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隻能跟我睡。”
許默的話音剛落, 夏竹隻覺一個驚雷炸破,嚇得她說不出話。
滾燙的呼吸噴在臉頰,夏竹看著近在咫尺的人, 不經意間好像瞧見了他眼底濃濃的占有欲。
這是夏竹不曾見過的許默, 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平日的正經、古板全都消失, 如今的他是個很會調情的高手。
不得不說, 她好像很容易地住進了他那雙看似多情卻薄情的桃花眼裏, 也很容易地被他蠱惑,成為他唾手可得的獵物。
喝醉的許默好像沒了平日的克製, 想做什麽做什麽,夏竹怕他在大馬路上就把她就地正法,哄了好一會兒才讓他乖乖回到副駕駛。
等她撐著上半身去給他係安全帶時又被逮住親了好幾分鍾,好不容易把人哄好,夏竹馬不停蹄地將副駕駛的安全帶插入卡扣,然後啟動引擎往酒店開。
半路上生怕他再次爬起來, 她開得戰戰兢兢,遇到交警都莫名心虛。
許默醉得不輕, 折騰沒多久就閉上眼睡著了。
抵達車庫, 夏竹一個人撈不動他, 又打電話請酒店工作人員幫忙才把人弄回房間。
等待途中, 夏竹鬆開安全帶,彎腰爬過扶手箱湊近偷偷觀察他。
他側著腦袋睡得很安穩,雙眼皮被拉寬, 中間有一道小小的痕跡, 皮膚狀態很穩定, 即便長時間熬大夜也沒有一個痘痘。
夏竹嫉妒地隔空抓了兩把他的臉,然後退回座椅, 仰頭歎了口氣。
聯想到剛剛酒店大堂門口,他摟著她說的那句話,夏竹想,這人或許已經愛上她了。
夏竹還沒想清楚,車窗外多出一道身影,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敲響車窗,低聲問:“是夏女士嗎?我是酒店經理小陳。”
降下車窗,夏竹與人隔空對視片刻,點頭答應。
兩人合力將許默拖出副駕駛,扶著上樓,中途夏竹還不忘折返回去拿包。
將人扔**,夏竹累得坐在床尾喘氣。
酒店經理功成身退,離開前還不忘闔上最後一道門,為兩人讓出獨處空間。
緩了片刻,夏竹回頭看一眼睡得不省人事的某人,撇撇嘴,自己起身去浴室洗澡。
磨蹭一個多小時出來,躺在**的男人突然消失了。
夏竹詫異,在幾百平的房間找了大半圈才聽到客臥的洗手間裏傳來衝水的聲音。
她尋聲跟過去,抬頭就見許默踉踉蹌蹌地走出來。
他手上、臉上都是水漬,睫毛被水打濕,掛著幾滴水珠,莫名好看。
西裝外套不知何時脫掉,隻穿了件襯衫,領帶早已經不知所蹤,領口兩顆紐扣被解開,露出一小塊皮膚,性感得要命。
夏竹站在門口看到這幕,忍不住眨眼,她還以為人消失了呢。
雖然許默腳步依舊不太穩,可這一下似乎清醒了不少。
夏竹湊上前,夠長脖子往洗手間瞄了眼,又將目光落在許默身上,好奇地問:“你剛剛吐了?”
許默暫時恢複了七分理智,可眼底依舊彌漫著醉意,聞言他輕睨一眼夏竹,語氣淡淡問:“怎麽?你很想看我吐是吧?”
夏竹嘿嘿笑了笑,謙虛地搖頭:“哪兒能啊。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看起來,你酒量不咋樣呀。”
男人的勝負欲體現在各個方麵,許默也不知道是醉了還是不想認輸的緣故,聽夏竹這麽說,許默掀開眼皮,涼嗖嗖地回她:“等你喝完兩三斤白酒,大半箱啤酒的時候就知道我酒量怎麽樣了。”
“我現在還能好好站這兒跟你說話,已經算不錯了。”
兩三斤白酒?真當她沒點數是吧?
真喝完不得進醫院躺半個月?
夏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問:“你知道你喝酒後有個很大的問題嗎?”
