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很快,鈕祜祿氏就知道四爺往東院那邊去了。

“年氏,又是年氏。”回到南院住處,鈕祜祿氏恨得咬牙切齒。

一個三天兩頭生病的病秧子年氏有什麽好,從進府就藥不離口,東院的藥渣子堆一起都快都快頂上耿氏的五阿哥重了。

難道四爺還指望著年氏能生個健康孩子?自己可是給四爺生了個聰明伶俐的四阿哥。

素荷見鈕祜祿氏在氣頭上,給一旁的嬤嬤使眼色,趕緊把睡醒了的四阿哥抱來。

果然,鈕祜祿氏見到白白胖胖的四阿哥心情好了許多。

“格格,您看咱們的四阿哥養得多好,您肚子裏的小阿哥一定會像四阿哥一樣健壯。”素荷陪著笑臉。

“嗬!這話你別和我說,去說給四爺聽啊!”自己有兩個孩子都抵不過無所出的年氏,鈕祜祿心頭莫名燃起把邪火。

鈕祜祿氏一撇頭,看見素荷頭上的蓮藕金簪,心裏火氣更大了:“打量著四爺這段時間經常來看我,就開始打扮起來了是吧?”

素荷一聽,撲通一聲跪下去:“奴婢對格格忠心耿耿,眼裏心裏隻有格格和兩個小阿哥。能服侍在您身邊已經是奴婢的榮幸,萬不會再貪念其他。”

說完又重重磕了幾個頭。

鈕祜祿氏冷眼看著素荷額頭開始滲出血絲,在前院受的氣卻不足以被這丫頭三言兩語撫平。

這時,四阿哥嗚嗚啊啊發出聲音,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瞅著鈕祜祿氏。

鈕祜祿氏輕撫兒子的後背,生怕嚇著他,讓奶娘把阿哥抱著避到一旁,嫌棄地看了眼素荷:“下去洗幹淨吧,別汙了阿哥的眼。”

素荷連忙退下。

屋子裏隻剩下陰晴不定的鈕祜祿格格和四阿哥的幾個奶娘和嬤嬤,幾人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恨不得把頭塞進地縫裏。

鈕祜祿格格本來就愛生氣,有身孕後脾氣更加古怪。

隻不過後來有了比她更加嬌蠻霸道的年側福晉,矮子裏麵拔高個才顯得鈕祜祿格格性情還不錯。

前幾天,鈕祜祿格格嫌棄四阿哥的某個奶娘鬢角有顆痣,當天晚上直接打發走了。

再前一段時間,聽到院子裏一個太監家裏遭遇山洪,如今一家七口隻剩他一個。

鈕祜祿格格非說小太監命硬克人,借著那段時間四爺給年側福晉換宮人,讓蘇培盛把人順道領走了。

素荷機靈會來事從來都是格格身邊的第一紅人,今兒被莫名其妙挑毛病,跪在地上把頭磕得砰砰響也沒見鈕祜祿格格消氣。

幾人把希望寄托在四阿哥身上,但願鈕祜祿格格見到小阿哥心情好了就不再發作了。

鈕祜祿氏這一胎來的是時候,平日裏也小心謹慎。四阿哥才八個月大不知輕重,怕伸腿動腳的時候碰到自己肚子,鈕祜祿氏讓奶娘把四阿哥放在**,自己坐在一旁陪他玩。

放下四阿哥後,幾個奶娘緊挨在一起等著聽鈕祜祿氏吩咐,隻覺得度日如年。

這時,素荷從外麵回來了,額頭已經清洗幹淨抹了層藥,金簪和其他頭飾都拆下來,穿戴比外頭的二等宮女都素淨。

鈕祜祿氏看到她額頭的藥膏,倒也沒說什麽。

素荷嘴角微微上翹,依舊溫順道:“格格,膳房送來的酥蜜粥,您趁熱喝了吧。”

膳房最近機靈的很,按理來說福晉下麵是兩位側福晉,過了才是宋格格、鈕祜祿格格和耿格格等人。

幾位格格裏宋格格仿佛隱形人,耿格格性格溫和,隻有鈕祜祿格格風頭最盛,鈕祜祿氏剛被診出身孕時,膳房送來的東西隱隱和李氏的西院持平,自從四爺來看望過鈕祜祿氏幾次後,她的待遇直超李側福晉,僅次於四福晉和年側福晉。

鈕祜祿氏看著桌子上原本不屬於自己份例裏的東西,難得開懷一些。

素荷趁熱打鐵:“東院那位素來病弱,格格的兩位阿哥都養大了她的身體都懸能養好呢。”

鈕祜祿氏噗嗤一笑,想著上次已經賞過素荷一支簪子,這次沒有再順著她的話說下去,繼續陪著四阿哥玩了一會兒才讓奶娘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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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四爺來說,今兒一天過得甚是曲折。

先是在宮裏聽皇上劈裏啪啦訓斥朝臣,回來後懷孕的鈕祜祿氏不安分,三天兩頭用肚子裏的孩子爭寵。

他無法斥責鈕祜祿氏,她是四阿哥的生母,加之現在懷有身孕,當著下人的麵訓斥她,以後她和四阿哥以及腹中的孩子會被人看輕。

窩了一肚子火的四爺親自去正院和福晉提起這件事,四福晉就明白了。

鈕祜祿氏這是犯了和李氏一樣的錯,想用肚子裏的孩子做文章惹四爺疼惜給自己多撈一點好處,結果四爺最厭惡的就是這種爭寵方式。

在福晉這兒,四爺的憤怒終於顯露出來,太醫院那些太醫的本事她們不清楚嗎,鈕祜祿氏非要扯謊來騙自己,爺看上去很蠢嗎?

