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唐前進跟著自家團長走出林七言的病房，看團長心情還不錯，想到剛剛給出去的文件袋，無語的問：“團長，師長不是說要給點實質性的獎勵嗎？怎麽、怎麽就把獎狀給林護士？”
來之前唐前進本來打算把準備給林七言的獎勵一起裝進文件袋，誰知道團長說先不用，他還以為團長要親手給人家，誰知道剛剛團長根本沒給，團長不會想貪|汙吧？
看著唐前進懷疑的眼神，吳國棟敲了敲他的腦袋，“你知道什麽？等袁立峰那小子醒了讓他親手給人家林護士送。”
說完不再理抱頭的唐前進大步走了。
唐前進趕緊跟上，他們團長肯定又在計劃什麽，就是不知道這次的倒黴蛋是誰？
外麵下起了鵝毛大雪，黑沉沉的天空中預示著更大的暴風雪即將襲來。
吳國棟和唐前進正在醫院給他們臨時規劃的“辦公室”內看醫院之前送過來的資料。
唐前進揉了揉額頭，“團長，這麽多，我們看到什麽時候去？”
吳國棟瞪了一眼唐前進，這小子就是沒耐心，“繼續看，你小子就趁這次多認幾個字。”
唐前進不再抱怨了，要是團長又把他丟進部隊的學習班他才要哭，他努力打起精神繼續看資料。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是羅副院長。
唐前進邁著雀躍的腳步趕緊去開門，背著吳國棟偷偷鬆一口氣。
“羅院長，您趕緊進來，我們團長正等著你。”
羅副院長差點被唐前進的熱情嚇到，他努力擠出笑臉，“謝謝唐團長。”
進到屋子裏發現吳國棟正在看醫院的人事資料，心裏一咯噔，真懷疑醫院的人啊。
吳國棟抽了一口手上的煙，看到羅副院長也並沒有合上那份資料，羅副院長偷偷瞟了一眼，上麵居然是他的資料！
羅副院長腦袋中瘋狂旋轉，難道吳團長是懷疑他？
不不不，有可能是看他這次表現好...羅副院長想到之前自己和革委會走的挺近的不自覺心裏發虛。
心虛歸心虛，羅副院長還是把手裏的文件交給了吳國棟，反正他沒做什麽不該做的，就算是軍隊想找人背鍋他、他還是有點怕！
羅副院長笑的有些諂媚：“吳團長，這是昨晚的值班表，我們醫院每次值晚班都會讓後當事人簽字，您看每個人值班的情況都有記錄，剛剛我一拿到手就趕緊給您送過來了。”
吳國棟結果羅副院長遞過來的文件，“嗯，多謝你了，羅院長，有什麽事情我會找你的，希望醫院後麵多多配合，爭取早日把這個人抓出來。”話鋒一轉，吳國棟吐出一口煙霧，說道：“不過，我聽說醫院值班的醫生都是在自己的休息室睡覺，晚上也不用查房，甚至根本沒人知道醫生在裏麵幹嘛？這是真的嗎？”
羅副院長額角冒出冷汗，心裏暗恨這個告黑狀的人，要是讓她知道是誰，他一定要讓他值一個月的夜班！
羅副院長眼睛一轉：“額，是這樣的吳團長，我們醫院晚上值班的確一個科室隻有一個醫生，您也知道現在的醫生缺口很大，每個科室的意思多的三四個，少的一兩個，平常沒事的時候都是輪流值班，確實是一個人，不過這值班的醫生也不是睡覺，他們在休息室隨時待命，一旦有突**況護士會立馬去叫他們。”
吳國棟像是相信了羅副院長的解釋，他點點頭，“我相信羅院長你說的，不過羅副院長能保證每個值班的醫生真的都在休息室嗎？”
羅副院長當然不願意背這個鍋，他急忙解釋：“吳團長，您這話我沒法接，您也知道，醫院值班主要還是為住院的病人著想，我也沒辦法控製醫生的行為，個別人存在偷懶的現象也是有的，但是大部分醫生護士絕對敬職守則，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以我的職位保證。”
這段話說出來羅副院長都快被自己感動了，他容易嗎，每天戰戰兢兢的管理著醫院，院長又不管事，他要是不站出來哪裏還有他們這些活路？
