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親

胡韻華用剪子抵著柳書文的心口,她的要求隻有一個。

離婚

一開始柳書文還以為她在開玩笑,結結巴巴地連說了好幾次“我馬上跟你圓房”“我都是為了你好”類似於這樣的話。

上輩子胡韻華已經聽夠了,這次再也不會上當。

柳書文死盯著抵在自己心口的尖剪刀,那裹著紅線的剪子把,似是在嘲笑他一樣。

他的這場婚姻,就是一場鬧劇。

“你會後悔的。”柳書文不甘心就這麽失去這個聽話的媳婦兒,而他又覺得以胡韻華的腦子,是不可能知道他的那些打算的。

事實上卻是胡韻華不僅知道這些事,還知道別的。

就是那個獸醫苗二,有個剛19的妹妹,叫苗小花。人長得水靈靈的,有一又黑色的大眼睛,真正的純真無邪。這時候已經被柳樹文這個畜生占了便宜,揣了肚了。

上輩子胡韻華是在結婚之後很久才知道這件事的,她還上苗家大鬧了好幾次,再後來就是苗小花難產而死,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那時候胡韻華把這一切都歸咎在苗小花身上,甚至與苗二之間建立起了很深的仇恨。以至於在後來的幾十年,苗二那時是非常厲害了,會時不時幫助柳書文這個人渣,目的就是為了折磨她。

那個時候確實因此心力交瘁,到最後的無能為力。

胡韻華一想到這,更加恨了。

她把手下的剪子向前推了一下,緊咬著牙凶狠地盯著柳書文。“我告訴你姓柳的,你別耍什麽花招。”

“一會兒你給我乖乖的一塊去離婚,而這個屋子裏的東西全是我花錢買來的,我都要帶走。另外,我還給了你媽200塊錢你給我要回來。”

不得不說,胡韻華確實是個挺會攢錢的。要不是因為眼前的男人,她的那些攢下的錢和工資,會讓她過上非常好的日子。

“你想得美。”柳書文不信一個女人能有什麽本事,居然敢跟他提離婚。

門都沒有。

隻要他不同意,再隨意的放出點對這個女不利的風,胡韻華就是個被千人唾萬人罵的賤貨。

而他現在也冷靜下來,知道胡韻華不會真的殺了他。但是也不敢把心裏的話直接說出來,怕刺激對方真的失手把自個兒弄個半殘的。

胡韻華早料到他會這樣,她把大剪子從柳書文的心口慢慢往下移,再往下移。直接就抵在了這個男人惡心玩意兒上,她把大剪子撐開就往下一摁。

她的嘴角露出了痛快的邪笑。

“嗬嗬,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啊,啊……”柳書文被嚇得大叫了起來。“瘋女人,瘋女人,你真瘋了嗎,你要幹什麽?”

胡韻華露著小白牙,甜甜地笑了一下。“你可以不離婚呀,可是我睡覺會不安穩。說不準我哪天就不小心夢遊了。”

“‘哢嚓’就一下子,那你說你會下麵先掉呢還是頭先掉呢?”

“你、你瘋了……”柳書文突然就哭了,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想到自己在睡夢中頭掉了或是老二沒了,就害怕的哭了。

而且他不僅眼睛流淚,下麵也濕了一下片。

胡韻華感覺這個男人真是個慫包,居然尿了。她嫌棄地向後一退,而手上的剪子也離開了柳書文下麵的位置。

柳書文還以為自己有了機會,一邊流淚的同時迅速跳下了炕。他用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腰帶,麵露凶光的盯著胡韻華。

“媽的,死娘們兒,看老子一會兒不弄死你。”

胡韻華卻是一點也不怕,仍然晃了晃手上的剪子。“不出意外的話,一會兒村長就要來了。”

剛才他們這鬧的這麽大動靜,還是結婚第二天,村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村長肯定要來看看的。

而柳村的村長還算個公道人。

胡韻華歪著頭看著像跳梁小醜一樣的柳書文,“喲,狗急跳牆了,想殺我啊。”

“那你來啊,誰怕誰就是孫子。一會兒我們當著村長和全村人的麵說說這個事兒。”

“柳書文你個王八羔子,跟老娘還沒結婚呢,就搞大了別人的肚子。”胡韻華就知道他不老實,所以她都計劃好了。

“按照我說的,我們痛痛快快的離婚了,一拍兩散。什麽事兒也不會有。要不然,我就去告你耍流氓。”

“柳書文,你不會以為現在耍流氓什麽事都沒吧。你別天真了,前兩天收音機裏都播了。有兩個人耍流氓被當場抓住,剛判了死刑。”

