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公子!”
女子俏聲驚呼,眼中含著水光,慌張無措的模樣格外惹人憐惜。
隻可惜蘇源並非憐香惜玉之人。
他麵不改色,往左邁出一步。
女子撞了個空,啪嘰摔到地上。
縱使反應足夠快,蘇源還是被刺鼻的香粉撲了滿臉。
無視女子幽怨的眼神,扭過頭連打好幾個噴嚏。
柳春花:“......公子,我好像扭到腳了。”
蘇源以袖掩鼻,深呼吸幾個來回,這才正眼看向柳春花。
二人的視線甫一觸上,柳春花登時紅了臉,半是嬌羞半是期待:“公子可否扶我起來?”
蘇源再次後退,義正言辭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家住何處,我去你家叫人過來接你回去吧。”
他雖沒有過感情經曆,但一個人的摔倒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隻能說,柳春花的演技太過拙劣,就差把心思放到明麵上了。
柳春花沒想到蘇源竟這般無情,維持著伸手的動作,眼都忘了眨。
“呦,這咋回事,春花你咋還趴地上了?”
一個嬸子挎著籃子走進胡同,看到柳春花姿勢怪異地扭在地上,旁邊又站著蘇舉人,眼神頓時曖昧起來。
蘇源頗為頭疼,趕在柳春花之前解釋道:“這位姑娘不慎扭了腳,險些撞到我身上。”
嬸子盯著柳春花的腳看了兩眼,到底是偏向姑娘家的:“那你怎麽不扶她起來,地上多涼啊。”
“男女授受不親,蘇某是正經人。”蘇源麵朝這位嬸子,眼裏的光亮令人不敢直視,“原本蘇某是要去她家叫人過來的,既然嬸子來了,就麻煩嬸子送這位姑娘回去。”
以為能有熱鬧看,沒想到蘇源如此油鹽不進,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都送到跟前了,硬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嬸子不免有些失望。
覷了眼柳春花,嬸子想到她家的情況,還是騰出一隻手,把她扶了起來:“你說說你,這個時候不在家做晚飯,還到處瞎跑,等你爹回來又得發脾氣了。”
柳大剛那狗脾氣,整個春寧胡同誰不知道,仗著自己是秀才爹,很不得跟螃蟹一樣橫著走,打妻罵女更是常事。
她們這些鄰居雖然同情,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能一天到晚守在柳家不成?
況且,勸得多了柳大剛一準發瘋,下手更沒個輕重。
柳春花麵上閃過一抹難堪,借著低頭的動作很好地掩飾住,沒讓嬸子看到:“我......我......”
“好了好了,別支支吾吾了,我趕緊送你回去,完了我還要家去做飯。”
臨走前,柳春花終是沒忍住,趁那嬸子不注意,又偷瞟蘇源一眼。
青年麵容清雋,身姿頎長,是她從未見過的好模樣。
若爹和大哥的打算真能成,她不僅可以脫離那個魔窟一樣的柳家,還能成為舉人娘子......
柳春花處於臆想之中,完全沒考慮過蘇源拒絕的可能性,越想越激動,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落在身上的眼神黏糊糊的,蘇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眸光愈發冷冽。
指尖捏了捏袖口,蘇源長腿邁開,幾步就越過了兩人,往住處走去。
......
關於柳春花在胡同口碰瓷一事,蘇源雖然當時有些不舒服,但回去後看了兩篇文章,就將此事拋諸腦後,忘了個幹淨。
又過了兩天,蘇源照例在自習室學習,直到傍晚時才出來。
正準備去廚房隨便弄口吃的,門口傳來窸窣的動靜。
起初蘇源還以為自個兒看書看得太久,出現了幻覺。
再走出兩步,聲音更清晰了幾分。
蘇源腳步一轉,走向門口。
抽出門閂握在手裏,蘇源猛地拉開門。
“誒呦!”
