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3 、三章合一plus

賀清心按著謝軒然, 純粹是在發泄心底的憤怒,這並不能算是吻,簡直就是啃咬。

等她終於咬夠了, 總算抬起了頭, 居高臨下地俯視身下人, 她騎在謝軒然的勁腰上,抹了抹自己帶著一點血腥味的嘴角說:“行吧,現在你說你想讓我去哪兒?”

謝軒然的嘴唇被啃破了兩塊, 嘴裏都是血腥味, 到處都疼,連舌尖都被咬破了。

他的嘴唇顫抖著,呼吸十分急促,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他自下而上看著賀清心, 眼神十分的難以形容,茫然之中帶著一點恐懼, 恐懼裏麵又藏著一些委屈。

美人鬢發散亂,原本一身極其嚴肅莊重的刑罰殿服製, 現在讓賀清心給扯得領子都歪了。

加上嘴角的破損, 很是有一股戰損的味道, 這種美人戰損直接戳中賀清心的癖好,她心裏那點氣隨著血珠被抹去也就消散到差不多了。

她伸手掐著謝軒然的下巴,眼睛微微垂著,這一刻看著謝軒然的眼神近乎是深情的。

但是她腦子裏想的事情卻和她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同,她在猜測著現在一定有人用賀清心不知道的方式, 在無聲中監控著他們。

必定會監控的, 劇情裏麵的袁婉柔無論做什麽都會被人監控著。

賀清心並不介意別人看,想看就看, 她就喜歡這群人看不慣她又幹不掉她的樣子。

但是現在她有一點生氣,生氣的是謝瀾敢在陣法中欺騙她的感情,卻不敢用真身在她麵前現身,還要派一個分身過來命令她。

肯定是覺得,她不會記得陣法之中的那些事。

想當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而她隻是睡了七八天?

或許這個陣法的作用就是這樣的,但是賀清心不僅把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在擁有了現實的記憶之後,能夠回過頭通過幻境之中的記憶,區分出來哪一部分是謝瀾年幼之時的幻象,哪一部分才是謝瀾本人。

在水上遊船的那段時間裏,賀清心當時身在陣中,可能無法分辨麵前的人有細微的變化。

但是等到抽離那個當局者迷的狀態,她就輕易能夠分辨,後麵試圖引誘她挖鮫珠的,正是謝瀾本人。

賀清心甚至能通過謝瀾當時細微的神態,和他無法控製的那種眼神和反應,推測出謝瀾當時的心態。

想要引出她的貪欲,把他的鮫珠刨出來,想要證明她和曾經那些虐待他取他血肉的人沒有什麽分別。

因此用他身為鮫人的迷幻之術去蠱惑惑她,但是最後失敗了,這還要歸功於賀清心體內的地元金髓獸。

而謝瀾為什麽會這樣呢?

賀清心騎著他的分身,閉著眼睛輕輕笑出了聲。

想到當時謝瀾的那個眼神,眼睛是不會騙人的,當時的反應也不會騙人。

他抱著賀清心忘情親吻的樣子,生澀地追逐她的唇舌,與她糾纏不休的癡迷,錯亂的心跳,淩亂的呼吸,和那個少年無知輕而易舉愛上一個人的小美人魚,沒有任何分別。

無情道大能?

通篇絕情斷愛的男主角?

賀清心低低地笑出聲,舔了舔自己唇角,壓著謝軒然的下巴把拇指塞進他的齒關,在他的舌尖上狠狠地按了一下。

這時候謝軒然終於恢複了一些力氣,疼得“嘶”了一聲。

他迅速把賀清心推開,從床邊上坐起來,手背一直堵著自己的嘴唇,像一個被流氓欺辱了的小媳婦。

連看著賀清心的眼神都是濕漉漉的,但他竟然還沒忘了自己來此的使命,對賀清心說:“明天去上課,我來接你。”

說完之後飛速地起身朝著樓下去,連電梯都沒坐,雙手結印在原地布下了一個傳送陣法,直接出了封靈宮。

賀清心並沒有去阻攔他,而是回身躺在**,躺在了謝軒然剛才起身的地方。從被子上撈起了一根剛才賀清心粗暴的時候扯下來的頭發,在手指頭上纏來纏去,嘴角還帶著笑。

隻不過笑容之中摻雜了一些無法形容的壞。

眼睛都笑到眯起來,像一條聞到了魚腥味的貓。

謝瀾騙完了她的感情,騙得她都想養魚了,就想當成一切都沒發生過?

