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期限6
遲羨睫毛輕顫，“爸，我父母在國外。”
來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怎麽解釋才顯得合理。但翻來覆去，最終還是隻說了這句。
婚姻大事父母不露麵，除非極端情況。
而她就是那個極端。
“在國外啊。”葉定沉思片刻，“不妨事。這樣，我們看看什麽時間合適，過去一趟，順便還能逛逛。”
遲羨徹底沒了借口，剛想解釋，葉崎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爸，羨羨事業正在上升期，我們還沒打算公開。婚禮的事，先緩緩吧。”
遲羨感激地望向他。
“這樣，我不太了解，演員公開是不是很影響事業發展啊？”
“演員比愛豆好點，但是如果公開結婚接戲的類型會受限，還會掉粉，對上升期藝人影響不好。”葉薇站出來解釋，“爸媽你們也不要出去說哦，現在網友太可怕了，我可不想嫂子被追著罵。”
遲羨半抱歉半無奈，“薇薇懂的還挺多，是有一定影響。”
葉薇一臉驕傲，“那可不，羨羨姐，我可是超話大粉。”
葉定點點頭，若有所思，“那不著急，你們還是以事業為重。”
“想好了一定提前和媽說啊。”孟瑾始終覺得太倉促了，“悄摸摸就領證，嚇我們一跳。”
“一定。”
京北大學家屬院已有些年頭，屋內陳設是典型的中式風格，山水字畫古韻典雅。壁鍾滴滴答答，仿佛讓時間都慢了下來。
遲羨左手邊坐著孟瑾，右手被葉崎牽著，葉薇插不進去，靈機一動，指著壁鍾，“媽，該吃飯了。”
“瞧瞧我這，太開心了，吃飯吃飯。”
遲羨起身，“媽，我來幫您。”
“不用不用，你坐著就行。”孟瑾招呼葉薇，“薇薇，去廚房幫幫你爸。”
“哦。”葉薇不情不願，扭頭朝遲羨對口型，“老婆，等我！”
遲羨沒忍住笑出了聲，“你妹妹真可愛。”
葉崎的關注點卻不在葉薇身上，“你粉絲都這麽叫你？”
“嗯？”遲羨沒收住笑，“你說老婆？確實不少，不過叫什麽的都有，習慣就好。”
“知道了。”
葉薇見菜上得差不多，搶占先機坐在遲羨身邊，“老婆，我好喜歡你，我……”
“葉薇。”葉崎把倒好的溫水放在遲羨麵前，語氣冰冷，“叫嫂子。”
“切，小氣鬼，還怕我和你搶……”葉薇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發現葉崎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
“嫂子。”畢恭畢敬。
內心吐槽葉崎一萬遍。
葉定端上最後一道蓮藕排骨湯，“羨羨，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小崎說做得清淡點，你嚐嚐合不合胃口。”
豐盛精致的菜肴足以體現二老的重視和用心。在兩人期待的注視下，遲羨夾了一塊蝦仁放入口中，莞爾點頭，“很好吃，謝謝爸。”
葉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吃就好，多吃點。”
常年待在劇組，她和齊時妍又都是不善廚房的人，雖然會請阿姨來做飯，但大多時間都是吃外賣，很少能吃到真正的家常菜。
平時晚飯用沙拉對付的遲羨，不知不覺竟吃了不少。
飯後，孟瑾拿出一個雕花鏤空的實木匣子。
“羨羨，媽也沒什麽貴重的東西給你。”匣盒打開，她取出一條玲瓏溫潤的玉墜，“這是小崎奶奶當年給我的，傳了好幾代，現在該給你了。”
微涼沁骨，玉墜落在她的鎖骨處。孟瑾拉著遲羨的手，“你和小崎好好的，有什麽事慢慢商量，走到一起都是緣分，要珍惜啊。”
眼底忽有淚意，遲羨鄭重點頭，“媽，我們會的。”
“天色不早了，羨羨今晚住這吧？”孟瑾滿臉期待，“房間我收拾好了，東西都換了新的。之前給小崎買的婚房還在通風，最早也要下個月才能住，就先委屈你和我們住一起。”
沒等遲羨回答，葉定掛了電話朝他們走來，“羨羨明天沒安排的話和我們去看看小崎的爺爺奶奶？老人家住在京郊，年紀大了沒讓他們過來，心急得很。這不，又打電話來了。”
“爸，明天可以。”但麵對孟瑾留宿的提議，遲羨麵露難色，剛認識幾天就要住一起，實在是……又不好駁了老人家的心意。
她心一橫，“那今晚就住這。”
葉崎的房間偏暗灰係調，冰冷嚴肅，為數不多的裝飾整整齊齊擺在桌子上，給人一種嚴謹自律的感覺。
許是考慮到她要來住，床單換成了藕荷色，與整個房間的色調格格不入。
幸好不是大紅色。
“牛奶溫好了。”葉崎遞給她，“你先洗澡？”
“啊，好。”遲羨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拿過床頭整齊疊好的同色係睡衣，急匆匆便要離開房間。
之前在客廳沒感覺，但兩人同處在封閉的房間，她突然有種詭異的壓迫感。
