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紅尖隻有一盆嗎?”蘇源問。
“隻這一盆,若客人想要更多,回去後我幫您留意。”
蘇源自是應好。
胡商雖上了年紀,一雙眼卻銳利,他見蘇源目光在諸多花草中流連,眉宇間難掩喜色,試探問詢:“客人您知道這紅尖是何物?”
蘇源臉上適時流露出一縷迷茫:“我隻是覺得它長得挺好看,適合觀賞。”
胡商也未深究,他種了這麽多年的花草也認不出這紅尖是何品種,眼前的客人更不可能。
眼見著蘇源要轉身離開,他又好心提醒一句:“客人您碰過這紅尖之後最好淨手,它似乎有毒。”
蘇源腳步一頓。
“我的手碰過它之後又去摸眼睛,我的眼睛腫了好幾日。”
蘇源輕咳一聲,好容易忍住笑意:“我記下了,對了,你每天都在這裏賣花嗎?”
胡商搖頭:“下次再來可能要等到十天後。”
蘇源記在心上,同他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唐胤和方東正等在不遠處,二人懷中俱是滿滿當當,見蘇源逛了半天隻捧回一盆奇奇怪怪的花,唐胤咂舌:“那麽多漂亮東西,你竟然買了這個?”
實在是這盆辣椒的外表有些磕磣,花盆髒兮兮暫且不提,紅色泛著青的果實上也都沾滿了泥點子,像是在泥溝裏滾了一圈。
方東也頗為驚訝,蘇源方才急不可耐的模樣,他還以為是發現了什麽珍稀物件。
蘇源神秘一笑:“這可是好東西,等它們成熟了可是一道美食。”
“美食?”唐胤不以為意,他家就是開酒樓的,雖不至於山珍海味,但美味佳肴也嚐過不少,從未見過這樣的美食。
蘇源笑笑,並未多言,隻一手托著花盆,另一隻手攬著唐寅的東西,揚了揚下巴:“回去嗎?”
唐胤方東異口同聲:“回。”
回到學舍,蘇源將辣椒擺在窗台上,又給它澆了點水。
唐胤盯著蘇源溫柔的側臉,不著痕跡按下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源哥兒你什麽癖好,怎麽看上這麽一株花不花草不草的東西。”
蘇源斜睨他一眼,不應聲。
左右這些辣椒很快長熟了,正好下個月月初休沐,三人一起回鎮上,到時候請他們吃一頓便是。
方東暗戳戳踢了唐胤一腳,讓他閉嘴。
源弟喜歡就買回來,他怎麽一直嘀咕個不停。
唐胤瞬間熄了聲,覷一眼蘇源,見他麵上並無慍色,暗暗鬆一口氣。
湊上前笑眯眯地說:“既然源哥兒說是美食,等到時候可不要忘了咱們。”
蘇源旋即表示休沐日請他們吃飯,唐胤拍手稱好,正要回屋折騰他采購回來的那些小物件,就被蘇源勾住了肩膀。
“嗯?”唐胤表示疑惑。
蘇源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半拉半拽地把人帶到桌案前,稍稍使力唐胤就被他摁在凳子上。
“逛了大半天,咱們也該坐下來溫習了,前天教諭不是剛講完最後一篇,眼下正好有時間,不若咱們來一場背誦全書?”
唐胤目瞪口呆。
方東則興衝衝翻出書本,蘇源的提議正巧與他的打算不謀而合:“昨晚我還想著,要抽時間將整本文章背下來呢。”
唐胤仍呆呆杵在遠處,半晌沒動彈。
蘇源遞來一個疑惑的眼神:“怎麽了唐兄,是有什麽困難嗎?你若是不行,可以......”
“沒有!”唐胤斬釘截鐵,義正言辭地說,“丁點兒困難都沒有!我愛背書!”
蘇源一撩袍角,在旁落座,翻書時眼睫低垂,借著長而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笑意。
......
