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是我

天還沒有亮, 邱時往窗外看出去的時候還能看到星星。

這個時候居然能接到李風的通話,實在是火都沒有了,就剩了莫名其妙。

“今天早點兒回雲……”李風的話沒說完, 聲音就消失了。

邢必伸過胳膊把通話掐斷了, 接著又用手捂住了邱時的眼睛:“睡。”

“他會不會是有事兒?”邱時本來已經開始清醒, 但邢必暖乎乎的掌心往眼睛上一捂,頓時就跟喝了酒似的又迷糊起來了。

“他真有事兒會聯係我, ”邢必輕聲說,“睡。”

邱時沒了聲音,很快又睡著了。

邢必側身枕著胳膊, 看著他。

邱時在被李風吵醒之前, 一共大概睡了三個小時, 以他這幾天的疲憊程度, 多睡幾個小時,到中午起來會比較合適,但他知道邱時可能睡不了那麽久, 人類的時間總是很緊張。

幾個小時的時間,在生化體漫長的人生……體生,算了就人生吧, 在生化體漫長的人生裏,幾乎不占什麽位置, 他們用十幾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在黑暗中思考,時間可以很精確, 但時間除了時間本身, 大多數時間裏並沒有什麽意義。

他每一次真實地感知到時間, 無非都是痛苦, 時間太短, 他來不及救下老師,時間太長,他清理掉那麽多同類……

“嗯。”邱時抓了抓頭發,打斷了他的回憶。

但現在,他會有些別的感覺,舍不得。

幾十年,轉瞬即逝,什麽都還來不及,又什麽都過去了。

“邢必。”邱時閉著眼睛叫了他一聲。

“嗯。”邢必應著。

“怎麽不睡了?”邱時迷糊中帶著很重的鼻音。

“我是個生化體,”邢必說,“並不需要那麽長的睡眠時間。”

“你牛唄。”邱時說。

“嗯。”邢必笑了笑。

邱時沒了聲音。

這一覺睡得很沉,沒有夢,也沒有任何記憶,但能感覺很漫長,是那種無比愜意,久違了的漫長。

但邱時依舊不是自然醒的,他聽到了有些混亂的說話聲,還有腳步聲,就在他的床邊。

感覺跟睡在了外麵的街道上一樣,他擰著眉睜開了眼睛。

“時哥!”

“隊長!”

一幫人亂糟糟地一塊兒喊著。

他迷迷瞪瞪中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臉。

“操?”他在震驚中幾乎是瞬間清醒,從枕頭上彈了起來,手下意識地就往旁邊摸了一把。

然後看到邢必衣著整齊地靠在窗邊,正淡定地看著這幫人。

“瘋了吧你們,”邱時鬆了口氣,“這大清早的。”

“馬上要到午飯時間了。”趙一說。

“午飯?”邱時愣了愣,往邢必那邊看了一眼,邢必點了點頭。

“我們本來想等你醒,但是時間不夠了,”趙一說,“新二隊今天要出任務,護送物資去石底。”

“新二隊?”邱時再次愣住。

看到趙旅和胡小嶺那幾個的時候他才猛地一下從**跳了下來:“你們?新二隊?”

“嗯,”趙旅笑了笑,“我們幾個補進二隊了。”

“肖磊帶著剩下的人還是負責後勤和運輸。”胡小嶺很興奮地說。

“你,”邱時指著趙旅的鼻尖,轉身往門外走,“給老子出來。”

剛一出門,就被兜頭的冷風拍了一巴掌,邱時才發現自己光著膀子就穿了條睡褲。

他轉身又往回走,趙旅跟在他身後,拿著他的外套。

“少拍馬屁。”邱時接過外套穿上了。

走廊上沒有人,樓下街道上有忙碌走動著的士兵,看得出今天是有任務。

“我是不是說了你們有什麽決定告訴我一聲啊?”邱時看著趙旅。

“時哥,聯係不上你,”趙旅也看著他,“隻知道你又受傷了。”

