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謝譽的話音剛落下, 蘇意凝便又在他耳邊呢喃了一聲。
她難受地用臉頰蹭了蹭謝譽的脖頸處,身子輕顫,淚眼汪汪。
謝譽自身難保, 也已經是忍無可忍了,卻還要安撫她,他輕輕攬著蘇意凝的腰向後仰身,極難自抑地開口:“你乖一點, 馬上就有大夫了。”
“我不想你日後後悔。”
從他找到她時意識便已經不那麽清晰的蘇意凝, 此刻好像聽懂了謝譽的話,忽然撐著身體從謝譽懷裏滑了出去,抱著雙膝瑟縮在了馬車角落裏。
汗水打濕了蘇意凝的鬢角, 露珠似得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流向脖頸處, 她抱著雙膝,將腦袋埋在手臂中,隻露出了一截修長雪白的脖子。
謝譽從未覺得, 從宮門口到永安侯府的路,是如此漫長。
漫長到,再多等待一刻, 他都想殺人。
他也在極力克製自己, 身體卻忍不住地想往蘇意凝那邊靠, 空氣裏仿佛全是她身上的香氣。
煉獄酷刑, 不過如此了。
謝譽調整了一下坐姿,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往馬車的另一端躲了躲,半跪在了蘇意凝的對麵。
車廂裏點了一盞銅燈, 正懸掛在馬車中央,隨著車軸滾動顛簸而搖曳。
燈影搖曳打在蘇意凝的身上, 她埋著頭,謝譽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看見她一下又一下瑟縮著的肩膀。
忽然,謝譽聽見蘇意凝小聲地啜泣了起來。
他想過去看看她,卻又不敢。
如今的情形,他不敢再去碰她了,因為他沒那個信心自己還能克製得住。
隻能眼睜睜看著蘇意凝在泥潭裏掙紮沉浮。
她原是瑟縮在角落裏抱著雙膝小聲啜泣,後來漸漸忍不住,變成了側臥在角落裏,淚水混著汗水,將她的臉頰浸濕,蘇意凝的臉漲得通紅,雙目也漸漸失了神。
她仿佛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由側臥變成了趴著,而後緩緩抬頭,看向謝譽的眼神如同看到了獵物一般,朝他這邊爬了過來,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謝譽體內熱血沸騰,叫囂著要噴薄而出,他用力握住了蘇意凝的肩膀,帶著她翻了個身,將人壓在了軟墊上。
車廂外夜色正濃,一輪弦月高懸天際,夜裏起了一陣又一陣風,吹動著馬車車簾。
輕輕掀起,複又落下,車內那盞銅燈的火光被風吹得搖曳,明明滅滅的火光投射在車廂內正緊密相擁的兩人身上。
蘇意凝斷斷續續的嚶嚀聲碎在了夜色之中。
一炷香後,永安侯府別院到了,小廝將馬車停穩,但卻不敢出聲問裏頭的人,隻是揣著手,弓腰站在馬車旁。
“到了?”謝譽的聲音暗啞,帶著幾分不耐。
“回世子爺的話,聽您的吩咐咱們沒回侯府,換了條路走,現在已經到別院了。”小廝連忙躬身說道。
一隻修長的手伸出了車簾外,將車簾輕輕掀起了一角:“到了為何不早說?去尋一張大點的錦被來。”
謝譽的小半張臉露了出來,眸色清冷,麵若寒霜,額頭是細密密的汗珠。
“大夫呢?到了嗎?”