四福晉自然要勸幾句,先從鈕祜祿氏的角度說兩句,接著中肯的批評鈕祜祿氏的行為是錯的,最後嚴肅表示自己一定會約束好後院再不給爺添堵。

四爺壓下怒氣,讓人叫來大格格。大格格帶福晉院子裏待了一個多月,落落大方地給四爺和四福晉行禮,抬頭看人時眼神坦**又明亮。

四福晉注意到四爺問了大格格幾句話後微微點頭,還叫人賞一套琺琅彩茶具就明白四爺對大格格談吐有致的表現頗為滿意。

兜兜轉轉從四福晉那裏出來後,四爺又來到年氏的院子。

四爺到東院這件事不稀奇,東院的下人們早就習以為常。

用紅泥的話就是:誰讓她們家側福晉性情好又貌美呢!

性情好是有懷孕後陰晴不定的鈕祜祿格格對比,貌美這方麵後院所有主子都是她們側福晉的陪襯。

年若瑤正坐在院子裏抱著大黃**秋千。它狗小膽子大,秋千**到最高處時還會興奮地汪汪叫兩聲。

難得玩得那麽開心,午膳都是讓人擺在院子裏用的。

四爺在外麵就聽到東院裏笑成一團,春玉和紅泥在後麵推秋千,張榮昌和養狗的小五子在一旁守著。

聽到小太監稟報主子爺來了,春玉和紅泥扶著年若瑤從秋千上下來給四爺行禮,大黃顛著屁股跑到四爺跟前躺下露出肚皮。

四爺進門就注意到大黃穿著件雪白色小披風,不禁奇了:“這是你給它做的?”

“這件是春玉給大黃做的。”頓了頓,年若瑤訕訕一笑又補充道:“妾身針線活不好,還在練。”

四爺見年氏越說越沒底氣,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故作嚴肅道:“何必過於自謙,你把之前的拿來給爺看看。”

年若瑤愣了,四爺是聽不懂人話嗎?

四爺見她不動,還催促道:“快去啊。”

在四爺的催促聲中,年若瑤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麽艱難地邁著步子進屋拿繡棚又怎麽出來的,隻記得四爺看到自己繡的那方大黃用腳踢金元寶的帕子後,爽朗大笑的聲音直衝雲霄。

今天難得見主子爺如此開心,蘇培盛不明所以也跟著咧開了嘴角。

春玉和紅泥等真正‘欣賞’過年若瑤作品的,連假笑都擠不出來。

晚上,兩人酣暢淋漓一番後,四爺還忍不住問道:“你確定那帕子上繡的不是一堆屎?”

年若瑤:……

自己在晚膳後已經向四爺認真解釋了那個帕子的構思設計,現在見四爺還是不買賬,年若瑤罕見的有些生氣。

她生氣的具體表現為翻身用屁股對著四爺睡覺,俗稱眼不見心不煩。

四爺拉起被子把頭蒙上,笑聲還是從被子下傳來,被鬧騰地煩了,年若瑤下意識的一腳踢過去。

腿伸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那裏好像是小四爺的位置,年若瑤感覺自己這回真的能見到太奶了。

幸好四爺反應夠快,及時用手擋住了她的花拳繡腿。

“四……四爺?”年若瑤喊的小心翼翼,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四爺一腳踹飛。

四爺止住笑,一把把人拉到懷裏,下巴抵在年若瑤的額間,親了一口後低聲哄道:“我沒事,爺不笑你了,快睡吧。”

年若瑤仍不放心,一雙手在被子底下**想看看情況,四爺當即用行動向她證明自己真的沒事。

夜裏又叫了一次水,兩人簡單清洗後才沉沉睡去。

連著幾日,四爺得空的時候午膳去正院和四福晉一起用,晚上就留宿在東院。

這天,四爺下朝回來後照常準備去東院看看年氏的女紅進步沒有,卻被四福晉告知年氏病了。

年若瑤確實病了,前兩天一冷一熱她沒注意,今兒從正院請安回來就開始流鼻涕打噴嚏。

按照她以前的做法小感冒過兩天就自愈了,可年氏的小身板不一定撐得住,張榮昌一路飛奔跑到正院稟明四福晉,請莊太醫再來看看,四福晉那邊立刻派人套了車去接莊太醫。

莊太醫照常給年若瑤把脈後,眼底露出震驚之色,抬頭看了眼被四爺派來的蘇公公,接著緩緩平複心情,確認再三後才眉眼帶笑地開口道:“恭喜側福晉,恭喜側福晉!”

一旁等著給四爺匯報情況的蘇培盛更是一臉喜色,聲音也拔高了幾分:“莊太醫,側福晉這是喜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