伴隨著痛呼,一團黑影滾了進來。
蘇源定睛一瞧:“楊牧,你怎麽來了?還蹲在我家門口。”
楊牧捂著摔疼的屁股爬起來,胡亂撣了撣身上的灰:“我想來跟教習要一份書單,敲了許久的門屋裏也沒動靜,我還以為教習出門了,就想著再等一會兒,等您回來了再說。”
蘇源不禁扶額,他在自習室,自然聽不到外麵的動靜。
旋即側過身:“進來吧,想要什麽書單,做什麽的?”
方才蹲得久了,楊牧左腳麻了,走路一瘸一拐:“我打算準備考院試,又不知道該看哪些書,就想來問問教習的意見。”
蘇源反手插.上門栓,思忖幾秒:“你隨我進來,我寫給你。”
楊牧喜上眉梢:“多謝教習!”
蘇源笑笑,領著楊牧去書房。
走到書房門口,楊牧的腳步明顯慢了半拍,眼神飄忽不定。
蘇源不由好笑:“放心,今天不考校你,拿了書單就回去。”
楊牧下意識鬆一口氣,但還是要麵子的,強行挽尊:“學生沒有,學生隻是腳麻了。”
蘇源抬手推開門,不走心地應著:“好好,隨我進來。”
楊牧走在蘇源身後,看向前麵那人的眼睛裏,是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尊敬與孺慕。
誰能想到,蘇源初到書院那日,楊牧還曾嘲諷刁難過他。
如今這般變化,也算是洗心革麵,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雖說院試已過去四五年,但誰讓蘇源記性好,硬是把當初看的那些書都默寫了一遍。
書單交給楊牧,蘇源叮囑道:“並非讓你隻看這些書,書齋若有合乎心意的,隻要是對院試有幫助,都可買回去翻閱一番。”
楊牧滿口應下,把書單小心存放好:“教習放心吧,我一定考個秀才回來!”
蘇源將毛筆放到筆洗上,拿巾帕拭去指尖的墨水:“戒驕戒躁,拚一把也不是不行。”
“我有個好友,他曾經也如你一般荒廢度日,後來他非常用功,如今已是舉人。”
楊牧瞪目結舌:“真、真厲害!”
蘇源繞過書桌,拍了拍他的肩膀,微斂的睫毛在下眼瞼落下一片暗影:“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單看你願不願意努力。”
楊牧所有所思。
蘇源走出書房:“好了你回吧,再過幾日我就要去貢院了,有什麽事會試結束後再說。”
楊牧恭聲應下,帶著書單離開。
蘇源則去了廚房,準備晚飯。
次日,蘇源又去了趟書齋。
上次他在書齋看到一本會試教輔書,等買完其他書再回頭,卻被告知賣光了,過些時日才能補齊。
蘇源耐著性子等了兩天,正好今日有空,打算再去看看。
步行抵達書齋,蘇源恰巧遇到鬆江書院的一位舉人,二人在門□□流一番,相攜而入。
一問掌櫃,被告知已經補貨,蘇源眼底難掩愉悅。
這幾日蘇源在估題,這本書裏的某些考題對他的啟發很大。
所以即便價格略貴了些,他也是心甘情願。
爽快付了銀子,蘇源和舉人學子就此別過,折返回住處。
剛走到胡同口,一道人影撲了上來。
彼時蘇源正在思考試題,一時沒察覺到,以致被對方輕易抓住了袍角。
“公子!”
淒婉的嗓音,熟悉又陌生。
蘇源垂眸一看,可不正是碰瓷俠柳春花。
蘇源試圖扯回袍角,然柳春花攥得死緊,壓根拽不回來。
索性收手,語氣平淡:“柳姑娘,你這是?”
柳春花埋頭抽噎,露出一截纖細優美的後頸:“公子您救救我,我爹要把我賣去青樓!”
餘光瞥見對這邊指指點點的鄰居,蘇源一時啞然。
沉默兩秒,他故作不解:“虎毒不食子,柳叔也不是那般狠毒之人,怎會將你賣到......那種地方?”