想到這裏羅副院長還真有點想哭，摸著自己日益減少隻剩下幾根的頭發，這都是他為醫院操的心啊。
吳國棟對羅副院長這段話驚到了，也有點改觀，雖然這個羅副院長有點油滑，但是對醫院還算負責。
唐前進看自己團長又差點逼哭一個大男人，心裏對自己團長的敬佩又升一個層次。
辦公室裏唐前進收到團長給的眼色，給羅副院長倒了一杯水，讓他緩解一下心裏的緊張。
吳國棟把煙熄滅，語氣緩和的對羅副院長說：“唉，你也別著急，醫院的情況也了解，不過你心裏也要有點底。”
直到出了辦公室羅副院長心裏還是咚咚直跳，如果他沒發現那事的話，就不會自己親自來交資料了，想到自己的發現，羅副院長心裏怎麽也不能安穩。
不行，他還是要找院長說說，要不然，到時候誰都沒辦法交差。
看著羅副院長腳步一深一淺的走了，唐前進轉身進了辦公室。
吳國棟又點起了第二根煙，他這是老毛病了，每次思考事情的時候就忍不住點根煙，一邊想一邊抽。
“走了？”
“嗯。”，唐前進把剛剛羅副院長的杯子洗了重新放到櫃子裏，轉身小聲的對吳國棟說：“團長，我看他是去院長家了，要不要...”
吳國棟搖搖頭，“讓他去，他要是真發現了就不會這麽害怕了。”
羅副院長還沒下班趁著沒人趕緊到了院長家裏，接待他的是院長的老婆。
隻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院長不在家，“什麽，嫂子你說院長去出差了？”
院長的妻子馬娟點點頭，她也很奇怪，昨晚上丈夫下班回來後說自己要出差，她還以為說的是第二天早上，誰知道丈夫說他馬上就要走，連路上的幹糧都是她匆忙攤了幾塊餅。
看到羅副院長的臉色都變了，馬娟很是惶恐：“是啊，聽說是醫院那邊有什麽緊急的事情，具體的他也沒說，覺民，你老實告訴我我家趙成是不是出事了？”
羅副院長搖搖頭，院長什麽都沒和他說過，“嫂子，我不知道。”
馬娟有些失望，還是打起精神招待他，心裏卻是越來越害怕。
既然院長不在家羅副院長也不好多待，很快就打算離開了，走之前他看馬娟神思不屬，安慰了她幾句：“嫂子，院長肯定沒事，出差是很正常的事情，說不定他是去哪個醫院進修了，等院長回來了您電話通知我一聲。”
馬娟點點頭，“你大哥不在家，醫院的事情你多擔待。”
看到羅覺民的身影走遠了馬娟才轉身回家。
回到家後，馬娟還是心裏有些不安，想到丈夫把自己侄女送到醫院當護士去了，說不定她知道點什麽，她立馬打電話到醫院。
電話打到醫院的時候話務員立馬就找人去喊趙璐璐，誰知道她居然今天剛好休息，人不在醫院。
馬娟隻好按捺住心裏的情緒，對話務員說如果趙璐璐回到醫院立馬就給她回電話，知道她是院長夫人，話務員也不敢怠慢，連忙說好。
此時的趙璐璐根本不知道馬娟正在找她。
此刻的她正蹲在漢城有名的黑市巷子裏，沒人能認出這個穿著普通的黑色褂子，頭上包著一塊破布。腳下踩著沾著泥土的破布鞋的中年婦女會是趙璐璐。
這個巷子裏都是附近村子裏偷偷摸摸出來投機倒把村民，他們會把家裏偷攢的雞蛋自留地裏的蔬菜拿到這裏來賣，當然隻有膽子特別大的村民才這麽幹，膽子小的就會把東西老老實實交到供銷社去，而供銷社收貨的價格隻有黑市的一半。
墩子抽了一口自製的香煙，眼看著巷子裏人越來越多，他守在巷子口四處觀望，隨時給人報信。
而巷子裏也有人專門管理，狼哥就是巷子黑市的頭頭，隻要來他這裏買東西的人都要交一點錢給他，當然他會負責巷子裏的安保，墩子就是他的人，比起外麵已經被雪覆蓋的街道，巷子裏幹幹淨淨。
趙璐璐化名的錢嬸麵前的籃子裏放的正是一籃子雞蛋，大概有十五個，狼哥收錢收到趙璐璐這裏的時候一頓，“你是新來的？”
趙璐璐也就是錢嬸，惶恐的點點頭，“俺們家漢子病了，家裏攢了雞蛋打算給他送到醫院看看，娃子還小...”