行啊,讓他逃。

他最好能徹徹底底地憋住,千萬千萬不要吭聲,不要露麵。

賀清心有的是方式讓自己比養魚還快活。

賀清心想著謝軒然說的明天去上課,上課會發生什麽呢?

她完全不慌,因為她從陣法當中出來安然無恙,她身上的地元金髓獸甚至按照她的心意變成了一隻小雞,可那群老王八如何能夠甘心呢?

賀清心剛才趴在結界的邊緣,看著漫天飛來飛去像一群群招搖過市的鳥兒一樣的各個宗門修士,再加上賀喜說的要舉辦什麽仙門道術的交流會,那日起賀清心就開始在懷疑這又是什麽奪取地元金髓獸的新方式。

而等到謝軒然來找她並讓她去上課,賀清心基本上就已經斷定,這一場狗屁的道術交流會,就是為她準備的。

地元金髓獸對修真界的修士來說堪稱是一步登天梯,他們絕對不可能放棄,但是兩次陣法並且有那麽多人合力,都沒能撼動……

那麽接下來他們會走什麽樣的路?

賀清心的腦中飛快地過了一下這本書的劇情,加上謝軒然來找她去上課的這件事,很快就確定了這群人的打算。

想將她當成鼎爐,哄騙回自己的宗門予取予求嗎?

這不和當時所有的宗門都想要求娶風喜兒是一模一樣的嗎?

女主角的劇情錯位到她身上來了,賀清心還真覺得有些稀奇。

都想□□情騙子,真是好樣的呢。

賀清心想……她一定會讓這群人好好地體會一下,什麽叫狗咬狗一嘴毛。

賀清心翻了個身,把手裏麵屬於謝軒然的頭發直接扯斷。

咯噔一聲,賀清心又把頭發塞進自己的嘴裏,狠狠地嚼著,最後呸了一聲吐出去。

修真界沒一個好東西!

賀清心把手伸進自己的袖子裏麵,捏出了軟乎乎的小雞,賀吉祥正在睡覺呢,賀清心把它朝自己臉上一貼,然後就當成剝了皮的熱乎雞蛋一樣滾來滾去。

熱乎雞蛋能消腫,賀吉祥的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它能消氣。

賀清心滾了半天,被毛茸茸治愈,結果賀吉祥還在睡,像一隻小死雞一樣,連腿都耷拉著。

賀清心喜歡極了,甚至想張嘴咬一口。

這麽想著也就真的這麽做了,賀吉祥似乎感覺到什麽,突然間蹬腿的時候,它的腦袋就在自己阿媽的嘴裏。

趕緊嘰嘰叫了兩聲,生怕它的阿媽會直接把它吃掉。

賀清心這才又把它拿了出來,手指在它的小腦門上點了點:“放心吧不吃你,你都不夠我一口的。”

賀喜當天晚上回來之後,一直在用傳音跟賀清心各種描述門派當中的熱鬧。

講道的地方設立在神鶴島,神鶴島就在浮空島的旁邊,島嶼的形狀看上去像一隻振翅飛舞的仙鶴,懸空出島嶼的一處細長的高台,就像是仙鶴的頸項。

那上麵已經雲集了各個宗門的許多弟子,除了那些操縱著分身混跡在自家弟子之中,圖謀不軌的仙門尊長,剩下的弟子們都是興致衝衝,他們是真的打算來學一些真東西的。

這些仙長們可不會那麽慷慨地把地元金髓獸的能力和妙處說給自家的弟子們,所以大部分過來的弟子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為真的是百年難遇的道術交流會。

賀喜也上了一趟神鶴島,主要是有兩家宗門的弟子們鬥毆導致有人受傷,賀喜是跟著她的師尊去為弟子們處理傷勢。

賀喜對賀清心說:“這一次來參加道術交流的弟子,大多都是各個宗門的高境弟子,要麽就是各個仙族的大家子女,幾乎整個修真界的翹楚,全部都齊聚在了神鶴島。”