“沒受傷,”邱時說,“就是……”

他皺著眉,不知道該怎麽跟趙旅說。

“我們擔心你,你也擔心我們,”趙旅說,“但現在除了都出點兒力,讓眼下這種局麵快點過去,也沒什麽別的辦法了。”

“你們已經正式編進二隊了嗎?”邱時問。

“嗯,”趙旅點點頭,“英雄二隊,想進的人很多,但我們去申請了,楊上尉跟趙一也商量了,就覺得我們合適。”

邱時沒出聲,合適的確是合適的,原來在城外有什麽意外情況需要動手的時候,也就是他和趙旅這幾個。

有默契,團結,戰鬥力也都不錯。

“我們也得成長嘛。”趙旅說。

“哎喲,”邱時看了他一眼,“現在說話一股李風味兒。”

“我要有他那個腦子你估計也不用擔心了。”趙旅說。

邱時歎了口氣,沒再多說別的,隻是拍了拍趙旅的肩膀:“任務多久回來?”

“大概三天回來,還要帶點兒設備。”趙旅說。

“行,知道了,”邱時說,“其實聯係不上我的時候,找李風就行,我是死是活在幹什麽,他都知道。”

“你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我們也不能總打聽,”趙旅說,“顯得我們這幫兄弟特別不懂事。”

“但我們跟以前沒什麽不一樣。”邱時加重了語氣。

趙旅摟住了他:“我們都知道,時哥。”

時間挺緊的,跟新二隊的人隨便聊了幾句,趙一就帶著他們出發了。

看著這些人穿著整齊的製服,背著槍,利索地下樓,跳上了大黑車,往鎮子東邊的路口開過去,邱時有種恍惚的感覺。

“收拾一下,”邢必走了過來,“我們也得出發了。”

“李風大半夜地打過來幹什麽?”邱時拉了拉外套,走回了屋裏。

“也不是大半夜了,”邢必說,“比較接近清晨。”

“李風比較接近清晨的時候打過來幹什麽?”邱時脫了外套,拿起衣服開始往身上套。

邢必笑了起來:“提醒我們早點兒回雲城。”

“你沒叫我,”邱時說,“看來不是什麽急活兒。”

“暫時不急,”邢必說,“吳館長和兩個首席把鄭霆的超共重新激活了。”

邱時穿衣服的動作定在了空中:“什麽玩意兒?”

“紀隨和許戒還在雲城,”邢必說,“他倆去控製住了,現在沒有什麽問題。”

“那倆首席被關起來一點兒不冤枉,”邱時皺著眉,“要沒他們,吳館長絕對沒這麽大膽子幹這事兒。”

“我們回去以後看看情況,鄭霆激活了也不是不可以。”邢必說。

邱時穿好衣服,放了塊清理膠到嘴裏,嚼著了幾下突然轉頭看著他:“這會不會是李風的陰謀?我們昨天剛跟他說了鄭霆,半夜鄭霆就被激活了。”

“不至於,回去了先看看情況,”邢必說,“這事兒我不同意沒人強迫得了我。”

“是麽,”邱時說,“反正我感覺李風每次都能找到一個威脅我的理由。”

“他隻要不用你來威脅我。”邢必說。

“那我不回雲城了。”邱時說。

邢必笑了起來:“你軟肋比我多得多。”

雲城還是得回的,就算現在馬上出發去找那個研究所,也得回雲城弄點兒物資,再看看曲慎那裏有沒有找到什麽相關的資料。

不過李風居然就在隧道口等著他們。

就那麽蹲在一塊突出的岩塊上,看上去就像個因為犯了事剛被驅逐出內城的流放人員。

“那是李風嗎?”邱時放下了車窗,“他幹什麽呢?”

