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紅著眼
“殘次品， 隻會害了我們的店鋪。”
“他們還能成為回頭客，他們的親戚朋友也會過來買。”
“我們要做就做好一點，不能蒙騙客人。”
……
江芷蔓有很多話要說，要讓老板娘明白， 他們不能竭澤而漁。
老板娘當然知道他們這一批貨有些問題， 可是貨都已經進來了， 廠家那邊又不讓退。廠家的意思是他們本身就以極低的價格拿了這一批貨， 他們心裏就應該有數，要是質量真心好的衣服， 哪裏可能那麽便宜。
貪一時便宜進了這些衣服， 老板娘還是想著要把這些衣服賣出去。要是衣服堆在店裏， 那她就得要虧錢。
“我看過了， 布料還是可以的，就是有地方開線。”江芷蔓道， “我媽懂得踩縫紉機， 她還開了一家作坊， 有幾個人。這批貨不多， 可以讓我媽幫幫忙。”
“……”老板娘沉默了一會兒， “要多少錢？”
“這……”江芷蔓也不知道，她想說不要錢， 又怕她媽不願意做。
“不要錢。”何美麗在看何曉雅把東西搬走之後， 她就過來江芷蔓這邊看看。正好就聽到江芷蔓和老板娘的對話，何美麗開口。
“媽。”江芷蔓見到何美麗十分震驚， 她媽怎麽知道她在這邊工作的？
“如果就是幾十件，那就不要錢。”何美麗補充了一點， 要是特別多，她也不可能無條件幫助老板娘。
“芷蔓媽媽啊。”老板娘聽見不要錢， 她就熱情了很多，“隻是你們不要錢，會不會不大好一點？還是得給點吧？”
“不用，芷蔓在你們這邊打工，還得麻煩你們多照顧她一點。”何美麗道，“那些開線的衣服在哪裏？你們可以看看，稍微用力扯一扯，能扯開的，多半是不行。一般情況下，衣服的線沒有那麽快就被扯開。”
何美麗幫著老板娘他們去查看衣服，把有問題的那一大袋子衣服一件一件的檢查過去。那個袋子裏的衣服有一半以上都有開線的問題，開線的地方不算多，有的是袖子，有的是領口。
要縫補的話，還得看有沒有同樣顏色的線，好在這些衣服的顏色也不是多與眾不同。
江芷蔓看見何美麗那麽用心地去挑開線的衣服，心裏有點酸酸的。
何美麗的想法很簡單，女兒要在這邊打工，她阻止不了，那就是能幫一點是一點，也省得老板娘對江芷蔓有意見。如果不是她見到江芷蔓跟老板娘說那些話了，她也不會出現，也許還是躲在旁邊看著。
江芷蔓張口就說那些話，也不怕別人不答應。江芷蔓就是一個沒有真正步入社會的孩子，何美麗不忍心真的讓江芷蔓為難，特別是在老板娘的麵前。
過了一會兒，何美麗和老板娘就找出了差不多六十件開線的衣服，其他的衣服倒是都還可以。老板娘之前又賣出去一些衣服，有的人覺得一點開線的地方，他們就自己縫補，就沒有來換。但不是所有人都想著自己縫補一下，明明是新衣服，他們自己縫補一下就像是舊衣服。
不是每一個人的縫補技術都那麽好，何美麗做過衣服，現在還開了一個小作坊給人做衣服，她和她的工人的縫補技術就很好，不至於讓別人看出縫補的痕跡。
“芷蔓，你跟你媽媽一起回去。”老板娘道，“今天就算是你工作了一天。”
老板娘當然不可能說算江芷蔓請假，老板娘倒也不怕江芷蔓母女帶著衣服跑了，要是她們跑了，老板娘也有辦法找到她們。要知道江芷蔓的鄰居都過來買過衣服，有的人還說了他們住在哪一條街。
何美麗和江芷蔓一起坐車去作坊，何美麗還打算購買一家工廠，擴大生產。國內的經濟形勢越來越好，買衣服的人也越來越多，很多服裝店都是賣成衣，買布料的人一定會越來越少。
要是沒有人買布料送到裁縫店，那麽作坊就很難開下去。專門定製衣服的人要求也會越來越高，不可能跟以前那樣。
