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車內安靜異常。
司機連忙給宋淮恩使眼色。
——走嗎？
——可以走了嗎？
——趕緊讓我開車走人。
小少爺的秘密，不敢多聽。
壓力來到宋淮恩這。
宋淮恩不自在地整理衣衫，還想企圖以此逃避嚴肅現實。
司機的眼神真摯懇切，再逃避下去總覺得良心不安。
稍許，他清了清嗓子，“圖南小姐，小陸總，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陸子野聽而不聞，直勾勾盯著虞圖南，一臉脾氣，明顯處於炸毛邊緣。
虞圖南手搭在窗邊，無奈揉眉：“嗯。”
再不開，她怕那群醉鬼一個猛衝過來看到車內的情況，那時才是真完蛋。
車子駛出去的刹那，隱約能看到後麵的一群醉鬼蹦躂著朝這邊揮手，“弟弟，謝謝你的奶茶~”
“害羞是很可愛的性格，不要膽怯呦~。”
陸子野：。
我謝謝你的建議。
**
到家時已經十二點半。
陸子野一頭蒙紮遊戲裏，以此逃避在現實中的丟臉。
虞圖南端了杯牛奶過去，“玩兩把早點休息。”
陸子野放下耳機，反問她：“你怎麽不睡？”
“我還有點事，待會就睡。”
本來打算今晚不工作的，但長久養成的習慣改不掉，不工作會總覺得缺了什麽。
對於她而言，對著電腦看文件、開會應酬到兩三點都是家常便飯，她習慣了高強度工作。
“早點睡。”說完，虞圖南放下牛奶開門離開。
陸子野隱約聞到一陣淡淡的咖啡味，他瞥了眼時間。
零點四十五。
他知道虞圖南的性格。
但凡確定的事，無論多難都要辦到。
這麽晚她還想工作。
“姐。”陸子野冷不丁出聲。
虞圖南關門動作一頓，從門縫裏探出一個腦袋來：“幹什麽？”
“我還在生氣。”陸子野語調生硬：“你的一句話，對我的尊嚴和臉麵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
虞圖南無奈：“那要怎麽補償你？”
陸子野拿著牛奶杯走出房門，居高臨下瞥了她一眼，說話很有氣勢，帶著股翻身做主人的味道。
“跟上。”
虞圖南困惑地跟著他的腳步走到廚房，問題還沒說出口，手裏被塞了一杯牛奶。
“砰”，玻璃杯相碰的清脆打破了深夜的安靜，牛奶微晃，隨著力道不受控地撞向杯沿。
陸子野兩口喝完牛奶，抬著下巴朝她揚了揚。
虞圖南不喜歡喝牛奶，無論純牛奶還是新鮮牛奶，都讓她難以下咽，她習慣了咖啡的醇香與苦味。
陸子野倒很喜歡，大概是她初中時逼著他每晚一杯牛奶養成的習慣。
她擰眉，不情不願地問：“喝完一筆勾銷？”
“嗯。”
虞圖南小口小口喝完，五官擰成一團，嫌棄地把牛奶杯塞給他，還沒說話，就被陸子野推著往前走，耳邊傳來他分外囉嗦地念叨：“喝完牛奶就得睡覺，這是我初中時你定下的規矩，總不能雙標到隻適用我吧？”
虞圖南安靜兩秒，偏頭，理不直氣很壯：“你才知道我很雙標嗎。”
陸子野：.....