背完整本書,唐胤有種渾身被掏空的感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自個兒的學舍。
彼時已是酉時,蘇源練了幾張大字,又寫了一篇文章,給自己放了個假,早早洗漱上了床。
方東正在調整學習計劃,見蘇源即將入睡,下意識地放輕了動作。
蘇源麵朝著裏側,闔上雙眸,準備醞釀睡意。
然而下一瞬,蘇源身體一輕,再睜開眼,發現自己進了自習室。
“砰——”
沒等他反應過來,禮炮聲驟然響起,伴隨著彩條亮片以及花瓣從頭頂上方落下。
蘇源嚇了一跳,整個人騰地彈起來。
下一秒,半空中浮現出紅色的大字,周圍還點綴著喜慶的大紅花。
有點土氣,又有點上頭。
“恭喜室長蘇源,自習室已升級,請前往等級頁麵自行查看。”
蘇源摘彩條的動作一頓,是了,他差點忘了自習室升級的事。
他如今已是秀才,自習室內的時間流速將會從一倍速變成五倍速。
思緒流轉間,紅字逐漸變得虛幻,直至徹底消失。
蘇源也顧不上灑了一身的東西,立馬抬手去觸碰“一倍速”三個字。
隻聽得“biu”一聲,出現一個雲朵狀的彈窗。
【自習室室長:蘇源】
【當前功名:秀才】
【當前時間流速:五倍速】
蘇源揚起嘴角,迫不及待想要試一試五倍速的效果。
他出了自習室,手指搭在枕邊的書本上,心神一動,又回到自習室。
他手裏這本書是教諭推薦買的,上麵有好幾篇必背文章,因著還未開始講授,隻翻看了幾頁,正好用來做實驗。
急急坐下,蘇源開始放聲朗讀。
通篇五萬字,蘇源索性全背了,將其分成五個部分,逐一背誦。
蘇源開始背書時恰好沙漏內的細沙流盡,期間一來一回,便是兩個時辰。
待他背完最後一段,再看沙漏,藍色的細沙已有一半落入底端。
共計兩個半時辰。
五萬字算是極大的背誦量,蘇源卻丁點兒疲憊都感覺不到,匆匆合上書,出了自習室。
方東還未睡,正奮筆疾書中,手邊燭火搖曳,在窗紙上落下斑駁暗影。
“方兄,什麽時辰了?”
方東報了時辰,扭頭道:“我以為你睡著了。”
蘇源捋一把淩亂的頭發,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突然驚醒了,我再睡。”
後背剛貼上床板,蘇源就出現在自習室裏,激動地來回走動。
他在自習室待了兩個半時辰,可對於外界而言,隻過去半個時辰。
不愧是你,五倍速!
蘇源立在沙漏前,給它點了個讚:“你真是好樣的。”
金手指升級,對他而言可謂是事半功倍。
花半個時辰就能背完別人兩個半時辰都不一定能背完的文章,這樣一來他就有更多的時間用來讀書作文章了。
妙極!
蘇源又在自習室裏待了一個時辰,將心中的愉悅通過文章和詩句抒發出來,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翻了個身,仰麵躺在**,盯著頭頂的房梁看了許久,才堪堪入睡。
夢裏他又夢見自習室升級成十倍速、二十倍速的光景,讀書效率稱得上一日千裏,給他高興得從夢裏笑醒了。
這天之後,蘇源讀書愈發刻苦,幾乎將“隻要卷不死就往死裏卷”刻在骨子裏,一切以舉人功名為目標,痛並快樂著。
眾人見蘇源都已經是小三元,還這般拚命,也不好意思再偷懶摸魚,紛紛拿起書本。
教授們看在眼裏,樂在心裏,對當前的學習氛圍樂見其成。
十天時間眨眼就過去了,蘇源一直惦記著順來集市的那位絡腮胡胡商。
趁中午休息,他拉著唐胤和方東直奔集市。
唐胤一路上直打哈欠,昨夜他為了完成課業,熄燈後偷偷躲在被窩裏背書,一不小心就睡晚了,本來準備中午補眠,結果又被蘇源拉出來,可困死他了。
“沒想到源哥兒竟有這般雅興,對花花草草感興趣。”
望著進入集市後直奔胡商地界而去的蘇源的背影,唐胤同方東調侃說。
方東看了他一眼,氣定神閑道:“人人都有愛好,就比如我喜好遊記,而你喜歡話癆。”
說完抬腳就走。
唐胤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幾秒後腦中一炸,方東在腹誹他?!