許默定定地看向人,態度說不出的隨意:“什麽問題?”
夏竹撇嘴,小聲嘀咕:“……跟喝了假酒似的,口氣挺大啊。”
許默:“……”
沉默了不知多久,許默手扶著門框,很認真地說:“以後不喝這麽多了。”
夏竹被他的表現逗笑,眉眼彎彎,如一輪彎月。
許默見狀也不跟她計較了,頭暈得厲害,他錯開夏竹時,瞥一眼她濕漉漉的頭發,忍不住提醒:“頭發吹幹了睡。”
夏竹吸了口氣,忍不住吐槽:“你話好多。”
許默:“……”
得,這就開始嫌棄了是吧。
一會兒嫌他口氣大,一會兒嫌他話多。
等夏竹吹完頭發出來,許默已經洗完澡躺在了**。
他整個人像被奪了魂似的,雙手枕在後腦勺,雙腿直挺挺地靠在床沿,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吧嗒——
夏竹關了燈,打開床頭燈,掀開被子爬上床,毫不掩飾地滾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身子取暖。
她體寒,冬天手涼腳冷,人跟冰坨子似的。
夏竹的腳剛挨到許默的小腿,許默就凍得縮了縮腿,睜開眼瞥向滿臉寫著「我就是故意的」、「做了虧心事也不害怕」的人,蹙眉問:“找人給你開兩副中藥吃?”
許默嘴上嫌棄,行動上卻沒有,他伸手將人摟進懷裏,溫熱大手包住夏竹冰冷的小手,雙腿與夏竹的小腿糾纏在一起,一邊無償給她分享熱源,一邊無奈歎氣:“你身上小毛病挺多。”
夏竹蹭地一下抬頭,不服氣地問:“我毛病哪兒多了。”
許默抬手摸上夏竹的臉,指腹觸碰到她的眉眼,喉嚨裏溢出輕笑:“你自個兒知道。”
身邊躺了一冰棍,許默自己都覺得冷,他裹緊被子,再次提及:“過兩天我回京找人給你開幾副中藥吃。”
夏竹一聽到中藥就頭疼,想也不想地拒絕:“我不要,太苦了。”
許默發揮他「為人師表」的作用,語重心長道:“良藥苦口。”
夏竹:“……”
聊著聊著,夏竹便躺在許默懷裏閉了眼。
許默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嘴角勾了勾,聲音低低道:“睡吧,晚安。”
—
18年春節前夕,發生了一件大事——
許代山被上麵的人叫去談話。
夏竹得到小道消息時人在橫店拍最後幾場戲。
沈妍那天跟周肆一起回大院吃飯,結果車剛到門口就撞見幾個穿製服的人從許家出來,走在最前麵的人則是許代山。
雖然隻是被叫去談話,可來這麽多人,到底是有些稀奇。
沈妍私下跟夏竹討論起這事兒,夏竹還很困惑,這次許叔到底是因為什麽被叫去談話。
沒等夏竹想明白,夏竹就被江逢叫去掌機,她隻能把這些疑惑揣回肚子裏,打算等晚上再細問。
最後幾場戲都是大戲,夏竹忙得不可開交,整天不是盯鏡頭就是跟演員導戲,偶爾還得充當雜工,幫忙打板什麽的。
沈嘉禮從那天見麵後一直待在橫店,他第一次看夏竹忙工作,剛開始還有點稀奇,看到最後覺得她挺敬業的。
或許是專業不同,沈嘉禮在片場沒江逢毒舌,每次夏竹挨罵,沈嘉禮還能為她說兩句好話。
久而久之,夏竹居然能跟沈嘉禮坐在同一個飯桌吃飯,飯桌上夏竹單方麵跟沈嘉禮吐槽江逢。
沈嘉禮每次都左耳進右耳出,出了飯店就當沒聽見。
夏竹那叫一個開心,拍拍他的肩膀,誇他:“你這人適合做朋友,仗義啊。”
沈嘉禮聽到朋友二字,寡淡地睨她一眼,語調涼了三個度:“誰要跟你做朋友?”