小廝吩咐了人去拿錦被,又連忙回過頭回話:“回世子爺,小人傳喚的是一直跟在您身邊伺候的陳大夫,他是個嘴嚴的。”
想了想,小廝又補充道:“且小得沒有告知陳大夫蘇姑娘的身份,隻說了是您房中人,確保萬無一失,此事絕不會傳揚出去。”
謝譽看了別院緊閉的大門一眼,嗯了一聲,將車簾又放了下來。
蘇意凝靠在他懷裏,不知是睡熟了還是暈了,緊閉雙眸輕輕呼吸著。
不多時,小廝便取來了錦被,謝譽已經穿戴整齊,他扯過了錦被將衣不蔽體的蘇意凝緊緊裹住,然後抱在懷裏下了馬車。
“吩咐下去,今晚的事情,若有一個字泄露了,我絕不輕饒。”他一麵抱著蘇意凝進門,一麵吩咐小廝。
小廝低著頭應聲,一瞥眼,卻看到了謝譽的衣擺不知何時沾上了血跡,他心頭一驚,連忙問道:“世子爺,您是哪受傷了,怎麽會有這麽多血。”
謝譽抱著蘇意凝往前走的步伐頓了一下,大腿處的刺痛襲來,但他顧不了太多了,回頭瞥了一眼小廝,補充道:“再去尋個大夫,吩咐他帶好金創藥。”
說完,謝譽沒再管那隻受傷了的腿,抱著蘇意凝疾步向前。
此處為永安侯府別院,往日裏除了謝譽侯府裏的人大多不會來此,原本他是想著將蘇意凝送回忠勤伯府。但是想到她那樣的父親和繼母,還有那烏七八糟的一家子弟妹,謝譽便打消了念頭。
但永安侯府也是不能去的,滿府裏都是他母親的耳目,這事若是傳揚出去,便是他與蘇意凝清清白白,也無人肯信的。
更何況,他們也不那麽清白了。
他身為男子,倒是不怕什麽,頂多被人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戲謔挖苦幾句。可蘇意凝不一樣,人言可畏,保不齊旁人會如何編排她。
便隻能來侯府別院了。
能將他們逼到如此絕境,背後之人倒也是有幾分手段的。謝譽簡直不敢想象,若是今夜率先找到她的,不是自己。
若是他離席之後沒有想找她問問她是不是真的要同楊家定下婚約。
若是他沒有想去同她解釋自己與明家大姑娘並無瓜葛。
若是讓背後之人得逞了。她會怎樣,他又該怎麽辦?
謝譽一邊抱著蘇意凝,腦海裏忍不住地浮現起了今晚在假山旁找到蘇意凝時的場景,她正拿著簪子準備刺入自己的咽喉。
那是一支再普通不過的白玉簪子,既不鋒利,也沒有淬毒,根本傷不了人。在那樣絕望的境地裏,她想到的是了結自己。
這讓謝譽感到憤懣心痛而且害怕。
一麵這麽想著,謝譽已經抱著蘇意凝來到了臥房,將她放到了榻上之後,謝譽解開了緊緊裹著她身體的錦被,換了一條輕薄的紗布蓋住了她的身子,複又放下厚重的床幔,將她遮了個完全。
“世子爺,請您讓一下,我需要替這位姑娘把脈。”陳大夫已經侯在一旁多時了,卻隻見謝譽愣在床榻邊不肯離身,忍不住地催促了一下。
謝譽抬眸,看了他一眼,警惕地掀開了床幔的一角,將蘇意凝的右手抽了出來:“去取一塊帕子來。”
小廝很快便遞來了一條素白的帕子,謝譽接過,蓋在了蘇意凝的手腕處,身子卻沒有動:“你就這麽看,行不行?”
他那副緊張的樣子,像極了護崽的老鷹,生怕大夫看清床幔之後的人是誰。
陳大夫連連點頭:“可以的可以的。”
謝譽半蹲在塌前,緊張地看著大夫,一會兒又偏過頭,朝床幔裏頭看看。
他的大腿處被鮮血染紅了一整片,月白色的長衫已經變了色,鮮血還在流著,但他好似沒有察覺。
不多時,大夫收回了手,站起了身,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世子爺,這位姑娘過量服用了兩種助興之藥,所以現在身體熬不住了,暈厥了過去。”
“不過看樣子,世子應當替她疏解過了,我再開些清心淨氣排除濁物的藥物,連服幾日,再臥床休息幾日,應當無礙。”
兩種?不是同一波人?