“好你個方東,你給我站住!”
二人你追我趕間,蘇源已來到絡腮胡胡商的攤位前。
胡商一眼認出蘇源,笑得皺紋都舒展開了:“客人您又來了。”
蘇源摸摸鼻尖,手指勾住袍角,以免沾上灰塵:“這次有什麽新品種?”
“有的。”胡商連忙將兩盆花擺到最前頭,指著粉色那一盆熱情介紹,“……這是花農培育出來的新品種,客人您不是喜歡適合觀賞的花麽,它在我的家鄉很受歡迎。”
蘇源又不是真的喜歡觀賞類花卉,隻是單純想看看這胡商手裏還有沒有類似辣椒這種靖朝沒有的東西。
“我不太喜歡粉色。”蘇源抱歉地道,目光又轉向另一盆,白色花瓣,鵝黃色花蕊,莫名有點眼熟,“這盆叫什麽名?”
胡商頓了頓,委婉暗示:“這......盆花您可能不太想知道名字。”
蘇源一身書生裝扮,顯然是讀書人,而這盆花的名字實在太過粗俗。
蘇源指尖撥弄著柔軟的花瓣,作洗耳恭聽姿態。
胡商嘴唇蠕動:“地蛋花。”
蘇源:“???”
見蘇源忪怔,他連忙解釋:“我無意中得到一袋扁圓形的東西,那人稱其為地蛋,帶回家放到水裏煮,吃完後卻上吐下瀉差點去了半條命,就不敢再吃。剩下的被我小孫女切著玩了,沒想到竟然長出了花,我就把它移栽到了花盆裏。”
這白色的花瓣倒也漂亮,胡商想著也能賺個十文八文,拾掇花草時就一起帶過來了。
蘇源眸光微閃,勾著袍角的手指緊了緊:“你說的扁圓狀的東西,也就是地蛋,它的外表是不是黃色?”
“客人您怎麽知道?”
這東西可是他從一個褐色皮的外來商人手裏買來的,隻花了五文錢。
思及此,胡商看蘇源的眼裏帶上幾分探究。
蘇源麵上不動聲色,與之坦然對視,隻笑道:“我曾在書中見過這種花,它正是由地蛋塊莖生長出來的。”
“竟是如此。”胡商驚訝過後又問,“那這盆花您要嗎?”
蘇源幾乎是不假思索:“要!”
短暫的激動過後,他很快冷靜下來:“這盆花多少文?”
胡商豎起兩根手指,坐地起價:“二十文。”
他買那一兜子地蛋也就花了五文錢,回去後還可以再培育出幾十上百個三十文,簡直賺翻。
蘇源爽快掏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把地蛋花抱在懷裏,也不嫌棄花盆髒兮兮的了,追問道:“這樣的花,你家還有嗎?”
幾十個三十文這不就來了,胡商暗自竊喜,此時在他眼裏,蘇源已經成了冤大頭:“自然是有的,隻是可能需要點時間。”
蘇源大手一揮:“我不急,隻要你將它們全部賣給我就行。”
胡商樂得找不著北,幾百文啊,夠他家生活好些日子了:“客人您放心,隻要花一開,我就把它們帶來集市,隻是不知我該如何聯係上您?”
蘇源沉吟片刻,默默計算地蛋花下輪開放的時間,給足胡商準備的時間:“十二月的這天,如何?”
胡商自無不應,就算到時候蘇源反悔,也可以再賣給其他冤大頭。
隻是可能需要換個好聽的名字。
雙方商量好,蘇源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向候在茶棚裏的二位好友,嘴角的笑怎麽也遮不住:“我買好了,咱麽回去吧。”
唐胤伸長脖子:“這又是什麽花?”
