肆無忌憚。

牧長覺怕燕知眼睛看不清他自己坐著不安全,把他抱在自己腿上。

燕知一邊吃一邊叭叭,“我們語文課學了一首詞,特尷尬,你肯定聽過。”

牧長覺護著他的腰,“什麽詞?”

“李清照的,‘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燕知從西瓜上掰了一小塊,“施舍”給牧長覺。

牧長覺換成單手摟著他,把西瓜接了,“嗯,怎麽尷尬了?”

“我班裏同學可太無聊了,他們非說是‘燕子回時,月滿西樓’。一看見我進教室就喊“燕子回來嘍”,”燕知皺皺他秀氣的鼻子,評價道:“諧音梗,簡直不能更土。幼稚。”

那時候是牧長覺不愛說話,就愛聽他說,聽完問他:“那你說人家土了?”

“那我倒是沒那麽沒禮貌,我跟牧長覺一樣有風度。”燕知端著,作勢微鞠一躬,“我說我謝謝大家的喜愛。”

牧長覺的語氣稍微嚴肅了一點,“背後非議別人不太好,尤其是喜歡你的人。如果你不喜歡別人這麽喊你,就直接當麵告訴他們。”

燕知簡直委屈了,“我也沒不喜歡,我就是跟你講學校裏的事兒,說著玩兒的。你幹嘛說我?你是我媽還是我爸?”

他本來眼睛就不舒服,牧長覺還說他。

雖然有道理,他也不高興。

西瓜他也不想吃了,蔫嗒嗒地坐著。

燕知平常不是不講道理的小朋友,但他畢竟年紀小,還病著。

牧長覺也覺得自己說過了,輕輕把他攏進懷裏,“我錯了,我說重了,天天不難受。”

燕知伸手抱著他的脖子,吸鼻子了。

正好這時候工作室打電話過來,跟牧長覺商量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燕知豎著耳朵聽。

就算剛拌了嘴,他也還是生怕牧長覺被叫走。

電話那邊說得挺急的,嘰裏咕嚕一長串。

牧長覺一邊聽一邊輕輕拍著燕知的背安撫,等那邊說完了,“我這一陣不接新戲了,我孩子不舒服,走不開。”

那邊又是一通勸。

“不行,我不能給最後期限。”牧長覺沒留商量的餘地,“機會以後有的是,我孩子就一個。”

那邊的語速越來越快,最後沒等牧長覺再說話就把電話摔了。

燕知知道電話那邊是牧長覺的經紀人,挺凶的一個漂亮姐姐。

但他一點不擔心牧長覺,口是心非地抓著牧長覺的襯衫,“你才十七歲,哪來的孩子?”

牧長覺護著他的後頸安撫,“我不走。天天不擔心。”

他沒管燕知抓著自己的倆小爪上全是果汁,慢慢地給捋後背,“天天覺得我尊重你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燕知都不用想,“嗯。”

他就是太知道牧長覺事事都把自己放第一位。

牧長覺從不讓他失望。

牧長覺繼續溫和地問他:“那如果同學們喜歡你,你要怎麽辦?”

燕知還有點情緒,但是一直被安撫著,也慢慢緩上來一點。

他小聲嘟囔,“尊重。”

“這就夠了。”牧長覺結束了這個話題。

後來他們班裏的同學來探病,買了鮮花和賀卡。

當時賀卡上就寫著“燕子回時——我們等你!”

燕知很開心,放在枕頭下麵寶貝了很久。

隻是燕知從小就非常受朋友和同學的歡迎。

當時的他以為人被喜愛是理所應當的。

尤其是來自任何其他人的友情和親情,跟牧長覺一比都太平淡。

就像是喝著蜂蜜長大的人,覺不出糖水的甜。

喜歡燕知的人很多,但從來沒有人對他可以像牧長覺一樣。

所以就像牧長覺教的,對待別人的喜歡,燕知尊重就夠了。

此類瑣事實在太多,那張賀卡被牧長覺收走之後,早早連帶著這件事被燕知遺忘了。

燕知把一碗粥喝完,身上被毯子和軟墊護著,感覺再坐下去就快睡著了。

他要把毯子掀開起身,“挺晚了,我先回去。”

