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天考試, 像在默讀課本一般，考完回家，安靜複習, 等待下一場考試, 溫南汐跟元舒都如此，不提半點跟題目有關的, 就是為了穩住心態。
這三天，都是溫渝來陪溫南汐，她稍稍打扮, 一身素淨卻展現最柔的美，與虞媛媛各站在一旁, 她沒有往虞媛媛那兒看過去，虞媛媛戴著墨鏡，時不時地看手機, 第三天虞媛媛的丈夫也來了。
西裝革履，稍站一會兒就走。
換在往常，家長們肯定會驚歎顏可的父母親看起來都很出色，但今日所有人都沒有心思, 他們的心思都係在考場裏的孩子身上。
溫友濤也來了一下, 溫渝垂著眼眸，溫友濤說完話，看眼虞媛媛，接著電話也走了。隨著鈴聲響起, 教室裏仿佛萬物複蘇了一般, 溫南汐剛從從教室裏走出來就看到溫友濤的背影, 她看眼虞媛媛，虞媛媛輕輕地用指尖抵了下墨鏡。
仍是那副高貴的樣子。
接著, 其他同學湧出教室，溫南汐路過元舒的班級，就見元舒排隊去交試卷，在那兒朝她揮手。
溫南汐站四班的教室門口等一會兒，元舒交好後，跑出來笑道：“你怎麽那麽快。該不會很早就寫完了吧。”
溫南汐與她挽手下樓，說道：“是寫完挺久，我沒看時間，一直在檢查。”
元舒哈哈笑，“我那個考場有個男的，寫完後直接趴著睡覺，我看一眼還以為是哪個大神，結果是十班那個學渣。”
溫南汐輕笑。
顏可也從教室裏出來，她跟幾個同學一起，在聊題目，聽那個意思，也是很早寫完，抵達樓梯口。
大家都跟歸巢的小鳥一樣，回到父母身邊。
元舒跑去找她奶奶。
溫南汐走向溫渝，她難得看溫渝這樣穿，淺色係的裙子，溫溫柔柔，像芙蓉花。溫渝擰開水杯遞給她，裏麵是冰糖雪梨，“喝點，天氣熱。”
溫南汐接過來，咬著吸管喝著，溫渝撥弄她頭發，輕聲問道：“怎麽樣？還可以吧？”
溫南汐點點頭，“還行。”
溫渝鬆一口氣，她握著蓋子的手鬆了些。
隔壁顏可跑去虞媛媛那兒，挽住虞媛媛的手臂，開口便是撒嬌，虞媛媛帶著她往外走。溫南汐也挽上溫渝的手臂，正好看到元舒和她奶奶，溫渝帶著溫南汐走過去，笑著跟奶奶打招呼，奶奶哎一聲，握住溫渝的手，“南汐媽媽，今天很漂亮。”
溫渝微微一笑，“奶奶，這些日子南汐多有嘮叨。”
奶奶搖頭：“嘿，不會，兩個孩子玩得那麽好，我很欣慰，我們家元舒就隻愛跟南汐玩。”
溫南汐跟元舒對視一眼，元舒笑咧咧。
四個人往外走，溫渝跟奶奶閑聊著，溫南汐跟元舒說著話，溫渝一直感謝奶奶，因為溫南汐經常去找元舒，實際上溫南汐去得並不算多，她假借元舒的名義多次，奶奶糊裏糊塗地接下許多的感謝，還蠻開心。
出了校門。
有記者在外麵做采訪，溫南汐跟元舒怕被鏡頭掃到，兩個人帶著兩個大人往人群裏擠來擠去，就離開了一中，二中門口也是人擠人，記者架著機器掃人，一中的男生好幾個戴著口罩，躲過那些記者。
記者有逮住一個問今年的題目難不難，有沒有把握。
那個男生說道：“還行吧，不算特別難，預料之中。”
記者不知又問了什麽，那個男生說，那得問我們狀元了。
“狀元？你們狀元在哪？這麽快確定下來是誰了嗎？”記者有少許興奮，溫南汐與元舒走過去，元舒笑著看那記者舉著話筒到處找傅延，她低聲跟溫南汐說，“要是真被采訪到，視頻指定爆。”
就傅延那張臉，通殺。
溫南汐笑笑，沒吭聲。
南安巷十分熱鬧，很多學生湧向那裏，巷子巷口全是學生，陽光投射到那裏，金燦燦，漂亮得很，連巷子裏深色的板石都生機勃勃。溫南汐家距離比較近，很快就到，溫渝得回去準備晚餐。
她看那麽多學生都在南安巷，讓溫南汐跟元舒也去玩玩，放鬆一下。
元舒早就蠢蠢欲動，拉住溫南汐的手，溫南汐笑著說好。
隨後兩人陪著奶奶，先把奶奶送回家，元舒放下書包，挽著溫南汐的手就往南安巷裏穿梭，一路都是學生，喝奶茶，吃水果，吃冰淇淋，大家彼此站著交談，元舒想吃便利店的關東煮，兩個人走往便利店。
便利店門口極其熱鬧，一群學生站在那兒，傅延與譚宇程就在其中，顏可也在，她仰頭與他們說著話。
