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們聊聊
廖馳也沒吃飯。晚餐很快涼透,被他原方不動地端到了房間門外。
等**人的呼吸清淺平穩,睡夢中翻身平躺過來,他卸下維持了很久了冷臉,關了房間外側的燈,輕手輕腳的走到床前。
借著床另一側落地燈暗淡昏黃的光暈,廖馳把被子拉下一截,撥開她額前卷曲的碎發,露出皎白細潤的一張臉。
眉間輕蹙,眼角掛著幾滴淚痕,兩鬢邊上一片潮濕。肯定是又哭過了。
他雖然窩火,悶坐著一副拒絕她靠近的樣子。一兩個小時以後,心裏最燥的那股氣過去,餘光一直注意著她的舉動。
等她主動來追問或哄人,不用想肯定是徒勞。方叢這個人倔強,工作風格和生活中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
不善於處理親密關係,一有矛盾會自覺回避,很少主動表達。在這點一上,她和他是同一個類型。
每次兩人吵架——說是吵其實根本吵不起來,他們會一致選擇冷處理。和對方拉鋸、和自己心理拉鋸的那一段時間,是他最不願回想、最消耗感情的一段過去。
以前他會出去喝酒,拉哥們兒網吧通宵發泄。因為他覺得,挖空心思追來的她不夠愛,他的付出換不來同等的回報。
驕傲淺薄如他,覺得那時是人間至暗。他的真心被人踩在腳下碾壓,二十出頭年輕氣盛的廖馳,那幾年摔過最大的跟頭就是她。
分手來得毫無預兆。方叢給他發的分手短信他早刪掉了,因為讀過一遍,已經深深地刻在他的腦子裏。
【我們不合適,原因很簡單。你改不了,我放不下,未來太長了,到此為止吧。】
直到現在想起,他的心仍像被人用尖刀捅了個大窟窿一樣,鮮血直流。
不管是意難平也好,非要重新得到一次也好,八年過去,她重回到他的身邊。而他,不知道這次是不是要再一次潦草收場。
半夜兩點鍾,方叢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室內一片漆黑,一點光亮也沒有。
糟了,她晚上還有個郵件沒有回。方叢一驚,感官恢複正常,忽然覺得不對。
——**隻有她一個人,廖馳呢?
她短促地深吸一口氣,猛然掀被子下床,腳還沒沾地,落地燈“啪”的亮了。
她抬手擋住被刺痛的眼睛,心裏一鬆,還好他還在。
大半夜的,廖馳衣衫齊整地坐在沙發上,睡衣都沒換。
“你……”方叢被近處的人嚇了一跳,他和她的直線距離隻有不到一米遠。
“睡醒了嗎?”
廖馳的音調輕而平,完全不見困意,換了個坐姿看著她。
“嗯。”
“去喝口水,然後坐下來,我們聊聊。”
他攏了攏頭發,看著精神好一點,“我一直在等你。”
方叢直直地坐在床邊,鞋都忘了穿,想起睡前的冷眼相待,忽然之間感動的無以複加。
她依著他的話,去小吧台倒了杯溫水,咕咚咕咚幾口喝下。掉頭回來,聽話地坐到沙發另一邊。
“雲沙基金是我們上一輪融資最重要的股東,鄧總和我私交不錯。這次趕上我有事求他,他才提起境外業務的事要我幫忙。”
“我手裏的合作律所沒有十家,也有五家。找你的意思,不用我多說。”
方叢垂下臉,點點頭。
不是因為她有空,而是因為他想伸手給她牽線搭橋。
“你轉手就給了徐律師,算怎麽回事?”廖馳臉一沉,語氣不自覺的尖刻,“我又不是不認識他,要你倒手浪費時間?”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方叢解釋:“你想多了!我和徐律師是一個team,一直資源共享。我能代表他,他也能代表我。工作上的合作不能割裂開來。”
“你拉來的客戶,和他拉來的客戶,對律所來講能一樣?”