賀清心對此絲毫不感興趣,但是她見賀喜說得這麽高興,也沒有掃賀喜的興致,一直認真地聽著。

最後跟賀喜說:“明天我也會去上課。你如果想去見識見識,或者是想聽一聽這些高鏡修士是如何授課的,可以跟我一塊去。”

賀清心現在別說是想帶一個賀喜,她現在就是想上天摘一顆星星,那群想騙她雙修,獲取地元金髓獸之力人,也會給她架梯子。

賀清心想著就把賀吉祥掏出來,放在自己的腿上一直捏著,賀吉祥偶爾嘰一聲,賀清心點著它的腦瓜說:“從明天開始我就要去上課了,他們全部都是奔著你來的,你可千萬不能讓他們給搶走了,知道嗎?除了我之外,無論誰發現了你想抓你,狠狠地咬他!”

“嘰!”賀吉祥仿佛真的能聽懂,賀清心每次跟它說話它都會有所回應。

賀清心又自言自語:“不行,我還是不放心,壞蛋實在太多了!你能回到我的身體裏嗎?就是徹底回來。”

賀吉祥很快化為一縷金光,鑽入了賀清心的身體之中。

賀清心在這一刻終於徹底確定,賀吉祥能聽懂人說話,而且挺聰明的。

地元金髓獸是有靈智的。

賀清心又反複測試了幾次,賀吉祥很快就能回到她的身體之中,召喚出來也非常簡單,伸手喊賀吉祥的名字就行。

而且賀清心有感覺,賀吉祥隻是地元金髓獸的一小部分具象化出來的東西,大部分還在她的身體當中,每一次她召喚賀吉祥的時候身體就會隱隱發熱。

賀清心又笑起來,把小東西抓起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一偏頭就能用臉蛋蹭到。

“你真的是因為我想要小雞才來到我身邊的……好可愛!”

“阿媽一定給你找各種各樣的好吃的!”

“不過你吃歸吃別長大,暫時就保持在這個大小,要不然不方便攜帶。”

賀清心前兩天發現賀吉祥長大,心想著太大了不好玩,第二天早上賀吉祥就已經縮回最開始的大小。

十分給她省心。

賀清心還想著有機會讓賀吉祥徹底長大看一看,畢竟是修真界哄搶的異獸,身懷大地之力,如果任憑它長大的話,說不定能長個頂天立地。

到時候一張嘴將金光灑遍的地方全都吃掉,那豈不是能生吞整個世界?

到時候賀清心就威風凜凜地騎在上麵……算了吧,騎一隻雞,那畫麵太美賀清心不敢想象。

晚上睡覺的時候賀清心躺著枕頭,賀吉祥就貼在她的臉頰旁邊,四仰八叉地睡著。

第二天早上賀清心還沒睡到自然醒,賀喜就來找他,說是:“那誰來了!”

“誰呀?”賀清心迷迷糊糊地問。

賀喜用那種無法形容的笑容看著賀清心,傳音說道:“就你那個小情郎啊。”

賀清心:“……啊?”

“你兒子。”賀喜的聲音有一點幸災樂禍。

賀清心想起來今天早上謝軒然會來接她去上課,但是賀喜這個語氣……

賀清心揪著她的耳朵把她拉過來,飛快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從前你不會說話我還沒發現,你這是什麽語氣?笑話我是吧?”

賀喜連忙搖頭,但是嘴角笑意都壓不住,明顯就是在揶揄賀清心。

賀清心嘖了一聲,靠在床頭說:“把他叫進來。”

賀喜噔噔跑出去,沒一會兒又跑回來,對著賀清心指了指下麵,然後搖頭——他不來。

賀清心哼笑一聲,謝軒然這是打算躲她呀。

本尊躲就算了,分身都想躲?