胡韻華的聲音剛落,就看到柳書文的臉色成了刷白,她馬上就大笑了起來。“哈哈……”

“柳書文,一會兒村長來了,你去跟村長說離婚的上讓他給開證明。”

柳書文不僅臉色變了白,內心的驚恐無以形容。他居然被胡韻華給拿捏住了,這個一直像個小白兔一樣的女人,原來是隻狼崽子。

而現在就露出了她的利爪,隻要自己有一點不按照他說的來,就會立即抓的自己肚破腸斷。

他柳書文又不是沒有女人,那個苗小花確實懷了他的孩子。和這個女人離婚了,那就再讓苗小花和自個兒結婚吧。

柳書文拉開門出去的時候,腳下還有些踉蹌。一出屋,正好看到村長真的來了他們院子。

村長看了下地上碎的桌子,和碗盤的碎片,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柳書文結婚頭一晚不進新房把媳婦兒惹急了,看樣子這個媳婦並不像看上去那麽柔弱,反而是個狠角色。

村長是本著勸著讓他倆說開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可看到柳書文晃悠著臉色發白,從屋裏出來了。最可疑的是,好像是尿褲子了,襠下濕了很大的一片。

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暗想這裏麵肯定有什麽大事他不知道。別人家的私事他沒什麽興趣,立即就想趕緊走。

不過嘴上還是習慣性地問了一句“怎麽回事”,本來想轉身走的時候,就被柳書文給叫住了。

“村長,我們要離婚,你給開證明吧。”

村長轉過身的同時,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可再看柳書文像失了魂一樣,這才確定是真的。而柳書文如此狼狽的樣子,讓他沒法張口勸說。

更何況,這事明顯就是柳家做的不對。想拿捏人,卻在結婚頭一天不圓房,辦了這麽侮辱人的事。隻要是個有氣性的,就不可能善了這件事兒。

另外,他一直覺得柳書文還真配不上那城裏來的胡韻華。那閨女看著軟軟和和的,說話聲音也細聲細氣的,本來想著這麽好的閨女嫁到這樣的人家,還不知道怎麽被搓磨呢。

可現在聽到柳書文親口說出要離婚的事兒時,村長居然覺得這是件好事。

所以村長並沒有再勸一句,立即帶著柳書文去開了證明。

村裏出證明說明兩人不適合結婚,拿著這個去鎮上民政局辦離婚,基本不會碰到什麽阻礙。否則會有很多人來勸他們三思,會勸他們先過一段時間。

這麽一拖兩拖離婚就辦不了了。

村長的很作為,也為胡韻華減少了很多麻煩。她換好衣裳,坐上柳書文的自行車後車座,倆人就去鎮上民政局了。

一張大的獎狀換成了兩張小的紙片,這個比巴掌再大一些的厚紙片就是離婚證了。

胡韻華很小心地裝進了兜子裏,又頂著柳書文的怒氣,坐上了他的自行車回到了柳村。

從他倆一進村到柳書文家裏,不管是路上還是家門口,圍的都是人。

這些都是愛看熱鬧的,從來沒見過頭一天結婚第二天就辦離婚的。

有人說好就有人說不好的,支持胡韻華離婚的幾乎都是女的。剛結婚就這樣被侮辱,那以後一輩子的日子要怎麽過下去?

而說胡韻華矯情和嬌氣的,大部分是男的。尤其那些沒結婚的,都說要娶媳婦兒絕不能娶這樣厲害的。

實際上胡韻華的性子還是偏軟和的,笑起來甜甜的眼睛彎成了一輪彎月,這樣的人讓人看著就歡喜。

如果不是碰到柳書文,胡韻華的笑永遠也是甜甜的。

她把屋裏自個兒的東西都裝在大櫃裏,這個大櫃是自己帶來的,裏麵有自己新做的一些衣服,還有給柳書文做的,被褥臉盆毛巾等,甚至連那把大剪刀都裝進了大櫃裏。

全是她的東西,一個碎紙片子也不給姓柳的留。

而柳書文也從柳婆子那拿回了她的200塊錢,遞過來自然是不情不願的,而柳婆子的叫罵聲一直響個不停。

胡韻華也不可能自個兒把東西帶回城裏,她去找了苗二。

苗二是獸醫,家裏有驢車。

胡韻華找苗二幫忙的時候,苗小花就靜靜地坐在院子裏死盯著她。胡韻華上輩子全明白的時候已經晚了,那時的苗小花已經一屍兩命,才將將19歲,就死在了生孩子的路上。

現在的苗小花剛揣了崽,眼睛黑黑的辮子又長,長得水靈靈的,非常可愛。

就這麽漂亮可愛的姑娘,被人渣給毀了。

胡韻華徑直走到了她的麵前,又朝院外看了一眼,並沒有人跟過來,這才幽幽地說道,“你才19歲,這個時候生孩子非常危險。”

“你在胡說什麽?”正在套車的苗二不樂意了,他自個兒的妹妹最了解了。連個對象都沒有,怎麽可能懷孩子?

