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麵對如此口嫌體直的小陸總,宋特助深吸一口氣。
“外麵。”
“虞圖南在住院部一樓.....”
後麵的話宋特助還沒來得及說,後座上優雅的貴公子已經一個箭步衝出去。
宋特助頓了兩秒,側頭問司機:“小陸總是開心到衝了出去?”
因為能見到虞圖南?
司機猶豫:“好像不是。”
像是因為擔心。
宋特助:!
誤會大了。
與此同時,住院部一樓。
戴著口罩、鴨舌帽的陸子野飛一般撥開人群擠進護士站,眼眶微紅:“虞圖南在哪?她有沒有事?情況怎麽樣?我是她弟弟,千萬不能讓她出事,一定要找最好的專家給她...”
眼看著清爽帥氣的小少爺要變成小哭包,護士忙道:“先生您先冷靜,虞圖南就在旁邊拍戲。”
陸子野聲音戛然而止,腦袋再度成了漿糊。
視野裏,出現了一個彎著腰,微微抬頭,自下往上打量他的熟悉臉龐。
網劇導演笑嗬嗬走來:“圖南,這是你弟弟?這是你的問題,說來醫院,要跟弟弟說清楚。家人會擔心。”
不僅導演,連路人、群演也連連誇讚點頭,“弟弟有點可愛喔,放心啦,你姐姐沒事,隻是拍戲。”
虞圖南直起身,懶懶瞥了他一眼,輕笑。
笑聲又輕又清。
陸子野臉唰一下爆紅,耳朵尖都染上幾許紅霞。
他故作鎮定地打量四周,冷不丁道:“對不起,走錯醫院了。”
說完僵直轉身離去。
還沒走兩步,身後傳來虞圖南的聲音。
“站住。”
乖乖站住。
又聽得虞圖南說:“導演,這回徹底殺青了?”
“是是是,趕緊走。”
“對你弟弟好點,補償一下。”
“買點什麽球鞋之類的送他。”
...
身後,劇組裏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給建議。
虞圖南淡淡一笑,禮貌點頭離開,等離開住院部,她才開口:“我要去家具市場。”
陸子野剛剛走時,又看到了昨晚在她姐麵前笑得跟個智障的穆言,心情很不好。
現在聽到虞圖南說話,更加氣悶。
同時又有點,姐姐明明知道是他,卻不來主動見他的沮喪與不悅。
她還沒求他!
flag不能倒。
說話時硬邦邦的。
“關我什..”
虞圖南淡淡一瞥。
“關我的事!”陸子野咬牙切齒。
宋特助正猶豫要不要去醫院解救小陸總的時候,他已經帶著他的正主——虞圖南出現在車前。
陸子野很生氣,不知道是失了智還是乖巧到尚且有理智,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他給虞圖南開車門,等她上車坐定,輕輕關門,自己則準備轉了個彎,從另外一側上車。
司機、宋特助兩臉震驚。
虞圖南:“有勞,城北家具市場。”
車內安靜。
三秒後——
“哦....哦,好。”司機狀似鎮定地說:“這地我熟。”
“能去,能去。”他無意識喃喃,啟動車正想拐彎離開,虞圖南微微皺眉:“需要時間平複一下情緒嗎?”
“不..不用。”司機勉強笑道。
虞圖南:“嗯。”
“那麻煩等陸子野上來再開車。”
宋淮恩:...
剛上車的陸子野:......
兩臉木然。
司機:....
要不他還是停下緩幾分鍾。
....
虞圖南去家具市場買了點小裝飾。
穗安不在她身邊。早上把她送到片場後,穗安去了昨天租借應援車的地方,付尾款。再加上聽說有導演看到虞圖南的海報,想跟她的經紀人當麵談談,說是什麽綜藝的事。
虞圖南在家具市場逛了三個小時,吃完晚飯後回家。
司機和宋淮恩將後備廂的東西拿出來,陸子野左手購物袋右手單拎紙箱,在他們倆呆若木雞的眼神裏,亦步亦趨跟在虞圖南後麵離開。
跟個小雞仔似的。
司機和宋淮恩震驚了一整天,無論再看多少遍,他們依然選擇不相信人生。
嗬。
嗬嗬。
哈哈哈。
這可是陸!子!野!啊!
