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沒喜歡誰，我心裏就沒人。”是林江晚喜歡他，不是他喜歡她，顧及女同誌臉皮薄，顧簡章也不能跟丁園長說太多。
丁園長托著下巴，掃視完顧簡章，轉向在廚房做飯的林江晚，質疑地再次確認：“心裏真沒人？”
“沒有！”顧簡章眼神堅定，一副要英雄就義的架勢。
飯桌上，丁園長還在念叨顧簡章太挑，相了這麽多個，沒一個有下文，“知知媽媽，你說氣不氣人？”
埋頭幹飯的顧簡章，立馬抬起頭，看過去。
林江晚眉眼帶笑，“可能緣分沒到吧。”
顧簡章心跳如雷，跟不要錢似的，快要蹦出胸腔溜達一圈，林同誌膽子也太大了！
他相親沒成功，她就這麽高興嗎？居然當長輩的麵，孩子們也在場，這麽直白地承認自己對他的情愫，都到這種程度了，根本不是喜歡，她一定很愛他。
顧簡章深吸兩口氣，穩住滾燙的心情後，誇讚林江晚今天做的煎蛋蘑菇拌飯，真的太合他胃口了。
將臥在飯上的溏心蛋攪開，蛋香隨著熱氣撲鼻而來，米飯蘑菇裹上蛋，舀起一勺放進嘴裏，蘑菇口感滑嫩，米飯香甜軟糯，完全吸收了醬汁，口感豐富。
也不知道是太好吃，還是心情好的緣故，顧簡章吃得十分開心，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林江晚幫蘇知知將拌飯攪均勻，小孩子的脾胃不比大人，吃不了溏心蛋，林江晚將她和陸十七的雞蛋煎得更熟，雖然少了流動的蛋香，卻也更酥脆更焦香，見倆小家夥喜歡，大口大口往嘴裏舀，她這才開始動筷。
丁園長吃著吃著，突然想起什麽，停下來問林江晚，“知知媽媽，你不是也要相親嗎？”
顧簡章耳朵支棱起來。
林江晚吃了一口蘑菇，鮮美多汁，“約好明天見。”
顧簡章嘴角從耳根收回去，眉頭皺起來，“明天不是周一嗎？你請假去相親？”
“放學後，不耽誤工作，就在幼兒園附近。”蘇知知吃得滿嘴流油，林江晚幫她擦嘴，很溫柔。
顧簡章見狀，也幫陸十七擦嘴，心不在焉，擦得小十七小嘴通紅，陸十七推他，顧簡章才收手。
心裏堵得慌，找不到地方發泄。
“臭小子，手帕丟小十七碗裏幹嘛？”丁園長一巴掌往顧簡章胳膊上招呼，吼他。
—
隔天，顧簡章請了半天假，提前貓在幼兒園附近，擔心放學被家長認出，他東躲西藏，比跟打遊擊戰還緊張。
熬到五點，鬧成一鍋粥的幼兒園終於回歸平靜，顧簡章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看到林江晚牽著蘇知知和陸十七走出來，立刻躲到樹後，暗中觀察。
林江晚坐在海邊的一張長椅上，蘇知知和陸十七在她旁邊玩沙子，海風拂麵，吹亂她的碎發，她整理的同時，轉頭看向倆孩子，眉眼溫柔得仿佛籠著一縷青煙。
顧簡章略微出神，等他回魂，孫建成已經走到林江晚前麵，一本正經地伸出手，顧簡章咬牙切齒地扣著樹皮，在心裏大罵孫建成丟他們人民子弟兵的臉。
怎麽一見麵就動手動腳！？小流氓呀！這種人不行！絕對不行！
林江晚站起身，禮貌地跟對方握手，自我介紹完，把蘇知知叫過來，“這是我女兒，蘇知知。”
陸十七跟過來，拘謹地拉林江晚的衣擺，林江晚摸摸他的頭，繼續介紹道，“這是陸十七，幼兒園的小朋友。”
蘇知知仰著小圓臉，脆生生地喊人：“叔叔好！”
“你好，小同誌。”孫建成十五歲入伍，人際關係簡單，常年待在部隊，身邊除了男人就是男人，很少跟小朋友和女同誌打交道，沒有經驗，不免緊張，一緊張，林江舟讓他反複背誦的相親流程都忘了。
手足無措下，從兜裏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胡亂地往蘇知知和陸十七手裏一塞，不自在地笑道：“孩子們，吃糖。”
“謝謝叔叔！”蘇知知大聲道完謝，扭頭問林江晚，“媽媽吃糖嗎？”
林江晚剛要搖頭，手裏多出好幾顆糖，懵了一下。
“你也吃。”孫建成將兜裏剩下的糖全部抓給林江晚，發現少得可憐，隨即從蘇知知和陸十七手裏拿了幾顆一並塞過去，撓頭憨笑，“多吃點。”
糖還沒捂熱乎，手裏就沒剩兩顆了，蘇知知和陸十七同時抬起頭，齊刷刷地看向林江晚，手裏好大一把！
林江晚將糖分給蘇知知和陸十七，孫建成不解地看著她，他們說女同誌和小朋友都喜歡吃糖。
林江晚衝他笑了笑，解釋道：“我減肥。”
孫建成脫口而出，“你不胖。”身材很好。
沒好意思說後半句，孫建成忍不住多看林江晚一眼後，耳根悄悄紅了。
隔得太遠，聽不到說話，顧簡章急得不行，扒著樹幹，探頭張望。
同個作戰基地，顧簡章當然認識孫建成，雖然他是岸防部隊的，倆人碰麵次數屈指可數，但孫建成也算是名聲在外。
