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一排裏陷入詭異的寂靜裏。
坐在第一排的都是影視圈有頭有臉大人物, 聽到季湛的話，左右兩邊的人齊刷刷看向季文柏那邊。
——季湛，真是個“孝順”兒子。
——季家有你, 是季文柏的福氣。
季文柏皮笑肉不笑地禮貌朝他們頷首，過程中無意瞥見自己兒子神色如常的臉，恨不得去列祖列宗麵前磕三個大喊“家門不孝”。
【孝死我了】
【以後姐控都請按照這個標準卷】
【哈哈哈哈你一邊去，你是會趕人的】
季湛掃了眼季文柏，語氣淡淡：“請您挪一挪。”
季文柏：...
他咬牙，憋苦著一張臉，在周圍老友們一陣同情的目光裏，“含笑”地挪了位置，將第一排的C位讓給了季湛。
——這盛世, 如你所願
【好孝！好孝！】
【說他不孝吧，他還知道用“請您”兩個字；說他孝吧，小季是真沒多看他爹一眼】
【整挺好, 剛好小季就能坐在虞圖南旁邊, 三個人能連在一起】
出人意料的是，季湛沒有順勢在C位上坐下。
他把位置讓給虞圖南, 原本虞圖南的位置空了出來, 沒有借機坐上去插在虞圖南和陸子野中間, 而是打算讓陸子野往右邊一個。
從右往左依次的座位順序為虞圖南、陸子野，然後才是他。
這是季湛的想法。
虞圖南無奈扶額：“我不適合坐那個位置。”
她畢竟是南北影視的現任老板，在一個以影視投資為主題的活動上, 中間C位隻能是全場最有頭有臉的人物。
除了季文柏，沒人有資格占據中間位置。
更何況如果不是季文柏, 以南北影視如今的發展狀況，頂多算得上是娛樂圈裏的“小三線”, 代表作品隻有一部網劇。如果正常排位置，她得坐到倒數五六排去，現在已經憑借季文柏的人脈直衝到第一排，再搶C位，容易被嘲。
不過，季文柏已經讓了，不坐又顯得奇怪。她不能坐，陸子野、季湛這兩位“目中無人”的小少爺倒是可以。
他們叛逆搶C，旁人隻會習以為常。
不搶中間位置，反而不正常。
虞圖南：“你們誰想坐，就坐吧。”
陸子野左看右看，見虞圖南和季湛對中間位置滿不在意，毫不推托，大大方方坐在C位上。
側頭。
朝季文柏挑釁一笑。
“這位置不錯，視野很好。”
季文柏無奈得連連扶額。
本來想著就算換了位置，季湛也能坐在他旁邊，結果——
“孝順”兒子想把他的位置讓給虞圖南。
這沒什麽，如果虞圖南坐在旁邊，他還能跟她討論上次說的“圖南教學課”的事。上次說好一節課一個億，昨天上了一節，下次什麽上課什麽時候，得問清楚。
然而最後——
旁邊坐的卻是一位不笑時正經龍傲天，笑起來跟地主家傻兒子一樣的陸子野，除了聽姐姐的話，什麽都不會。
季文柏深呼一口氣。
一旁，虞圖南微微揚唇。
影視投資項目大會還沒開始，虞圖南不太了解活動內容，掃了眼周圍，發現影視圈裏很有名的幾位投資人、製片人包括導演、編劇、藝人、甚至連各影視公司的老板都來了幾個。
看得出來，這活動很有牌麵。
扶手上有一個通體全黑的小手冊，A4大小，封麵上印著鎏金字體——“第三十屆影視之路”。
第一頁詳細介紹了影視之路的曆史。
每年年中舉辦一次，投資商、公司老板拿著錢，其餘人拿著劇本、項目來談，簡單點來說就是一次“影視圈裏的相親活動”。
虞圖南仔細看過往年的合照。
每年都會有幾位大佬，但不會像今年這樣大佬雲集，數量多得跟菜市場批發的白菜一樣。
陸子野察覺到虞圖南的疑惑，微微朝季文柏側身，指背輕點季文柏：“伯父。”
季文柏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無奈問：“什麽事？”
“今年怎麽這麽多人？”
季文柏：“為了許獨行。”
“誰？”
季文柏耐著性子跟他解釋：“許獨行，影視圈裏的一位鬼才編劇，對外稱作‘糊塗’。”
說到“糊塗”陸子野總算熟悉了點。
他跟季湛最近看過的恐怖片《傷痕》，就是他寫的。不僅如此，虞圖南還想跟“糊塗”合作一部古裝權謀劇，可對方非常高傲，至今連麵都沒見到。
虞圖南探身：“在場的一線導演、明星，包括投資商，還有您，都是為他而來？”
對於一位編劇而言，這排場未免太大了些。
季文柏：“我不是，其他人是。”
他知道虞圖南想發展公司，這種活動絕對會參加，所以臨時決定親自參與，算是為了他的“孝順”兒子來的。
至於其他人，確實都是為許獨行而來。
許獨行很年輕，來自武術世家，祖上出了三名武狀元，威風凜凜，戰功顯赫。到他這輩，父母原本想讓他繼承祖上衣缽，學點武術，但許獨行從小癡迷看故事，戲劇傳記傳奇是他最愛的，不止一次說要給旁人去說書。
氣得許家父母關了他三天禁閉。
許獨行講究特立獨行，沒聽父母的，堅持寫作，寫故事寫劇本，逐漸成為一名鬼才編劇。
現場這麽多人為他而來，一是因為許獨行過去神秘，這是他第一次公開亮相；二是聽說他手頭現在有四個劇本，虞圖南非常想合作的古裝權謀劇《沉將》就是這四個劇本中的一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傳聞許獨行打算找一家公司簽五年長期合約，願意將後續的劇本版權全權交由這家公司。
像平靜海麵裏砸下的一塊巨石，激起千層浪。簽下許獨行，意味著未來五年影視公司的內容就有了保證。
