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相對9(精修)
微風拂過空曠院落, 墨竹在風中搖晃碰撞,竹葉在天際翻卷,盛滿一葉清輝, 如同鋪展的水墨丹青。
屋外透出點點燭火,隨著屋內的動靜忽明忽暗, 閃爍起伏,照亮了簷下的鐵籠。
大聰明抖擻潔白的羽毛,好奇地諦聽二人的聲音,瞬間震驚地豎起頭冠,眯眯眼瞪得圓溜溜的。
它撲棱幾下壯碩的翅膀,學著屋內之人“嗚嗯”幾聲, 嬌弱似水,清媚婉轉,激動地挺起肥美胸脯。
這聲音甚是奇特, 引來了窩在角落睡覺的煤球, 湛藍的貓眼亮如閃電, 投射出不可置信的綠光。
一鳥一貓,一上一下, 麵麵相覷,湊一對探究著屋內的情況。
然而, 林知雀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就算是發現了,也無暇顧及與驅趕。
她的唇瓣被他死死封住,竹香強行融進齒間清甜, 肆意地侵占每一寸溫軟。
他不容抗拒地掠奪, 來勢洶洶,好似要將花瓣采擷殆盡。
林知雀被迫與他唇槍舌戰, 氣血波濤般洶湧而來,陣陣拍打在迷糊的腦海之中,驀然間有些恍惚。
她睜開彌散水汽的杏眸,在迷霧之中尋到一絲殘存的理智,羞慚恥辱地紅了眼圈,晶瑩淚珠在眸中打轉,燭光中星辰般奪目。
二人的身影映在頹敗牆壁上,纏綿交織,難舍難分,如同話本中新婚夫妻,亦像是一晌貪歡的男女,不顧後果地點燃彼此。
林知雀不忍直視,心底的理智烈火般焚燒原野,深知不該如此,不能如此,熱淚從眼眶滑落,滴在緊貼的臉頰與唇瓣上。
她究竟在做什麽?到底有沒有看清這人是誰?
他......這個登徒子,為何還不停下?!
他是裴言淵,是侯爺的親弟弟,是她未來的家人。
當初去竹風院照拂他,除去同病相憐的惻隱之心,大多是想討侯爺歡心,為侯爺分憂。
如今心願得償,侯爺許下婚約,他們應該清清白白,互相敬重。
怎、怎麽能做這種違背人倫的事兒?
清澈溫熱的淚珠濡濕唇瓣,順著紋理滴落在下頜上,卻讓他們貼得更緊,每一絲熱意都融為一體。
裴言淵憐惜地抬手拂去,可眉眼間皆是笑意,意味深長地彎了起來。
他指腹擦拭她濕熱的臉龐,薄唇鬆開片刻,縱容她急促喘息換氣,低低道:
“這才開始,鶯鶯怎麽哭了?”
林知雀羞惱地瞪了他一眼,靈動瀲灩的眸中盡是責怪和討厭。
但是,於他而言卻莫名的刺激,愈發來了興致,掌心捧著她的麵容,額頭相抵道:
“到了下麵,鶯鶯定要哭得更凶了。”
說著,裴言淵欣賞她雙頰緋紅,懵懂純澈的模樣,故意轉了語調,頑劣道:
“若是兄長此時發現,鶯鶯豈非要哭啞了?”
這三句話,句句直刺她的心底,擊中向來不敢觸碰的禁忌,將自幼恪守的禮教擊得粉碎。
林知雀眼底湧上慌亂無措,不知該如何麵對裴言淵,如何麵對侯爺這個未婚夫,又如何麵對這樣的自己。
她逃避著裴言淵的目光,恨不得找個縫隙鑽進去,雙手徒勞無用地掙紮,試圖掙脫他的懷抱,小臉糾結地皺在一起。
不過,裴言淵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輕而易舉攥住她的手腕,單手就能壓在身後,順勢托住盈盈一握的柳腰。
另一隻手按住她的後腦,薄唇再次采擷花瓣,且比方才纏得更深,仿佛要把她整個人吃幹抹淨。
林知雀的那一絲理智負隅頑抗,出乎意料地越戰越勇,讓她時刻清醒地認得他是誰,心底呐喊著不能如此,應該立刻推開。
但是,她精力實在有限,能有意識就極其不容易,無法知行合一。
身體似乎不聽使喚,隻遵循下意識的本能反應,仿佛一切都回歸最原始和自然的狀態,不受任何約束的限製。
溫軟在花瓣中輕攏慢撚,她吻得渾身酥麻,漸漸脫了力氣,雙腿綿軟得站不住腳,不知不覺倚靠在他懷中,藕臂搭在寬闊的肩膀上,
直到腰間輕微地“嘩啦”一聲,微風鑽入衣襟的縫隙,縷縷涼意拂過肌理,她才如夢初醒,匆忙按住抽開的衣結。
林知雀緊緊攥住衣帶,嚴防死守地護著底線,腦袋猛地一撞掙開他的懷抱,嫣紅唇瓣虛脫地呼氣,吸著泛紅鼻尖,懇求道:
“二公子,這......這不行!”
裴言淵尾音上挑,輕輕“哦”了一聲,依然勾著柔軟衣帶,一圈圈繞在修長手指上把玩。
他毫不費力地扯動,連帶著她也向他傾倒而去,眨眼間再次落入懷中,掌心托住纖細脊梁,一本正經反問道:
“可是鶯鶯說喜歡我,為何不行呢?”
