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見到大家夥兒無言以對, 紀忱江哈哈大笑。
翻身下馬,他瀟灑將馬鞭扔給喬安,“都放輕鬆點, 輕易打不起來,我帶你們來, 不是為了叫你們枉送性命的。”
他剛才騷氣一下, 也是見眾人太過壓抑。
紀忱江清楚, 九十九步之後的最後一步,若走不好, 回頭不見血的麻煩, 會死更多人。
所以他和衛明商議過後,早就做好了徐徐圖之的打算。
衛明接著紀忱江的話, “辛苦一年多, 大家夥兒也該放鬆放鬆了,接下來, 王上要給大家看些好戲,給將士們鬆鬆筋骨。”
將士們不明所以,但紀忱江和衛明這麽說了, 都不自禁放鬆下來。
原本將士們已做好了準備, 要跟京都將士決一死戰, 這會子都怪著嗓子大聲叫好。
因人數太多,嚇得遠處警戒的禁衛和羽林衛警惕不已。
可紀家軍完全不慌, 就地紮好營帳,該喂馬的喂馬,該做飯的做飯。
京都探子很快發現, 二十裏外燃起了煙火,好似還有人在放歌。
京都:南地人是不是瘋了?
若紀家軍知道他們的想法, 定要笑死,這才哪兒到哪兒。
知道不會立馬打仗,周奇手下的四平將軍,將三萬將士們分了隊伍,後退十裏,圈定軍田,翻地準備種田。
幾萬個人吃喝拉撒,隻靠南地支持不太現實,他們一路打過來,各州縣也都交出了不少輜重,才能支撐他們一路打到京都。
如果不跟京都開戰,要先扯皮,誰也不知需要多久,南地才剛過春耕,北地現在種地也還來得及。
誰都不肯浪費這大好時光。
王帳中,紀忱江和衛明、衛喆,帶著周奇等人在議事。
衛明沉吟:“無人叫陣,他們不打算打,禁衛和羽林衛裏說不定摻雜了多少百姓,若咱們攻入京都,立刻就會推翻萬民書造下的大好局勢。”
衛喆蹙眉:“我已叫人跟京都的暗探聯絡,可現在各城門把守的都嚴,一時間難以傳出消息來。”
周奇憋氣,“難不成咱們就隻能等?”
祈太尉拍他,“你急什麽,不是還可以派使節入京都嗎?”
打是肯定能打,可他們不是打完就跑,隻要圖謀以後,不免就要忍耐些。
周奇一個大老粗不懂這些,他聽得更下氣,“聖人不是瘋了麽,那萬一京都要是殺了使節呢?都是咱們培養出來的好兒郎,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他去送命?”
“若真瘋,就不會用這樣無賴的招數。”紀忱江笑得慵懶。
“你們是不是忘了,咱們這位新聖,做皇子的時候最擅長算計人?”
他在京都中毒差點死掉那次,就是這位新聖的手筆,若新聖知道自己中了五蛇散,有毅力戒掉的話,能恢複幾分清明也說不準。
隻可惜,他已經將局勢推動到了最壞的時候,如今不過是困獸猶鬥,沒什麽好急的。
衛明也不急,笑眯眯道:“無妨,兩國交戰還不殺來使,咱是光明正大清君側北上的,從頭到尾都約束著將士們沒胡來,若新聖真殺了來使,咱們倒是省事了。”
那樣,他們就能將‘清君側’進行到底,以擔憂聖人被挾持才會如此荒謬的理由,攻入京都。
想到這兒,衛明苦笑著搖搖頭,“雖話不中聽,可更叫人擔心的,倒是他不瘋了,好好叫使節出來。”
那他們就得準備好慢慢磨,這才是讓將士們置辦軍田的緣故。
*
果不其然,眾人商議了半晌,很快派了能說會道的使節入城。
使節心裏淡淡發涼,哪怕知道自己絕不會白犧牲,可王上和將軍他們為啥一點都不擔心他可能會送命?