賀清心拉著被子一下就重新回到了被窩,把賀吉祥也塞進去,不打算起來了。

賀喜搖了搖頭又聳了聳肩,從電梯下去之後,又把對著賀清心做的那一套,對著一大早上戴了個麵具,跑來接賀清心的謝軒然做了一次。

不過這一次賀喜表達的意思是——她不起來。

謝軒然今天捂得特別嚴實,手指露了個指尖,上身從上到下就隻露了一個後脖子,外加一雙眼睛。

他帶了一個鐵麵具,那個麵具像一個狗籠子一樣,直接焊在他的頭上一般。

隻不過賀清心在那裏睡回籠覺,還真的睡著了,本來就沒睡醒嘛,謝軒然在底下等了半晌,神鶴島那邊的課已經開始了,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

一大堆宗門仙首就聚集在神鶴島上最高的那一間殿堂中,用的全是分身,真身也全部都聚集在一起,催促著謝瀾趕緊把人給帶過來。

而且他們又在謝軒然的身上設下了窺看的陣法,結果愣是站在封靈宮裏麵等了半天,連賀清心的影子都沒見到。

“她怎麽……她平時是完全不修煉的嗎?”徐鶴然忍不住問。

有這麽得天獨厚的條件,竟然完全不修煉!

這對徐鶴然這種兢兢業業,一天恨不得多出十二個時辰來修煉的人來說,簡直是赤.裸裸的嘲諷。

她的分身搞了一個男的,專門按照仙門時下最受追捧的那種長相,清清冷冷蕭蕭正正的仙君樣子,準備先把賀清心給騙到手再說。

實在不行……女修之間也並非不能雙休。

左心遠弄的分身就和自己差不多,尤其是胸肌都一樣的大,主要是他發現這個女修喜歡胸大的……無論男女。

之前就摸過他,在幻境之中他附身在一個女子的身上,正好是她娘,她就經常埋在她娘的心口撒嬌。

聞言翻了個白眼:“我都說了,她無欲無求,根本不想修煉。”

“謝宗主,在底下站著幹什麽,上去找她呀?”烏和璧捏的分身是一個頭頂生著兩隻角的幼鹿少年。

他經過周密的觀察,又通過之前的兩個陣法判斷,發現這個女修比較喜歡妖族的形象。

他確實是想把賀清心弄到自己的宗門去,就算不雙修,至少也能給他提供一些煉丹的丹火。

眾人全部都看向了謝瀾,謝瀾的麵色看上去和昨天無甚區別,但是仔細觀察卻會發現眼底甚至有些戾氣。

他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沉在水底,卻根本就沒能像往常一樣,放空自己任由靈力衝刷他的身體。

他滿腦子都在想著賀清心……確切說是賀清心親吻他分身時候的樣子。

謝瀾根本不在意被任何人嘲笑,他根本就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裏。但是他沒法不在意他的小妻子在不知道他的分身的狀況下,和他的分身……有私情。

可是謝瀾又在不斷地告誡著自己,最開始是他用這個分身去勾引她的,又是他在成婚之後頻頻冷落她,她那麽年輕,會耐不住寂寞……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不過今天去找賀清心的分身謝軒然,還是戴上了摘不下來的那種麵具。

是防備誰不言而喻。

一群人都在不斷催促著,謝瀾隻能操縱著分身上樓。

隻不過謝瀾今天讓謝軒然戴的這個麵具實在是有些多此一舉。

因為賀清心本來沒打算再逗他,可是看到他戴這個麵具就受不了了。

她有一個癖好修真界的人無法理解,但是賀清心生活的那個世界當中一定有人能明白,叫覆麵。

就是說一個人把自己的臉擋住,隻露一雙眼睛,然後身材又特別特別的好,直接能讓人性.癖爆炸。

賀清心本來聽到了聲音,聽到謝軒然在催促她起來,還有一些不耐煩。

結果睜開眼睛一掀開被子,就看到了一個覆麵少年,一雙墨色的眼睛透著些許防備,臉上的麵具是鐵的,就像狗籠子一樣。

瞬間就讓賀清心像被打了一管雞血,尤其是謝軒然身材特別特別好,穿著刑法殿修身的墨色長袍,並不是那種飄飄欲仙的寬袍,而是將他的長腿窄腰寬肩勾勒到了極致。

賀清心在**坐著揉了揉臉,露出一個無法形容的笑。

這個笑隻有色鬼能懂,這一大早上的未免太刺激。

她對著謝軒然勾了勾手指。

謝軒然有些戒備地後退了一步,嘴裏用一種低沉死板的聲音說著:“你昨天答應去上課,現在已經過了上課的時間。”