陽光就投在他們身後的牆壁上，少年，青春。傅延聽著譚宇程說話，唇角含笑，有點兒散漫，元舒撞一下溫南汐，正想說話，就遇見三班幾個女生喊住她們，元舒與三班的幾個女生之前上過一個補習班，彼此關係還可以。
溫南汐聽著她們哈哈大笑。
那頭譚宇程撞一下傅延，傅延看著女生中的溫南汐，她微微笑著，聽著她們說話，偶爾被推搡往外站了站。
顏可看到他們的視線，臉色微變了變，那股心慌又起來了。
好在三家人晚上有聚餐，傅延與譚宇程站著聊了會兒天就要離開南安巷，離開之前，傅延進了一趟便利店又再出來，譚宇程搭上他肩膀，湊近他問，“你進去幹什麽。”
傅延手插褲袋，垂眸按著手機，與他往外走，沒應他。
顏可看著傅延，也想知道，他進去幹什麽。
走出巷口了，顏可還是沒忍住回頭去看溫南汐那一塊，便利店的店員走出來，往溫南汐手裏遞了兩根特別大的冰糖草莓。顏可心狠狠地被一撞，她咬緊牙關不願意相信這事情，不願意多想。
她收回視線。
店員說是有人買給她的，兩根冰糖草莓。溫南汐並不詫異，猜到是他買的，元舒則好奇地很，抓著她問，“誰啊誰啊。”
溫南汐搖搖頭，沒說，她把其中一根分給元舒。
元舒接過來，道：“肯定又是哪個喜歡你的男生送的。”
其他女生笑著道：“溫南汐長那麽好看，估計天天都有人送禮物吧。”
元舒嘿嘿笑。
真正經常收到禮物的人是顏可，有時顏可抽屜裏能塞一整抽屜的零食，惹人眼饞的那種。吃完冰糖草莓，又與她們聊完天，溫南汐得回家吃飯，她與元舒告別，回了家。
高考完隔天還要返校。
往年高考完，有不少的學生會扔書本，今年大家都理智了，沒有瘋狂扔書本。
不過有不少學生會在教學樓之間，向某個人告白。
溫南汐與元舒靠著欄杆，聽著她們青澀的告白，然後等待回應。顏可與一群女生站在那邊的欄杆，在聊天，說家裏人已經安排了暑假的旅遊，應該去英國玩玩。
這時，大家都聽到隔壁一中，有女生用喇叭給傅延告白。
聲音極大，好聽。
“傅延，我會考上跟你一所大學的！等我！”
顏可聽罷，撇撇嘴。
她下意識地看向溫南汐，溫南汐與元舒轉身下樓，元舒撞撞溫南汐的肩膀，“隔壁聽到了嗎？告白呢。”
溫南汐嗯了一聲。
兩個人離開學校。
當天晚上，溫南汐洗完澡，剛在床邊坐下，就看到q/q有一條信息。
她頓了頓，點開。
yan：暑假有什麽安排。
溫南汐擦著頭發，水珠滴在手機屏幕上，幾秒後，她編輯。
溫南汐：可能會跟我媽去旅遊。
yan：嗯。
yan：家裏也安排了出國。
yan：給你帶禮物。
溫南汐指尖停在屏幕上許久，終究沒有往下摁。假期正式開始，溫南汐與元舒約得最多，但大多數都是無所事事在家裏翻書看書，徹底放縱自己，溫渝則變著花樣給溫南汐做各種吃的。
二十幾號。
成績出來。
出來這天晚上，溫友濤回來，一家三口坐在客廳裏，溫友濤詢問溫南汐，“打算報哪個學校？”
溫南汐剝著核桃吃，她語氣淡淡，“我自己做決定。”
溫友濤眯起眼，半響，他站起身，“那就隨你。”
他走了幾步，回身看溫渝，“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溫渝一聲不吭，後溫友濤拉開門出去，他公司還有事，門關得挺響，家裏就剩下溫渝跟溫南汐兩個人，溫南汐看向溫渝，溫渝頓了頓，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道：“無論你做什麽決定，媽媽都支持你。”
“我知道你怨我沒用，連離開他一步都不敢。”
“南汐，我喜歡他很多久，久到他回頭看我一眼，我就能忘記所有不堪。”
“但今年，我想過離開的，可是南汐，我離開了你怎麽辦？我沒有經濟能力，我沒辦法讓你立馬衣食無憂，所以我堅持到現在。”
“你好好選一個學校，自己喜歡的，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媽媽就足夠了。”
溫南汐眼淚刷地流下來。
她拉緊溫渝的手，點點頭。
法國巴黎。