他戰戰兢兢入了京都,很快就得到了新聖的接見,還是在大朝上接見他的。
等使節被大張旗鼓好生送出京都時,他也想明白為何王上和將軍他們都不擔心了,臉色難看得很,都恨不能自己是被殺了還更好些。
“王上,聖人說,文氏先祖有從龍之功,於大睿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不好叫功臣寒了心,要將所有文氏族人從各地召回,一一審問過後,才能給他們定罪。”
使節無奈極了,“文皇後和文國公直言道,若文氏有族人不爭氣,他們願意接受任何罪責,但要求公正嚴明審問,昭告天下。”
“滿朝文武都為文氏說話,甚至城中百姓們也說文氏名聲不錯,願意等個審問結果。”
紀忱江和衛明四目相對,兩個人並不意外,那畜生玩意兒不瘋的時候,向來很會動心眼子。
這仗還真就沒那麽好打。
“那就按計劃行事吧。”紀忱江淡淡道,他早預料到了這點。
哪怕是順利‘清君側’,隻要新聖將自己和滿朝文武、京都百姓們綁在一起,他要是鐵血手段直接殺了聖人,就真成了亂臣賊子。
他肯定,那些蟄伏在外的文氏族人,乃至新聖的母家族人,會層出不窮的打著為聖人報仇,複辟大睿的旗號鬧騰。
到時候天下仍然會亂,新朝也立不穩當。
周奇和祈太尉有些不解,“什麽計劃?”
他們倆咋不知道?
衛明笑眯眯道:“咱們這一路把大部分封王、世子、權貴都抓了,可還沒處置呢,萬民書也該來了。”
新聖想用民心來桎梏他們,那他們就以民心反擊。
若京都百姓們看到其他封地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還能處置曾經欺壓自己的皇親國戚,他們真能鐵了心支持上位者嗎?
想都不用想,即便京都百姓比旁處過活的好一些,可權貴也不少,沒人天生喜歡做活肉。
*
五月裏,在一部分將士輪值,大部分士兵種田的情況下,將千餘畝軍田種完,還請了京郊老莊稼把式過來教導,很快田地就生生向榮起來。
此時,豫州被百姓推舉出來的百餘名百姓老者被送到軍營,紀家軍將他們請到了京都城門十裏出,搭了高台。
豫州百姓從早到晚不停地念出這些人曾經做過的惡,造下的孽,整整用了十天。
用絹布製作,以血為墨的萬民書,繞著台子兩圈還有餘。
這樣大的場麵,引起了京都不少人的注意。
待得念完後,紀家軍將豫王府男女老少兩百二十七人,連同作孽比較多的一百三十權貴都送上了斷頭台,由豫州青壯親自動手,砍了他們的腦袋。
血足足流出去二裏地,驚得京都裏的權貴們,還有未曾離京的荊王和離王等人幾乎嚇破了膽,屁滾尿流入皇庭,死活不肯再出來。
太極殿損毀了一批瓷器,送出了一批宮奴,再無其他動靜。
紀家軍也不急。
六月裏,輪到了袞州。
七月裏,荊州。
八月裏,輪到了被抓的最後一個封王,那位剛被封為賀王的大皇子。
此時,紀家軍的將士們已經吃上了自己種的菜,得知賀王即將上斷頭台,早已經習慣了京都城外血流成河的百姓們激動了。
甚至有京郊百姓們趁著夜色,偷偷給他們送糧食過來,還有好多百姓投靠過來,偷偷給紀家軍傳遞城裏的消息。
此時,京都內的權貴和百官幾乎都不敢出門,這段時日是百姓們日子最好過的時候。
再沒有當街行凶的權貴,甚至那些比較囂張的普通小吏,都沒有了過去頤指氣使的模樣,縮著腦袋做人。
漸漸的,開始有人覺得,要是紀氏成為天下新主,也不錯。
不用紀忱江派使節如京都催,就有人開始問,文氏族人到底啥時候能全回來呢?
這秋收都快過了,難不成還要留著過年不成?
萬一紀家軍等不及,打進來可怎麽辦?
百姓們求不到皇庭跟前,可官員們都住在城裏,漸漸開始有百姓集結,湊到官員門前去問。
新聖氣急敗壞之下,沒忍住,又服用了五蛇散,漸漸穩不住姿態了。
等到九月裏,他抱著禦印,直接帶著大軍出城,在陣前衝紀忱江叫囂。
“朕乃大睿天子,是胤氏子,當初你們紀家先祖曾立下誓言,此生絕不會奪殷氏江山,你若要清除奸佞,文氏全族朕都可以交給你,你現在就滾!”
