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 唱歌

他聽了哈哈大笑,她不如自己的地方,他打心眼裏開心,“那你可以聽我唱,咱們說定了,KTV 見。”

唐致正唱到副歌部分,鳴躍提起保稅區的公司拜訪的事,他替她做了詳細的安排,排好了幾家他熟悉的公司,幾家他不太熟悉,可以嚐試聯係的公司,每家公司的大致情況,他一一做了介紹。

說到最後,鳴躍在電話裏又感歎了一遍:“女生版的還挺好聽,大概咱們以前聽了太多次男生唱的了。”

“是啊,那時候,學校的藝術節,我記得你表演過這首吧,我去看過你們排練。”周格經他提醒,想起這一段。

“可惜我們正式演出的時候,你沒來,你那天去參加生物競賽了。”鳴躍說起了另一段。

“啊?我還參加過生物比賽呢!”周格自己不記得了,她後來讀了人力資源專業,忘了自己曾經擅長過生物……

“可不是,你去了一整天,我們演出結束了,你也沒回來。”他如今,輕鬆地,笑說。

他剛說完,那首歌,也唱完了。

“Everybody!來,飆高音了!”唐致忽然換了個人似的,換了副腔調,滿月下的頭狼一樣。

“行了,咱們下周見吧,你好好聽歌。”鳴躍這麽說,但沒有馬上說拜拜,他今天正式拿到了離婚證書。他想,是人生階段告一段落,但同時又想,也許是重新開始。所以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但聽到周格那邊,重金屬的音樂響起,覺得自己那些話,不合時宜。

周格聽著他停頓,也沒有馬上掛電話的意思。歌聲嘈雜,是小姑娘們的快樂時刻,她來沾個光的,其實是喝悶酒。行路難,說的是婚姻之路吧!好在小年輕們看不出來,一如既往地開懷著。這點難處,勢必得到了年紀才能明白。

她舉著電話,沉默了片刻。他們兩人同時聽到,音樂換了另一首,他們沒聽過的,不熟悉的曲調,異域風情,詭譎的抑揚頓挫。

“……你扭傷的腳好點了麽?下周能走動麽?”他回到現實裏,問。

“好多了,能走動。”她也現實地答。

“行,好好養傷吧,下周見。”

“下周見。”她回說。說完,又接著喝酒,拿了一瓶新的,啤酒,要夠冰才好喝,她一抬頭,灌下去半瓶。

十一點多鍾,她們三個人一起回家,唐致豪情萬丈地去結賬,“怎麽樣?都喝好玩好了麽!”她昂著頭,拿鼻子眼兒出著氣。

“好極了!”西燕滿臉紅暈,寫滿了快樂!

周格也配合地點點頭,她喝得酒最多,但最清醒,除了有點兒著急上廁所。

回去的車上,兩個小姑娘在討論結婚,唐致說:“千萬不能早結婚,結婚早,就跟我姐一樣,你看看,一副被中年婦女的蒼老樣兒,怎麽也樂不出來的苦相。還是單身快樂,想幹嘛幹嘛。”

說得周格,自己下意識地摸摸臉,沒有吧!

“我不覺得,我想結婚,我覺得結婚挺好。有自己的家,有老公,再生個木木那麽可愛的孩子……”西燕說到這兒,不知道是不是憧憬得美好,咯咯笑了,沒說下去。

周格隻坐著聽。沒說下去,是對的,到這兒剛剛好,再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唐致在嗤之以鼻,“西燕,你真是被那些個糟粕思想毒害的不輕,咱們做女人的,得自強自立,你懂不懂!真是沒救了,你這個戀愛腦!”她說著,伸手打了她肩膀一下。

西燕扭扭肩膀,勇敢地朝唐致的義正嚴詞撇了撇嘴。

十分鍾車程,她們到家了。進電梯時,兩個小姑娘還在討論結婚的話題,周格插進去說:“下次我來請你們,姐帶你們去個好玩兒的地方。”

“好啊,什麽好玩的地方,先說說。”唐致激動地抓著周格手臂。

什麽好玩兒的地方!周格其實沒想好,但她篤定道:“肯定有意思,不過,也等我賺到一筆錢哈,咱們好好賺錢,好好玩兒!”

“對,我同意。”姑娘們笑成剛開的太陽花,非常快樂。

她們三個人一起開門回到家,家裏的兩個男人都睡了,走廊亮著朦朧的夜燈。

唐致壓低了聲音,對西燕說:“看見了麽?結婚後,就是灰姑娘,到點就得回家。”

西燕也壓低了聲音回應她:“我喜歡到點回家,外麵再好玩,也不能呆一輩子。”

“切!”唐致扭過臉去,換了拖鞋,躡手躡腳地先回房去了。

周格沒言聲,不過覺得唐致的說法,怪形象的,結了婚要到點回家,萬一到點兒沒回家,家裏大的摔盆砸碗、小的嗷嗷待哺,可不是就打回“灰姑娘”的原形了。

已婚已育的灰姑娘,不好當啊。

周格回主臥的浴室去洗澡,不一會兒,唐致貓著腰細細地敲門,悄聲道:“姐,我手機在你包裏不?我手機找不著了!”

“沒在啊,你是不是忘在包間的沙發上了?”

“不可能啊,我走的時候還拿手機結賬來著,我抓在手裏呢。”

“那就,肯定是忘在車上了……我打電話問一下。”周格忙著出來打電話,幫唐致找手機。

楊帆背身躺在**,他從她們一進門就醒了,一個家裏住著,有人沒回來,好像腦子某個地方知道似的,自動保持著警戒。唐致手機忘在包間了!哦,沒有,是忘在車上了……晚上是她們三個一起去喝酒,還唱了歌!他的腦子自主地想著,都是腦子自己在想,和他本人無關。

周一一早,周格照舊早起,穿了條半身的中裙,整裝待發。所以頭天晚上是早睡還是晚睡,都不影響她今天的計劃。她在這份小小的事業上投注的精力,和照顧一個新生的孩子一樣多。可惜,他從沒留意過。他總以為她和他一樣,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她其實和他不一樣。

楊帆也早起,他走的比平時早,因為昨天請麗娜發了小組通知,今天提早開周會,因為他要請假。

她先走,他後走,順便把西燕一起帶走。

他在車上邊開車邊有意無意地打聽,“你們昨天唱歌去了?”

西燕說:“是啊,文文領到獎金了,她請客,我們喝酒、吃燒烤,唱歌。”

“哦,還喝酒了,就你們三個人麽?沒有多找幾個朋友?”他問。

“沒有,就我們三個人,文文獎金不多,請不了那麽多人!”

“哦,原來如此。”

“不過表嫂說,下次她請客,帶我們去好玩的地方。”

“她請客,”楊帆嘴角笑了笑,“她自己也沒知道多少有趣的地方,還帶你們去!”

“肯定比我們知道的多。”

楊帆沒再接話茬,車裏的古典音樂叮叮當當填補了空間和時間。他想起剛進大學時的周格,從老家上來,沒去過酒吧,他帶她去的;沒去看過歌劇,他帶她去的;沒坐過飛機,大二暑假那年,他帶她一起去雲南;沒出過國,結婚那年,他把蜜月旅行,定在澳洲。

他想,是很愛她的,天地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