謝譽眉頭緊皺,不發一言。
大夫也是上了年紀了,有些事情也是司空見慣了,本不該多嘴,但看著他一直皺著眉頭也不說話的樣子,又想起他剛剛那副緊張的神情,他摸了摸胡須。
“世子爺,有句話,雖然不當講,但老朽還是要說一聲。”
以為是與蘇意凝的病情有關,謝譽抬眼,看向他,示意他繼續說。
“我觀這姑娘的脈相,當是個身子骨還不錯的女子,往日裏應該也是矯養著的。本不該受此一難的。又看世子爺如此在意她,不得不多一句嘴。”
“你們年輕人,花樣多,點子也多,還總愛挑戰些極限。但這種藥物,總歸是對身體有害的,世子爺以後還是別用了,長此以往會傷了姑娘的根基的。”
“而且,灑在衣物上的這一類藥物極為凶猛,便是旁人與她有了親密接觸,汗水交匯肌膚觸碰,也會受影響的。這麽猛的藥,實在是很傷身體的。”
“世子,也太不疼惜房裏人了。”
謝譽的臉色黑了下來,看向大夫的眼神也帶了幾分不悅,這話,真是不當講。若不是看在他自小便為自己調理身體,謝譽已經將他趕出去了。
可他又不好明說,隻能硬生生點頭應下。
老大夫說完,又瞥了一眼謝譽滿是鮮血的長衫,歎了口氣:“世子應當節製些,當心身體,怎麽還受傷了?”
謝譽沒忍住,冷冷瞥了他一眼:“是我自己刺的。”
“你寫好方子交給下麵的人,就走吧。”
陳大夫看著謝譽這副模樣,追問:“那您的傷口,不用處理一下嗎?”
謝譽輕抬眼皮,掃了他一眼,陳大夫閉上了一直嘚吧嘚沒完沒了的嘴,出去了。
等他走後,謝譽將蘇意凝的手腕又藏進了床幔之中。不多時,負責來為謝譽清理傷口的大夫也帶著藥箱過來了。
他的傷口很深,看得出來下手之人沒留餘地,刺進去的刀口又快又狠。
剛剛回來這一路,鮮血已經流了好大一片,處理完傷口,他又換了身衣服,重新回到了臥房。
蘇意凝已經服過了藥,也由女使們伺候著沐浴更衣過,現下正躺在謝譽的**,睡得很沉。
謝譽坐在床邊,拉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睡顏看了好久。
夜深人靜,隻偶爾傳來一兩聲打更聲。
他垂眸看著沉睡著中的蘇意凝,想起了剛剛陳大夫的話,她現在應當是累極了,所以會睡得很熟,便是明日能不能醒來也未可知。
想到這,謝譽站起身,將自己身上的衣服飛速的退去,隻餘一身單薄的寢衣。
而後他做賊心虛地吹滅了屋裏的燭火,躡手躡腳地爬上了蘇意凝的床,睡在了她身側,伸出一隻手臂環住了蘇意凝的細腰。
隻睡一個時辰,等下一次打更聲響起,他便離開,應當不會有人發現的。
就算是,他折騰了一夜,又紮了自己一刀的報酬吧。
一麵這麽想著,謝譽一麵又往蘇意凝身邊靠了靠,臉頰往蘇意凝的頭頂貼了貼。
若不是三年前的變故,他早就能夜夜摟著她入睡了。不過雖然蹉跎了三年,但如今他們既然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那也該再續前緣的。
即便剛剛在馬車上,他怕蘇意凝清醒之後責怪自己趁人之危,最終還是沒有遂了自己的心意,一麵用匕首刺傷自己以保持冷靜,又一麵用其他方式幫她。他們之間也隻差那臨門一腳了。
都同他這樣那樣了,她難不成還要去嫁給別人嗎?