“city walk呢。”邢必把車停在了李風麵前。

“什麽?”邱時沒聽懂。

“去實驗室。”李風站了起來。

“你司機呢?”邱時上下打量著他,說實話他認識李風這麽久,就沒見過他這麽光明正大地在城裏出現過,畢竟無論內城外城,隻要物資保障出了任何一點問題,大家都會喊著要燒了保障署剁了狗官。

“司機老婆難產,”李風上了車,坐到後座,“我讓他開車去醫院了。”

邱時沒多問,在這個很少看到孩子出生的年代,碰上難產是件非常絕望的事。

“鄭霆怎麽樣?”邢必問。

“打了一針,”李風說,“估計差不多要醒了。”

“吳館長他們要幹什麽?”邢必又問。

“想推算一下超共的形成時間,”李風說,“再判斷出巢穴和營地發展規律,試著預判他們有可能的進攻時間。”

“聽起來有道理。”邢必說。

“做起來也不是沒道理,”李風說,“但是太急了……洗馬鎮那個一代,沒再問出些什麽?”

“問出來的都跟你說了。”邢必說。

“那樣的橋資料裏沒有,”李風說,“曲慎查了,研究所的資料也幾乎沒有,但提到過有這麽個項目,因為需要投入的資金太多,沒有完成。”

“沒完成?”邱時回頭看了他一眼。

“有可能是真的沒完成,但主體肯定是有了的,”李風說,“還有一種可能是秘密完成了,不奇怪。”

這種秘密項目大概就像陳列館裏藏著實驗室差不多吧,吳館長前陣子還接待一次內城裏組織的參觀,擔任了一下解說,看上去親切隨和。

跟今天這個頂著腦門兒上一個大包的樣子完全不同。

“吳館長你這……”邱時看著他,本來不想問,但這個又青又紫的包實在太搶眼了,“怎麽了?”

“問你們親愛的李署長。”吳館長說完轉身帶著他們往裏走,“鄭霆現在是蘇醒狀態,暫時沒有表現出攻擊性,我們沒有辦法接近他,也就無法準確監控他的身體各項數據,但是之前對聲音,光線,圖形,還有疼痛這些刺激都有反應……”

邱時沉默地跟在邢必身後,吳館長這個描述很詳細,是為了給邢必提供參考,但聽上去讓人有些不舒服,不過吳館長對人類都充滿著改造和研究的熱情,對生化體更不會有多餘的感情。

雖然並不是沒見過超共生體,但每次看到的超共都在昏暗的光線裏跟四周的黑色真菌融為一體,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走進實驗艙看到玻璃罩裏那個在四周燈光下完全展現出來的被黑色真菌完全覆蓋的超共鄭霆時,邱時還是有些吃驚的。

特別是他胸口被邢必打出的那個洞還能看到,這樣的傷對於生化體來說也是無法自愈的,需要外界修複,但鄭霆這個傷已經被黑色真菌包裹住了,看不到傷口組織,仿佛是身體本來就存在的構造。

不過真菌並不是完全包裹全身,鄭霆本來已經看不到的臉,有半張露了出來,帶著黑色的血跡。

“我們用機械臂從他臉上切掉了一部分真菌組織,”王弘看出了邱時正在盯著那半張臉,“一是為了觀察真菌和皮膚的結合情況,一是為了測試一下他對疼痛刺激的反應,本來還有一些測試,但李署長說要暫停,就沒有再做下去。”

“你們出去吧。”邢必說。

“你們想做什麽測試就做,”王弘說,“我們在旁邊不影響。”

“出來。”吳館長招了招手。

“這是個超級共,共生體,不是普通生,化體,”張坦猶豫地看著邢必和邱時,“如果發生什,什麽意外……”