林知雀想起方才說的話,刹那間無地自容,隻恨一時迷糊,說話不過腦子。
那時候噩夢驚醒,安然靠在他胸膛,不知怎的就喝醉了似的,落在他身上的每一道目光,都好似撩撥神經,誘使她脫口而出。
現在想想,她定是酒量太差,一杯青梅酒就糊塗了,必須解釋清楚。
“我......我瞎說的,二公子聽錯了。”
林知雀著急忙慌地搖頭擺手,氣血衝得眼淚再次湧出,如同待宰的羔羊,可憐巴巴地扯了扯裴言淵的衣角,試圖求他心軟一下。
這家夥雖然偏執得很,但大多時候不會太小心眼,偶爾服個軟,還有管用的。
可是,這回好像一點用也沒有。
裴言淵不動聲色地拽回衣袖,手掌依然緊扣在她的腰側,生怕她逃跑似的,聲音冷淡道:
“哦,所以鶯鶯在騙我?”
他的嗓音微微暗啞,聽得林知雀緊張地瑟縮一下,眼珠轉悠好幾圈,想不出安撫他的解釋。
這怎麽能叫騙人呢?
她下意識就說出口了,要是早知道這句話,肯定吞入腹中。
但是事實就是,她先是承認此事,現在又立刻改口,不是騙人是什麽?
裴言淵見她委屈地咬著唇,欲言又止卻百口莫辯的容色,唇角滿意地勾起,趁她發現之前迅速壓下,壓迫道:
“既然是撒謊,就要有所懲罰,鶯鶯還想抵賴不成?”
聞言,林知雀詫異地抬起腦袋,小身板隻到他的心口,弱小無助地敗下陣來,環住雙臂生悶氣。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家夥兜了一圈,織了一張網,等著她跳進去呢!
若是她撒謊,就應當承擔後果,任由他像從前那般懲罰;
若是她沒有撒謊,等同於承認那些話是真的,理應接受他的一切,甚至還宣示著背叛侯爺。
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都是一步錯,步步錯,今夜闖不出他的圈套了。
林知雀沒有應聲,拖延著不肯答應,裴言淵卻耗盡耐心,仿佛她體內的烈火,不覺間燒到了他的身上。
倏忽間,他攥著她的後頸,不由分說按在心口,手指靈活地四下遊移,悄無聲息地纏住第二道活結。
林知雀屏息凝神,心中大罵這家夥簡直是地痞流氓、臭不要臉、好色之徒,咬緊牙關拚命反抗,不願將今夜交付在這裏。
她本來力氣就小,與他天差地別,眼下四肢發軟,所有捶打都像是按摩一般,沒有任何攻擊性。
但她堅持不懈,始終不肯放棄,瞧著他胸膛太堅實,索性另辟蹊徑,調轉方向朝下擊打。
不經意間,她好像碰到了一把匕首。
準確來說,很像匕首,但位置並不在腰間,還要往下偏移。
無論怎麽看,都應該是匕首的形狀,觸感與胸膛一樣堅實硬挺,溫熱發燙。
她打得手疼,訕訕縮了回去,未曾想裴言淵反倒停下動作。
他俊容陰雲密布,眉心緊緊擰起,如同籠罩著子時夜色,是從未有過的沉悶。
林知雀不明所以地愣怔一下,記憶零碎地翻湧,隱約想起與之相似的臉色。
印象中,好像有過一回。
那是最後一次教導,裴言淵帶她去看戲,讓她學著戲台上的張家姑娘,接近她的心上人。
她看得津津有味,正要起身趴在欄杆上,他卻踩住了裙擺,害得她滑了一跤,枕在他的腿上。
發髻盤在頭頂,恰好抵在了他雙腿之間,她枕著脖子疼,隨性挪了位置。
於是,發髻也跟著往上頂撞,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
她以為是隨身配飾,並未放在心上,不僅沒停頓,還加大了力道。
誰知,這家夥要命了似的,臉色和今天一模一樣,非常難看。
那次,她還以為他有隱疾,不然怎麽與她的身體不一樣?
林知雀越想越是懵懂,但感覺非同尋常,臉頰不爭氣地紅了起來,磕巴道:
“這、這是在屋裏,你幹嘛隨身帶著匕首?”
裴言淵動作一頓,眸光幽深地望著她,一字一頓反問道:
“......匕首?”
這話甚是好笑,他的竹風院還算安全,沒必要帶著匕首,也確實沒帶著匕首。
他神色凝重地向下看去,隨即明白了什麽,眉峰不可抑製地挑起,唇角不禁勾起弧度,深深吸了一口氣,幽幽道:
“是啊......鶯鶯覺得,這是為何?”
說著,他想到什麽似的,一步步朝她逼近,將她抵在桌角,笑容更深了,正色道:
“這把匕首快不快,不如鶯鶯親自試一下?”
林知雀困惑地蹙眉,不懂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匕首是否好用,他作為主人,難道不清楚嗎?
再說了,她不熟悉這些刀槍劍戟,就算是試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啊。
讓她親自嚐試匕首,既耽誤工夫,還耽誤事情,為何他不自己來呢?
不過,今日一切都亂糟糟的,真要算起來,她不占理。
先是闖進竹風院,昏沉地睡了一覺,再是胡言亂語,說出些自己都不明白的話。
還......還勾著他的頸,觸到了唇間竹香,簡直是荒謬至極。
換位想想,若有人這麽對她,她早就惱羞成怒,把這人掃地出門了。
他對她容忍至此,還替她保守秘密,已經仁至義盡。
為了能將今夜一筆勾銷,日後求他守口如瓶,她還要多加努力呢。
若是幫他試一下匕首,能夠盡早達到目的,似乎挺劃算的。
這樣想著,林知雀有點動搖,但直覺上依然覺得,應該不止這麽簡單。
看著她嚴肅認真的樣子,裴言淵嗤笑一聲,悄然握緊她的小手,緩緩靠近堅硬匕首,誘哄道:
“今日幫了鶯鶯,現在......輪到鶯鶯幫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