新聖叫人將五花大綁的文氏族人連同狼狽的文皇後一起,都推到了陣前。
他笑得猙獰,“若你不肯,就是違背紀氏祖宗的誓言,該叫天下人唾棄!朕保證,就是死,曾受過大睿庇佑的人,也會替朕報仇,叫你此生不得安寧!”
紀忱江騎在馬上,看著新聖冷笑,“你現在承認你是殷氏子了?當初你拿南地百姓的安危威脅我殺掉所有胤氏子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新聖出來叫囂,就算是瘋,也是有準備的。
他揚手讓人講荊王、陳王和離王請上來,“我是不是胤氏子,我皇叔和皇兄自可證明,若你仍有疑惑,也可請殷氏宗正來,驗看族譜!”
“我就問,你認不認紀氏先祖的誓言!”
紀忱江沒想到,跟新聖你死我活的二皇子陳王也會站出來,他就不怕過後新聖直接殺了他?
雖新聖再次發瘋不在紀忱江預料之內,困獸猶鬥卻也是情理之中,他也不是毫無準備。
衛明和衛喆打馬上前,眉目冷然,“定江王一脈的先祖誓言,我們王上當然會認,但誰說奸佞隻有文氏?”
新聖怒罵兩人,“你們是什麽東西,也配跟朕說話!”
衛明冷冷看著離王:“我乃京都陽春坊柳鳴巷邱氏嫡長子邱明朗,我邱家時代經商,京都百姓們應該都喝過我家釀的酒!”
禁衛和羽林衛都有人目光閃爍,邱氏釀酒確實很出名,他們都喝過,如今應該是離王的產業。
衛喆麵無表情,比衛明聲音更大,叫遠遠看著的百姓都聽得見他的聲音——
“我乃京都邱氏嫡次子邱喆朗,啟豐二十八年,離王為占據我家的酒坊和酒莊,用莫須有的罪名,殺害我邱氏族人和仆從一百六十八口!”
衛明繼續道:“離王不止殺了我邱家人,為了有地方跑馬,馴獸,獵活肉,他從啟豐十九年到三十八年期間,共害了七十幾家商戶,殺掉的百姓不計其數,甚至連小官小吏都避不開他的荼毒。”
“若是放任這樣的封王活下去,百姓如何安居樂業?離王該殺!”
怕兩人氣勢不夠,周奇帶著荊州來的百姓上前,“荊王一脈已經得了該有的報應,罪魁禍首荊王也必殺!”
祈太尉高舉著一個木匣,“陳王與南疆勾結,害死我南地百姓無數,也該死!”
在新聖愈發扭曲的麵色中,紀忱江淡淡看著他無能狂怒的模樣,“這還不算那些助紂為虐,為非作歹的權貴和官員,具體得百姓們說了算,若陛下肯將人都交出來,我即刻退兵!”
新聖:“……”人你殺了,光留我一個人有個屁用!
他怒罵,“我看你是打定了主意要造反!所有將士聽令,即可誅殺叛逆,若他們想要殺入京都,當那亂臣賊子,爾等就與他們血戰到底!”
他陰森森看著表情複雜遲疑的三個封王和武官,冷笑,“你們若不拚命,等他紀忱江進了京都,你們照樣活不成,我就不信他敢殺掉所有人,是死還是活,你們自己選!”
就算是瘋,新聖也清楚,這群貪生怕死的人,若真涉及到生死,肯定會有人拚上一拚。
即便紀忱江敢殺掉所有人,新聖也不怕。
他有皇家暗衛護著,怎麽也能跑得了,隻要離開京都,往後他有的是機會奪回天下!
“讓活肉上前!”新聖壓低聲音,惡狠狠道。
掌管禁衛的武官恍然大悟,趕緊叫將士們趕著驚慌失措的百姓擋在紀家軍身前。
紀忱江冷下臉來,新聖是一點不遮掩自己的狠毒了。
若他們保護百姓,定會死很多將士,他卻不能不護。
“弓箭手準備!”他壓著怒火,冷喝出聲。
“隻要他們敢讓百姓繼續上前,射殺天子和封王,以最快的速度護下百姓,殺!”