“你拿著毯子。”牧長覺扶了他一下,把毯子拉到了他肩頭。

牧長覺身上的氣息一下就把燕知包住了。

燕知突然明白了為什麽自己不能完美地虛構這種氣息。

因為那並不單純是一種味道。

也是一種伴隨著恰到好處的溫度緩緩浮現的安全感。

溫暖隨著牧長覺的動作輕微地起伏。

燕知很短暫地閉了一下眼,想把這種感覺記住。

“我送你。”牧長覺也沒留他。

“不用送,”燕知推辭,“隻是一層樓。”

“隻是一層樓。”牧長覺這次的語氣稍強了一些。

燕知走在前麵,牧長覺在後麵給他提著垂落在身後的長毯子,防止拖在地上。

把燕知送到家門口,牧長覺站在他一步外,“那片場見了,燕老師。”

燕知的目光有些躲閃,裹緊了毯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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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燕知出門去實驗室,路過樓下的時候沒忍住停下了。

他靜靜地站著。

門裏麵沒有一點動靜,好像一座空屋子。

要不是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懷裏還抱著那條毯子,燕知真懷疑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來的。

上午有跟隔壁實驗室的聯合組會,結束之後燕知回辦公室,沒想到隔壁的導師田中誌跟過來了。

燕知看田中誌轉身把門關上,有點意外,“田老師,是有什麽事兒嗎?”

“燕老師,你可做好點兒準備。”田中誌麵上有愁容,“我上午去院裏開免疫組的工作會,聽說學院裏好像要給你實驗室插人。”

“哦?”燕知看著他在沙發上坐下,感覺不會是一次輕鬆的對話,“我還沒聽說。”

“嗨,燕老師你回來時間不長,可能不太知道咱們院裏神經方向和免疫方向鬥得挺厲害。”田中誌伸手從飲水機裏給自己接了一杯水。

“我稍微知道一點,因為院長換屆的事情。”燕知從學生那聽過一些八卦。

生科院三年換一次院長,神經免疫輪流出人。

明麵上很公平,但實際上每次換院長都免不了爭資源的腥風血雨。

院長也是人,肯定希望利好自己所在的方向。

話語權就是資源,這時候君子很難當。

燕知回來這段時間,很不巧正趕上院長要從神經易手到免疫了。

“就是這回事。”田中誌的實驗室是做神經跨免疫方向的,兩邊都不得罪,通吃。

隻是他這兩年成果一般,資金吃緊了。

燕知剛回來的時候,田中誌抱著點僥幸心理跟想跟燕知借兩百萬經費救急。

當初田中誌根本沒指望這事能成。

因為他想燕知如此年少有為一定心高氣傲,而且看上去安靜到近乎冷漠,並不是平易近人的性格。

沒想到燕知當下就同意了,隻提出了一個條件:需要每隔一個月開一次兩個實驗室一起的聯合組會。

他要求緊密掌握課題進度。

工作上的事,他很少給人任何誤會的機會,所以這個直白的要求顯得有些不客氣。

田中誌事業瓶頸有五六年,但是科研資曆可能都快和燕知年紀一樣大了。

他答應燕知的條件,多少是有些勉為其難的憋屈意味。

但是第一次聯合組會結束,他就主動去找了燕知:“要是燕老師方便,要不我們這聯合組會加到兩周一開?”

那時候燕知再當著他的麵查日程,田中誌就不覺得冒犯了。

因為他知道燕知不是在擺架子,隻是真的在認真考慮他的提議。

燕知忙。

田中誌也不好說三天兩頭找他,但今天一聽見風吹草動就趕緊過來了。

“這事兒有點麻煩,新上來的鄒院長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把科技樓上的幾個大實驗平台都分給免疫組的實驗室管理了,這是錢的事兒,咱們左右不了。”

他看看燕知,“但是他要插到你實驗室裏的人,實在有點麻煩。”

燕知對此一無所知,“是什麽人?”