倒也不必如此坦誠。
他一聲不吭地收走她的筆記本和鋼筆，不給她加班當事業狂的機會，出門時，硬邦邦丟下一句：“待會看到你房間燈開著，你就完蛋了！”
虞圖南氣笑了，隨手扔了個靠枕過去，“再跟我這麽說話，你完蛋。”
門被輕輕帶上，房間內忽地安靜下來。
虞圖南回頭望著空****的辦公桌，坐在沙發上出神，良久後，抿唇一笑。
比她還別扭。
洗漱完，她收到一條宋淮恩發來的消息。
【宋淮恩：《如此可愛的我們》導演組詢問小陸總什麽時候有時間去拍宣傳海報。】
沒有提及虞圖南是因為宋淮恩去簽約時，不知道陸子野姐姐的身份，跟節目組商量直播第一期結束後簽約。
節目組理所當然地認為姐姐身份很神秘，連拍攝海報都很知趣的沒有提姐姐。
虞圖南：【最遲什麽時候。】
【宋淮恩：三天後，五月二十七日】
這是最遲期限，五月三十日綜藝直播開啟，總要給節目組兩天時間做海報，宣發造勢。
虞圖南：【好，就定在那天】
拍海報其實沒什麽，虞圖南想推遲兩天是因為不久前，陸子野剛被冠上“社恐小羞狗”的標簽，為了轉移注意力憤憤去打了兩把遊戲，明顯忘記了還有綜藝這回事。
要是現在提及宣傳海報，無疑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還是讓一生要強的傲天弟弟再快樂兩天。
**
次日，虞圖南剛到公司，引來一堆人圍觀。
“圖南圖南，讓我看看小羞狗叭！”
“缺弟妹嗎，我對弟弟超好的。”
...
虞圖南笑著轉移話題：“上班時間聊這個，不怕領導來？”
“怕什麽，陸總除了季度大會以及年會，平常從不來公司。”
話音剛落，背後傳來一陣淡淡的腳步聲，壓迫力滿滿。
說話的同事僵硬轉身，正巧撞上一雙狹長眼眸。
“陸總。”同事訕訕一笑，“早上好。”
陸子野腳步未停，路過市場部時破天荒地對站起來跟他打招呼的一眾員工點頭，而後徑直往辦公室走。
幾位員工站在走廊邊，愣愣看著陸子野消失不見的背影，麵麵相覷，懷疑人生。
“他...剛才在跟我們打招呼？”
那個幾乎看不見的點頭？
不僅沒被懟，還打招呼？？
一個小小的舉動，在公司裏引發了一場山呼海嘯，全體討論度很高，有員工將這段小插曲，發到陸野野囂張bot裏。
【@陸野野囂張日常：陸野野不囂張！！早上同事在背後議論不小心被他聽到，不僅沒被懟，而且還跟同事點頭打招呼。據同事們後來回憶，他離開的背影氣場兩米八，寬肩窄腰，十幾米的走廊被他走成了T台大秀，泰褲辣陸野野！】
【這短短幾行字讓我夢回偶像劇，陸野野已經從拽爺小公子成長為成熟穩重的霸總了？】
【是我想的偶像劇場景嗎，低調沉穩霸總抵達公司後，漫不經心地跟所有向他彎腰打招呼的員工頷首，偏頭，微扯領帶斯文離開（流口水）】
【@陸野野囂張日常：剛問了下，低調沉穩叉掉，微扯領帶叉掉（狗頭）】
【（整理衣襟）（緩步上台）（清清嗓子）陸野野沉穩了陸野野沉穩了陸野野沉穩了！！（激動破聲）（抹眼淚退場）】
關注陸野野囂張日常BOT的除了粉絲，還有吃瓜群眾與黑粉。
眾所周知，陸子野前兩天在直播采訪時嘲諷“駱遠不配拿最佳男主角”後，被駱遠粉絲、黑粉追著罵了兩天。
當晚還有不少路人、許淖粉絲在詞條、陸子野評論區跟黑粉、駱遠粉絲對線，不過倒是暴躁路人罵得他們不敢出來。
兩天過去，不滿於資本操控獎項的網友們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而許淖粉因為次日駱遠所在公司股票跌停、再加之團隊的引導，漸漸放下這件事。
熱度沒了，罵聲沒停。
陸子野的嘲諷操作，反而為駱元虐粉提純，一些被團隊洗腦包洗腦覺得駱元很委屈的人，日常跑到陸子野評論區為駱元叫屈，再加上黑粉的罵罵咧咧，陸子野這兩天的評論區都髒得沒法看。
@陸野野囂張日常BOT微博發出來的第十五分鍾，評論區逐漸被罵聲占據。
【太子爺還有粉？現實裏跪著賺錢，網上認主，可真奴】
【跟人打個招呼就算沉穩，踏馬的笑瘋，你們小腦萎縮？】
【看不出來限定詞匯？有人在背後議論他，你被人議論你開心？看得出來你連腦子都沒有】
【九年素質教育怎麽養出他這種目中無人的九漏魚啊】
【沒有陸氏，他早死八百次，還擱這霸總龍傲天呢，惡心】
【跟駱元道歉了嗎？跟駱元道歉了嗎？跟駱元道歉了嗎？】
【道歉？懟過的人不計其數，你看太子爺跟誰道過歉】
【他算什麽東西，還有人為太子爺說話，恕我直言，看上他的腦子都有病】
【為什麽要跟駱遠道歉，他是小偷小偷小偷，互聯網有記憶！！】
...
