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陸子野苦兮兮不說話。
上綜藝的事已經定下來，不過虞圖南要做的事還沒完。
“你是不是綁定了什麽反派係統或者受限於不根據角色走，就會受到懲罰之類的規則？”
她了解陸子野。
現實世界的陸子野有過當著她的麵放肆大罵股東的暴躁經曆，可那也事出有因。平常傲氣雖傲氣，卻因為卓絕的天賦吸引了一大波追隨者。
天才嘛，容易被人捧。
那時候也有人說他是現實版龍傲天，有追隨者，也有看不慣他囂張性格的人，整體護著的人多。
他不會像現在這樣，為了放肆而放肆，恨不得當著全世界的麵，指著所有人的鼻子罵他們不配。
比如，那晚說的“平等地瞧不起每一個人”。
這話說出來，粉他的人覺得他在玩梗；本來不喜歡他的人，會覺得莫名受到陸氏集團太子爺的攻擊。
評論區裏又多了一堆罵罵咧咧的人。
如果隨心所欲與放肆是陸子野的生活態度，虞圖南不會強人所難，逼他成為“謙卑有禮”的謙謙君子。
想改變一個成年人很難，每個人都有態度與個性，不能心存幻想，否則隻會產生矛盾，且擴大這種矛盾。
虞圖南明白這點。
無論在哪個世界，她都沒有想過要真正改變陸子野。
如果說陸子野是一根彈簧，那她就是彈簧上端的一塊木板，擋住陸子野無限往上蹦躂的路。
允許他肆意、隨心，但不能太過無禮。
凡事要有度。
隻要她在，彈簧就沒辦法往上蹦。
在這個世界，他背負龍傲天反派一職，處事更加無度。
她更需要像之前那樣幫他把控，不至於讓他肆意妄為得不小心走上那條路。
當然，這些都不能直接告訴陸子野。
要是讓他知道她內心允許他稍稍放肆，他能一秒蹦躂到天上去。
虞圖南仔細看過陸子野近一年半的新聞報道、營銷文章。
他應該是一年前，也就是他車禍當天穿來的。
原主讀的工商管理，根本不懂什麽計算機。
陸子野剛來這時做了點積極向上、能引起正麵色彩的事，比如寫代碼、做編程大賽之類的，事業有聲有色，性格孤傲，有現實世界裏他畢業時的風光模樣，估計賺了不少錢。
一個月後，情況急轉直下。
公司賣了隻剩一家不說，開始懟娛樂圈，把“就愛作死”發揮得淋漓盡致。
突然轉變，必有蹊蹺。
虞圖南猜測，他不僅知道這是小說世界，而且還有什麽要走反派之路的任務。
她可以把控弟弟的前進方向，不讓他往反派之路上狂奔，但阻止不了他自己作死。
“有沒有什麽係統？”虞圖南問。
陸子野苦兮兮地吃了幾口蛋糕，滿不在乎地說：“係統能奈我何。”
係統：【？我沒用是沒用了點，但你這樣很不禮貌】
虞圖南：？
挺好。
囂張刻進骨子裏了。
陸子野反問：“你什麽角色？”
想到什麽，他上下打量虞圖南幾眼，emo散去，笑得很猖狂：“看樣子，是小炮灰或者路人甲？”
“姐，你混得不行啊。”
虞圖南沒忍住，敲了下他的狗頭。
陸子野不在意地撥弄頭發，低頭繼續吃芝士蛋糕。
虞圖南看不到他的表情，料定他在偷偷得意，語氣嚴肅起來：
“係統奈何不了你，就別叛逆當反派，不然我真的繼續揍。”
說著，又敲了下他的腦袋，跟敲木魚似的。
陸子野撇嘴，大口塞下最後的蛋糕，隨手拿起餐巾紙擦拭指尖上的奶油，舉止優雅，看虞圖南時驕傲彎唇，半開玩笑半挑釁地說：“姐，按照角色分配，你現在頂多算我的小嘍囉，以後，跟我說話注意點，懂？”
說完，蹭一下跑回房間，速度之快，被他丟在餐桌上的紙巾搖曳落下時，他剛好關上房間門。
有種做了鬼臉、略略略完後慌忙跑路的幼稚。
虞圖南不緊不慢地喝水，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不想理幼稚鬼。
**
晚上，宋淮恩跟節目組簽下合約。
節目組欣喜若狂。
聽說陸子野有個姐姐，他們已經夠驚訝了，囂張小少爺和神秘姐姐一起上綜藝，那場麵想想都精彩。
