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顧菀等到了少年郎◎

顧菀的一雙眼睛, 是最像生母袁氏的。

也正是袁氏的那雙眼睛,讓鎮國公一眼相中。

可惜彼時他已經求娶了藍氏為正妻,袁侍郎自不願意自己的嫡女入府為妾室。

於是, 鎮國公想盡了千方百計,終於趁著袁家被抄家的時候,逼得袁氏入府為妾,換取一家平安。

可得到之後, 鎮國公就覺得袁氏不過爾爾,太過安靜,實在是無趣。

反倒是嫌棄起袁氏罪臣之女的身份,拖累了鎮國公府門楣。

又隻給他生了個女兒,懷不上兒子。

心中不喜之後, 鎮國公在藍氏折騰淩.辱袁氏的事情上, 就變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橫豎一個妾室,一個庶女,愛怎樣便怎樣罷。

等到袁氏病重過世時,他才不痛不癢地說了兩句藍氏。

——都快到年關了, 怎麽能出這樣的晦氣事情?

這些年,鎮國公為了宦途苦心鑽研經營,早已經將“良心”二字給吞吃得一幹二淨。

但此刻麵對顧菀的清澈眼睛,他隻覺得無法直視。

袁氏的死, 賣女求榮……著實是兩件不大光彩的事情。

氣勢也就一下子變虛了。

“我知道些什麽?”鎮國公將自己的眼睛瞥開,嘴中反問道。

顧菀一下子便笑開了。

恍若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 帶著驚人心魄的美豔綻放。

“父親這樣學識淵博, 有什麽不知道的呢?”

軟綿綿拋下這一句話, 顧菀便行禮告退:“女兒先回去服侍祖母了。”

隻留下額頭冒著青筋的鎮國公和藍氏在正廳之中。

在鎮國公心中, 顧菀自打回府以來, 就是個柔順乖巧的女兒形象。

又因藍氏和顧蓮的決意隱瞞,他對今日要給顧菀下.藥之事,的確不大清楚。

但永福公主丟了大臉,老親王又傷到了子.孫.根,讓鎮國公隱約有所猜想。

直到方才,顧菀的反應格外異常,才讓鎮國公有了幾分確信。

他的目光掃到了正準備悄無聲息退下的藍氏,從嗓子眼中,硬生生擠出一句話。

“你和蓮兒,究竟背著我做了什麽!”

*

小時子在壽康宮等待著謝錦安出來。

一邊等,還一邊止不住地搓手。

末了,他像終於等不住了似的,湊到李公公身前詢問:“公公,公公,您不若幫我進去看看,裏頭的情形究竟如何了,太後娘娘會不會給肅王殿下賜婚呀?”

李公公瞥了一眼小時子,老神在在道:“這是主子們的事情,咱們等著就行了,可不能亂猜呀。”

“哎呀,公公你就行個好吧。”小時子拉住李公公的袖子,不動聲色地放進去一個沉甸甸的荷包,耷拉著臉道:“若是肅王殿下不能如願,恐怕又是要將我搓去陪他打馬球了。”

小時子最不會打的,就是馬球了。

“這你可就放心吧,以後肅王殿下頂多就支使你一天四五趟地來壽康宮跑腿。”李公公收了荷包,嗬嗬笑道:“肅王殿下有了心上人,恐怕就不會和從前那樣行為紈絝閑散了,隻怕要變得上進起來呢。”

畢竟有的男子娶妻之後,改頭換麵奮發用功的,也不是沒有。

從前就有紈絝子弟為妻苦讀,最後一路做成了宰相的事情呢。

麵對李公公的安慰,小時子表示並沒有心情變好。

現在他家殿下住在淩霄居,距離壽康宮可是有橫穿大半個皇宮的距離呢!

這一天來個四五趟,還不如叫他去打馬球。

小時子又在心裏擔憂起謝錦安的婚事來。

依著他看,顧二小姐相貌一頂一的好,性子也是恭順守禮的,對他也是客客氣氣,可是頂好的王妃人選。

但是太後娘娘卻屬意寧小姐……寧小姐也好,可卻比顧二小姐遜色一些。

直到殿門裏頭傳來響動,小時子才放下心中的心思,抬頭看去。

然後,他就看見他家殿下闊步走了出來。

月色下淺笑如桃花映麵,朱紅色的衣袂在晚風中瀟灑揚起。

端的是鮮衣俊麵、意氣飛揚的少年郎。

見謝錦安這副模樣,小時子懸著的心就放下了:事情多半是穩了。

他麵上揚起歡喜的笑,湊了上去道:“殿下,奴才可是能趁著這個時候討賞賜?”