風中癲狂。
**
自幾個小時前跟陸子野相認後,虞圖南沒主動說話。
他沒喊她;她也沒喊他。
主要,她現在很亂。
親情很複雜。
沒見麵時希望能見;見麵後開始無言。
很不想回憶,卻也不得不麵對。跟很多姐弟一樣,他們小時候無話不談;成年後很少說話。
他的消息虞圖南隻能從他朋友、同學那知曉。
沒有什麽大原因,就是她有事業,他有事業,兩個人事業不在一條線上,很少聯係。
再加上一些矛盾,陸子野跟她冷戰了一整年,直到去世前收到了他的消息。
——“姐,我以後一定乖。”
是這條消息,給了虞圖南在這個世界見到他後,想管著他的底氣。
虞圖南計劃房間布置好再去見他,同時不得不承認,她實際在用“給弟弟一個家”的借口,留些時間再拖延一會,增加一些底氣。
他看到應援車後的反應是底氣,站弟照片是底氣,等她是底氣。
虞圖南坐在陽台的躺椅上吹風,手裏捏著杯紅酒。
不貴,是她在現實世界裏剛創業時陸子野買的29.9塊一瓶的那種紅酒。
現在她隻買得起這個。
兜兜轉轉,好像又回到了過去。
隻不過在這個世界,她有更重要的任務去做。
今天加的兩場戲讓她想到了很多,對生活更警惕了些。
影視劇裏,配角的生死不重要,炮灰可以隨時為主角的高光付出;反派可以隨時為主角的成長死亡。
就算反派不死,按照小說、影視劇的套路,要麽破產要麽千萬人詬病。
陸子野的微博評論區髒得不行,每一條誇讚下麵,都會有一堆破防的人陰陽怎麽還會有人粉他這種瞧不起別人的太子爺,甚至,還提到了死字。
虞圖南眼神晦暗不明。
她不知道劇本,隻能帶著陸子野摸索著一步步往前。
葬禮這種事,她隻參加一次。
一年前,已經參加過了。
...
陸子野默不作聲地挪過來,虞圖南瞥了眼對麵的躺椅:“坐。”
八點多,外麵很熱鬧。
隱約能聽到汽車駛過的噪音,間或還有廣場舞的律動聲。
生活風味十足。
長夜很溫柔。
月色溶溶,陽台上落下一地清輝。
虞圖南抿了一口紅酒,微微搖晃杯身,紅酒碰撞杯身,而後隨著律動緩緩搖曳。
她淡淡開口:
“害怕嗎?”
陸子野微愣,隨即搖頭挺胸,梗著脖子硬邦邦地說:“我不怕你。”
虞圖南輕笑。
她笑時很好看,鵝蛋臉舒緩,眼眸彎彎似月牙,亮晶晶,讓人挪不開眼。
“我無意讓你擔心,這樣見你,不在我的計劃之內。”虞圖南放下酒杯,側頭看著他:“布置的房間是你的,躺椅我也另買了一把。”
陸子野這才反應過來,他姐問的,是白天醫院裏在護士站大鬧的他有沒有害怕。
現在問,說明還在意那件事。
況且...
房間!躺椅!
心裏眼裏都是他,妥妥弟控行為。
陸子野心情很好,一瞬間驅散了他心裏所有壓力與隱隱的擔憂。
偷偷看了幾眼虞圖南,陸子野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個字:“姐。”
這是見麵後,他第一次喊她。
說時還沒什麽,這個字吐出來後,陸子野鼻尖酸澀,隱忍著的情緒止不住,直衝大腦,虞圖南還沒什麽反應,他先紅了眼眶。
穿過來的三百多天裏,第一次不是在夢裏,而是在現實,大方說出了這個字。
親情有時候很神奇。
鬧過矛盾的家人,在許久未見後,一個稱呼就能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讓兩人之間的冰山一瞬碎裂。
虞圖南無聲彎唇,不經意轉移話題:“躺椅舒不舒服?”
陸子野點頭,偷偷掩去眼眶的濕潤,有些期待地問:“我坐的躺椅是新...”
“舊的。”
陸子野:?
一句話,感動少一半。
虞圖南回房休息,忽地停下腳步轉身道:“你房間有味道,過兩天搬,先睡沙發。明天早餐我要黑咖啡加三明治。”
兩句話,感動的淚水又硬生生癟了回去。
陸子野一臉絕望。
果然,感動早了。
悲苦又熟悉的弟中弟生活,即將開啟。
虞圖南靠在拐角處的牆上,歪著腦袋偷看在客廳氣呼呼整理沙發的陸子野,笑了笑,伸了個懶腰,愉快地回到房間。
家事處理完,要準備賺錢了。
晚上十點,她收到兩條來自穗安的消息。
【大餅,大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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