夏竹啊了聲,疑惑不解問:“你不想跟我做朋友?”
沈嘉禮還沒來得及回應,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江逢看見兩人,似笑非笑說:“他要不是喜歡你,能在劇組待這麽久?”
夏竹徹底懵住了。
她可不喜歡沈嘉禮啊。
沈嘉禮被揭穿,眼神頗冷地瞪向江逢,埋怨意味十足。
江逢聳聳肩,幸災樂禍道:“我看你憋屈這麽久,順帶幫個小忙。”
沈嘉禮冷笑:“要你管。”
江逢嘖了聲,慢悠悠走開,給兩人讓出說話的空間。
夏竹抿了抿嘴唇,糾結地望向沈嘉禮,在想怎麽拒絕他,結果還沒組織好語言,沈嘉禮便先聲奪人道:“我不喜歡你。別多想。”
沈嘉禮這麽一說,夏竹徹底鬆了口氣,她拍拍胸口,了然地點頭:“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猜你也不喜歡我,畢竟我大你好幾歲。”
“而且……我已經結婚了。”
沈嘉禮本來想說你年齡不大,結果聽到那句「我已經結婚了」,沈嘉禮徹底愣住。
他緩了幾個呼吸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麽,他定地看她兩眼,語氣盡可能平靜地問:“你結婚了?”
夏竹很淡定地點頭:“對啊。領證大半年了。”
“隻是家裏還不知道……”
沈嘉禮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嗤了聲,毒舌道:“隱婚?”
“你老公得多拿不出來才讓你隱婚。這麽看,你這婚結得也沒意思。”
夏竹:“……”
這人說話挺紮心的啊。
她咬了咬牙,忍不住為許默正名:“他挺好的,是我要隱婚。”
“而且,我這婚結得也挺有意思的。”
沈嘉禮哦了聲,轉身就走,沒理她。
看樣子是真生氣了啊。
這一茬很快被夏竹忘記,她當晚接到丁舒桐的電話,說夏崇惟在回京的路上遭遇車禍,目前已經送醫院搶救,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夏竹嚇得不輕,立馬買票回北京。
得知這消息的人不多,媒體那邊也被封了口,可等夏竹的航班抵達北京,最先給她打電話的人卻是許默。
彼時飛機剛停穩在停機坪,她迫不及待地開機,一個北京本地號碼的電話跳入屏幕。
夏竹很快撥回電話,電話裏,許默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溫和:“你別慌,證件什麽的別弄丟了。”
“我在國內到達2出口等你。”
夏竹被他平靜的口吻安撫住,在飛機打開艙門前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等待通行。
她透過舷窗望向外麵,停機坪的地燈發出微弱的光芒,遠處的天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景色。
夏竹撫摸著不停跳動的胸口,在空姐的溫柔提示中,拿上包疾步走出飛機。
她走vip通道,不用排隊,很快便找到國內到達2出口。
剛出去就看見不遠處的柱子下站了一個男人,對方穿著深色大衣,拿著手機,正在低頭發消息。
夏竹下意識看了眼手機,果真看到微信裏躺了兩條未讀短信。
「出來了嗎?」
「別著急。」
夏竹摁滅手機,隔著人群,扯著嗓子喊了聲許默。
許默聽見動靜,下意識抬頭看向夏竹所在的方向。
兩人隔空對視兩眼,許默將手機扔進大衣口袋,大步流星走向夏竹。
兩人碰麵,夏竹來不及寒暄,握住他的手,滿臉急色地問:“我爸怎麽樣了?”
許默回握住夏竹的小手,察覺到她在顫抖,安撫地說:“人應該沒生命危險。”
“可能受點小傷。”
夏竹蹙眉,情緒還是有些緊張:“怎麽突然出車禍了?”
許默扶住夏竹的肩膀,低聲道:“上車再說。”
夏竹也意識到這裏人多眼雜,不是個說話的好地兒,她了然地嗯了聲,跟著許默上車。
剛鑽進後排,夏竹抬眼瞥了眼開車的人,見是段景榆,夏竹鬆了口氣,扭頭繼續問許默:“……我爸怎麽突然出車禍了?”
