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沒有。”林江晚早就對娘家人不抱任何希望, “大哥今天過來有事嗎?”
林江舟些許不自在,“媽昨天摔了一跤。”
“嚴重嗎?”林江晚將蘇知知抱過去。
“傷到了腿,醫生說得靜養兩個月。”林江舟說。
“嗯, 傷筋動骨一百天。”林江晚表情變化不大。
林江舟覺得妹妹跟以前不一樣了,明明也是笑盈盈,卻又透著疏離感, “其實媽很想你和知知。”
林江晚淡淡地回了一個嗯。
“知知要不要去看看姥姥呀?”林江舟轉而問蘇知知,“還有弟弟哦。”
蘇知知沒有直接回答, 征求林江晚的意見, “媽媽想去看姥姥嗎?”
大人再不愉快,林母也是姥姥,林江晚不可能當孩子的麵對老人家不管不問, “走吧。”
簡單吃了點東西,林江晚領著蘇知知和陸十七回林家, 一進院子,嶽琴聽到響動, 抱著孩子從二樓下來,和顏悅色地招呼林江晚, “小妹回來了。”
林江晚不鹹不淡地喊了聲嫂子。
“媽在屋裏歇著呢, 你快上去看看吧。”嶽琴熱情不減。
“我帶你們上去。”林江舟往前麵走。
嶽琴將他拽回去,沒好氣地說他, “都自己家,小妹還能找不到路?趕緊抱抱你兒子,我手都快斷了。”
林江舟抱歉地看向林江晚。
“你們忙。”林江晚帶著蘇知知和陸十七上樓。
林江晚前腳一走,嶽琴後腳就拉著林江舟嚼舌根, “那孩子跟顧團長長得可真像啊。”
林江舟皺眉,“你又沒見過顧團長。”
“我是沒見過, 但聽過啊,”嶽琴拉著林江舟坐到板凳上,一邊逗兒子一邊跟丈夫八卦,“都說那孩子其實是顧團長的私生子,為掩人耳目才對外宣布是收養的義子。”
不然顧簡章條件那麽好,能看上林江晚一個寡婦。
她先前好心幫忙介紹,林江晚要麽嫌棄對方是鰥夫,要麽嫌棄對方老光棍,最後還不是上杆子給人當後媽。
就知道裝清高。
“別聽風就是雨,小妹夠不容易了。”林江舟維護林江晚。
嶽琴不高興地推他,“攀上一團長,她還不容易?林江舟,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姑奶奶,小點聲。”林江舟趕緊哄住嶽琴,眼睛往樓上瞟,“別讓媽和小妹聽到了。”
“這是我家,我還不能說話了?”嶽琴生氣地摔摔打打,“林江舟,明天你就要出任務,家裏這一堆破事,我看你怎麽辦?”
動靜太大,樓上聽得一清二楚,林母捂住胸口,唉聲歎氣。
林江晚端水給她。
林母接過去,沒喝,轉手放回床頭,從抽屜裏拿出兩顆奶糖給蘇知知和陸十七,讓他們出去玩會兒。
將人支走,林母看著林江晚,“還生媽氣呢?”
林江晚搖頭。
“不管兒子還是閨女,都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做媽的怎麽可能不心疼?”林母拉著她,“既然結婚了,就好好跟人過,小顧人挺好的。”
“我知道。”林江晚回了句。
“他家裏人,你見過沒有?”林母一臉愁容,擔心顧簡章是第二個孫建成。
“沒來得及,簡章說春節回北城過,到時候自然能見上。”林江晚完全不擔心,丁園長為人和善,她相信顧父顧母肯定也好相處。
林母一聽,更愁了,“你呀,還是太著急了,萬一他們不喜歡你,看你怎麽辦?”
林江晚失笑道,“我嫁的顧簡章,又不是他爸媽,就算他們不喜歡我,不是還有顧簡章嗎?他會處理好的。”
林母覺得林江晚太天真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怎麽處理?
“顧簡章不是林江舟,你放心好了。”林江晚直言道,“不會有了媳婦忘了娘。”
“別這麽說你大哥,他已經很努力了,是我自己不爭氣,洗個衣服都能摔一跤,還要修養兩個月,你大哥明天又要走,小琴和宗宗怎麽辦呀?可愁死我了。”林母看林江晚一眼。
無事不登三寶殿,林江晚不接她茬,扭頭看向窗外,“天不早了,媽,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眼看林江晚要走,林母著急地起身,動作大,牽動傷口,疼得眉頭一皺,卻也沒出聲喊疼。
小老太太骨子裏要強,如果不是沒法子,不會讓兒子把閨女叫來。
“小晚,就當幫幫媽吧,你哥明天下午走,你晚上過來一趟,幫你嫂子做個飯洗個尿布,其他什麽都不用管。”
林江晚不直接回答,而是問,“大哥後天回來?”