柳春花瑟縮了下,囁嚅道:“我本就不受爹娘重視,挨棍棒都是常事,況且家中早已入不敷出,他們覺得我礙眼,想要拿我換錢。”
蘇源的袍角再度被大力扯動一下,柳春花抽泣:“公子您救救我,如若我真被賣去那醃臢地兒,我就不活了!”
不遠處,看熱鬧的婦人們議論不休。
“真沒想到啊,柳大剛這麽狠心,竟然要賣閨女。”
“要我說呀,柳家一家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柳大剛隻知偷奸耍滑,吳小菊慣會裝無辜,背地裏不知道坑了多少人,柳秀才自私自利,至於柳春花,你們還看不出來她到底啥意思?”
“咱們胡同那麽多人家,怎的她就找蘇舉人幫忙?還不是看上了蘇舉人,想趁機纏上他呢。”
“果然跟她娘一個樣,都是不安分的東西!”其中一個婦人陰陽怪氣地說。
旁邊人掃了她一眼,心說誰不是呢。
柳大剛就是個懶漢,早些年家裏的開支都靠吳小菊跟人睡覺,不知道周邊幾個胡同多少人家被吳小菊攪得雞犬不寧。
這幾年柳春花能幹又肯吃苦,不少人都覺得她跟吳小菊不一樣。
現在再看,還真是他們看走了眼!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閨女,那肯定也是老鼠,一鍋都是臭的。
“你們說蘇舉人會上當不?”
“難說,這世上的男人啊,隻有掛在牆上才老實,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眾人哄堂大笑。
蘇源遠遠聽見笑聲,有種被當成猴戲裏那隻猴兒看待的錯覺。
再偏頭,發現樹後藏著一個人,正探頭探腦。
半張臉影影綽綽,舉止鬼祟,隱約可辨是那天勸他雇人的柳姓男子。
明顯和哭得梨花帶雨的柳春花是一家人。
蘇源吐出一口濁氣,被這樣的人纏上,真是無奈又惡心。
思及此,蘇源神色陡然冷凝,震聲道:“太平世道,買賣子女的行徑簡直罪無可赦!”
“柳姑娘你別怕,雖說柳叔是你爹,但律法麵前無親緣,我這就去報官,替你討一個公道!”
柳春花呆住。
怎、怎麽還牽扯到報官了?
趁她發愣,蘇源一把扯回袍角,作勢就要往回走:“柳姑娘別怕,倘若柳叔真有此打算,大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見蘇源的架勢不似作偽,躲在樹後監督柳春花的柳大剛慌了。
也顧不上臉麵,撒丫子跑出來,扯開嗓子大喊:“蘇舉人!蘇舉人你誤會了!壓根就沒這回事!”
蘇源轉過身,半信半疑:“哦?”
在蘇源銳利的目光下,柳大剛自覺那些肮髒的算計都無所遁形。
動了動腳趾頭,感覺到涼意。
他一低頭,發現鞋子跑掉了。
柳大剛喘一口氣,扯著柳春花的胳膊把人拽起來:“我這閨女得了癔症,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沒的,她是我閨女,我哪舍得把她賣到青樓。”
賣去青樓也賣不了幾個錢,他更想借柳春花套個金龜婿。
隻可惜蘇源的行為毫無章法,和他們之前預想的那些可能性相背而馳。
在他們的計劃中,隻要柳春花跟蘇源回家,他們就趁機說蘇源毀了柳春花的清白。
蘇源一個舉人,若不想名聲掃地,絕對會答應娶柳春花。
柳大剛暗恨,卻又毫無辦法。
他再不站出來,就要被抓去見官了!