他老娘為他結婚的事情，每年都來基地鬧一回，光是上吊就不下五次，領導班子都怕她了，輪番勸說孫建成，偏偏孫建成也是倔驢附體，個人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
怎麽就突然答應相親了？
顧簡章事覺蹊蹺，一定是目的不純，林江晚經曆了一場失敗婚姻，已經夠可憐了，他真的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她再入火坑。
大眼瞪小眼站了一會兒，孫建成終於想起還沒自我介紹，立定站好，舉手敬禮，喊口號地開口：“林江晚同誌，你好，我叫孫建成，今年三十歲，家中父母健在，住在老家，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都結婚了，每個月工資補貼一共一百塊……”
說到這裏，孫建成不好意思地看林江晚一眼，再接再厲，繼續道：“以前我所有工資都寄回老家，如果林江晚同誌願意跟我結成革命伴侶，往後就都交由林江晚同誌支配。”
“至於孩子，林江晚同誌不想再生，我也沒問題，兩個弟弟已經有四個孩子，我爸我媽不會催我們。”孫建成誠意十足，一見麵已經考慮到這麽遠，打得林江晚措手不及。
“林江晚同誌，我的情況基本匯報完了，你還有其他想要了解的嗎？”孫建成禮畢，氣勢減半，巴巴地瞅著林江晚。
林江晚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搶先回答：“不想了解！”
看到顧簡章，林江晚記得他說話不是這個聲音，不由暗歎：他們人民子弟兵正經起來都好像唱美聲的哦。
顧簡章是他們基地的戰鬥英雄，不然也不能年紀輕輕就升團長，孫建成很欣賞他，高興地敬了一個軍禮。
顧簡章板著臉，回了一個軍禮，站到孫建成的身側，不動聲色地挺了挺胸。
孫建成個子很高，他更高。
兩人站一塊：不高興和沒頭腦。
對於可以跟戰鬥英雄並肩而立，孫建成倍感榮幸，嗬嗬地傻笑兩聲後，突然想到這不是在基地，而是他和林江晚同誌的相親現場，顧同誌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想幹嘛？
孫建成疑惑地看著顧簡章。
顧簡章也看著他，然後指著陸十七，一字一句介紹：“那個，我兒子。”
孫建成驚訝：“顧同誌結婚了？”
“沒有。”顧簡章一板一眼回答，帶著自己未察覺的敵意。
孫建成好脾氣地笑笑道：“好巧，我也沒有。”
顧簡章抬手看表，催孫建成：“時間不早了，你可以走了，接下來交給我。”
孫建成：“？”
“臭小子，你讓誰走？這是別人的相親，該走的是你！”丁園長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離開時，揪住顧簡章的耳朵，強行把人拽走。
丁園長也想顧及身份，給自己留點體麵，但顧簡章不做人事，她又不能視而不見，也像瘋了一樣。
“瘋了吧你？瞎摻和什麽？！跟你有關係嗎？”丁園長大罵，氣得鼻梁上的眼鏡都歪了。
顧簡章幫她扶正後，為自己辯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不是人民子弟兵該做的嗎？”
丁園長給他一腳，威脅道：“我拔一個大頭鬼！給我老實待這裏，再去破壞知知媽媽好事，以後就別來幼兒園了，別想再吃到知知媽媽做的飯菜！”
最後一句，直擊命門，顧簡章立馬老實了，聽話地蹲在大門口，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臉埋進去，像一條受了委屈的大狗狗。
聽到蘇知知說話，顧簡章沒動，繼續埋著頭，好大一坨。
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
“知知帶十七去操場玩好不好？”顧簡章聽到林江晚支走倆孩子，心花怒放，計劃第一步很成功，趕忙小碎步往林江晚身邊靠。
林江晚蹲到他麵前，聲音溫溫柔柔：“顧團長。”
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她在哄他了！顧簡章抬起腦袋，對上林江晚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
林江晚發現他眼眶都紅了，一聲歎氣後，單槍直入地問：“顧團長，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