謝錦安輕輕撫了撫腰間的荷包,揚起桃花眼:“再等一個月你再來罷。”

說罷,他又扔了腰間特意帶上的金鑲羊脂玉玉佩遞給李公公。

“接下來一月,可要勞煩公公,在皇祖母麵前多說些好話了。”

李公公今日是盆滿缽滿,當即就笑眯眯應下了,又誇了顧菀許多話:“……雖然奴才沒見過顧二小姐,可也應當知道是這樣出色的閨秀呢。”

末了,李公公露出求助的情形:“殿下從外頭回宮來,自然也是知道永福公主的事情了——這件事情算是大事,可又不好說給太後娘娘髒耳朵的……”

“皇祖母都傳了熱水,準備洗梳就寢了。”提起永福公主,謝錦安的笑意就淡了許多:“等明日,皇後娘娘來求皇祖母的時候,由著她來說吧。”

“是是,奴才多謝肅王殿下賜主意。”李公公趕忙應下,又趕著彎腰將謝錦安送走。

小時子十分自然地走了往日行走的無人小道。

卻聽見他家殿下道:“今日走經過建章宮的那一條大道。”

小時子乖乖應了,心中卻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走進了建章宮,聽見那兒傳來的動靜,小時子才明白,殿下繞了個遠路,正是為了看笑話呢。

在風中傳來的,有永福公主的哀哀哭聲、有李皇後的懇切求情聲,還有皇帝的怒斥責罵之聲——“整個皇家的顏麵,都給你丟光了!不中用的東西!”

晚風拂麵而過,謝錦安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容,甚至哼著小曲兒從建章宮門前走過。

“如今外頭,是怎麽傳這件事情的?”他偏了偏頭,問跟在身後的小時子。

小時子就道:“奴才問了李公公,李公公說……”

*

“永福公主,在遊園宴上,被發現與陌生男子行**之事?”饒是心性沉穩如顧菀,聽見這個消息也是被驚了一跳。

原來她那時在小院子,聽到外麵傳來的喧鬧是因為這事。

那難怪呢,大半個園子的仆婢都沒了,估計都是為了這事而調走了。

琥珀的神情尚且端得住,講述此事的琉璃幾乎興奮得要蹦起來,壓低嗓音道:“不錯,奴婢還聽到外麵許多傳言呢……”

“那位男子是皇商阮家的兒子,很久之前就頻繁出入公主府,是永福公主養的麵首呢!而且,永福公主的麵首似乎不止一個呢!”

“欸,幾年前永福公主與魯國公世子成婚時,不都是說兩情相悅,實乃一件佳事麽?”琥珀聽到這,忍不住開口問道:“既然如此,永福公主又為何要養麵首呢?”

琉璃則是眉毛飛揚起來:“就是這兒呢——那魯國公世子,先前是有個青梅竹馬,馬上就要定下婚約的。後頭之所以又娶了永福公主,是因為被永福公主看上,給下了東西,生米煮成熟飯了呢!”

顧菀眉心微動,見琉璃還要繼續八卦下去,便出聲道:“事關公主,咱們原不該多說,自己悄悄說些就是了,在人前可不能多說一句相關。”

不然被有心人捉住,一頂“誹謗皇家”的帽子扣下來,可是承受不住的。

琉璃趕緊收了話頭,乖乖地閉嘴不談。

“小姐,已經是亥時過半了,是時候就寢了。”琥珀看了看夜漏,溫聲提醒道。

“我暫且還不困呢。”顧菀搖了搖頭,轉頭對她們笑道:“你們若是困了,就將屋中的燭火滅了去歇息,給我留一盞小燈看書便好。”

“今晚不用守夜的了,都去好生休息休息。”

琉璃惦記著小廚房的那一盅雞湯:“小姐,那雞湯給您當宵夜,恐怕放冷了,奴婢就點個小炭爐子,裏麵放著熄了火的熱炭,給您溫著。”

顧菀含笑道好,琉璃已是小跑出去安排了。

琥珀上前細心查看了顧菀的手:“小姐,您這傷口雖然不算深,但是到底是出了血的,奴婢給您在睡前重新包紮一下吧。”

顧菀輕展掌心,望著自己的傷口有些出神。

半晌後,她聽見自己輕聲道:“不用,你取了傷藥和紗布來,我等會兒自己包紮就好。”

“奴婢方才在正廳看著小姐,險些以為小姐要和國公爺撕破臉呢。”琥珀說起這話,忍不住回想起鎮國公那一怒,的確是讓人心驚肉跳:“小姐是看在老夫人的麵上才忍下的吧。”

“祖母是一個原因,還因為未到時候呢。”顧菀搖了搖頭:“現在撕破了臉、大聲質問拆穿是痛快,可我尚住在鎮國公府上,婚姻之事被拿捏在他們手上,還不是個合適的時機。”

琥珀想起今晚顧菀的遭遇,不免氣憤道:“小姐,依著奴婢看,您有老夫人的疼愛,又得了靖北王妃和康陽郡主的青睞,何愁不能自選郎君嫁娶?”