邢必沒說話,轉過身看著他倆,幾秒鍾之後,黑紋順著他頸側慢慢延展向左臉。

“出去。”邢必說,開口的瞬間,黑紋像是一張網,猛地遮掉了半張臉。

王弘和張坦愣了不到一秒,快步走出了實驗艙,邢必回頭看了吳館長一眼。

吳館長跟他倆算熟人,沒像王弘他們那麽驚慌,但邢必作為共生體的這個狀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有問題叫我。”他對邱時說了一句,轉身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也許是邢必的狀態,那邊玻璃罩裏一直靜止不動的鄭霆緩緩移動到了玻璃罩的這一邊,看著邢必。

邢必也走了過去,在他麵前站定。

“進來。”鄭霆突然開口,從破碎的胸膛裏發出的聲音就像那天晚上聽到的一樣,帶著撕裂一般的氣流聲。

“你跟249直接聯係過嗎?”邢必問。

鄭霆沒有出聲,隻能聽到他胸膛發出的嘶嘶氣聲。

“那天晚上你感受到了的,對嗎?”邢必抬手撐在玻璃上,“所以你告訴了我們,東林背叛了。”

邱時愣了愣,用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邢必的話是什麽意思。

就像邢必殺掉巡邏隊那次一樣,他殺掉主體時,因為受傷,他感受到了曾經的記憶,所以進攻營地那天晚上,他用抓著刀刃的手直接碎鄭霆的胸口,也讓鄭霆感受到了某些他已經遺忘的,或者直接感受到了邢必的感受。

邱時一直沒想明白鄭霆的超共為什麽會在那時說出東林叛變的消息,現在突然明白了,最後那一秒,鄭霆動搖了。

“鄭霆,看著我。”

“邢必。”

“是我。”

“好久不見。”

這些當時聽上去支離破碎的對話,似乎也變得完整起來。

“人類是,殘忍的。”鄭霆說,破碎的聲音帶著恨意,“對我們。”

“你的領袖也一樣,”邢必說,“我留了你的命,他讓你變成了這樣。”

“我自願。”鄭霆說。

“你不自願也不會有別的選擇,”邢必說,“你會失去反抗的機會,活在他的思想裏,鄭霆,我們最怕什麽?”

鄭霆緩緩貼近玻璃。

“怕沒有我了。”邢必說。

鄭霆沒了動靜。

“沒有你了,”邢必說,“鄭霆,沒有你了。”

鄭霆巨大的黑色身體開始顫抖,身上黑色的孢子在玻璃罩裏旋轉著飛舞,罩子裏的消殺係統被觸發,被汙染的空氣被不斷地向上抽出,鄭霆身上贅生的真菌團像觸手一樣向上舞動著。

“你現在隻是他的思想罐子,”邢必略帶沙啞的聲音平穩而冷靜,沒有任何情緒,“而他並沒有超脫出人類賦予的思想,他擁有讓你絕望的全部,人類的殘忍,人類的貪念,人類利用,背叛,冷漠……”

鄭霆一拳砸在了罩子上:“這都是,人類給過你的。”

“但我還活著,作為獨立的個體,我還在,”邢必說,“還能去改變,而你們,把自己交給249的時候,就死了,你們全部,都不存在了。”

“邢必!”鄭霆吼了一聲,胸口那個洞裏的真菌團劇烈地抖動著,開始不斷地向外探出,身上的黑色似乎也正在增長,“人類,這樣對我……不是朋友……隻有足夠,強大……”

“沒有誰是最強的。”邢必抬起右手,按在了玻璃罩子上,黑色暗紋瞬間從手腕向前爬滿了他的手。

邱時感覺自己呼吸有些急促,這是邢必身上他沒有見過的變化。

而當那些黑色從他手指探出開始出現在玻璃罩子上時,他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悄悄握緊了。

“這是什麽?”吳館長震驚地看著監控屏幕上的畫麵,“他什麽時候有這樣的能力了?”