除此之外，許獨行的父親許威嚴是娛樂圈裏出了名的武打男星，憑借出色的功夫，紅遍全世界。
許獨行的母親是業內唯一一個斬獲三大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國內導演。
擁有了許獨行，就擁有了一位紅透半邊天的巨星，一位鬼斧神工的導演，還有一位優質編劇。
從內容到演員到創作均有涉獵。
**力滿滿 ，想一舉拿下許獨行的人多到能組一個劇組，就連影視圈裏的兩大巨山——陸氏和季氏，也均派了代表準備過來商談。
在大佬雲集的爭奪裏，小小的南北影視沒有任何優勝之處。
比錢比不過陸氏、季氏等一幹大公司；比內容創作比不過深紮在影視圈若幹年的影視創作公司。
虞圖南微微揉眉，繼續翻看宣傳手冊。
小手冊上不僅有“影視之路”曆來的爆火項目，第九、十麵還用極大的篇幅介紹了陸氏集團下半年的啟動項目以及待播劇。
二十一部B+的待播劇，三十二個啟動項目，無不在彰顯陸氏集團在影視圈內的實力，再往後翻，又是季氏集團的宣傳頁。
各項數據很好看，跟陸氏集團有得一拚。
虞圖南頭一次感受到了危機。
現在，南北影視憑借《四季》成功出圈，可是無論再怎麽爆火，終究隻是一部網劇。
公司名氣大，但項目少，像一個隻有名氣的空殼，沒有項目、內容作支撐，很難在影視圈長遠立足。
可現在，她麵前還有陸氏集團這個待解決的麻煩在。
陸成午在她用底牌牽製住他的第一天起，應該就在謀劃如何將陸梓漪私生女的影響降到最低，遲早有一天，他會不怕虞圖南公布私生女的消息。
在這一天到來之前，她需要在影視圈立足。
想來想去，許獨行無論性格多怪，她都得拿下。
有了他，南北影視就有了走“內容至上”之路的底氣。
虞圖南把一整本手冊看完，歎聲道：“許獨行很重要。”
季文柏：“那接下來兩家公司就是競爭對手。”
虞圖南掃了他一眼：“我從未把您當競爭對手看待過。”
季文柏一愣，以為虞圖南是在示弱，知道她小小的南北影視抵不過季氏集團，正欲安慰她，說幾句年輕人還有時間要沉住氣的話，又聽得她問季湛——
“你幫哪邊？”
季湛毫不猶豫：“當然是南北影視。”
季文柏：。
虞圖南：“伯父，您沒有跟我們公平競爭的資格，我方陣營裏，有甘願被我們綁架的人質。”
說話間，“人質”探身，露出一張麵無表情又誠懇的臉。
——沒錯。
——是我。
季文柏：......
虞圖南莞爾，逗過季文柏，專心看舞台。
說不會公平競爭自然是玩笑，無論她還是季文柏，對待公事都不會如此草率。
得為整個公司負責。
五分鍾前，綜藝直播由於影視內容活動現場不能外傳，直播已經關閉。
晚上他們直播會補時長。
沉思間，台上忽地安靜下來。
全網燈光暗下。
全黑大屏裏，用水墨寫著三個字“許獨行”。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
但他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視頻。
大致介紹過他的作品後，水墨背景裏出現兩句話。
【現在，想合作的人可以問我一個問題。】
【我會挑一個問題回答】
他們每個人旁邊有一張紙，在上麵寫下問題即可。
在場有些投資商第一次看到創作者這麽拽，正想起身紛紛離開，轉頭見季文柏竟然在認真寫答案，咬牙坐下。
季總都如此看中許獨行，他們更不能因為許獨行的猖狂而放棄這次機會。
虞圖南、陸子野、季湛都寫了問題。
陸子野寫得很快，拿到紙後唰唰提筆立馬交上去。
後麵活動大會上又說了什麽，很多人都不在意。
他們坐在這隻是為了等待最終結果，想看看究竟是誰被許獨行選中，大部分人都認為幸運者應該是季總。
季文柏親自提筆，就算問題不想回答，也得看在他的書法、資產和地位把人留下見一麵吧？
一個小時後，活動結束。
在眾人的期待裏，許獨行的助理小跑著朝第一排走來，季文柏起身，胸有成竹地準備跟著助理離開時，許獨行的助理在陸子野麵前停下，禮貌地遞過來一張紙條。
“這是回答。”
陸子野“哦”了一聲，隨意接過，虞圖南一臉好奇，沒想到她落選後，她的傻弟弟問題被成功選上。
季湛好奇：“你問的什麽？”
一句話，場內瞬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聚焦在陸子野身上，想聽聽許獨行願意回答的究竟是怎樣的問題。
應該是講究內容，探討文本，跟許獨行聊人生哲理、談故事創作的深層次問題吧？
“你有我拽？”
陸子野漫不經心地開口。
季文柏：？
在場的人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陸子野看著虞圖南，乖巧解釋：“我問的問題就是，你有我拽？”
虞圖南：......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說什麽。”
陸子野低頭打開紙條。
“他說”，陸子野低頭打開紙條：“有。”
虞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