周奇等人麵色凜然應下來,最後一場仗終於來了。
這一戰要死的人,會比他們想的要多。
沒辦法,算無遺漏,也擋不住他們有底線,對麵全是畜生!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的當口,幾百女聲振聾發聵從不遠處傳來——
“綾羅夫人到!”
紀忱江猛地回頭,他沒聽錯吧?
阿棠怎麽會這時候來到北地?!
算算時候,那不得夏末就出發了?
他黑了臉,趕緊急促吩咐衛明和衛喆:“不計一切代價,護住阿——”
不待他吩咐完,那些女聲繼續高喊——
“紀氏祖宗顯靈!不忍看天下動亂,宗祠掉落天授玉璽!”
“見天授玉璽有如見天子!”
“殷氏奪紀氏江山,蒼天有眼,若繼續倒行逆施,定會遭受天譴!”
“皇家暗衛有訓,隻聽從真正天子之令,你們願意為了德不配位的聖人枉死嗎?”
“這位聖人,不過是花樓行首於恩客所生,乃先聖心口所言,可當眾用殷氏秘方查驗!”
紀家軍對麵的京都將士本就不想跟紀家軍打,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仗,哪怕紀家軍會死很多人,他們死的隻會更多。
而天授玉璽,早在前朝時,被神話到了極高的程度,大睿也因此而順利得到了江山。
那些女聲話音還沒落地時,紀雲熙就高舉玉璽疾馳而來,將天授玉璽送到紀忱江麵前,對麵幾乎所有人都沒了鬥誌。
新聖聽到有人說出他的身世,心下一驚,失手摔掉了手裏的禦印。
他猙獰著怒吼,“不可能!快殺了他們!”
“動手啊!都是廢物!快動手!!!”
連皇家暗衛都遲疑了。
聖人瘋成這樣,他們已經有許多同僚死的不明不白,就算是死士,也不願意效忠一個混淆了皇室血脈的人。
比先前瘦了許多的荊王,扭曲著憔悴的麵龐怒罵,“我操你大爺的!我說你怎麽想殺了我們所有人,你竟是個雜種!”
連離王都罵罵咧咧起來,殷氏竟然叫個雜種當了聖人,定會叫天下人恥笑。
陳王大喜過望,有心要拉攏皇家暗衛,等待東山再起的心思也不止聖人會有。
可紀忱江沒給他們這個機會,壓著想要去見傅綾羅的心思,舉起天授玉璽,高喝出聲——
“吾乃天授玉璽之主,君位天成!若你們現在投降,罪責減半,紀氏絕不會錯殺一個好人!”
“若冥頑不靈,殺無赦!動手!”
早就準備好的紀家軍,在周奇和祈太尉的指揮下,趁著對麵騷亂,甚至已經開始內鬥,飛快將那些擋著路的‘活肉’給解救下來。
沒了活肉,一方驍勇善戰,一方早就被酒色灌滿了肚腸,還貪生怕死,內亂不止,天還沒黑,所有人就都被抓住了。
新聖、陳王、離王,一個都沒能跑。
荊王膽子小,倒是最早喊投降的,可惜紀家軍聽到的也當沒聽到。
對方在混亂中,被荊州扛刀的那幾個青壯砍掉了腦袋,沒機會等罪責減半了。
紀家軍,在烈烈火把的映照中,軍規嚴明地進了京都。
自此,一切塵埃落定。
文武百官罪責深重的那些,跑的跑,躲的躲,大多被城門外守著的將士們給抓了起來。
至於漏網之魚,不好意思,還有傅綾羅帶來的將士。
他們早幾日,就已形成了包圍圈,埋伏在附近,一個都沒漏掉。
官員裏自然也有好官,多官位不高,可他們對京都了解更甚,知道自己機會來了,早早就激動在宮城門口等著。
衛明和衛喆去處置離王,周奇和祈太尉也跟官員們一起等著,卻遲遲沒等到去找人的定江王,他們未來的新主。
隻等到了臉色發黑的紀雲熙。
祈太尉有些摸不著頭腦,“紀統領,王上和夫人呢?”