琉璃正巧端著小炭爐進來,聽了二人的對話就愣在原地。

她於這些事情上,原就不擅長。

此刻就不禁皺眉思索起來。

“琥珀,我知你為我氣憤,可現在咱們商量往後之事,可不能憑著一腔怒氣,你且先冷靜些。”顧菀對琥珀說完,轉頭就和琉璃道:“琉璃你進來,再想想看你琥珀姐姐說的有沒有道理。”

屋中一時間陷入安靜。

還是琉璃將小炭爐放在屋子中間,先行開了口:“嗯……奴婢覺得琥珀姐姐前半句話有道理,後半句話卻有些不對……王妃娘娘和郡主縱然再如何喜歡小姐,也隻能做到上門為小姐說一門好親事的地步,可這最後,卻要看國公爺和夫人同不同意呢。”

琥珀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小姐,奴婢想明白了,老夫人她……先是鎮國公府的一品誥命夫人,而後才是疼愛小姐的老夫人。”

“小姐若是剛才就和國公爺撕破臉,再將事情真相告知老夫人,老夫人必定會震怒,隨後為小姐作主。但為了整個鎮國公府的名聲,此事不會外傳,即便懲罰,也大抵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顧菀麵上一派欣慰的笑容:“還有一點,祖母為著這事,必然會提出親自為我選擇夫婿,卻容易一時不慎落入旁人的圈套中去——京城中的子弟,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可是不少。祖母與我久在莊子上,哪裏能全都知道呢?”

琥珀恍然點頭,對顧菀行了一禮:“小姐,奴婢從前隻覺得小姐聰慧,如今經此一事,奴婢更佩服小姐的冷靜,若是奴婢受了這樣的委屈,定然要大鬧一場才好。”

“你們要記住,從不要因為些爛人爛事而生氣,最後鬱結的反倒是自己。”顧菀聞言隻是莞爾:“天色不早了,你們快些下去休息。”

她垂下眼簾,望著因燭光躍動而顯得有些虛無縹緲的影子上,心中慢悠悠地計較著。

鎮國公生平最好的便是麵子。

所以在皇家宴會上給她下.藥,再送去給老親王的事情,莫約他還當真是不知道。

故而顧菀方才給鎮國公多留了些麵子。

等他自己去查明。

鎮國公適才眼底的心虛和愧疚,她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她又何妨再做些乖女兒的情狀,哄得鎮國公更加懷有歉意,轉而將事情都推到藍氏身上去怨怪。

整個鎮國公府,都是這樣自私自利、不擇手段卻又想著冰清玉潔的主兒。

隻有將他們捧得更高,摔下來的時候才能如爛泥一般,露出裏麵肮髒的心。

顧菀自在心中計量。

等到琥珀與琉璃的一番忙碌過後,小院中已然是寂寂無聲。

又因著是在老夫人的壽梧園中,小院門口並沒有看守的侍衛。

真真正正隻有顧菀一人醒著。

顧菀執起罩著琉璃罩子的燭台,走到窗邊的美人塌上,隨手拿了一本書翻閱。

屋中央放著琉璃端過來的小巧炭爐,上頭暖著天青色小盅盛著的雞湯,隱約有“咕嘟咕嘟”聲響,冒著一點帶鮮香的輕煙。

聽得久了,顧菀的心就像泛起“咕嘟咕嘟”的小泡似的。

密密地動,不大安定。

“咕嘟”間滿是緊張中帶著期盼。

顧菀望著手中的書頁,思緒卻不由得飄遠。

像是循著不遠處那暗紅羽紗披風上殘留的焚木香氣,一點點飄到了皇宮裏麵。

她是從來沒有見過太後的。

不知道太後好不好說話,會不會同意?

不知道肅王在太後麵前,是否也這樣堅定。

又……會不會遭受太後的斥責。

顧菀心中是止不住的擔心。

有為自己的前路,也有為謝錦安——她實在想不出,肅王遭受斥責的模樣。

她曾讀過許多寫少年郎的詩句。

總無端端地覺得,天下少年郎應當是恣意暢快、永無愁容的。

肅王也應當如是。

翻過一頁紙,顧菀又不禁想道:肅王在太後麵前,該是什麽模樣的呢?