高端路線和低端人群路線，那就是兩條路。
何美麗的想法是兩者都要做，她有時間有錢，完全可以去做。現在也是好時機，沒有必要等到以後。
“媽。”江芷蔓到底有些心虛，她媽要縫補那麽多衣服，還沒拿錢。她媽一個人無法短時間弄好，還得讓其他人弄，那些工人都是要她媽花錢雇的，“我給你添麻煩了。”
“你知道你給我添麻煩了，你還去打暑假工啊。”何美麗道，“那一家店，要是我今天沒有過去，你怎麽跟老板說？說你媽我是要錢的？那她怎麽想，是不是想著你想趁此撈一筆？”
“媽，我就是想著店鋪裏那麽多開線的衣服，與其等著客人一個個上門來退，倒不如我們自己先弄好。”江芷蔓道，“開線的問題也不算特別嚴重，就是一個小口子。”
“一個小口子，稍微扯一下，就是一個大口子。”何美麗道，“你得看是什麽情況，有時候不能光光就縫補那一個小口子。”
“可是您不是已經說了不要錢的嗎？”江芷蔓以為何美麗說不要錢，那麽那些衣服開線的問題就應該不是很嚴重。要是很嚴重，需要很多時間去縫補的話，那麽她媽一定不可能說不要錢吧。
“我說不要錢，那是因為你在那邊打工。”何美麗聽到江芷蔓的話，她有些生氣，自己那麽做，不還是為了這個女兒麽，“我要是收了錢，你們老板心裏不高興，你再在那邊打工，他們會怎麽對你？”
何美麗想江芷蔓說話都不過腦子的，開口就說要找自己的媽縫補，別人都會以為江芷蔓是在給自家拉活。何美麗的作坊也不需要江芷蔓拉活，作坊的人還是有很多活做，能賺錢的。
“媽……”江芷蔓真沒有考慮到這些問題，“你剛剛可以不說話，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就不在那邊打工了。”
“那邊的服裝店上下班的時間都還可以，離我們家也近。”何美麗讓江芷蔓進作坊，她這個作坊有十幾個工人，那些工人在縫補方麵都很厲害，有的人還會刺繡。
何美麗這個作坊有做旗袍，也有做西裝，有時候也有給人做普普通通的衣服。隻是他們這邊收費定價比價高，若隻是做簡簡單單的普通衣服，別人也就沒有來這邊。
作坊裏還有掛著旗袍，旗袍的樣式很漂亮。
何美麗曾經還有給江芷蔓和何曉雅做衣服，就是作坊的這些衣服都比較貴重，倒是沒有給江芷蔓她們那麽多件。何曉雅經常都是在外麵買衣服，也不是在這邊拿衣服。
按照何曉雅的話，何美麗跟別人合開的作坊，家裏人能不去白拿衣服就不去拿。
這也是何曉雅去相親之前，何美麗還跟何曉雅一起去商場買衣服的原因。
可這一次，何美麗為江芷蔓破例了，她還得要讓工人去縫補那些衣服。當老板娘問何美麗要多久的時候，何美麗就說盡快，說這兩三天就能弄好。
“要是你不在這邊幹了，去哪裏幹？”何美麗道，“讓你到我這兒幹，你願意嗎？”
“……”江芷蔓沒有說話，她確實不願意到何美麗的作坊去工作，別人必定覺得她不是去幹活的，而是去混吃混喝的。
江芷蔓討厭那樣的感覺，她明明能靠著自己的實力吃飯，為什麽要被人說是靠著媽媽呢。
“你這個人就是太要強了。”何美麗道，“你坐在旁邊喝口水，吃點東西。等晚點，我們一起回去。”
“媽，我也不知道怎麽縫補那些衣服啊。”江芷蔓想著老板娘讓她今天不要去店鋪了，那麽她是不是可以去看看向柏軒。
“是不是想去找你的心上人了？”何美麗一看江芷蔓的表情，她就知道江芷蔓想要溜。
“就是覺得我坐在這邊也沒有用。”江芷蔓道，“我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不需要人盯著的。媽，要不我還是先回去，有您在，我也不用待在這邊做監工。”