心裏這麽想著,謝譽的手又大膽了幾分,環著蘇意凝的手臂收緊,將人拉進了自己懷裏,貼著他的身體。
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他先摟一下,隻睡一個時辰,應該不算登徒子吧。
而且,天知地知他知,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謝譽很快就做好了心理建設,安撫住了自己,更加厚臉皮起來,將自己與蘇意凝貼得更近了些。
這一夜他也累極了,沒一會兒,謝譽便摟著蘇意凝,沉睡了過去。
外頭的風搖曳在樹梢上,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弦月彎彎,漸漸下移,東方漸漸升起了魚肚白。
打更聲響起了一遍又一遍。
陷在美夢中的謝譽,將臉貼在蘇意凝的後頸處,正睡得香甜。
*
次日一早,豔陽初上。
蘇意凝渾身酸痛,好似被千斤巨石在身體上碾壓過一般,尤其是腰上,更似被什麽東西捆住了一般,叫她喘不過氣。
她累極了,眼皮重得幾乎睜不開,迷迷糊糊之間,她嚐試了好幾次,想要睜開眼睛。
卻始終頭暈眼花。
她動了動身子。
腰上捆著她的不明物收緊了幾分,緊接著,一聲呢喃細語從她身後響起:“乖一點,別蹭我。”
這一句輕聲呢喃,卻如驚雷,在蘇意凝的腦海中炸開。
她猛地睜大了眼睛,盯著床頂厚重的床幔,久久失神,連呼吸都忘了半拍。
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朝她湧來,那些真真假假如夢似幻的觸感也衝撞而來,讓她一時半刻,回不過神。
她記起昨日宮宴,她遭人暗算,強忍著藥效拚命逃開之際,撞在了一名男子的身上。
想到這,蘇意凝猛地回過了頭。
隻一瞬間,蘇意凝的腦子再次空白一片,久久無法回過神,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正緊緊摟著她的謝譽,心裏頭五味雜陳。
原本,依她的性子,出了這樣的事,她該是懊悔不已恨不得當即死去。
可看見謝譽那張俊美無雙劍眉星目的臉時,蘇意凝竟覺得心口輕了一下。
滿腦子都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幸好是他的感慨。
許察覺到蘇意凝的目光,謝譽也忽得從睡夢中醒來。他沒想到蘇意凝會先他一步醒來,此刻四目相對,盡是尷尬。
他無從辯白,也沒法解釋。
深邃的眼眸裏,滿是慌亂無措,抬眸看向蘇意凝時卻又故作鎮定地微微眯了眯眼,一副毫無波瀾的模樣。
蘇意凝也很亂,她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隻是本能地坐起了身,往外側挪了挪,用薄被將身體遮了個嚴嚴實實。
謝譽皺了皺眉,看著她這一副急於逃離的模樣,心裏莫名的有些煩躁,話到嘴邊變了味:“遮什麽?又不是沒看過。”
昨夜的經曆還曆曆在目,那些溫柔繾綣耳鬢廝磨的感受還猶在心間,又聽到謝譽這樣滿不在乎的話,蘇意凝的雙頰緋紅,呼吸急促。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平複了心情,抬眸又看了一眼謝譽。他仍舊沒動位置,隻支著身子,斜倚著枕頭目光如炬地看著她。
蘇意凝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深呼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昨夜之事,非你我所願,便到此為止,當作沒有發生吧。”
嗯?
謝譽支著身子的手臂險些滑倒,他蹙眉看向蘇意凝,一雙桃花眼微眯,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蘇意凝看他這副好似動了氣的模樣,心中不明所以,別過了腦袋,不再看他:“我不用你負責。”
這一次,謝譽聽懂了。他剛想解釋兩人並沒發生什麽實質關係的話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原本,他還怕她會因為失貞而抑鬱成疾,或者恨他,或者恨自己,或許還會做些更極端的事情。所以昨夜便是那麽難捱,他都忍著沒有真的要她。
結果,她醒來,沒哭沒鬧,說,到底為止,當作沒有發生?
什麽沒有發生?見鬼的沒有發生!見鬼的不用他負責!
