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學生們忍不住再次瀏覽起自己的文章。
雖沒到一字千金,令人拍案叫絕的地步,但確實比以往好了那麽一丟丟。
驚訝之下,忍不住低聲議論。
“難道這就是教習帶咱們來此處的用意?”
“我看十有八.九是這樣,你瞧我的文章,是不是順眼許多?要是能一直保持這樣的水準,院試我也就不擔心了。”
“隻可惜咱們不能日日來此。”
蘇源走下巨石,負手而立:“這一切是因為你們的心情愉悅,狀態好了,靈感自然而來。”
學生們豁然頓悟:“竟是如此!”
有學生舉手,大膽發言:“教習,以後咱們還能再來嗎?”
蘇源氣定神閑道:“當然不......”
諸人臉上的期盼轉為失望。
“是不可能了。”
欸?
前後連成一句,大家很快反應過來:“教習!”
收獲數十道幽怨的目光,蘇源笑得眉眼都舒展開來:“放心吧,我會努力爭取的。”
學生們一改幽怨,齊聲歡呼:“教習您可真是太好了!”
蘇源抬手製止他們的呼聲:“好了,等會下課前你們將文章都交上來,我要挨個兒評注一遍。”
“是,教習!”
人群中,楊牧低頭看了下自個兒的作品,似乎比以前好看些了。
身後無形的尾巴又翹起來,他忍不住大喊:“教習您是我見過最好的教習!”
這一聲引得眾人紛紛附和。
蘇源雖然高興,也不免提醒一句:“其他教習也都很好,隻是每個人的教學方法不同,都是值得敬重的,明白嗎?”
眾人:“明白!”
蘇教習說啥就是啥,他們隻管應和便是。
一堂課很快結束,蘇源帶著一遝文章,和學生們回了課室。
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學子前來打聽所謂的戶外寫作課。
“教習說了,戶外課已經愉悅我們的身心,提高我們的寫作水平。”
“教習說了,我們的文章和詩作都大有進步。”
“教習說了,以後隻要有機會就再帶我們出去。”
“教習說了......”
一連串的“教習說了”,聽得對方暈乎乎的。
呆呆愣愣回了課室,立刻有人圍上來:“怎麽樣,問出個所以然了沒?”
該學子將所有的話重複一遍,這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那麽問題來了。
這傳說中的戶外寫作課,真有這麽神嗎?
......
蘇源回到寢舍,第一件事就是準備戶外寫作課的課後小結。
既然戶外課對學生們益處頗多,宋山長又明確表示了支持,他自然得爭取一把,讓這一節課正大光明地掛在課表上。
花了小半個時辰寫完小結,蘇源也顧不上休息,直奔宋山長的住處。
宋山長剛巧午睡醒來,正在書房裏製定書單。
後天宋和璧就要離開了,這書單是她央著宋山長擬出來的。
宋山長自幼飽讀詩書,從不讚同“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謬論。
相反的,他始終支持宋家女子讀書。
讀書可以明智,也可以分辨善惡,於女兒家來說大有裨益。
蘇源來時,宋山長剛寫了一半,得知他帶來了課後小結,二話不說放下毛筆,接過閱覽起來。
半晌後,宋山長撫掌而笑:“確實很不錯,這份小結暫且放在我這,待我與教授們商討過後,再還與你可好?”
蘇源自無不應,從山長口中得到了承諾,就極有眼見地提出了告辭。
宋山長將小結輕放到桌角,語氣是罕見的和藹:“趕緊去吧,別耽擱了上課。”
蘇源作了一揖,退出書房。
剛轉身,就聽見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蘇源似有所覺,偏頭看去。
宋和璧今日穿著初見時那一襲緋裙,裙擺靈動飄逸。
正午的陽光從頭頂傾灑而下,她整個人仿佛置身於金光之中,明豔不可方物。
蘇源心頭湧起一股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悸動,僅一眼便垂下眸子,眼觀鼻鼻觀心:“宋姑娘。”
宋和璧頷首示意:“蘇公子。”
彼此打了招呼,蘇源往門外走,而宋和璧抬步走進書房。
沒走幾步,蘇源就被人叫住:“蘇教習。”
蘇源望著快步走來的男子,溫言道:“王教習有何事?”
王教習捏了捏手指,故作鎮定地道:“上午你帶著那群童生去上了戶外課?”
蘇源當即明白了他的來意,點點頭說:“是啊,一直待在課室裏他們也會悶的,帶他們出去放鬆放鬆。”
王教習眼神閃了閃,厚著臉皮討教:“那你覺得,我也帶我的學生們去上戶外課如何?”