應當是鬢發肅整,桃花俊麵上斂起瀟灑的笑,薄唇抿起,是和往日不同的、乖巧聽話的樣子。

惟有少年人挺直的背脊,飛揚的長眉,顯出平常的意氣風發。

……然後,他會拱手,向太後一字一句道來,說要求娶鎮國公府的顧二小姐。

便如幾個時辰前,他那樣懇切鄭重地問詢她一樣。

顧菀這樣想著,就不由得抿緊雙唇,捏著書頁的手也稍稍用力。

瑩潤的指甲上泛出淡淡的白色。

圓潤的耳垂卻是染上了一點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嫣然粉紅。

遊園宴上的這幾個時辰,顧菀經曆了許多的第一回 。

且都是好的第一回。

第一回,她被除了身邊人以外的人細心照顧。

她被人拉住雙手,眼前是明亮瀲灩的桃花眸,被問“你願不願意嫁我”。

是第一回 ……親吻男子的唇。

就連如今在這裏悄悄地等肅王,也是第一回 。

薄薄的紙張發出細微的簌簌聲響,指甲蓋上淺色的小月牙和因著驟然捏緊指尖而泛起的白色融合。

玻璃罩子籠著的燭火倏然一動,將女子翹起的羽睫映在紙上。

像是蝴蝶的翅膀,在晚風中一顫一顫的。

顧菀此刻在心中懊惱:怎麽總是想起親吻這件事情!

分明在馬車上想起時,她便告訴自己,再也不許想起的!

貝齒輕輕咬上柔軟的下唇,顧菀不由自主地思索起她對肅王的感覺。

——肅王在先前救過她一次,也幫她在老親王手底下解過圍。

算上今日的遊園宴,是肅王救她的第二回 。

而她對肅王的特殊感覺,或許就源起這些恩情。

第一次見麵,也就是第一回 見肅王的時候。

顧菀不可否認,她對著肅王那張俊麵愣了片刻。

肅王的臉,還有身形,簡直是長在了她的心坎上。

今日還一同經曆了那樣親密的事情。

回來的時候,相處是融洽放鬆的。肅王的性子,更是出乎顧菀意料的好,細心體貼,願意為著她改變,對她……也很有情意,也很好。

是個十分妥帖的夫君人選。

顧菀長到現在,最遵循的,便有兩條道理。

第一條,若遇著對她起惡念、做惡事的人,不論對方身份地位,她是一定要報複回去的。短暫的委屈,是為了更爽快的報應。

第二條,若認準了什麽人,什麽事,便要認真去做。即便對方深陷在汙泥裏,她也要強拉著對方往上進的地方走,就如同她當年認準了被逼離府的老夫人一般。

現在,顧菀認準了謝錦安做夫君。

那她就立誌要讓這位眾人眼中紈絝且無可救藥的皇子,變得用功上進起來。

不求脫胎換骨,但求認真勤懇。

而她呢,便做一位落落大方、賢淑得體的妻子。

做肅王會喜歡的模樣。

絕不叫肅王知道,她其實是個睚眥必報、心機不少的女子。

……這天下的男子,應當沒有人會喜歡她這樣有心計的女子罷。

顧菀濃長的羽睫更顫抖了幾分。

屋中的一角傳來夜漏的“滴答滴答”聲。

倒是小炭爐中的熱炭漸漸熄滅了溫度,天青色小盅中的“咕嘟”聲小了許多。

顧菀這才回過神來。

原來她想肅王,想了這麽久。

已經過了亥時了。

肅王,莫約是不會來見她了。

也是,翻牆不過是從她嘴中說出的一句玩笑話。宮禁森嚴,肅王豈會將這句玩笑話放在心上呢?

雖未有多大的期望,顧菀心尖上還是泛起了一點點的酸澀。

她強逼著自己去看書頁上的內容。

然後對自己說,自己不過是看書入了迷,才在窗前坐到現在罷了。

而她思緒中翻湧著的、相關肅王的內容,大抵是今晚,實在回想起來都有肅王的緣故。

不過才看了一行的內容,顧菀就如福至心靈,忽地抬起了頭,看向窗外麵。

窗子正對著的,是顧菀小院低矮的圍牆,外頭生著長過了牆頭許多的高大樟樹。

每當黑夜,便似一團團疏密有致的黑影籠罩在牆頭。

而此刻,那漆黑的樹影中,多了一道秀頎修長的人影。

清清皎皎的月光灑下,照出一張桃眼薄唇的俊麵。

許是因為第一次翻牆,顧菀頭一回從謝錦安的眉眼間,看到了些許的緊張。

顧菀不覺揚唇莞爾。

她等到了,會翻牆來告訴她好消息的少年郎。

將手中的書冊放下,顧菀下了美人塌,起身出門迎接。

原先在琉璃罩子下晃動的燭火緩緩平靜下來,暖黃的光落在顧菀方才強逼著自己去看的內容之上。

正是顧菀此刻瞧見謝錦安時,在心中輕聲念出的句子。

“濯濯如春月柳,軒軒如朝霞舉【1】”。

是光彩奪目,璀璨如霞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