賀清心又勾了勾手指:“躲什麽躲,來個清潔術,我洗漱起來可是很慢的,光洗澡就要大半個時辰。”

謝軒然身上被放置了窺看的陣法,所以這些人都能以謝軒然的這個視角,看到賀清心“甜蜜”的笑容。

這一次是翁流螢開口:“她好像很喜歡……謝宗主的這個分身。”

“謝宗主,你這不是作弊嗎?”左心遠突然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質問謝瀾,“你從一開始就用這個分身勾引過她,她那個時候都跟你私奔了,差點被你封在天之境,現在你用這個分身在她身邊晃來晃去,她眼裏怎麽可能還有別人?!”

眾人也都小聲地發出了抱怨,他們害怕謝瀾,不敢像左心遠說的那樣,卻也是嗡嗡嗡嗡嗡地議論起來煩人的要命。

謝瀾本就心煩,或者說他的心裏已經亂到天翻地覆。

昨天一夜的時間就從他的身體中剝離了七十多個小娃娃,粉碎之後他好像心被生生挖空了一塊。

若不是因為他需要看顧著賀清心,以免她被心術不正的人給騙到,或是被人逼迫傷害,現在肯定已經閉關了,沉入水裏沒個一兩百年不會出來的。

而這些人對他的小妻子沒有辦法,讓他的分身去把人引出來,卻又如此抱怨。

謝瀾的心中騰起了一股怒火,他已經記不到自己有多少年沒有產生怒火這種東西。

但是這火焰燒灼著他的五髒六腑,讓謝瀾感覺到什麽叫五髒俱焚。

他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部都凍成冰塊,回頭看向了左心遠,眼神如同萬年凝結的冰錐。

他一衝動,開口便道:“本尊何時說過不參與爭奪?”

“既然各憑本事,她喜歡本尊的分身,與各位又有何幹?”

眾人:“……”一陣死寂過後。

左心遠氣得臉都紅了:“你這豈不是堅守自盜!我這就告訴她那個是你的分身!”

“那我就告訴她,她身懷地元金髓獸,所有要接近她的人全部都是別有目的。”

謝瀾從不會這樣與人針鋒相對,主要是過於幼稚,而且謝瀾向來對他看不順眼的人,一般都是隻動手不會多說什麽。

可是他現在的理智真的不太夠用,一大清早就捏碎了七十多七情娃娃,謝瀾不光是心裏被挖空一塊,腦子好像也被掏空了。

那種活生生抽離七情六欲的滋味,沒有真正動手的人是無法理解的,不斷清空自己的過程,就是不斷否認自己的過程。

他不想做一個任由七情操控的傀儡,他不想陷入一種離開了誰就活不下去的悲哀之中。

而他身負的鮫人血脈,隻要愛上一個人同她在一起……分別便是焚心氣血傷絕而死,絕無例外。

正因為如此,謝瀾才會選擇修煉無情道,才會選擇生生分離自己的七情六欲,掏空自己所有的情感。

而將自己寢殿的名字起為焚心殿,就是在不斷告誡著自己,一旦動心一旦動情,下場會是如何。

然而……現在一切都在慢慢地失控著。

就像謝瀾聽到了左心遠說他在堅守自盜,聽到左心遠說用分身去引誘他的小妻子,就是在作弊。

謝瀾甚至有一些醍醐灌頂之感,他完全可以利用這個分身,讓他的小妻子眼中沒有其他的人。

這樣就能保護她,不被其他心懷不軌的人欺騙。

謝瀾被激怒之下草率地做了這個決定,一大早被掏空情緒的腦子無法判斷出他這個決定背後到底是為了保護,還是因為產生了嫉妒。

他嫉妒所有的人,嫉妒所有能利用各種方式去接近她的人,包括他的分身。

嫉妒到他連他的小妻子和他的名義上的兒子有私情會是怎樣的醜聞,都沒有辦法去計較了。

鮫人本就是愛欲濃烈至極,又十分極端的生物。

他們和愛侶分別就會焚心氣血傷絕而死,但一旦愛侶背叛,他們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將愛侶拖入深海,哪怕溺死在自己的懷中也絕不會放手。