蘇源略一回憶,如果他沒記錯,這位王教習教的學生不是秀才就是舉人。
沉吟片刻,他笑著答:“當然可以,回頭我把戶外寫作課的具體流程給你。”
王教習喜形於色:“那就多謝蘇教習了。”
蘇源連稱不敢,臨別前隱晦提了一句:“王教習不必急於一時,說不定很快大家就都能上戶外課了。”
王教習愣住,等回過神蘇源已經遠去。
他扭頭看了眼不遠處山長的住所,心底隱約有了猜測,激動得捏緊雙拳。
倘若真是這樣,蘇教習可真做了件大好事!
......
宋山長也是個確確實實的行動派,又或許是想最後為學生們做些什麽,當天便請來了教授們,就“戶外課的可行性”展開討論。
教授們對戶外課也有所耳聞,讚同者遠多於反對者。
少數服從多數,戶外課的開展就這麽定下了。
宋山長讓人調整各班的課表,爭取早日讓每個學生體驗到戶外課的益處。
兩日後,宋山長正式宣布,戶外課已納入課表之中。
學子們歡呼雀躍,紛紛拿起各自的新課表查看,期盼著即將到來的戶外課。
“教習您可不曉得,其他班的人都在羨慕咱們呢。”
“沒錯,他們可羨慕死咱們有一個最好最好的教習!”
狹長的眸挑起一點弧度,蘇源掌心撐在講桌上,輕言緩語:“這樣一來,月考的難度可能也會隨之提高呢。”
學生們:“?!”
興奮當頭一盆冷水兜頭而下,大家很快冷靜下來。
仔細一想,發現教習說得很對。
握著毛筆的手抖啊抖,有人聲嘶力竭地吼道:“教習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努力的!”
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
“對對對,沒錯!”
蘇源歡慰一笑,翻開書本:“既然如此,咱們上課?”
諸人異口同聲:“好!”
上完課,蘇源並未打算再去旁聽。
他所帶的童生班運氣比較好,最近一次的戶外課就在明天。
他得準備課件,才不至於明天課上無事可做。
途徑宋山長的小院,蘇源再次碰到了宋和璧。
這次她不是在池塘邊模仿薑太公釣魚,而是肩頭背著個包袱,一副要出門的架勢。
蘇源不著痕跡看了眼她靛藍色的長裙,與自己的教習袍顏色極為相近。
短暫的沉默後,他拱手道:“宋姑娘。”
宋和璧抬手拂去鬢邊碎發,笑容明麗:“蘇公子,你提議的戶外課真得很不錯。”
除去初次於書院門口相見時的交流,之後二人數次見麵都是點到為止,便各自離去。
蘇源乍一聽見這話,忪怔了一瞬:“能幫到大家,也是我的榮幸。”
宋和璧正要再說,身後傳來宋山長的聲音:“和璧,馬車我已讓人備好,你自行下山去吧。”
蘇源斂眸不語,隻聽宋和璧幹脆應了一聲:“叔公那我走啦,等日後有機會,我再來看您。”
宋山長嘴唇蠕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隻點了點頭:“好,路上小心。”
宋和璧粲然一笑:“外祖母不是已經派人來接我了,叔公放心吧,我走啦!”
說罷轉身離去。
也不知是不是蘇源的錯覺,宋和璧從他身旁經過時,似乎多看了他一眼。
將這個念頭壓下,蘇源朝宋山長作揖,轉身離去。
眨眼的功夫,蘇源來鬆江書院已有兩月。
天氣逐漸轉涼,蘇源也換上了較厚的教習袍。
戶外課有條不紊地開展著,教授們考察後發現,學生們的積極性確實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光是從月考的成績就能看出這一點。
蘇源這個提倡者也因此受到教授們的一致讚揚。
對此,蘇源隻作謙遜,一味笑著並不多言。
這天清晨,蘇源起身推開窗,發現外麵正在飄雪。
這是今年第一場雪,雪勢不小,飄飄灑灑地落在建築和樹木上,將整個世界籠罩上一層純潔的白。
張口嗬出一團霧氣,蘇源啪嗒關了窗,又在教習袍裏加了一層棉衣。
他又不是要風度不要溫度之人,挨凍的滋味可不好受。
撐著傘頂著寒風趕往課室,剛翻開書,就得知了宋山長將要辭去山長一職的消息。
蘇源猝然一驚,這件事簡直毫無征兆,任誰都沒想到宋山長會離開。
“山長為何要離開啊,是咱們做的不好嗎?”
“我們一直都謹遵院規,也從未做過令山長失望之事,為何這般突然地離開?”
“你們是不是忘了,幾個月前張信的事?”
議論聲中止,方才說話那人繼續道:“山長素來看重學生的品性,有沒有可能是張信的虛偽讓他對咱們失望了?”