陸子野前天公開表示誰來都管不住他，如今上綜藝，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借此機會告訴所有人：即便是姐姐，也管不住他。
這種夢幻陣容平常做夢都不敢想，現在卻能真實出現在他們的節目裏，想來昨天的財神爺拜得很到位。
下次一定去還願。
陸子野參加綜藝的事還需保密，而他的姐姐身份暫且不知，非常神秘。導演和製片人很識趣的藏下好奇不敢追問。
距離第一期直播開始還剩七天，《如此可愛的我們》節目組忙天忙地。
虞圖南沒閑著。
晚上抽空分析了幾大影視公司的發展史，除此之外，她還需要深入了解投資、製作環節，實戰學習，快速上手各個流程，心裏有個底。
實戰學習最好的方法肯定是在影視公司裏鍛煉，虞圖南毫不猶豫地將目標鎖定在陸子野旗下唯一一家公司——南北影視。
陸子野的公司和他這個人一樣，路子很野。
公司主要做影視項目投資，事情不多，壓根用不著開公司。
陸子野不僅開了，公司五十八個人，上班八小時，七個小時摸魚，剩下一個小時裏半小時開會，半小時處理公事。
就這，還讓陸子野賺了點小錢。
翌日早上八點，虞圖南和穗安出現在市場部。
聽說有退圈的小藝人空降過來實習，本就沒什麽事做的員工們，一個個湊到部門來打探是誰。
虞圖南很好看，劍眉亮眸，笑時動人，不笑時又顯英氣清冷，氣質很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不小心跟她對視時，她會回一個很輕的微笑，讓人瞬間放鬆下來，如沐春風。很美很有氣質，僅僅半小時，所有人都對她印象深刻。
看到她，會覺得好像是某個集團大佬的大小姐，氣質吊打如今內娛所有人。
市場部的辦公區域從未如此熱鬧過，女孩看起美女來，沒有男生什麽事。一群人裝作忙碌的站在幾米之外，表麵圍在一起討論工作，實則在瘋狂尖叫。
——啊啊啊小姐姐好美
——氣質好絕，我突然就get到了什麽叫做氣質美人，比外表美更有魅力
——想知道她的口紅色號，我想衝
...
虞圖南的辦公位正對著過道，市場部的同事知道她隻來半個月，且為了學習，堅持攬下整個部門的工作進入事業狂狀態後，對她的喜歡更深了一步。
事情她做，他們隻需要在一旁指點、解釋。哪來的菩薩姐姐，自己卷生卷死，讓他們摸魚。
聽說虞圖南為了積累經驗、學習而來，市場部的同事自然有什麽都跟她說，季度大會也準備帶她去。
一般來說，季度大會隻有正式員工才能參加，實習生沒有資格。但是虞圖南是宋特助親自帶過來的，又說項目、數據不用瞞著她，領導便決定讓她去了。
“陸子野會去嗎？”穗安好奇。
“陸總在辦公室裏，這次應該會參加。他行為處事隨心，開會更隨心，一般聽幾分鍾覺得無聊就走，公司成立以來，他待的時間加起來都沒到24小時。我們開會很隨意的，不用擔心。”
穗安忍不住八卦：“像網上那麽恣肆？”
“完全一樣。記得被他懟過的前任頂流嗎？粉絲扔瓶子事件後，陸總找到捧前任頂流的五位投資商，在他們辦公室裏放了一個專門定做的全黑鋁瓶，上麵印了一行字——‘就捧出這種玩意？’，幾位投資商氣得不輕。”
穗安一臉震驚，沒想到還有這種後續。
“總之，陸總從不隱忍，誰讓他不爽，他找誰麻煩，怎麽舒服怎麽來。”同事笑著調侃：“如他所言，肆意得還真沒人能管得住他，對吧宋特助？”
宋淮恩給陸子野送文件經過走廊，想到前天如小雞仔一般乖巧的龍傲天，腳步略顯淩亂，差點把自己絆倒。
清醒一點，讓龍傲天變成小雞仔的人，就在你們身邊！
同事們困惑。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很糾結、很難、需要思考的問題。
宋淮恩屏息凝氣看向虞圖南，苦澀一笑，“先工作。”
說完逃也似跑了。
虞圖南無奈揉眉，繼續看資料。
家裏有這種弟弟，沒點資本和實力，早被仇家報複得流浪街頭。
...
