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怎麽知道我公司在這

車子開出小區,小穗在副駕駛座上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問他,複工了嗎?早飯吃了嗎?回家了嗎?這幾天去跑步了嗎?……

周望川手握方向盤目不斜視,回複她的問題略顯遲鈍。但也沒讓她住嘴,隨她一個人說得開心。

小穗半邊身子側過來麵向他,揚著淺淺的酒窩,過一會看他一眼。

她知道自己向左三十度的角度看起來最甜最純真,不知道入了他的眼沒有。

“你怎麽一路都不愛理我……”

她似怨似嗔地問。第一次坐他的車,據說男司機裏有很大一部分人屬於“路怒症”,一開車焦躁負麵的情緒就上頭。

周望川否認:“我不是。”

車子在高架橋下拐彎,車流變得密集,小穗才回過神來:“咦,你還沒問我工作地址呢?我們順路嗎?”

望著車窗外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公交站牌,直到又路過一段半米高的綠化帶,雲馳科技的小樓映入眼簾——

“你怎麽知道我公司在這……”小穗漸漸消了音。

車子右拐入院,經過大門口保安值守的崗亭,小屏幕上紅字滴滴亮起,車牌識別完畢,然後——自動抬杆進去了!

她震驚到無以複加,混亂地猜測:“你是,廖總的朋友?”

公司樓下車位不寬裕,小穗入職時行政要了一堆資料才把她的車位申請下來。還是流動車位,先來先得晚來沒有的那種。

他為什麽也有……周望川開下地庫,繞了半圈,徑直停在正對電梯的VIP車位上,拉下手刹才輕道:“朋友?你覺得,我和他能算朋友嗎?”

小穗呆若木雞地下車,背對車門咬牙許久。

周望川去後座拿電腦包,順手把她落在副駕的口罩一起拿出來,走過來遞給她。

等了片刻不見她接,手指夾著口罩的帶子,輕巧地掛在她通紅的耳廓:“走吧。”

他在前,她在後磨蹭,閉眼、睜眼、又不敢置信地閉眼。

電梯口保安擺了一張小桌,彎腰滿臉堆笑的衝他打招呼:“周總早!您不用掃碼,直接進直接進……”

“不行,規矩就是規矩,不能破例。”

周望川掏手機找小程序,小穗卻再次五雷轟頂,愣在當地。

聽到保安稱呼的一刹那,心中猜測的身份被真正證實,她一時風中淩亂,大腦都停滯了……

怎麽從電梯裏出來的,她都不記得。他怎麽知道的、什麽時候知道的,也忘了問。

感覺自己忽然成了行屍走肉……完了,她是不是不用幹活了,直接引咎辭職就好。

太丟人了,那位威廉周大佬居然是他?!人說生活是一出狗血的惡作劇,還能比這再狗血一點嗎?隻是,為什麽主角突然換成了她?她hold不住啊……

小穗一進辦公室,就半掩著門沒形象地趴下了。在椅子上捶頭頓足了足足五分鍾,不行,還是想回家……

內線電話響起,是許嘉玲找來。

“周總今天來了,他說這會正好有空,我們去找他一趟?”

“我今天不太舒服,要不改天……”小穗氣若遊絲,她不想去啊。

“我看廖總也在,那我和他說一聲,他不急的話,下周我們再和周總約時間?”

要說愛崗敬業,誰也比不了小穗的程度。她心一橫,英雄就義似的灌了一大杯甜到膩的奶茶,上樓了。

一步步像腳踩在棉花上一樣,灰頭土臉到了六樓,結果——許嘉玲遲到了!

周老板在辦公室裏叫她:“別杵在門口,先進來坐。”

小穗慢慢吞吞地進門,選了個離他辦公桌最遠的沙發角落坐下,垂著腦袋看手機。

周望川推開椅子,辦公室裏暖氣很足,氣流有些悶滯。他打開半扇窗戶,過來問她:“喝點什麽?跟著我喝茶?”

小穗手機看得心無旁騖,心思全都紮進去一樣,不說話。

“咖啡?”

“牛奶?”

“我讓人給你榨杯果汁?”

她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針織連衣裙,修身的款式裹得她線條窈窕,亭亭玉立地坐在那。上樓前特地捂上了厚厚的口罩,長發披散,蓋住了半張臉。

從周望川的角度,隻能看到兩道彎彎的細眉和彎彎黑黑的眼睫,就是不回應他。

許嘉玲姍姍來遲,室內安靜得過分。許嘉玲詫異,一米以上安全距離就行,小穗帶口罩還隔著老板八丈遠?說不出的尷尬。

把股權激勵的事情先說完,許嘉玲說:“大致安排就是這樣,後麵我會重點盯著。不過,廖總吩咐,祝經理這邊的事情也要一起推……”

小穗雙手在腿上交握:“對。”

“什麽事情一起推?”他仿佛真忘記了。

“上市的項目,券商明天就要進場了。”他到底做還是不做,能不能配合。小穗快速地掃了一眼他的臉色,又看向別處。

周望川問許嘉玲:“你這邊的計劃什麽時候有雛形?”

“很快,一到兩周吧。不過關鍵條款,還得上董事會才能最後定下來。”

他的指尖在桌麵上彈琴似的點了幾下:“疫情期間,工廠產能普遍收緊,缺貨危機已經有了苗頭。我們如何挺過這一年寒冬,才是業務上要解決的首要問題。”

小穗眼神飄過來飄過去,盯著他身後書架上的一點,堅持說:“我理解,但項目已經開始了,券商的時間表很緊湊。上次董事會上,老廖總和幾個董事一致認可,這個項目您的角色很重要,甚至重於廖總。決議的意思也是這個……”

“我主管業務,隻能先顧當下。”他臉色一緊,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再說,你這是壓我,還是勸我?如果是前者,我想上次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的角色比他重?董事會都不用我參加,重在哪裏?決議提到我了?你們實在難以自圓其說。”

小穗隨他當麵譏諷,反正也不是頭一次了。

周望川看了一眼在場的許嘉玲,又放緩聲音:“這話並不是針對你,幫我帶給廖總吧。”

“您知道這次的股權計劃,廖總不願意做吧?”

周望川輕嗤一聲:“他是總經理,他說了算。”

“不能大家各退一步嗎?這兩件事做好了,大家合作雙贏,對雙方都有利。”

許嘉玲被她的直截了當嚇得不輕,真敢說啊,代表廖馳來談判嗎。平常看著小穗脾氣不錯,較起真來又是另一副樣子,誰敢這麽沒大沒小的和周總說話。

“兩件事就是兩件事,不要混為一談。”

他擺明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再多說。她連看他的眼睛都不看,倒是大言不慚地和他扯這些大道理。

“對我的書這麽感興趣?”

“……嗯。”

周望川長臂一伸,隨手從身後抽了幾本淺顯易懂的專業書。

“回去看看,對你們了解公司業務有好處。”

小穗又無賴的把話題繞回來:“您不開口,我拿這些書應付券商,肯定不管用啊。如果有事要找業務部門協調,我怎麽辦?”

最後卡在中間,左右不是人的,還是她。誰叫廖馳讓她來做投資部的經理呢。

“廖總說了算,讓他去協調。”

一聽就是氣話,小穗把書抱走,十幾本書足有幾斤重,她抱得吃力,小聲說:“那怎麽辦?我隻能每次都來麻煩您了。”

周望川想說我沒空,看她一轉頭要走,許嘉玲已站在門口等她,想想又把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