“張信是張信,可不能以偏概全。”
“既然山長去意已決,誰也阻攔不了,更遑論山長堅守書院十多年,將至耳順之年,停下歇一歇也未嚐不可。”
“話雖這麽說,可咱們都舍不得山長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邊蘇源剛一下課,就匆匆趕去了宋山長的住處。
上來直奔主題:“鬆江書院是山長的心血,這些年您看著它越來越好,為何眼下又要離開?”
宋山長捧著一杯熱茶:“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從吏部到書院,身子虧空得厲害,打算回京養老去了。”
蘇源啞然:“可是您舍得這麽多學生嗎?”
雖然蘇源和宋山長接觸的次數不算多,對他的了解也隻是淺層麵,但心裏清楚,宋山長對書院的一草一木都有著很深的感情。
蘇源不解,所以特來問個清楚。
宋山長自是不舍的。
這幾個月裏,他糾結過,也動搖過,最後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他識人不清,誤將豺狼當做良駒,就不再適合山長這個身份了。
他年老眼花,這個位置更適合年輕有為的人來坐。
知人善任,才無愧於書院宗旨。
宋山長眼珠動了動,岔開話題:“明年二月你就要赴京趕考了吧?”
蘇源見問不出什麽,即便心中滋味難言,也還是從善如流道:“嗯對,等過完年差不多就能上路了。”
宋山長喝一口茶,閑談一般:“本來連雲也打算明年下場的,隻是臨時出了點狀況,可能要等到下一次了。”
蘇源麵上閃過詫異,猶記得當初郭連雲可是信誓旦旦地表示明年下場的,怎會......
目光觸及宋山長冷淡的雙眼,蘇源心領神會,恐怕與麵前這位老人家有關。
思及此,蘇源輕歎一聲,頗為遺憾:“那真是可惜了,之前我和思源還是說好要一起參加會試呢。”
宋山長扯了下嘴角,沒應聲。
郭連雲之所以不下場,確實與宋山長有關。
宋山長覺得郭連雲品行有虧,還得再多加磨礪,所以他讓郭連雲外出遊學了。
為期三年,下次會試之前才能回京。
師者之命不可違,縱使郭連雲收了信後心有不甘,也隻能苦哈哈應下,麻溜收拾包袱離開了京城。
“我有些乏了,你且回吧。”宋山長揉揉額頭,臉上浮現幾分疲憊,“還有,你既然準備年後赴京,回去後就不必再來了,也省得你花時間來回折騰。”
蘇源求之不得,天知道爬那六百級台階有多要人命:“是,學生知道了。”
正要轉身,宋山長又叫住他:“最左邊的書架,第二排第四本到第十本,這七本書你帶回去,或許對你會試有幫助。”
這些書他原本是打算給郭連雲的,失望之下也沒送出去。
蘇源是個好苗子,還不如給了他。
說不定明年還能考個會元。
蘇源胸口一陣激**,原地站定,深深作揖:“山長的恩情,學生無以為報......”
“你好好考就是了,我給你書可不是為了索要恩情。”
蘇源鄭重其事地道:“學生定全力以赴。”
隨後去書架上取了書,神態恭敬地離去。
半個月後,宋山長......哦不對,宋覺宋先生離開了鬆江書院,乘馬車回京城。
這一天,所有的學生自發來到書院門口,送宋覺最後一程。
“先生一定要記得我們!”
“先生您就放心吧,就算您離開了,我們也一定銘記您的教誨,好好讀書,希望日後能在京城再見到您!”
“對,先生您一定要等著我們!”
數百位學子滿目含淚,教授教習們也都眼眶泛紅。
瞧著這一幕,宋覺險些落下淚來。
“我一定不會忘了你們的,希望有朝一日都能在京城看到你們。”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宋覺揮了揮手:“冬季寒涼,趕緊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說罷走向下山的石階。
寒風凜冽,大家在原地佇立許久,直到宋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當中,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書院。
蘇源和王教習走在一處,王教習長籲短歎:“希望新來的山長是個好相與的。”
蘇源倒覺得他杞人憂天了,能成為宋覺的繼任者,絕對是相當出眾,才學心胸兼備之人。
“你們接下來不是有戶外課,趕緊去準備吧,記得找一處背風的地兒。”
王教習被蘇源這麽一打岔,將顧慮拋到腦後:“你要不說我差點忘了,蘇教習我先走一步!”