逐漸，吵架吸引了到處蹭流量的營銷號。
無良營銷號知道如何更快的吸引流量與熱度。
十分鍾後詞條#陸子野打個招呼被誇沉穩#，被營銷號推上熱搜。
看到這個詞條，大部分人都是一肚子氣，點進來罵兩聲是常有的事。
畢竟正常人都不會因為打個招呼就誇對方，更別說誇的還是陸子野這種囂張不講理的人。
無良營銷號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他們擅長將事情極端化，用看著就容易憤怒的話題，招來討論，達成KPI。
比起陸子野打個招呼就被誇沉穩，沒人願意看陸子野跟人打招呼。
營銷號善於此道，沒多久，微博詞條下罵聲遍布。
**
同一時刻，虞圖南放下文件去茶水間煮咖啡，手搭在把手上推門進入時，無意間聽到了裏麵的對話。
“陸總好像又被罵上熱搜了。”
“我真的無語，垃圾營銷號怎麽不原地爆炸啊，隻會歪曲別人的意思。”
穗安狐疑：“陸總怎麽不撤熱搜？”
“不知道，可能不屑於撤熱搜、買熱搜這種操作吧，每次被罵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等黑熱搜放兩天，熱度散去。”
穗安想了想，說得小心：“陸家不管嗎？家人被放在網上這樣罵，我們這麽氣憤，他們應該更生氣吧。”
“如果是我弟弟或者哥哥被人這麽罵，我會心疼死。”
“老陸總跟陸總關係不好，沒告訴你，上次陸總給五位投資商送鋁瓶，嘲諷他們怎麽捧出那種玩意後，老陸總來過公司。”說話的人頓了頓，猶豫道：“當著全員的麵教訓陸總沒家教，陸總讓他滾。”
“是啊，當時鬧得特別僵。就這父子關係，別說心疼，估計倨傲地覺得自己觀點沒錯，巴不得多幾個人罵呢。”
“這樣一想，陸總好可憐。或許因為沒人在意，他自己也不在意，所以，撤不撤熱搜都無所謂。”
反正，不會有人為他心疼。
虞圖南緩緩收回手，麵無表情地回頭。
電腦許久沒用已經進入黑屏狀態，她眼神隱晦，挪動鼠標。
屏幕亮起的刹那，眼眸微滯。
視線裏，出現一張深綠色屏保。
中間用鎏金黑體寫著一行字：
[在公司無聊黑一下你的電腦，幫你清除垃圾，現在休息十五分鍾，趕緊做個眼保健操]
虞圖南低頭，戳了戳手機屏幕。
[沒想到？(#^.^#)嘻嘻，這個也被我黑了]
虞圖南抬唇想笑，又笑不出來。
陸子野可能不知道。
他對她說謊話時，總不自覺用一些顏表情，用可愛的語氣讓對方開心，讓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可愛的態度上，不會去深思他心底最真實的情緒。
十五分鍾後，手機、電腦解鎖。
熱搜詞條、營銷號發的引戰微博全部消失，微博上幹淨得仿佛沒有被鍵盤俠入侵過一樣，分外和諧。
虞圖南闔眸，隱下情緒，讓穗安將罵戰的截圖、營銷號的名字發給她。
她的弟弟，她自己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