“你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何美麗道，“我讓你繼續留在這邊，你也沒有心思待著。要走就走吧。”
何美麗揮揮手，她倒是想繼續攔著江芷蔓和向柏軒接觸，可她攔不住。
在何曉雅和譚彥之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有一個中年婦女過來，那個中年婦女是何母讓朋友找的保姆。這個保姆曾經也給何母的朋友做過，是一個廚藝不錯的人，價格是高一點，但這個保姆的品性好。
保姆一來就自報家門，她姓徐，何曉雅叫她徐姨就可以。徐姨還帶來一些菜來，主人家是一個不會做飯的大學生，徐姨早就被告知這些信息了。
何母是一個辦事速度很快的人，即便她沒有在小女兒的身邊，多少也了解小女兒。小女兒說風就是雨，何母認為何曉雅一定早早就要搬出來，可能前一天晚上說，第二天一大早就搬出來。
於是何母就讓人快點找到一個保姆，徐姨來之前，人家也說了要是主人家沒有搬過來，可能就是要她先打掃一下衛生之類的。
徐姨一來，她就先去廚房，得把廚房收拾出來。還得把住的地方收拾出來，她是要當住家保姆的，就是住在主人家，而不是回去自家休息。
譚彥之本來還想著自己是不是要表現一下，結果保姆那麽快就來了。
“廚房沒有那麽快收拾好。”何曉雅道，“我請你去外麵吃。”
何曉雅這一次沒有想著讓譚彥之請她，他幫著她搬東西，她請客也是應該的。
譚彥之跟何曉雅一塊兒出去下館子，到最後還是譚彥之結賬。譚彥之沒有讓何曉雅結賬，還說，“這不算什麽。”
何曉雅見譚彥之那麽堅持，她就沒有自己付錢，還道，“我請客，你買單，也行。”
兩個人還去了街上買了一些東西，倒是沒有買特別貴的東西，就是一些糕點之類的東西。
吃過東西之後，兩個人又回去繼續整理屋子。徐姨燒了一些水，要是何曉雅他們渴了也有水喝。
何曉雅拿出一間房間當書房，她讓譚彥之把那些書本都搬到這個房間來。
這些書本有的是何曉雅買的，有的是出版社給她寄的。
“你很喜歡看書啊。”譚彥之道。
“看到書名了嗎？都是一些小說。”何曉雅道，“不是其他的書。”
何曉雅比較愛幻想，國內外的名著有看，也有看那些愛情小說。
“這些書都很不錯。”譚彥之看到一些書籍都比較舊了，有的書上還有備注，是應該何曉雅看小說比較認真，“看了很多遍？”
“有的是看了好幾遍。”何曉雅道，“這邊的房子大，能多放一些書。”
在何美麗家的時候，何曉雅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要一間書房。她要了書房，那江芷蔓呢？他們是不是也得給江芷蔓一間書房？
何曉雅想到那些，她就頭疼，姐姐每一次都要公平，公平來公平去，哪裏有那麽容易就完全公平的。她來到父母的家裏，她就十分自由。
“還有圖畫？”譚彥之看到了些書就是圖畫。
“是的。”何曉雅道，“覺得有趣就買了。”
何曉雅畫畫技術很爛，也不懂得排版。她就是看，每次她想著自己能不能試一試，也許自己還能走出另外一條道路。當她看到自己辣雞的圖畫時，她就覺得還是得毀屍滅跡，不能讓別人看到她畫的。
等到譚彥之幫著何曉雅整理好書房，又整理好客廳。徐姨做了晚飯，譚彥之在這邊用過晚飯之後才回去。
譚母見譚彥之回來，她問，“如何？你們的感情是不是更好了？”
“她今天搬家，我給她搬東西。”譚彥之道。