林母些許不自在,卻又安排得明明白白:“這次任務重,說得小半個月,你就辛苦一下,每天來一趟……還是兩趟吧,中午和晚上都過來,你嫂子不喜歡吃剩飯。”
林江晚轉過身看著她。
“媽很少求你,你就應我這回吧。”林母伸手去拉林江晚。
林江晚往後退一步,臉上的表情淡得發冷,“媽,我應不了。”
“為什麽?還跟媽嘔氣呢?小晚,媽那天說話是重了些,但也是為你好……”
林江晚打斷她,“我還要上班,沒有那麽多時間伺候人。”
“上班有你嫂子和你侄子重要?宗宗可是你親侄子啊,他才多大一點,你做小姑的,就忍心不管他死活嗎?”他們老林家好不容易得來的血脈,一家子都該看得比眼珠子重要才對,林江晚也不能例外。
“他又不是孤兒,嶽琴做媽的,就不能管他死活?我管自己和知知已經夠累了,”林江晚一字一頓道,“媽,我沒有三頭六臂,我也是普通人。”
林母語氣放軟,勸道:“你可以不用這麽累,小晚,你得學會放過自己,小顧是團長,福利待遇比你哥還好,你既然嫁給了他,就不用過得那麽辛苦,把幼兒園的工作辭了吧。”
林江晚覺得好笑,但笑不出來,“辭了工作,過來伺候嶽琴母子嗎?”
“伺候誰不是伺候,嶽琴和宗宗還是自家人。”林母頭疼,這孩子太死腦筋了,好話歹話都說不聽。
林江晚頭也疼,小老太太認死理,在她心目中,閨女就是伺候人的保姆。
“嶽琴有手有腳,幹嘛非要我伺候?她不會做飯,難道不能學嗎?我也不是天生就會做飯,哪怕她不想學,大院不是還有食堂嗎?難道她的腿也斷了?就不能自己去食堂打個飯,嫌食堂飯菜不合胃口,那就多餓兩頓,餓慌了,什麽都香。”
林母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這麽難聽的話,居然出自林江晚,她脾氣向來很好。
“兔子急了還咬人,”林江晚眉眼攢著落寞,“媽,你也心疼心疼我吧。”
林母氣得滿臉通紅,“我怎麽就不心疼你了?我是你媽!”
“媽,好好養病,過幾天我再來看你。”林江晚說完往外走。
林母氣急敗壞,抄起床頭的搪瓷缸摔地上,威脅吼道:“林江晚,你敢出這個門,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媽,也別踏進這個家半步!”
林江晚頭也不回地拉開房門,看到站在門外的林江舟夫婦,眉眼不動徑直離開。
“林江晚,你給我站住!”嶽琴氣衝衝地上去找人理論,林江舟抱著孩子根本拉不住。
林江晚沒搭理她。
嶽琴蠻橫地擋住她去路,指著她鼻子罵道,“你個白眼狼,媽生你養你容易嗎?嫁了個團長,你就要不完了,六親不認了,連自己親媽死活都不管,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林江晚嗤笑出聲,“麻煩弄清楚,不是不管媽死活,是不想管你死活,你看看你有手有腳,幹嘛非要別人伺候,怎麽著?嫁了個營長,就當自己是姑奶奶,要不完了,誰都要圍著你轉,不好意思,我不伺候。”
嶽琴怒火中燒,指著林江晚的手不停地抖,“你……你……”
林江晚笑嘻嘻地將她的手摁下去,“別你了,就你還有臉說我白眼狼,打你嫁過來,媽讓你幹過一樣家務活沒有?三年五載如一日好吃好喝伺候,你就不能照顧她一回?現在就這樣沒心沒肺,以後媽老了幹不動了,你還不得把人趕出去睡大街,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林江舟的臉陰沉下來。
嶽琴回頭看到丈夫的反應,趕忙解釋,“江舟,林江晚胡說八道,我是你媳婦,我什麽樣的人,她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林江舟沒接她話,緩了緩臉色,跟林江晚說:“小妹,媽剛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好好上你的班,家裏這些事,哥會安排好的。”
林江晚客氣地笑笑道:“辛苦大哥了。”
下樓就聽到嶽琴又哭又喊,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林江晚回頭看了一眼,牽著蘇知知和陸十七回家。
路上,蘇知知小心翼翼拉她媽的衣擺,問:“媽媽!媽媽!!是不是舅媽欺負你了?”
林江晚搖頭,“舅媽沒有欺負媽媽。”
蘇知知不信,生氣哼一聲,罵道:“舅媽,大壞蛋!”
奶凶奶凶的小樣兒,讓林江晚想起顧簡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林江晚摸她的頭,“好的不學,學你爸罵人。”
“媽媽,知知其實一點也不想姥姥,我們以後不要來了好不好?”媽媽雖然不說,但她能感覺得到,媽媽也喜歡自己媽媽,就像她最喜歡媽媽一樣,所以想媽媽多見到姥姥,才答應舅舅來家裏看姥姥。
可是,為什麽?姥姥就不能喜歡媽媽呢?每次都要惹媽媽傷心。
蘇知知心疼媽媽,同時也非常自責。
林江晚將蘇知知抱起來,貼貼她軟乎乎的小臉蛋,“好,以後都不來了。”
蘇知知大聲地親一口林江晚,奶聲奶氣地哄她:“媽媽,不要傷心,沒有姥姥,沒有舅舅,你還有知知和弟弟,最重要的是爸爸很愛你哦。”
林江晚被她逗笑,眉眼彎彎地點她小鼻子,“小機靈鬼,知道什麽叫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