一分鍾後，陸子野在辦公桌前看文件。
公司前段時間簽了幾個小明星，這些事都是宋特助在處理，陸子野隻需要有空的時候翻兩眼文件就行。
這次，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這個東西，是怎麽回事？”
陸子野嫌棄地捏起一張個人簡曆，證件照裏有個笑得很憨很傻的人。
穆言，跟虞圖南同一個劇組，前天晚上慶功宴結束後歡歡喜喜拉著他姐的姐敵——搶姐敵人，出現在他的公司裏。
也就是說：
他花高薪聘請的員工，把他的敵人簽了進來。
很好。
——這何嚐不算是一種報複。
宋特助：“這是新簽約藝人的個人簡曆。昨天您不在，經紀人剛簽下，穆言非常有事業心，熱情、陽光，外貌出眾，人氣度較低有發展空間，符合您之前說的簽約標準。”
宋特助每誇穆言一次，陸子野心就涼一截，無意間瞥見桌上的季度數據報告，想起今天有會要開，藝人及其經紀人都會到場。
嗬。
是時候讓穆言看看，真正的弟弟是什麽樣。
“每位藝人進會議室五分鍾前，提醒我。”陸子野語氣格外認真，沒有半點散漫。
宋特助微愣，第一次看到小陸總如此認真。
難不成，變成小雞仔後決定轉變態度好好管理公司？
會議安排在十一點，一般員工提前十五分鍾進會議室，秉持著重要人物最後出場的原則，陸子野向來最晚到，但今天他一反常態地十點五十二就坐在了中間位置。
他換了套衣服，白黑漸變襯衫，純白部分優雅，漸變處矜貴，純黑又顯沉穩，工整的西裝褲，漆皮皮鞋，搭配得體沉穩。
一些顏粉再度淪陷。
粉絲小群聊天轟炸中。
【他第一次提前到會議室，除了認真搞事業，我想不出其他理由，叨叨一句，搞事業的男人真有魅力】
【穿得這麽好看在我麵前開會，誇誇小陸】
【我們果然是全內娛最尊貴的粉絲團體，每三個月偶像定期出現在我們麵前，近距離見麵不說，還不用花錢】
【還得聽我們說話（狗頭】
【公司是不是又簽了個小帥哥？有照片嗎】
【看什麽照片！給我看真人！馬上到】
穆言的助理忽然出現。
陸子野倚在辦公椅上，一手漫不經心地把玩桌上的鋼筆，一手隨意搭在扶手上，態度懶洋洋的，矜貴懶散，唇角微扯，似笑非笑。
穆言的位置在對麵，待會新媒體拍照發公眾號，從這個角度一眼就能看到他們兩個人，顏值氣場對比強烈，完美碾壓。
虞圖南的弟弟，還得是他。
陸子野想得很快樂，渾身上下透露出淡淡的不屑與張狂，玻璃門打開，他微掀眼皮打算用氣場震懾住穆言時——
穆言笑著回頭，被他擋著的人隨即出現。
視野裏出現一張熟悉的臉。
桀驁不馴的表情僵硬在臉上。
在一眾顏粉激動感歎小陸總很暗黑適合去演斯文敗類大反派時，陸子野瞬間挺直脊背靠前，雙手交疊放在會議桌上，乖巧小學生坐姿，乖得不能再乖。
顏粉們：？
原本坐在陸子野兩旁的高管笑著刷手機，見陸子野如此認真，不自覺放下手機端坐起來，像倒下的多米諾骨牌，認真乖巧一個傳染一個。
最後，全員一臉懵地端坐著，麵麵相覷：
我們怎麽了？
為什麽要這樣？
虞圖南：.....
看過三十秒內全員乖巧嗎？
她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