謝瀾修行一千多年,他能克製自己的大部分的本能,卻最終沒有辦法完全像他所想的那樣,看著賀清心跟其他人親密甚至是產生感情……

所以謝瀾在完全不理智的狀況之下做出決定後,操縱著分身走到了賀清心的麵前。

給她施了清潔術。

賀清心抻了個懶腰,把賀吉祥捏在手裏從**起來,拉開櫃子開始找衣服。

賀清心的衣服塞了滿滿一個櫃子,首飾更是連妝匣都放不下,直接流淌到了桌子上麵。

賀清心找了一件水粉色的長袍,穿上之後比外麵路邊開著的仙花還要嬌嫩動人。

她旁若無人地開始換,雖然裏麵穿著打底的中衣,根本就是長衣長褲。謝軒然還是在她換衣服的時候,轉過了身去並且結印暫時遮蓋住了身上的窺看陣法。

賀清心穿好衣服,又坐在那裏選首飾,選完了首飾之後,回頭對著外麵喊:“賀喜!”

賀喜很快跑過來,然後給賀清心梳頭發,給賀清心把首飾一一帶好,又給賀清心上了妝,塗了唇紅。

賀清心這才掐了掐賀喜的臉蛋說:“真的不跟我去看看熱鬧?”

賀喜搖頭。

“那你去上學吧。”賀清心說,“讓你師尊多準備一些藥材吧,你也準備好好練手,這段時間神鶴島上少不了要打架鬥毆的。”

賀喜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因為賀清心說的所有話,沒有一次落空。

最後賀清心又挑了一柄十分華麗的圓扇,上麵畫著貌美的仕女圖,還繡著精巧的雙麵繡。

拿在手裏搖了搖,香風陣陣。

雖然現在已經是入冬時節,但是仙山上麵還是如同盛夏,不過即便是深冬時節,賀清心手裏的扇子也不是用來解熱的,這就好比出門要背包。

這是一種時尚單品。

賀清心裝扮好之後又坐回了床邊上,用炙熱的眼神看著謝軒然。

“今天幹嘛還戴了個麵具?”賀清心搖了搖扇子,又對著謝軒然勾手指,“你過來。”

賀清心本來以為謝軒然是不會過來的,但是謝軒然猶豫了一下,還真的走到了賀清心的旁邊。

賀清心坐在**,自下而上看著謝軒然用鐵麵具把自己武裝起來的樣子,伸手用扇子柄在他的腰上戳了一下:“幹嘛呀?為了防我?”

“你把鞋子給我穿上,要不然我就光著腳去。”

“你看我這一頭的釵環,不適合低頭。”賀清心踢了踢鞋子,說,“現在賀喜去上學了,沒人伺候我,既然你一定讓我去聽課,那就你來吧。”

賀清心從裙子下麵伸出腳,甚至連布襪都沒穿。

她的腳型秀美,腳趾圓潤,皮膚白皙細膩,對著謝軒然的方向勾了勾腳趾。

明顯就是在羞辱他。

賀清心就是故意的,謝瀾這個老王八蛋,還把嘴給捂上了。

他就是把腦袋給扣上……那豈不是更色?

《寂靜嶺》裏麵那個三角頭,還有那些繃帶纏臉的護士小姐姐,賀清心可是饞了很久。

賀清心的腳丫在床邊晃,好整以暇地看著謝軒然要怎麽反應。

謝軒然站在那裏,完全看不見他的神情,就在所有人,包括通過謝軒然正在看著賀清心的那些仙首們,都以為謝瀾不可能讓分身給人穿鞋的時候,謝軒然突然間上前一步,接著咚地一聲半跪在地上。

從床邊拿起布襪,然後頓了一下,才慢慢地從賀清心的裙底,撈出她晃來晃去的腳丫,放在自己的衣袍上麵。

這下不僅大殿之中那些偷看的仙首們沉默無言,就連賀清心一時半會也沒能做出反應。

“謝宗主……”翁流螢抬起手對著謝瀾拱了拱說,“佩服。”