從邢必指尖蔓延出來的黑色正一點一點地爬滿玻璃罩子,觸目驚心。

“他可以成為超共,”王弘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抖,“他是最好的研究對象啊,我們可以……”

李風手裏的槍直接頂在了他的腦袋上:“我發現二位果然是更適合待在倉庫裏。”

王弘沒了聲音。

“你們見過他這樣嗎?”李風轉頭問身後站著的林晟。

“沒有。”林晟說。

“邱時,”李風按了一下耳機,接通了邱時的通話,“什麽情況,可以考慮控製了。”

“不。”邱時回答得非常幹脆。

“理由?”李風問。

“我搭檔沒失控。”邱時說。

“你搭檔有可能危及到你的生命安全。”李風說。

“沒有,”邱時說,“不可能。”

李風沒再說話,點了根煙叼著。

吳館長這會兒緊張地看著屏幕,都顧不上李風居然懟在一堆重要設備跟前兒抽煙的事了。

“老吳,”李風說,“看出來了沒,鄭霆本來是動搖了的,但你們擅自激活,一通折騰,再次向他證明了人類不把生化體當朋友。”

吳館長轉過頭看著他。

發現他叼著煙,動了動嘴,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沉默了。

“鄭霆是跟249有直接聯係的人,如果我們從他這裏得不到什麽線索,”李風說,“就隻能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出去找,這個損失……”

“你別往我身上扣這麽重的帽子,”吳館長壓著聲音,“我太清楚你這一套了!”

“那你反駁。”李風說。

吳館長瞪著他半天也沒說出話來,最後有些惱火地一把拿掉了他嘴上的煙,扔進了旁邊的杯子裏。

“我的。”張坦說。

“閉嘴吧你!”吳館長罵了一句。

“林晟,”李風轉頭看著林晟,“你什麽感覺?”

“……挺愉快。”林晟說。

“我是問邢必的這個……網,”李風說,“對你有沒有什麽影響。”

“沒有。”林晟說,“邢必沒有控製。”

“嗯。”李風點點頭,想想又問了一句,“那你愉快什麽?”

“不知道,也許是人類理解不了的愉快。”林晟看著屏幕裏的邢必。

邢必的手從玻璃罩子上拿開的時候,黑色暗紋迅速消退,手上臉上頸部,很快地恢複了正常的狀態。

那些爬滿在罩子上的黑色的網已經把鄭霆整個遮掉了,看不到裏麵他的狀態。

“邢必。”邱時叫了邢必一聲。

“嗯。”邢必轉過身。

“怎麽樣?”邱時問。

“沒事兒。”邢必走到他麵前,伸手到他身後拉過了他的左手。

邱時的左手握拳握得有些僵了,邢必捏了好幾下,才把他的手指打開。

掌心被他自己掐出了幾個深深的印子。

“這麽緊張嗎?”邢必在他手心裏輕輕按著。

“嗯,”邱時輕輕舒出一口氣,“我不怕你失控,我就怕鄭霆還能憋出什麽別的大招來。”

“不會了,”邢必說,“上回死之前他都沒憋出來,現在也不會有。”

“他……現在是怎麽個狀態?”邱時看了那邊一眼。

“思考。”邢必說。

“他有249的線索嗎?”邱時問。

“肯定有,”邢必說,“但未必會告訴我們了。”

“邢必,”耳機裏傳來林晟的聲音,“我們現在要進去,消殺。”

“進吧。”邢必說。

“邢必,”吳館長大概是等不到消殺結束他們出去了,直接急切地問了一句,“怎麽做到的?”

“不知道。”邢必說。

吳館長沒有再問。

邢必和邱時從實驗艙裏出來的時候,吳館長和王弘張坦都不在,隻有李風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怕他們看到你繼續提問,”李風說,“我讓他們回避了。”

“鄭霆……”邢必回頭看了一眼,“先不要動。”

“行。”李風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邢必。”

“嗯?”邢必看著他。

“我們聊聊。”李風說。

“聊什麽?”邱時馬上問。

“人類和生化體。”李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