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是。”
“我沒有。”溫南汐反射性往後退, 手也要收回來，但被他握住，固定著, 她無法再後退半步。
她望進他眼眸裏。
那兒情緒冰冷, 探究。
溫南汐定定與他對視幾秒，說道：“對不起, 傅延。”
除了這三個字，她好像找不到什麽話該說，傅延眼眸眯起, 緊握她的手腕，他嗓音很低, 依然很冷，“你說過了。”
他指的是高三那年夏天。
溫南汐點頭，“我除了說這個,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但是傅延，我沒有玩你，我們的再遇很巧合，我沒有任何算計, 我隻是遵從內心。”
傅延緊盯著她眼睛, “你的內心是什麽？”
溫南汐抬了抬眸，記起公交車站墊起的雙腳，還有那朝她摟來的手掌，她認真地道：“對你好。”
“我缺你一個嗎？”傅延下頜緊了幾分, 手背泛起青筋。
溫南汐抿緊唇, 好半響, “如果說我對你動心，你信嗎？”
傅延捏緊她手腕。
也是許久, 才開口，“你說，我信嗎？”
他盯著她的眼眸，像是要看到她最深處，看她到底是不是又在撒謊。溫南汐心口一揪，好像是在預料之中，她張了張嘴，嗓音很溫柔，“沒關係，我還可以再試試。”
傅延猛地把她往這兒拽了點。
溫南汐看到水珠滴到他鼻梁，她趕緊動了動手腕，“傅延，你擦擦頭發。”
他手機也在這時響起，劃破辦公室裏的寂靜，也劃破他們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傅延鬆開她的手腕，拿出手機，接起電話，來電是舒麗，聲音輕柔，說道：“我跟你爸剛到家，你呢？什麽時候回來？”
溫南汐把毛巾放在他手裏。
傅延接過去，隨意擦拭著頭發，目光從她臉上挪開，往窗邊走去，回道：“我沒那麽快，你們先睡，廚房裏有牛奶，可以熱一熱。”
溫南汐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幾秒後，她轉身走回工位，上麵還顯示著工作日記，她拉開椅子坐下後，手放上鍵盤，繼續工作。
鍵盤聲傳來，傅延看著窗戶，屋裏開了暖氣，外麵溫度太低。
窗戶起霧，霧麵上都是她的身影。
他站在那兒，看著，聽著電話。
舒麗走進廚房，找到牛奶，放著熱上，記起了什麽，說道：“傅延，我聽媛媛說，可可想要單獨做個項目，你沒同意，是因為什麽呢？”
傅延把毛巾搭在椅背上，道：“她勝任不了。”
“可是你沒有讓她試試，你又怎麽知道她不能勝任呢？”
“媽，你不做這一行，你又怎麽知道她能勝任？”
舒麗一聽，歎口氣，他用她的話來堵她，從小到大都愛這樣，隻要他不願意的，他就能堵到她無話可說。舒麗不再試探他底線，端著熱好的牛奶往外走，說道：“行啦，我不說了，也不替可可開口了。”
“你們這麽多年都在一起，你應該最清楚她的脾性，給她找找新出路，也免得媛媛擔心，我聽說她跟上司關係不好，你多看著點。”
“李謙於很讓著她了。”
舒麗：“.....好吧。”
“那我跟你爸就先睡，你也別太晚。”
“嗯。”
來電的應該是他媽媽。
溫南汐翻著資料，對著電腦上的需求以及產品圖，這時，陳飛的椅子拉開，她轉頭看去，傅延已經坐下來了，他挪過陳飛的筆記本電腦，上麵正休機狀態，他伸手，對溫南汐說：“把他工作拿過來。”
溫南汐看著他還有些微濕的頭發，拿過桌上的一份資料遞給他。
傅延接過，看她一眼，說道：“早點做完，回家休息。”
溫南汐嗯了一聲，她坐直身子，望向屏幕。
傅延修長的手也摸上鍵盤，翻開資料，很快就抓到陳飛的進度，護士站值班醫生辦公室的詳細需求說明。
溫南汐則在做病房的說明。
辦公室裏很安靜，外麵的雨依舊還在下，窗戶霧蒙蒙，時間悄然流逝。夜深，十一點半，傅延關掉辦公室走廊僅存的燈，溫南汐圍上圍巾，挎著電腦包跟小包站在門口等他，傅延走出來，辦公室大門緩緩關上。
他用手機一掃，正式落鎖。
他轉過身子，看向她。
溫南汐抬手攏了攏圍巾，問道：“你冷不冷？”
她下巴抵在圍巾裏，有幾分過去的痕跡，傅延看她幾秒，手插褲袋走向電梯，說道：“不冷。”
溫南汐跟上他腳步，走過去，正好電梯門開了，兩個人一塊走進去，電梯下行，忙碌的工作後，安靜下來，一些東西又浮了上來，溫南汐是不想放棄，還想再試試，但兩個人中間畢竟隔著太多事情。