源哥兒怎麽淨買些奇奇怪怪的花,上次的什麽紅尖,這次又是沒見過的。
蘇源:“地蛋花。”
唐胤和方東都沉默了。
真、真是個好名字。
蘇源將他們的異色看在眼裏,卻絲毫不在意,滿腦子都是醋溜土豆絲、黃金土豆餅、肉末土豆泥......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吃薯條了!
沒錯,胡商口中的地蛋正是土豆。
蘇源剛才看“地蛋花”第一眼就覺得眼熟,經過胡商一番解釋,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確定以及肯定——
地蛋=土豆!
對土豆花的最初記憶,還得從他四歲那年說起。
那時院長為了培養大家的動手能力,特意圈出一塊地,讓他們自己動手種土豆,成功種出土豆的崽可以獲得一塊巧克力。
在那個年代,糖果對於孩子們來說可是稀罕物,更別提甜膩膩的巧樂力了。
蘇源為了吃到巧克力,每天起碼要跑七八趟,又是澆水又是除草,簡直把它當成大寶貝伺候。
終於,土豆發芽了,很快又開了花。
嫩生生的白色花瓣迎風而動,小蘇源似乎已經看到巧克力在朝自己招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的土豆花被一個忒壞的熊孩子連根拔起,扔進了垃圾桶。
土豆沒了,巧克力自然也沒了,這件事卻一直記著,至今記憶猶新。
“源哥兒你別告訴我,這東西也能吃。”
蘇源側頭,唐胤正一臉“吃紅尖也就算了怎麽連花也吃哦呦你口味真重”的表情。
蘇源沒說能吃,也沒說不能,隻道:“等地蛋成熟了再說。”
唐胤也沒再盯著一盆花念叨,三人闊步疾走,在上課前一刻鍾回到府學。
蘇源將土豆和辣椒排排放,丟在窗台上曬太陽,拎起小挎包直奔課室。
……
辣椒土豆在蘇源的學舍待了五天,於休沐日前天晚上,和蘇源三人一道上了馬車。
馬車是唐家的,舒適且平穩,一路行駛了兩個時辰,抵達楊河村已是亥時三刻。
馬車停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辣椒土豆有沒有折了莖葉。
所幸這一路上它倆都沒受到磕碰,在蘇源特意為它們搭建的木箱裏完好無損。
唐胤用手指戳了戳紅通通的辣椒,很是稀奇:“這小東西丁點兒大,能有什麽吃頭?”
蘇源拍開他的手,意味深長一笑:“既然如此,明天唐兄可以多吃點。”
好友請吃飯,唐胤義不容辭,遂一口答應了。
即便馬車內光線昏暗,方東也還是清楚地看見蘇源眼裏閃過一縷名為“得逞”的光亮。
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誰讓唐兄自打紅尖被源弟買回來,就一直嘀嘀咕咕呢。
他選擇性眼盲,什麽都沒看見。
蘇源一手木箱一手包袱,輕巧地跳下馬車,揮手道:“那就說好了啊,明日你們倆來我家吃午飯。”
二人異口同聲地道:“好。”
車夫一甩鞭子,馬車直奔唐府而去。
目送馬車遠行,蘇源踩著台階,在門前停下,屈指叩響木門。
“篤篤篤——”
連響三遍,後院的蘇慧蘭總算聽見動靜,披了衣裳過來開門。
懷揣著被吵醒的怒氣,腳步踩得極重:“誰啊,大晚上的一個勁在那敲門,不知道擾民了嗎?!”
嘩啦一聲拉開木門,就要開口懟人。
然而,怒氣在看清門口之人的模樣時,盡數轉為欣喜:“源、源哥兒?”
蘇源語氣含笑:“想家了,就回來看看。”
蘇慧蘭趕忙接過木箱,把蘇源拉進屋裏,觸及他微涼的手腕,心疼地說:“怎麽不多穿點,都大半夜了,這幾天又冷了不少,尤其是夜裏……”
蘇源跟在他娘身後進了後院,聽她一路絮絮叨叨,半點不耐也無,不時回應兩句。
蘇慧蘭把木箱放到桌上:“這裏頭啥東西,怪沉的。”
蘇源順勢揭開木蓋,解釋說:“這是我在順來集市淘到的寶貝,這是辣椒,類似茱萸,不過要更辣一點,至於這一盆,它的果實在泥裏頭,要等到月底才能成熟。”
“比茱萸還要辣?怪不得這麽紅。”比起辣椒,蘇慧蘭更關注旁邊這盆,“它結的果子能吃不?”