“搬家？”譚母疑惑。
“嗯，就是搬到她父母的家，她沒有再住在她姐姐那邊。”譚彥之道。
“早點搬出來也比較好。”譚母打聽過，“她住在那邊不一定就好，就是你這一次相親，他們原本還是想讓曉雅的外甥女，就是曉雅的姐姐的養女過來。”
譚母見兒子那麽喜歡何曉雅，她就覺得他們兩家遲早要結親。於是譚母就多打探了一下，她也就知道了江芷蔓是烈士之女，也知道何美麗要對江芷蔓好的一部分原因，但是相親還李代桃僵的，這就不是很好的事情。
到最後之所以還是何曉雅來，還是因為江芷蔓去找了媒人，江芷蔓不想來相親。
譚母知道何美麗是想為江芷蔓找到一個更好的對象，但是何美麗用妹妹來吸引男方，這就不是很合適了。即便一開始沒有給照片，男女雙方沒有見過麵，男方可能就是稍微失望一點，他很快就會接受。
畢竟江芷蔓讀大專，她比何曉雅小幾個月，別人隻會覺得是媒人誇大其詞，而不覺得是女方這邊有問題。
“曉雅和她姐姐是不是吵架了？”譚母問。
“您怎麽會這麽想？”譚彥之疑惑。
“就是想好端端地住在一起，怎麽就要搬出來。”譚母道，“就想到了這個。怎麽，你怕我覺得曉雅不好嗎？隻要你自己喜歡就好了。要是曉雅的脾氣不好，大不了，你們兩個人搬出去住，這也沒有什麽。”
譚母不介意何曉雅的脾氣不好，她的兒子喜歡，隻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兒子的眼光高，他也不可能隨便喜歡一個人。
“你看上的人差不了。”譚母道，“你的婚姻，總不需要爸媽給你做主。這年頭，也不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是自由戀愛。”
頂多就是兒女結婚的時候要見見雙方的父母，差不多的情況，父母也不阻止。
“你都不瞞著我，不就是想著看看我是什麽態度？”譚母心裏清楚得很，兒子就是喜歡何曉雅，別人改變不了他的態度。
兒子真的喜歡一個人，別人攔不住。
“年輕人，跟我們這一輩的人不大一樣，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過得不舒服，還非得住在那邊，那多不好。”譚母道，“你要是不喜歡曉雅，跟你爸說，你爸的那些朋友都恨不得把他們的女兒推給你。”
譚母不想讓兒子去聯姻，聯姻不是好選擇，夫妻之間的感情也容易出問題。大兒子和大兒媳婦，說是聯姻也算是聯姻，但是他們兩個人是青梅竹馬的，彼此都很了解彼此。
到了二兒子譚彥之這裏，這個兒子就不喜歡青梅，別人也曾經想過給他介紹對象，他都不願意。
“你自己想好，這才是最重要的。你放棄了，別人也不可能逼著你去喜歡誰。”譚母故意道，“你是要放棄了嗎？”
“不是！”譚彥之哪裏可能放棄，他反而覺得這樣挺好的，“媽，別亂說。”
譚母見二兒子急了，她笑了。
這一天晚上，何美麗很晚才回家，她在作坊那邊，她親自帶頭縫補那些開線的衣服。女工也在加班縫補那些開線的衣服，她們也不敢多問，就想著有加班費就好。要是沒有加班費，看在老板平日對她們的好，她們稍微加班一天也可以，次數多了，那就不行。
等何美麗回來時，她正好看到江芷蔓紅著眼睛坐在門口哭，何美麗連忙走過去。
“芷蔓。”何美麗心急，“怎麽了，怎麽還坐在外頭？誰惹你不高興了？”
這麽大晚上的，江芷蔓還坐在門口哭，要是讓左鄰右舍聽了，別人還以為他們把江芷蔓趕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