“癔症?”蘇源麵露詫異,再看向柳春花時,眼中滿是憐憫,“柳姑娘尚且年輕,還有痊愈的可能,可千萬不要放棄治療。”
柳春花想說她沒有,被柳大剛背地裏狠狠掐了一把,吃痛地閉了嘴。
“是是是,這些日子我跟他娘都忙著賺錢,好帶她去看大夫,一時沒顧上她,就讓她給跑出來了。”
柳大剛討好地笑:“實在對不住啊,蘇舉人。”
蘇源擺擺手:“無妨,既然此事並非屬實,我就沒必要報官了。”
“柳叔也知道,再過幾日我就要參加會試了,沒那麽多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
柳大剛聽出蘇源話語中暗含的警告之意,瞳孔驟縮,不敢多言,隻連連點頭,連拖帶拽地把柳春花帶了回去。
麻煩終得解決,蘇源渾身舒暢。
再對上鄰裏們打量的眼神,也能麵帶微笑地打招呼。
“蘇舉人去買書啊?”
“是,去買書。”
“蘇舉人做得好,遇到事就該報官,青天大老爺會跟咱們做主的。”
說話這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又或許是對柳家心懷不滿已久。
蘇源隻笑了笑:“好在這一切都是柳姑娘的臆想,希望柳叔柳嬸能盡快帶她治好癔症。”
婦人們:“......”
等蘇源走遠,她們這群人麵麵相覷,好半晌才找回聲音。
“你們說,這蘇舉人是真看不出來還是裝看不出來?”
“依我看呐,蘇舉人就是個毛頭小子,連女人都沒碰過,哪曉得柳家的算計。”
“我倒是好奇,以後啥樣的閨女才能跟他一塊過日子。”
“不是官家小姐就是富家千金,反正跟咱們沒關係。”
“......這話收回去,我不愛聽。”
因著柳家的緣故,蘇源之後幾天再沒冒頭。
畢竟日後要在春寧胡同常住,彼此間鬧得太難看。
就柳家人那副德行,要是日日防備著他們,那樣太累,蘇源寧願多讀幾本書。
轉眼到了二月初八。
這一天蘇源子時就起身了,去廚房做早飯。
他煎了個雞蛋,又熱了下昨天做的油條。
一根油條加兩個雞蛋,即滿分,預示著好兆頭。
蘇源上小學的時候格外羨慕班裏的同學,他們的父母會在考試當天做油條雞蛋。
後來長大一些,上了初中,他知道自己沒有父母,不會有人為他做油條雞蛋,失落幾次後就看開了。
反正就算沒有油條雙雞蛋,他也能考滿分,憑成績碾壓得他們嗷嗷叫。
昨晚蘇源在夢中憶起此事,同學臉上明晃晃的炫耀深刻地映在他腦海裏。
醒來後他就做了油條雞蛋。
倒也不是生氣。
因為他現在有娘了,隻要他提出這個要求,蘇慧蘭絕對會答應。
隻可惜他們母子分隔兩地,許久之後才能再見。
蘇源吃著油條,兀自輕笑。
吃完這頓飯,就當已經完成心願了。
寢具以及簡單的炊具、吃食都已提前準備好,當第一發號炮響起,蘇源一整衣袍,打開院門。
二月上旬,乍暖還寒。
為了防止有人夾帶作弊,參加會試的考生必須身著單衣。
涼風迎麵拂來,饒是蘇源身子骨強健,也忍不住打個哆嗦。
深吸一口氣,才適應了這股寒意。
春寧胡同距離貢院有段距離,為此蘇源特地租了輛馬車。
乘坐馬車前往貢院,又將所需物品卸下,蘇源去尋鬆江書院的學生。
學子們正蹲在背風處搓手哈氣,見蘇源過來,接連起身,低聲稱呼:“教習。”
蘇源微微頷首,靜候貢院開門。
目光所及之處,他看見有好幾個人正在做廣播體操。
動作雖不算標準,但到底是與他相識了十二年的老夥計,蘇源還是一眼辨出。
耳畔響起牙齒打顫的咯咯聲,蘇源側頭:“若是覺得冷,可以做一套廣播體操。”
“對哦,我差點忘了。”那舉人一拍腦門,自顧自做起廣播體操。
“話說教習是如何發現這操的妙用?”