隔著過去，隔著六年的時間。
溫南汐又碰了碰圍巾，觸碰到脖頸的脈搏，她指尖一頓，記起初見時，他那冰涼的指尖，那會兒，她從他眼裏是看到了恨意對嗎。
溫南汐輕歎一口氣。
傅延回頭看她一眼，提醒道：“到了。”
溫南汐抬眼，這才發現抵達一樓，難怪涼颼颼的，她對上他眼眸幾秒，傅延率先走出電梯，溫南汐緊跟而出，他手插在褲袋裏，露出腕表跟佛珠，那佛珠是黑曜石，玉石的佛珠比較少見。
來到門口。
外麵雨還在綿綿地下著。
這次傅延有準備，他在大廈前台拿了兩把備用雨傘，打開其中一把遞給她，溫南汐接過來，他也打開另一把深藍色的，兩個人一同走入雨裏，先去溫南汐的車，她打開車門，把東西放進副駕駛，再抬眼看向傅延。
傅延單手撐著雨傘，在雨中，望著她。
溫南汐緊抓著傘柄，湧起了一些衝動，又被壓了下去，到底，沒有高三的勇氣，萬一在雨水中被他推開，溫南汐歎氣，她抬起手，朝他揮了揮，然後關掉雨傘，坐進駕駛位。
傘在滴水，她把雨傘放在後座，再回身，傅延撐著傘已經走向他的黑色轎車，他拿出車鑰匙，滴滴兩聲，開了車門。
溫南汐啟動車子，將車開出去。
從黑色轎車旁開過，她望向他幾秒，才收回視線，專注開車。
不一會兒，黑色轎車跟上她的車尾，一同開出大路，卻也是另外一個方向。
回到家裏，溫南汐開了暖氣，實在是太冷了，圍巾解下，她看一眼時間，剛剛好，零點，她拿出手機，點開他黑色頭像，編輯。
溫南汐：傅延
溫南汐：生日快樂，祝你站高台，星月皆可摘，歲歲平安。
yan：星月都可摘嗎？
溫南汐安靜幾秒，她這是在網上看到的，覺得適合他。
溫南汐：當然可以。
yan：承你吉言。
溫南汐坐在沙發上，看著聊天框，此時群裏亮起來，信息如雪花飄出來，明天才可以出院的陳飛在群裏發生日祝福，其他人緊跟其後，一邊祝福一邊艾特傅延，零點祝福的信息鋪滿整個聊天頁麵。
也有人聊起老板明天請客不。
陳飛回答：延哥那麽大方，肯定請客。
祝言嘿嘿幾聲：又有大餐吃啦。
好久。
傅延才回複：請。
一個字讓全場所有人都沸騰起來，溫南汐看他們那麽高興，她也感受到那個情緒。隔天一早，天還沒亮，溫南汐被鬧鍾叫醒，她起身，紮起頭發，走進廚房，製作生日蛋糕。
她這次做的是零糖蛋糕。
當然這也是特意問溫渝學的，這些年溫渝學了很多類型的糕點，也自創了很多品種，為了照顧血糖高的以及不愛吃糖還有那一群想吃不能吃糖的特殊人群，她特製了這些零糖蛋糕，且口味不變，還能吃出清香味。
這次溫南汐要做的是伯爵茶栗子蛋糕，她特意在蛋糕上麵描繪了一個鍵盤的樣子，裏麵則是傅延的生日1222。
做完，外頭天色已亮。
溫南汐伸個懶腰，圍裙跟手心手臂都沾到了，她進浴室洗澡，換掉身上的衣服，隨便吃了點麵包跟栗子當早餐，才拎著蛋糕跟電腦包以及小包出門。天氣冷，她穿著深色係的外套，圍上圍巾，深色係的修身裙。
抵達時代大廈。
雨已經停了。
地麵濕潤，她走進大廈，把昨晚的雨傘放回前台，然後跟著人群走進電梯，誰知，那裏麵有譚宇程，穿著黑色的外套，指尖撓著眉心，一臉沒睡醒的樣子，他看到溫南汐，眉梢微挑。
溫南汐走進去。
譚宇程往她手中的蛋糕看一眼。
溫南汐神色淡淡，有人往這邊擠，要擠到她的蛋糕，溫南汐下意識地拿到這邊，那個人很胖，又往溫南汐這兒擠來，並且還用眼神看向溫南汐，溫南汐穿深色的衣服，皮膚顯得太白淨，在這電梯裏確實很惹眼。
譚宇程看了幾秒，直起身子，往前一站，擋住了那個人。
溫南汐見狀，對他說了聲，“謝謝。”
譚宇程輕扯唇角，不鹹不淡地笑了下，也沒回她。下了電梯，溫南汐往裏走，去茶水間把蛋糕放在冰箱裏，這個冰箱除了放一些自己做的工作餐，基本上也沒放什麽，所以還有很多空位，溫南汐把蛋糕放在最上層，弄好才站起身，順便泡杯咖啡。
譚宇程把包扔在椅子裏。
傅延在辦公室裏修一個鍵盤，他靠著桌旁，黑色衝鋒衣拉鏈拉到中間，譚宇程推門而入，走到他跟前，抱著手臂，盯著他動作一會兒。
譚宇程才開口，“如果有一天，她就跟高中一樣，又來招惹你呢？”
傅延指尖一頓，他握著小螺絲，知道譚宇程嘴裏的她是誰。
他看向鍵盤，沒什麽掙紮地說，“那我隻能再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