“嗤,裝腔作勢,老不要臉的東西。”

左心遠的白眼都快翻到天靈蓋上了,換成他也是會給穿的!穿個鞋而已,搞得像多大不了一樣。

其他的幾個大宗仙首和賀清心有過接觸的,見到這種場景並沒有什麽被觸動的表現。了解過賀清心,和她有過接觸的人就都會明白,她總是能理所當然地讓所有人對她俯首稱臣。

哪怕有的時候你根本沒有意識到,卻也會在不知不覺之間以她的意願為首。

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能力。

才剛剛結束的那個幻境之中,就連皇帝皇後還有未來的儲君,都被她給耍到團團轉,狗咬狗一樣自己吃自己的孩子。

如果幻境沒有結束故事再次發展下去,到最後指不定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而在那個幻境之中,她甚至沒有任何被人趨之若鶩的異獸在身。

但大部分的仙門尊長見到這種場麵,都是無比的沉默,有些甚至皺起了眉。

他們歇斯底裏、戰戰兢兢用盡各種的手段,恨不得把自己切開重組,才終於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

為的就是不被任何人給看不起,不被任何人踩在腳下。

就是要被所有人追捧追隨,就是要讓眾人都仰止。

可是為了爭奪地元金髓獸,他們預期之中最大的犧牲,也就是去追求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人,卻未料到這還沒等開始,仙盟的尊長本人就給人下跪穿鞋了。

那些拉不下來臉、舍不下來麵子的宗門仙首,有一些覺得自己沒什麽勝算的,甚至都開始打退堂鼓了。

別到時候人搶不著,臉皮也丟了個幹幹淨淨,就好像雲棲宮這個宗主……

賀清心的左腳被套上了襪子,自己回過了神,挑了挑眉,看著謝軒然心中也是很驚訝。

左腳的鞋子穿上,謝軒然又無比輕柔地扶起了賀清心另一隻腳。

在所有人看來謝瀾是為了得到賀清心完全不要臉,在折煞仙盟尊長的威嚴,而實際上謝瀾絲毫不覺得這是羞辱。

她為他隻身涉險,當時放走了他,進宮麵聖可以說是拎著腦袋,一旦皇帝不肯相信她說的話,她血染殿堂是必然的結局。

可她放走了自己,用她那樣消瘦的肩膀去扛下一切。

對其他人來說那隻是一個幻境,或許就連他的小妻子也記不住其中的一二片段,但是那對謝瀾來說就是真的。

那個短暫的昨日重現,將謝瀾這麽多年無法釋懷的一切痛苦掙紮,巧手一轉,就變成了一個甜美未盡的故事。

謝瀾給她穿一下鞋子又算什麽,謝瀾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賀清心看不見謝軒然的神情,也沒辦法通過謝軒然去揣測謝瀾的想法。

謝瀾的老臉是不要了嗎?

難道臉捂住就可以不要了?

賀清心簡直要笑出聲,但是她可沒有半點替謝瀾挽回麵子的意思,甚至抬起另一隻腳踩在了謝軒然的肩膀上。

這可就是赤.裸裸的羞辱,賀清心就不相信謝軒然背後的謝瀾,會毫無反應。

謝瀾確實沒什麽反應,他站在那裏仿佛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連最細微的神色變化都沒有。

但是他身後那些仙首見狀眉頭都快皺起大疙瘩了。

這個女修未免太過分!

就算他不知道這個分身是謝宗主,這也好歹是謝宗主的兒子!

一個當小娘的腳踩自己的繼子肩膀,還和自己的繼子不清不楚,這到底是個什麽人啊!

這樣的人怎配擁有地元金髓獸!簡直比當年的魔尊桑彥辰還要過分!