自從蘇源成為解元,過往一切都被有心者扒出來。
除去和梁家那點事,他們也得知了廣播體操、學習計劃表以及考試倒計時與蘇源的淵源。
驚歎之餘,不得不承認,蘇源考中解元,與他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對此,蘇源依舊是那一套說法:“從書上看到的,試過後效果不錯,就分享給了朋友。”
至於哪本書,年月已久,早已記不清了。
對方聞言,深感遺憾,又問:“教習長這麽高,肯定和廣播體操脫不開關係吧?”
蘇源沉吟:“算是吧。”
猶記得那段時間他剛開始鍛煉身體,個頭確實躥得挺快。
鬆江書院的舉人們超小聲,異口同聲:“唉,我也想像教習您這麽高。”
男子生得俊偉,才給人一種頂天立地之感。
難不成你還指望一個身高五尺的人撐地一片天?
首先在視覺上就無法給人以踏實感。
蘇源朗聲道:“隻要是好男兒,都可頂天立地,與身量無關。”
停頓片刻,對他們說:“你們都是。”
鬆江書院除去極個別特殊分子,其他都是好學生。
蘇源作為教習,該嚴厲時嚴厲,也不吝於鼓勵學生。
此言一出,緊張的氛圍緩和不少,繃著張臉的幾人也都帶上了笑意。
蘇源見狀,不禁莞爾。
這樣才是最好,才能發揮最好的狀態。
......
寅時初,第三遍號炮響起。
貢院大門轟然打開。
考生們自覺且有序地排成五十人一組的長隊,進入貢院接受搜身檢查。
褪去全身衣物,自有專門的衛兵對其進行嚴格的檢查。
蘇源忍著坦身露體的不適,硬著頭皮搜完身,五十人再度排成一隊,往深處走去。
領了考卷、草紙以及三根蠟燭,蘇源在專人的引領下找到對應的號房。
這回運氣還算好,他分到的並非臭號,和茅廁隔著數十個號房。
前腳剛走進號房,後腳就有號軍從外麵上了鎖。
蘇源淡然處之,眼神都沒再變一下。
將積灰的號房清掃一遍,才將屬於自己的物品按照習慣放好。
蘇源調整了木板的位置,從容落座,無聲闔眸。
花了一刻鍾平複心緒,蘇源拿起考卷,開始閱題。
和鄉試一樣,會試分三場,三日一場。
分別是二月初九,二月十二,二月十五。
第一場考四書義三道,經義四道,共計七道。
難度遠超鄉試,不僅考驗學子們的大腦靈活程度,還考驗手速。
三天的時間,還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寫完七道題。
閱完所有題目,蘇源在心底有了計較。
將這七道題分為三三二,前兩天各解決三道,最後一天輕鬆些,解決最後兩道。
捏了捏手指,蘇源將考卷置於木板正前方,再把草紙放在手邊,開始破題。
許是蘇源經常給唐胤、方東以及童生班的學生們出題的緣故,他估題的方向越來越準確。
就拿第一道題來說,與他估題冊中的某一題極為類似。
當然,試題內容肯定是不一樣的,這裏是指中心思想。
蘇源理清思路,執筆蘸墨,開始在草紙上肆意書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蘇源寫完第三道題,天色就已暗下。
蘇源無法,隻得點燃蠟燭,就著蠟燭昏黃的光亮將三篇草稿潤色一遍。
落下最後一筆,蘇源眼睛酸脹,手腕也疼得厲害。
眼保健操和手腕操齊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解了痛楚。
草草填飽肚子,蘇源把木板拚在一起,和衣躺下,將自己裹在被子裏。
和鄉試時一樣,依舊是側著身,蜷著腿。
迷迷糊糊睡一夜,次日天蒙蒙亮,蘇源就起身了。
將修繕好的文章謄寫到考卷上,繼續破題。
大腦和手筆一刻不停,總算在第三日未時二刻完成答題。
確認無誤後,蘇源上繳了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