“我們一會兒路上說,把你妹妹一塊帶上吧。”

上輩子胡韻華和苗二因為一場誤會,結了半輩子的恩怨。這輩子重來是要解開這個疙瘩的。而且,她因為重生,更看不得年輕的生命的流逝。

她要阻止這場悲劇。

苗二這人倒也聰明,還叫了一個同村的人,把胡韻華的東西搬到了驢車上。

可從剛才自個兒妹妹就一直不大對勁,臉色不是很好。他很有心的在驢車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雜草後,又鋪了個舊褥子,這才讓胡韻華和妹妹上的車。

現在是初春,路上還是有些冷的,胡韻華打開大櫃拿出一個大被子,是半新的,把自個兒和苗小花裹上了。

一直過了鎮子,朝市裏方向去時,胡韻華才開了口。

“我和柳書文離婚了,以他的性子,一定會馬上再找一個媳婦兒進門的。”胡韻華看了一眼臉色突然發紅的苗小花,輕歎了一口氣。

“苗小花,應該會是你。”

“但你年紀這麽小,就與他發生了有關係,還有了娃。”胡韻華又看了一眼趕車的苗二,這個哥哥是很疼愛妹妹的,這時候卻像是被抽了全身的力氣一樣,後背看著都有些佝僂了。

“可是我跟柳書文離婚,不是因為你們的事,而是他其實已經有個娃了。就住在鎮子上,已經1歲多了。”

胡韻華慢慢回想著,她記得柳書文有好幾個私生子,有一個年紀特別大。算算現在差不多就一兩歲的樣子。

“你胡說。”苗小花的臉上是不相信的,可她說出的話卻在顫抖,沒有一點力氣。

“這就是你看上的柳書文,是個人渣。”胡韻華又繼續說,“你的臉色其實很不好,說明你揣的這個娃不是個健康的。你們送我回家,可以在我家住兩天,順便去檢查一下身體。”

“你還小,人生還很長,還會碰到很多人。如果你現在跟柳書文結了婚,他們家一定會不管你的身體,讓你生下這個娃。可是你自己應該有感覺的,自打揣了娃後,你的身體狀況是不是不如以前?”

苗二這時候把驢車停了下來,轉頭看著妹妹。臉色陰沉,眼神冰冷。“聽她的,去檢查一下。”

胡韻華幫助苗二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這個人交友的能力非常厲害。

以後對付柳書文這個渣滓,得有幫手才行。

很順利地在天黑的時候到了家,胡韻華在推開自家小院兒的時候,就見媽媽和大哥坐在院子裏低著頭,都是一臉的憂愁。

她已經有幾十年沒有見過自己的親人了,立即朝媽媽跑過去。“媽,媽。”

胡韻華很丟人的哭了,還哭了很久。

大哥胡韶華看到她回來,非常的高興,也幫著把苗家兄妹倆安排了住了下來。在知道胡韻華居然離婚了時,還有點不敢相信。

“小妹,你真的離婚了?”胡韶華又不確定地問了好幾遍,在聽到同樣的回答後他其實是不解大於疑惑的。

“前天你從家走的時候,一副決絕的樣子,我和媽傷心了很長時間。知道勸不住你,可又知道姓柳的不是個東西,但你說了你又不聽。”

上輩子就是這樣,大哥總是護著她,可那時候她被柳書文洗腦了,完全聽不進去。後來甚至和大哥漸行漸遠,再收到大哥的消息時,已經是意外過逝了。

再後悔,都來不及了。

而徐向紅把飯做好了,叫他們兄妹倆吃飯。徐向紅是最高興的,看到閨女真正的回來了,不用再跟著那家人受苦了。

吃晚飯的時候,一個勁地給胡韻華夾菜。在一吃了飯後,她就馬上拉著胡韻華說了好長時間的話。

而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個事。“你大嫂娘家有個親戚,姓吳的,聽說她在幫一個朋友在找對象呢。”

“要不讓你大嫂去說說,你也去相看相看。”徐向紅說這話的時候,還看著胡韻華的臉色,生怕她有一丁點不高興的。

這事現在胡韻華倒是樂意的,以前就是追求自由戀愛,被人渣騙了一輩子。

現在她對相親並不排斥,說不準還能找到關於那個男人的消息呢。

“媽,是相親吧,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