越是聽到她這麽說,謝譽心裏頭越是煩躁。
他忽然坐起了身,大大咧咧掀開了被子,將自己受傷了的那條腿抬起,撂在了蘇意凝的腿上。
“你……”蘇意凝受驚了,張了張嘴,漲紅了臉看向他。
謝譽心裏不痛快。他到底是有多不堪,能讓她說出這種鬼話?怎麽就能當作什麽也沒發生?怎麽就不要他負責?
別說是發生了這麽親密的事情,以往便是哪家姑娘落了水被人救起,也會鬧著要對方負責娶了她。
到他這,突然就不用負責了。她是有多不想嫁給他?
謝譽猛地向前,拽住了蘇意凝的手腕,一雙眼睛含著灼灼焰火:“不用負責?”
蘇意凝抿唇,心裏因他這樣的舉動感到害怕,但卻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他剛剛醒來,不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嗎?不就是在等著自己說這話嗎?現在,又發什麽瘋?
“你好得很。”謝譽咬緊了後槽牙,自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說完,他直接伸手,撕碎了自己的寢褲半邊褲腿,露出了昨晚剛剛包紮過的傷口。那處傷口因為他剛剛的動作,又洇出了一些鮮紅的血跡,正順著包紮的紗布滲透出來。
“你昨晚做了什麽,不記得了?我帶你回憶一下。”
說完,謝譽猛地一拉,將蘇意凝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強硬地拉著她的雙手攀在自己的肩上。
“你昨夜就是這麽攀著我,強迫我,我不應允,你就用刀紮我,傷口還在這,你自己看。”
蘇意凝不信,她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可她又不敢反駁謝譽,畢竟昨晚的事情,不能用常理去判斷。
“抱歉。”沒辦法,她隻能低著頭道歉。
“要不,我給你找個大夫,再看看吧。”蘇意凝低頭,瞥了一眼他大腿上那處正洇著血的傷口,說道。
謝譽不在意,隨手扯了塊棉帛將血跡胡亂擦試了一下,丟在了地上。
“傷口可以等一等,咱們先來討論一下,你強迫我的事情。”
蘇意凝快哭了,如此難為情的事情,當事人還反反複複地在她麵前提起,好像一遍遍淩遲她。
“說話,不許裝啞巴。”謝譽掰過了蘇意凝的臉,迫使她不得不看向自己。
蘇意凝張了張嘴,又急又羞,快要哭出來了:“我不知道。”
“哦,你不知道,”謝譽看著她,忽然湊近了些,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看你知道的挺多,會的也多。”
蘇意凝的腦子嗡得一聲,謝譽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讓她心頭發癢。
昨夜的事情,她記得並不那麽細致了,但她確實是記得,自己主動撲向了謝譽。所以,謝譽的話,她無從抵賴。
“你果然,得到了我的人,就想不承認。”謝譽勾著唇,看著她,淡淡開口。
這些話,不該是,她說嗎?謝譽怎麽,說了她該說的,那她該說些什麽啊?
蘇意凝從未像此刻這般,覺得自己竟是如此的笨嘴拙舌。
隻能低著頭,不敢看他,甚至想捂住耳朵,不去聽他的話。
忽然之間,一低頭,她瞥見了謝譽微敞著的領口之下,滿是紅痕。
從他的脖子一直蜿蜒到鎖骨處,觸目驚心,深淺交疊。
是她昨晚幹的好事。
她真的,確實是,強迫他了。可是,蘇意凝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
“可,可你怎麽不推開我?”
“我身為女子,便是力氣再大,再厲害,也不可能,能強迫你吧。”
謝譽輕抬眼皮,湊近了些,微微低頭,與蘇意凝的視線對齊:“可不是嗎?你哪來那麽大力氣呢?”
謝譽皺了皺眉頭,仿佛也在思索。
“你可厲害著呢,我推開你了,這不是,挨了一刀?”
說完,他又向蘇意凝亮了亮自己受傷的腿。
那樣子,看上去,倒是半點委屈也沒有。
更像是,在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