“是之前自然科學基金委薛副主席的姑娘,做免疫的。”田中誌搖搖頭,“之前這薛主席在位的時候審基金很苛刻,大部分時候人脈走不通,好多人硬著頭皮巴結都沒用。去年他下台了,一些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開始為難他姑娘在的實驗室。”

他挺惋惜的,“原來這個薛主席在的時候,他姑娘做科研做得好像還可以。然後這一年跟她實驗室鬧得很僵,她老板大概是不想留她,怕一直被連累吧。”

“康大的嗎?姓薛?薛什麽?”燕知打開穀歌學術。

“薛鏡安。”田中誌看他搜索,有點慌,“燕老師,這學生可不敢收啊!培訓得再好再成熟也不能要。”

燕知滑動鼠標滾軸,看著“薛鏡安”名下的一串發表曆史,“非常出色的經曆。也確實從去年開始停滯了。但這不是她的責任。”

“哎您甭管是誰的責任,我上次開會還聽幾個老師私底下說她導師正找借口勸她退學呢。之前這姑娘跟她導師發火摔了一屋子燒杯量筒,瘋了一樣。”田中誌怕他隻知道愛才,指指腦袋低聲說:“這姑娘沒少吃苦,可能這兒也沒那麽穩定。”

燕知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笑了,“田老師還會看病?”

“哎不是不是!燕老師你怎麽……這是人就明白是個燙手山芋啊!”田中誌歎氣,“學校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院長換屆了,正好把她從免疫口甩到神經口。”

他又想到一條,“她是免疫背景,你明白嗎?跟你甚至不是一個方向。”

“免疫挺好。正好田老師不是做神經免疫?她來我實驗室,田老師想做聯合導師嗎?”燕知認真問道。

田中誌一聽要嚇瘋了,“不不不不!燕老師我直跟你說:別淌這渾水!你就說你現在帶不了免疫的學生,投票決議的時候讓她直接退學就完事兒了!”

燕知還在仔細看薛鏡安的文章發表年份,“她博士至少……三年級了吧?”

“對啊!”田中誌以為他想通了,鬆了口氣,“她博士第四年了,不延畢明年就該畢業拿學位走人了,不可能給你做多少產出的。”

“一年很長的。如果一年不能有工作開始產出,不是她的問題,”燕知淡聲說:“是我的問題。”

田中誌看著他,合不上嘴,“那,那之後呢?”

“一年做完神經方向的課題確實緊張,”燕知稍微回憶了一下學校的政策,“她的工作足夠她明年拿學位,之後她可以以博後身份完成在這兒的工作,文章發表之後會很利於她找正高教職。”

“不是……人這……”田中誌抓了抓自己的地中海,“燕老師,誰都不敢要的學生,你連以後幫她找教職的事兒都想好了?”

燕知清楚地把自己心中所想分析給他聽,“你說了,她之前的工作進展一直很好。我親自看了她的文章,很多工作都是在作者很少的情況下完成了很大量的實驗,說明她有足夠高的科研熱情。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田中誌簡直不知道怎麽說服他,“那她成果好可能是沾她爸的光啊!她發脾氣也可能是因為她情緒不穩定……”

“萬一不是呢?”

田中誌忍不住地連連歎息,“燕老師,這不是做菩薩的事兒。”

“我沒有要做菩薩。我們是非常直白的供需關係。她是成熟的博士生,我實驗室裏還沒有任何一個有係統研究經曆的學生。她的學術背景和個人背景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我有把握。”燕知十指交叉,靠到工學椅上。

“行吧,”田中誌沒轍了,“從上次我跟你說要管理學生那事兒,就知道您是個不聽勸的。”

燕知笑了笑,“那這學生我應該是要了,田老師如果忙,聯合組會還開嗎?”

言外之意,他還是怕田中誌覺得自己連累他。

而且在燕知看來,如果他不願意,那田中誌的參與就是非必要的。

田中誌撇撇嘴,訕訕的,“組會都得開了,學生我也不可能不管。我年紀這麽一大把,讓你這小年輕一比,活得多窩囊似的。”

上午跟田中誌耽擱了一會兒,燕知趕下午去劇組的時間,中午就吃了兩口麵包應付了一下。

但他到劇組還是有點晚,片場已經開拍了。

燕知貼著牆根進去,剛坐下就看見陳傑過來,壓著嗓子問他:“燕老師,吃了嗎?”