回到酒店，傅延便坐在電腦桌前，譚宇程也跟著進來，顏可緊隨其後，還有幾個小孩要跟著進來。
譚宇程趕走。
傅延窩在椅子裏。
譚宇程站在他身後，掐腰看著。
實際傅延的成績不用查了，很多學校開始打電話來拉他，749分，就差那麽一分。
譚宇程成績是710，他們拉傅延的同時，會把譚宇程一塊拉上。顏可分數早已經查了，695剛好夠上京大。顏可看到傅延這個分數，她眼睛亮亮，就見傅延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按著，重新輸入考生號，身份證號，以及密碼。
那是新的，身份證號有點熟悉。
頁麵跳出來。
跳出溫南汐的所有信息。
顏可臉色瞬間一白，她忍不住逼近傅延：“傅延。”
她聲音在顫抖，“你怎麽知道她的這些信息。”
溫南汐成績712分。
夠上京大，傅延鬆一口氣。
顏可幾乎要發狂了，她想上前，想逼問。
譚宇程歎口氣，趕緊攔住她，說道：“他女朋友啊，他肯定得查。”
“什麽？女朋友？”顏可後退幾步，整個人撞到椅子上，幾秒後，她清醒一些，刷地跑到傅延那裏，“傅延，你喜歡溫南汐？”
傅延關掉網站這才抬眼看向她，沒應，但默認。
顏可臉色慘白，她看一眼他沙發上準備的那些禮物，她頭暈目眩，她陡然回神，看向傅延，“你確定，你喜歡她，她喜歡你嗎？傅延，你知道嗎，我跟她是死敵。”
傅延擰眉，那雙眼眸冷冷的。
“你說什麽？”
說什麽？
顏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她看溫南汐不順眼，他不能喜歡溫南汐，她怎麽辦，她怎麽辦，她怎麽辦！
她幾乎連心都要撕裂了。
那個女生真的是溫南汐，一直以來懷疑令她不安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她呆站幾秒。
轉身走出去。
譚宇程見狀，跟著出去。
填誌願那天。
溫南汐坐在電腦前，q/q信息響起。傅延回到榕城，跟她說，晚點來南安。溫南汐收回視線，沒回他信息。
她在屏幕上敲下。
黎城大學。
與此同時，傅延在手機上也輸入了京市大學。他輸入後，在q/q聊天框敲著，“到你家樓下了。下來。”
溫南汐手機滴滴響起。
她看一眼，沒有回，關閉了網頁。
屋裏陷入昏暗，溫南汐摸過一旁的巧克力豆，放進嘴裏咀嚼著，有點苦有點甜。
手機響起，有電話進來，是一個榕城號碼。
響了很久。
溫南汐把截圖的圖片發送到q/q號那個黑色頭像上，不到一秒，來電被掛斷，上麵，是溫南汐填寫的誌願。
【黎城大學】
並非京市大學。
電話終於消停。
q/q的黑色頭像也消停。
樓下，霓虹燈閃爍，傅延站在人行道上，他看著她發來的截圖，風吹來，帶了一絲燥熱，手中提著禮物袋，手背泛著青筋，他仰頭看向這棟樓，不知為何，腦海浮現顏可那天的問話。
他本不當一回事的問話。
他點開q/q，點開她頭像，編輯，男生的指骨隱隱約約有些輕抖。
yan：溫南汐
yan：你是不是從沒喜歡過我？
yan：溫南汐
yan：說話。
許久，許久，頭像閃爍。
溫南汐：對不起。
輕飄飄三個字。
哢嚓，傅延掐裂手機外殼，他像懸浮在半空一樣，他垂眸看著屏幕，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手指一動，終究還是點開她的號碼，再次撥了過去。
嘟嘟嘟。
幾聲，那頭掛斷。
傅延繼而又撥打過去，又是幾聲，再掛斷，接著，再撥打，機械式的聲音傳來“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頓了頓，風吹過來，手中的禮物袋被吹得搖晃，他抬起眼眸，往那邊停著的車走去。
餘光看到一旁的垃圾桶，他抬手把禮物袋扔進去，順勢把手機也扔進去，手機順著禮物袋一路滑到最深處。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