葉崎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後輕輕鬆開，“抱歉，我沒想到我母親會讓你留宿，一會兒我打地鋪。”
她頭也沒敢回，“好。”
霧氣蒸騰，理智漸漸回歸。遲羨心生疑惑，自己雖沒怎麽演過感情戲，但好歹也見過不少實力顏值俱佳的男演員，為何會莫名其妙心悸？
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等等——
遲羨啊遲羨，你們才見兩次，別是入戲太深了吧，先婚後愛這種戲碼可不靠譜，清醒點吧！
她掬了捧冷水打在臉上，試圖消解掉腦海裏奇怪的雜念。
另一邊，葉薇鬼模鬼樣敲了敲葉崎的門。
“什麽事？”葉崎拉開一角，沒有讓她進門的意思。
葉薇抻著頭往屋裏看，“哥，我嫂子呢？”
“洗澡。”
“哦。”葉薇壓低聲音，“哥，你是怎麽騙到人家的啊？那可是遲羨，大美女，粉絲上千萬那種。”
她上下打量一番，“你該不會給人家下蠱了吧？”
葉崎眼神警告，葉薇連連投降，“我又沒說什麽，緊張啥。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畢竟我老……嫂子的名聲更重要。”
“奇怪，你們都結婚了，那上周怎麽會傳出嫂子和江鄞的緋聞啊，莫不是你買來打掩護的？”
江鄞。
又是他。
葉崎語氣冷漠，“葉薇，你到底有沒有事？”
“還真有。”
“說。”
葉薇諂笑，“那個……今晚能不能讓嫂子和我睡啊。”
“砰——”葉崎毫不留情關了門。
“誒哥，哥？你也太小氣了吧……”
事出突然，遲羨什麽都沒帶，彼時正用著葉薇的身體乳，齊時妍打來了電話。
“哦我親愛的寶貝，明天一起逛街呀？”
遲羨一陣惡寒，開了免提扔在一邊，“戲精附身了？”
“明天不行，我有事。”
“電影殺青了，導演也見了，你能有什麽事？是不是搪塞我呢，我要發微博控訴你……”
遲羨對她時而抽風已見怪不怪，“你控訴，最好告訴大家我結婚了，然後我們一起退圈，流落街頭。”
“哎呀我就開個玩笑，別當真嘛。”齊時妍突然意識到什麽，“等等，你是不是和他在一起呢，所以沒空陪我逛街？”
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還是很準的。“嗯。”
齊時妍瞄了一眼時間，“這麽晚？你們住一起了？”
“算是，今天見了他父母。他媽媽太熱情了，推脫不掉。”
“哦莫莫莫，見家長了誒。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嘖。”齊時妍看熱鬧不嫌事大，“衝啊羨羨，拿下他！”
“齊時妍，你有八卦的勁不如把視頻剪了。”遲羨滿臉黑線掛了電話。
幾乎是同時，門被打開。
綢緞衣袖隨意被他挽上了幾道，露出緊實的小臂，最上的扣子沒有係，隱約能看到精壯的胸膛。
應該，很好摸？
這個念頭跳出來，遲羨再度覺得自己瘋了。她匆忙移開目光，低頭擰蓋子，驀然想起剛剛電話公放，齊時妍那句“拿下他”似乎還在房間回**。
救命，他不會聽到了吧？
葉崎卻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從容拉開衣櫃，接而僵住——
上層放被子的位置，空空如也。
也就是說，屋裏隻有一床被子。
兩人麵麵相覷。
“不然你上來睡——”
“我去拿電腦工作——”
幾乎是異口同聲。
“額……”遲羨有些不好意思，“通宵不太好吧？明天還要見爺爺奶奶。”
“沒事，習慣了。”
“實驗室工作很忙嗎？”
“看具體項目進展，有時會。”
葉崎正準備去書房拿電腦，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孟瑾輕聲道，“羨羨，我熱了牛奶，睡前喝了助眠。”
“媽，我喝過啦！”
遲羨正要把牛奶杯遞給葉崎，想讓他順手拿出去，熟料腳下不穩，一陣踉蹌，整個人向桌角倒去。
她嚇得閉上了眼睛，卻沒有想象中撞擊的疼痛感。
肩膀傳來溫熱，遲羨緩慢睜眼，隻見葉崎半跪在她麵前，寬大的手掌抵在桌邊，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裏，牛奶杯穩穩落在他另一隻手裏。
劈裏咣當。
孟瑾一愣，關切詢問，“羨羨，沒事吧？”
空氣裏充盈著殘存的柑橘清香，遲羨大腦一片空白，“啊，媽，沒事。”
“那行，你們早點休息啊。”
“好。”
腳步聲漸遠，葉崎反手扶她起來，“沒磕到吧？”
遲羨搖頭，“你的手……”
她分明聽到沉悶的撞擊聲。
他把牛奶杯放回桌麵，“沒事，我去拿電腦。”
手壓下門把手，她輕輕喚了聲，“葉崎。”
“嗯？”
“別拿了。”她頓了頓，“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