“吃了。”燕知把座位讓開一點,方便陳傑坐在自己旁邊。

陳傑從包裏拿飯的動作一頓,聲音還是小小的,“我今天帶了廣式臘味飯配上海青,可以吃點兒嗎?”

“你帶來自己吃的嗎?”燕知接住他遞過來的電熱腰帶,“這又是什麽?”

“都是給你帶的,”陳傑一直壓著聲音,“我聽說燕老師你這兩天胃口不是很好,怕你沒好好吃飯。”

他伸手幫燕知把腰帶護在肚子上,輕聲問:“可以嗎?”

燕知這兩天身體也沒大問題,隻是因為工作比較忙,胃口也一般,對吃不大上心。

他很少跟陌生人靠太近,有點不自在,稍微把陳傑的手讓開,“我自己來,謝謝。”

“本來牧老師要等的,但是單導今天有事要早收,剛還鬧了點矛盾。”陳傑把飯盒蓋揭開,放到燕知腿上。

“鬧矛盾了?”燕知偏頭問:“因為要等我嗎?”

陳傑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趕緊找補,“也不算,稍微討論了兩句。燕老師,你先吃點兒飯,趁熱。”

腰帶的電源開了之後,燕知的肚子被暖烘烘地護著,很舒服。

他小口嚼著米飯,感覺身上流的血都暖和過來了。

陳傑看他肯吃,殷勤地給他倒了杯糖水,“燕老師,您喝點兒水。”

原來燕知跟著牧長覺跑片場的時候,都是他經紀人跟著,也沒覺得牧長覺特別需要人照顧。

燕知沒想到他居然會找一個這麽會照顧人的秘書,“你心真細,謝謝你,小陳。”

陳傑忍不住感歎,“帶了快六年糖水,終於有人來喝了。”

燕知沒懂他話裏的意思,“之前沒人喝嗎?那帶著幹什麽?”

“啊,是啊,帶著……”陳傑的目光飄忽了片刻,“算是我一項個人愛好吧。”

他沒說自己還有帶毯子買草莓和每次跟牧長覺出去應酬都要點拔絲蘋果的愛好。

“會泡得太甜嗎?”陳傑看著燕知捧著水杯慢慢喝,心裏發酸,“燕老師,您太瘦了,是不是累得啊?”

燕知衝他友好地笑笑,“還好,沒有太甜。也不會很累。我隻是吃不胖。”

他飯量小。

雖然臘味飯很好吃,但是他畢竟中午已經墊過東西,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了。

陳傑一直盯著,看他勺子動得慢了就伸手要接過來,“燕老師,吃不下不吃了,沒事兒。”

本來人家給自己帶了飯就很客氣了,自己剩下不太像話。

燕知有點猶豫,“那這些……要不我帶走,等把飯盒刷幹淨再還給你?”

“沒事兒,您不操心,這您不管。”陳傑把飯盒蓋好了收起來,絮絮叨叨的,“您該忙什麽忙什麽。”

吃飽飯,燕知開始處理實驗室的事。

陳傑在一邊安靜地陪著他,也不出聲打擾他。

過了一會兒片場那邊休息了,牧長覺朝著他們走過來。

他看著心情確實不太好,在燕知身邊坐下的時候冷淡開口,“麻煩拿午餐給我。”

燕知看著陳傑把自己剛吃過的飯拿給牧長覺,以為他拿錯了,“這個是……”

他說晚了,牧長覺已經把飯盒打開了。

裏麵是燕知吃了一小半的臘味飯和隻剩下兩小片的上海青。

牧長覺完全沒表現出任何意外,就好像影帝以往在片場都是吃剩飯的。

燕知試圖說服自己牧長覺是因為太入戲所以沒注意,在他和陳傑之間保持安靜。

牧長覺用燕知剛用過的小勺挖了兩口飯,目視前方,漫不經心地低聲問:“怎麽總吃這麽少,今天還是不太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