許默沉默地看她一眼,還是說了實情:“估摸著是被人泄露了行蹤,從機場出來就有人跟蹤。”
“到半路被別車,不小心撞上了護欄。”
夏竹聽得心驚膽戰,連連蹙眉,她拍著胸口,滿肚子的疑惑不知道從哪兒問起。
半路丁舒桐打電話過來,說同車的林旭白已經出搶救室,剛送進重症監護室觀察。
夏崇惟小腿骨折,輕微腦震**,沒生命危險。
夏竹聽到這消息,手腳發麻地癱坐在座椅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丁舒桐沒聽到回應,擔憂地問:“你到哪兒了?”
夏竹在許默的眼神示意下慢慢回神,有氣無力道:“剛到機場。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
丁舒桐頓了頓,囑咐:“自己注意點安全,別亂了心。”
“醫院沒大事,你爸隻受了點輕傷,人已經醒了。”
至於剛送出重症病房的人不是夏崇惟,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掛斷電話,夏竹手腳冰涼地靠在許默身上,腦子一片空白。
過了許久,夏竹短暫理清目前的情況,開口問:“……許叔被叫去談話了?”
許默撫摸著夏竹的後背,一邊安撫她的情緒,一邊點頭:“早上去的。”
夏竹抓緊許默的衣袖,困惑問:“嚴不嚴重?為了什麽?”
許默淡淡笑了下,視線落在她臉上,故意跟她開玩笑:“這麽擔心他?”
夏竹無言:“……我就問問,哪兒擔心了。”
許默瞥她一眼,隱晦地說:“情況未定,上麵口風緊,探不出什麽。”
夏竹哦了聲,朝許默那邊偏了偏腦袋,壓低音量問:“那許林呢?”
許默倒是把這事兒忙忘了,許林前兩周進去的,上麵還在走程序,一時半會說不準。
他握住夏竹的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她柔軟的手指骨節,聲音平靜道:“應該掀不起波浪。”
或許是堆積的事兒太多,許默沒了平日的鬆弛,神情多了幾分嚴肅,麵對夏竹的疑問,他也隻能挑輕鬆地問:“你戲拍完了?”
夏竹搓了搓手指,低聲道:“快了,過兩天就殺青。”
許默捏著她的頭發絲把玩片刻,突然問:“等事兒都處理完,我們搬去上海住?”
夏竹被許默的話問倒,她緩慢地眨了眨眼皮,好奇問:“住哪兒不都一樣嗎?”
許默頓了頓,承認夏竹的話有道理,他就是這麽隨口一說,至於定居在哪兒,他也不確定。
私心來說,他挺喜歡北京這座城市。
隻是北京事兒太多了,他懶得一一應付。
如果許家出事兒,文琴恐怕不會在北京待下去,他也不會放著文琴不管。
那份離婚協議許代山還沒簽字,他得探探文琴的口風,確定沒有轉圜的餘地才去想辦法讓人簽字。
隻是,怎麽會突然鬧離婚?
思緒到這,許默收回目光,輕聲說:“先去醫院,其餘的再說。”
夏竹點頭啊了聲,十分信任他:“行啊。”
許默:“……”
段景榆開車很穩當,走的又是不堵的路段,夏竹得知夏崇惟沒大礙後,心思開始活躍起來。
她雖然最近這段時間人不在北京,可隱約還是能感覺到北京這邊的局勢不穩定。
察覺到許默接下來或許有大動作,夏竹視線緩緩落在許默身上,很輕很淡問:“……你跟許叔這是要拿到明麵了嗎?”
許默不想夏竹參與進來,也不想她知道太多,聽到夏竹的問話,他故作淡定地反問:“我跟他怎麽了?”
夏竹一探便知許默不想多說,她撇撇嘴,沒再問。
車廂陷入短暫的沉默,直到車子快要抵達醫院,許默才不緊不慢出聲:“你別管,我來處理。行嗎?”
夏竹眨眼,輪得到她說不行嗎?
許默秒懂她的疑惑,很淡定地拒絕:“不能。”
夏竹:“……”
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