狼哥沒興趣聽別人的悲慘故事，這裏麵賣東西的哪個人不是家裏沒辦法才出來冒險的，況且誰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假的，狼哥吐了一口煙霧，吸了一口冷氣“行了，老規矩，一毛錢你可以在這裏賣，下次來還是就是八分錢。”
錢嬸臉色一變，遮遮掩掩才從懷裏掏出一毛錢，都是一分一分湊的，狼哥可沒有可憐別人餓死自己的想法，他從錢嬸受傷拿過錢走了，錢嬸倉皇的留在原地。
旁邊的漢子賣的是魚，看她這個樣子，好心提點兩句，“都是這個價格，你也別覺得狼哥黑，其他的黑市價格更高，要一毛五呢。”
可能是被這句話安慰了，錢嬸坐下來縮著身子安靜的賣雞蛋。
現在這賣東西安靜的很，根本沒人喊，要是把人吸引過來了他們隻會倒黴，整條巷子隻有偶爾有人問價的聲音。
趙璐璐看著周圍都是滿臉愁苦的村民，心裏歎了一口氣，要不是生活過不下去了，誰會在這麽大冷天出來賣東西。
趙璐璐等了一會兒，中途有常客問她買了幾個雞蛋，很快她這次的目標出現了。
一個衣著整潔穿著布棉襖的大娘在巷口瞧了瞧，墩子看到她立馬露出笑，這可是大客戶。
“大娘，今天又來買東西啊？”
大娘矜持的點點頭，到了巷子裏大娘也不亂瞧，先去看了趙璐璐旁邊賣魚的攤子，一口氣買了攤上四條魚，賣魚的今天也就帶了四條魚，都是他在自己家門口凍著的河裏弄上來的，費了好大的勁，還擔心沒人要，這下他可以提前回家了，“大娘，這個小簍子送給你。”
買魚的大娘臉色好了很多，對那個賣魚的漢子說：“下次我還來找你。”
提著魚大娘居然還不走，又走到幾個賣菜的人那裏買了些新鮮的白蘿卜，最後才來到趙璐璐這裏，瞧了瞧她籃子裏的雞蛋“你這雞蛋怎麽賣？”
趙璐璐裝作自己急著賣的模樣，以一分錢一個便宜賣給她了，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一個紙條隨著錢遞到了趙璐璐的手裏。
賣完東西趙璐璐才慢騰騰的從地上起來準備離開這裏，一步一步從街上往村裏的方向走去。
趙璐璐一路上都感覺有人跟著自己，風雪太大中途她還歇了幾次，直到她進了村裏後麵的視線才消失。
幸虧她之前早預料到這種情況了，進了村子趙璐璐偏著人群，走到村子裏最偏遠的一家。
“嬸子，我回來了。”
等了一會兒裏麵的人才出來，如果不仔細看，趙璐璐的裝扮就是照著眼前這個人來的。
“你真是嚇死我了，我剛剛才準備讓小虎子去找你。”
趙璐璐把簍子放到地上，從身上掏出一塊錢遞給錢嬸，“嬸子，這是今天賣雞蛋的錢，你拿去給小虎子買點布做雙鞋。”
小虎子就是錢嬸的兒子，現在正在被窩裏睡覺呢，外麵冰天雪地的，村子裏的人都在家裏烤火也沒人注意到錢嬸家有人來了。
錢嬸不肯接這錢，她知道今天拿去的雞蛋怎麽也買不了一塊錢，最後還是趙璐璐塞給她才接受了。
看趙璐璐要走，錢嬸想留她住一個晚上，趙璐璐卻說自己還有事，錢嬸也知道趙璐璐不是一般人，沒留她讓她悄悄從後山一條小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