“當然可以,蒸煎炸煮都行。”蘇源將它倆從木箱裏取出來,“而且這地蛋的產量極高,可畝產三千到五千斤。”
“三千到五千?!”蘇慧蘭驚呼,看小白花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麽絕世大寶貝,“這可真是……真是……”
太過震驚,以至於一時半會想不出措辭。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要是咱們老百姓都能種上地蛋,豈不是都不用餓肚子了?”
蘇源頷首,隻是凡事得一步步來,至少等到土豆成熟,再在挑選恰當時機種下,豐收時得到實打實的畝產量,才不會讓人覺得他在異想天開。
蘇慧蘭還想說,卻聽見蘇源肚子發出咕嚕一聲響,一拍額頭:“瞧我這腦子,源哥兒你等會,娘給你煮麵吃。”
說著快步走進廚房。
下午急著趕回來,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蘇源把包袱放回屋子裏,又等了一刻鍾,麵條上桌了。
蘇慧蘭把油燈往前推了推:“吃完就趕緊回屋睡一覺,這一路肯定累壞了吧。”
累倒是不累,就是有點餓。
蘇源嗦著麵條,隻朝她笑了笑。
待吃完麵條,一抹嘴尾音上揚:“娘,我現在是秀才了。”
“是啊,源哥兒不僅是秀才,還是小三元。”提到這個,蘇慧蘭就無比驕傲,樂嗬嗬地說,“現在大家都不叫我掌櫃的,改叫我秀才娘了。”
蘇源彎了彎唇,科舉提高的不僅僅是自身的地位,還有家人的。
蘇慧蘭受人尊敬,他遠在府城也能放心幾分。
“鄉試要等到三年後,這期間我應該都在府學讀書了。”蘇源緩聲道。
“讀書要緊,源哥兒日後也別大老遠跑回來,有那個功夫還不如歇一歇,一來一回多累。”
“這不是我考中秀才,想和娘分享這個好消息麽。”
蘇慧蘭聽著熨帖,連連點頭:“當時我從旁人口中得知此事,高興得一夜沒睡,現在想起來也還是高興。”
蘇源笑笑:“時辰不早了,娘早點睡。”
“好嘞,熱水給你燒在鍋裏了,你自己去打。”
蘇源嗯了一聲,洗漱過後倒頭就睡。
翌日,蘇源早早便起了。
中午唐胤和方東來家中做客,他打算親自下廚,做幾樣新奇的。
去院子裏摘了幾顆辣椒,洗淨後放到一旁備用,又在蘇慧蘭的協助下把食材準備好。
等一個時辰後唐胤、方東相攜而來,剛踏進後院,就聞到一股令人口齒生津的香味。
類似茱萸,但又比茱萸更強烈,激得唐胤掩鼻打了個噴嚏:“嬸子做了什麽,竟這般嗆鼻。”
一邊說,一邊鑽進廚房。
下一秒:“源源源源哥兒?!”
蘇源蓋好鍋蓋,淡定如斯:“再等一刻鍾,就能吃了。”
唐胤此時滿腦子都是“小三元親自給我做菜,爹娘我出息了”。
他顛顛湊上前,又不敢揭開鍋蓋一睹真容,隻一味地追問:“這裏頭是什麽?”
“水煮肉片,還有酸菜魚。”說著又轉身去拿配菜。
見蘇源忙活,二人乖覺地退到一邊。
一刻鍾後,酸菜魚出鍋。
白瓷大碗裏,雪白的魚肉和金黃的酸菜交融,蘇源在上麵撒了幾粒花椒,用熱油一澆,發出滋啦聲響。
“好了,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