但是還有更過分的,因為他們很快看著賀清心踩在謝軒然肩膀上的腳一偏,勾了勾他麵具掩蓋不住的耳朵。

這一次謝瀾終於有反應,他的瞳色微微一深,而謝軒然微微側頭一躲。

這簡直是帶著羞辱意味的調情,觀看的人因為這短暫的幾個畫麵,在心中給賀清心徹底定性。

將她定為一個輕浮浪**的,水性楊花的女子。

但是也有一些人因為賀清心如此輕薄人的舉動,稍稍鬆了一口氣,心理策劃盤算著像這樣的女人,一定非常非常好騙。

而賀清心發現自己這樣,謝軒然竟然都沒有站起來惱羞成怒地跑掉,心裏柔軟起來。

她喜歡聽話可愛的小東西,就像喜歡謝瀾的年幼體一樣。

她把腳放下來踩在謝軒然的手裏,讓他給自己穿鞋子,伸手捏了捏他已經紅透的耳朵。

“今天怎麽這麽乖?”賀清心是對著謝軒然說,也是對著此刻正在操控著他的謝瀾說。

但是賀清心又想到謝瀾到現在也不敢出現在自己麵前,弄一個等身娃娃來糊弄她,賀清心心裏那點柔軟又**然無存。

她壞心地湊進了謝軒然通紅的耳邊說:“要不然我們再私奔一次吧?”

“你父親已經老了,懦弱無能,沒有辦法滿足我。還跟我說什麽所修之道不涉情愛。”

“你帶著我私奔吧,好不好?”賀清心說著,她的鞋子也正好穿好了,向前一點傾身,就正好摟住謝軒然的脖子。

抓著扇子的那隻手在他身後慢吞吞地扇著,近距離看著謝軒然的眼睛,故意說著謝瀾本尊的壞話。

“他那個老不死的東西,自己沒本事又要霸占我這樣年輕貌美的妻子,這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才不會一直守活寡呢。”賀清心說,“你跟不跟我好?”

她用額頭撞了一下謝軒然沒有被麵具遮蓋的額頭,分明是一個人族,但是她現在表現得就像一個勾人心魄的妖精。

嬌俏美麗鮮活動人。

“說話呀?你用這個就想擋住我?”

賀清心盯著謝軒然的眼睛,通過他看向他身後的那個人問:“你到底是想用這個東西擋住我,還是想用這個東西擋住你自己?嗯?”

“你是怕你自己失控,控製不住地想親吻我,對不對?”

“我可以給你一點時間考慮,看在我們曾經有過一段的份上。”

“但你如果害怕你的父親,不敢與我做什麽,我可就不等你了。”

賀清心故意掐住謝軒然的兩隻耳朵扭著說:“喜歡我的人能從這裏一直排到魔域的斷魂宮呢。”

“你不跟我好,我可就跟別人好啦。”

沒錯,這話就是說給那些窺看的仙首們聽,讓他們覺得騙她容易,他們才能更加努力。

一群王八蛋想跟她玩一個遊戲,就來看看到底是誰玩誰。

隻可惜賀清心沒有一雙眼睛,能夠看透這些王八蛋背後都是誰的分身和偽裝。

她連麵前這個謝軒然身上到底有什麽窺看的陣法都看不到,要不然事情肯定就更好玩了。

賀清心這麽想著,突然她的眼前就模糊了一下,她本能地伸手去揉,緊接著她再看向謝軒然的時候,就看到了謝軒然身上浮起的一層符文陣。

賀清心甚至能夠通過這陣法,隱約看到大殿之中站著的那一群“傻鳥”。

賀清心清晰地聽到了袖口之中傳來:“嘰”的一聲。

賀清心頓時就笑了,她的心想事成獸發威了!

她把賀吉祥堂而皇之地拿出來,反正沒有人會懷疑賀吉祥就是地元金髓獸,大地之力怎麽可能會是一隻雞呢?

而且是一隻隻有巴掌大小,毛茸茸軟唧唧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小玩意。

而且就算是有人知道也搶不走,賀清心已經試過了,她能眨眼之間就讓賀吉祥變為一縷金光回到她的身體。

賀清心把賀吉祥湊到嘴邊一頓猛親。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大兒,賀吉祥。”

謝軒然看到賀清心手裏拿著的這隻小雞,雖然表情被麵具蓋著看不到,但是眼神也能看出震驚。

賀清心並沒有過多解釋。

說道:“走吧,不是要上課嗎?”

讓她去看看到底是哪些個王八蛋在妄想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