“是不一樣。可我才從香港分所調回來,在本地沒什麽客戶資源,早期都是做他的客戶。”
方叢指指自己,“而且你了解的,我不是生意人,拉單打單、和客戶談報價之類的事,我做不來,也不喜歡……”
廖馳麵涼如水:“你就沒想過,和我說一聲?我的麵子在人家那裏放著,沒有知情權嗎?”
當然有,方叢不說話。
他的作息規律,一中午都在睡午覺。她要把他叫醒,還是等他醒來不知幾點,再聯係不知牢固不牢固的新客戶?
雲沙是他好意介紹,她沒那麽不知好歹,回過頭來又說他什麽不對。
廖馳看她的樣子像在看一隻呆頭鵝,不說吧,她多想蓋著被子哭。說重了,她又不吭聲。
“你覺得我是想得多?”
不是想得多,是——值得置那麽大的氣?外人提起來都說他溫文爾雅,這副反複無常的脾氣,不知蒙蔽了多少女孩的雙眼。
方叢靠在沙發上,軟軟地說:“知道了。”
“天天學天天學,學了多少年,原來都白學了?還以為你多會念書,到頭來,還自己接不了業務!……”
越說越毒舌,方叢不愛聽,術業有專攻。她全當沒聽見地起身要走,被他一把拽住,扯過來拉到懷裏。
方叢在他腿上掙紮,廖馳按著她的柳腰不許動。兩人小幅度的角力了一陣,她靠在他肩頭敗下陣來。
廖馳緊緊摟著她,天外飛仙似地來了一句:“我不喜歡他。”
方叢閉上的眼睛驀地圓睜,反應過來。憋了半天,氣努努的推他:“人家孩子都滿地打醬油了……”
……廖馳:“那我也不喜歡!”
男人骨子裏有多大男子主義,控製欲有多可怕,她早就領教了。方叢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鳳眸,心裏一時澀一時暖。
他一手捧著她的臉:“眼睛又腫了,來,我給你吹吹……”
輕風拂麵,撓癢癢似的溫熱,臉和臉之間越靠越近。吹就吹,他的另一隻放在腰後的手爬上來,直往胸前捏,手心越扣越往前……
方叢一跳,捂住他吻過來的嘴唇:“差點忘了,我還要回封郵件!”
他氣得照著她的屁股,狠狠掐了一下。
白天相顧無言,晚上卻熱情如火,似乎成了他們之間的常態。
第二天上午方叢在窗邊開律所內部的一個會,開到一半,她正說話,線上冒出稚嫩清脆的小童音。
估計誰家的小朋友闖進了房間,大人又公放著沒靜音。
她停下等待,那邊的童音這下更近了,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機裏:“I miss you,方姑姑!”
奶聲奶氣,窩心極了,方叢的音色也學著他柔聲細語:“I miss you too,Mr Handsome.”
廖馳在一邊上網,聽到這句,不知她在和誰說話,臉瞬間黑了。
晚上折騰她的時候,就有點不依不饒的強勢。方叢陷在大床中間,他拉著她的腿到床沿,站在床下曲著腰使勁。
這個姿勢他很好用力,每一下力道大的出奇,刺在她最脆弱最反彈強烈的領悟。沒幾下,她就軟成了一條溪流。
力氣大的後果是,方叢迷蒙到不知今夕何夕,幾次被海浪頂起到浪花尖峰之時,他低咒一聲,突然退了出去。
“好像破了一點……”
昨天他的庫存用光了,酒店自帶的用品質量不佳,他用不慣。
廖馳扯下來,扔到床頭垃圾桶。挺著難受,覆上她廝磨親吻,愛憐至極。
“乖,不戴了,啊?”
方叢含著他不放,不舍他猝然離開,密不透風的貼上他,要把他身上把溫度都要汲取過來似的。
沉默就是同意,廖馳欣喜若狂,高高抱起她,熱烈地一起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