蘇源笑著應好,悠悠然回了寢舍。
幾日後,新山長終於抵達書院。
新山長名為李豐,是一位極年輕的男子,估摸著不滿而立,雖其貌不揚,待人接物卻極為溫和。
但前提是不要試圖試探李山長的底線。
副山長被宋覺壓了這麽多年,自以為宋覺走後就有機會成為山長,誰料朝廷竟派了個進士出身的李豐過來。
奪了本該屬於他的山長之位,功名又不如他,雙重仇恨加在一起,在李山長初來乍到,尚不熟悉書院的一個月裏瘋狂給李山長使絆子。
李山長深知事不過三的道理,退讓了兩次後,副山長仍舊我行我素,也不再客氣,直接行使山長的權利,將其降為了堂長。
副山長終於意識到李山長並非毫無手段的年輕人,再不敢鬧出什麽幺蛾子。
年前最後一個月,就這麽安然過去了。
臘月十五,書院舉行了年底考核,成績出來後開始放假。
蘇源批閱完試題,回寢舍收拾了行李,肩背書箱手拎包袱,就這麽大步流星地下山去了。
多虧他這些年一刻不曾懈怠,日日鍛煉,身體素質遠超同齡人一大截。
如今蘇源年方十七,在健身的加持下已身長八尺三,擱現代差不多是一米九。
該有的肌肉也都不缺,雖達不到常年泡在健身房的效果,但六塊腹肌蘇源已經很滿足了。
一路疾行,到了山腳下也隻是氣息微亂。
因著書院放假的緣故,山腳下到處都是馬車牛車。
蘇源剛站定,就有一位中年男子直奔他而來:“老爺租馬車不,我這馬車裏可是樣樣俱全,小桌茶水啥都不缺!”
蘇源看了眼,確實還算滿意:“行,送我回鳳陽府楊河鎮,具體哪家到時候我指給你。”
聽了這話,中年男子滿臉喜色。
這可是一場跨府的生意,能賺不少銅板呢!
他小跑著上前,殷勤地撩起車簾:“老爺您上車,這書箱我來替您拿。”
做這行生意,久而久之中年男人也曉得讀書人的書箱有多沉。
在他看來,蘇源不過一體型清瘦的小年輕,能背下山已是不易,這時候他的一把子力氣就派上用場了。
蘇源取下書箱,委婉道:“我自己來吧。”
中年男人連連擺手:“老爺您趕緊上去吧,這外頭這麽冷,可別凍著了。”
說著就弓下腰,去抬書箱:“老爺您可能不曉得,這一片就屬我力氣最大,兩個書箱都能輕輕鬆鬆......”
他突然不說話了,抖著腮幫子,使出吃.奶的力氣,試圖把書箱搬上馬車。
蘇源默了默,無奈道:“我這裏麵東西有些多,略沉了點,老叔我自己來吧。”
中年男人訕訕退到邊上,心說這裏頭放了滿滿一下子的石頭吧,死沉死沉的。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蘇源把書箱拎上了馬車。
拎......
中年男人表情裂開,幹巴巴地說:“老爺力氣可真大。”
蘇源隻笑了笑,彎腰鑽進馬車。
中年男人隨之跳上車,一甩鞭子:“老爺坐穩,回家去嘍!”
馬車裏,聽著對方的吆喝,蘇源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懷念。
半年不見,雖然這期間始終保持書信往來,他還是甚為想念蘇慧蘭和二位好友。
此時他很不得馬車插上一對翅膀,扇動兩下就能瞬移到楊河鎮。
然而事實卻是,他可能要等到臘月二十幾才能抵達目的地。
淺淺呼出一口氣,蘇源倚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
......
馬車行駛了八天,終於在臘月二十四進入楊河鎮。
雖未到年底最後三四日,鎮上已隱約洋溢著年味。
馬車所經之所,大家臉上皆帶著笑,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一刻鍾後,馬車停在了楊河點心鋪門口。
蘇源下了馬車,望著不遠處略顯陳舊的招牌,緩緩勾唇。
這一刻,他的心好像回到了歸處。
付了銀錢,中年男人駕著馬車折返鬆江府,蘇源重新背上書箱,步伐沉穩地走向點心鋪。
七年過去,點心鋪的生意依舊很好。
門口站著好幾位客人,一邊談天一邊等店家打包好點心。
“話說這快要到年底了,解元老爺也該回來了吧?”
鋪子裏,蘇慧蘭背朝著門口,動作麻利地拾撿點心,把它們放在油紙上,又用細繩包好,以防散落。
“之前他寫信回來,說是這兩天差不多就能到了。”蘇慧蘭樂嗬嗬地轉身,將點心遞給客人,忽然驚呼一聲,“源、源哥兒!”
蘇源走上石階,垂眸注視著蘇慧蘭,眼角眉梢皆蘊著柔和的笑意:“娘,我回來了。”
客人們同樣大吃一驚。
“解元老爺長得可真高,生得也俊俏極了。”
“解元老爺快要二十了吧,怎的還不見成親,正好我娘家有個閨女,那生的是如花似玉......”
婦人熱絡地說著,蘇源卻沒來由地想起了宋和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