“那我哪兒知道,我都沒看清王上的臉,他扛著夫人就跑了,都先散了吧。”紀雲熙咬牙切齒又無奈。
“今日還住在營帳裏,勞煩您給多安排些人守著王帳,大公子和女公子都來了。”
祈太尉:“……”
周奇:“……”
竟然一點都不意外呢,嗬嗬……
隻有京都那些摩拳擦掌等著好好表現的官員,心底越來越涼,扛著南地那位定江夫人……跑了?!
連孩子都扔下了?
完了完了,這位新主,瞧著也不像是個賢明的。
這怎麽聽著比殷氏還不如呢?
紀忱江是顧不得其他人怎麽想了,近兩年沒見到傅綾羅,每個思緒翻湧又**漾的夜晚,他都是靠著那些長卷上阿棠的麵容來緩解思念的。
可愈是緩解,火也是異常旺盛就是了。
而且,這小東西又一次不經過商量,就突然出現在危險的地方,嗯……欠收拾!
欠拿刀收拾!
傅綾羅從南地一路趕過來,又要照顧孩子,又要安排各地的政務,路上胃口也不好,比過去瘦了好些。
那把子腰,坐在馬上的時候,幾乎要被顛散了。
一進了定江王在京都的別莊,這人就直接抱著她往臥房裏去,一路不知道叫多少仆從震驚當場。
她剛到北地,這臉就要丟幹淨了嗎?
氣得傅綾羅眼前發黑,被扔在**,她打了個滾,渾身淩亂也顧不上,抓起方枕就扔了出去。
“紀長舟!你要死了是不是?”
紀忱江輕巧接過方枕扔在一旁,輕巧將人困在懷裏,灼熱親吻疾風一樣落在傅綾羅麵上,“要不你揍我一頓?我做夢都想你的……”巴掌。
這倆字沒來得及說,巴掌就如願拍到了他脖子上。
傅綾羅也想他,可沒想到這人還跟以前一樣孟浪,氣得提腳踹,“賢均和小悅兒也來了!”
紀忱江:!!!
原本急色鬼一樣的紀忱江差點沒滾到床底下去,不防備,叫傅綾羅給踹了個四仰八叉。
他抹了把臉,忍不住躺在地上感歎,“……阿棠,下次早點說行不?給我這個當阿爹的一點臉麵。”
“你倒是給我機會說話啊!現在說起定江王不近女色,估計鬼都不信。”傅綾羅輕哼著起身,又氣又想笑。
她居高臨下站在紀忱江麵前,到底沒忍住眼裏的笑意,“我的臉都叫你丟幹淨了,快點起來,回王帳。”
紀忱江也不想聽女兒和義子哭,無奈起身,隻是在傅綾羅整理身上淩亂的時候,還是沒忍住一把抱住她。
他將腦袋深深埋在傅綾羅頸間,聞到熟悉的味道,眼眶有些發燙,“阿棠,你來找我了,其實我很高興。”
這一次,他其實不覺得傅綾羅自作主張。
傅綾羅的到來,避免了許多將士無謂的犧牲,還替他掙得了一個毫無瑕疵的新主名聲。
原來,被人保護,心裏會如此舒坦。
他主動替傅綾羅整理頭發和衣衫,拉著她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問,“你們來多久了?”
能如此恰到好處送出天授玉璽,絕不會是剛到。
傅綾羅與他十指交握,她也感覺,保護人的滋味兒很好。
“我三日前就到了,隻是血腥味兒太重,小悅兒不適應,我便想等等,沒想到正好遇上你們交戰。”
紀雲熙探得新聖狀態不正常,傅綾羅心知,嶽者華曾經告訴他的那些事派上用場了,直接叫人分散開。
四麵八方的女聲放聲大喊,這種喊法會讓人覺得被包圍,不自覺陷入驚慌之中。
紀忱江仍舊好奇,“玉璽哪兒來的?”
傅綾羅立刻拉著他快走幾步,“啊,小悅兒怕是要等急了,快些哄睡了她我再與你說,我……我也想你了。”
嗯?紀忱江眯了眯眼,聽出來點不對勁,還不對勁的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