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火焰·冰淇淋·熔岩·蛋糕#3

仿佛電影終於出現了結尾的字幕,容玉終於能放空自己,隨手接一杯水解解渴。

一個小時的高強度工作讓她神經緊繃,直到現在才稍微放鬆了些。

拉斐爾站在他的作品前,神情依舊風輕雲淡,仿佛隻是烤了個紙杯蛋糕一般。

“emmmmm,”詹姆斯頭一次覺得組織語言有些費力,他摸了摸下巴,開口道:“你的靈感來源是……你的家鄉?”

世界上最大的樹籬迷宮,就坐落在那遙遠的意大利。

拉斐爾點了點頭,解釋道:“來巴黎之前一直在旅行,對它印象很深刻。”

“你的冰淇淋……”埃斯佩朗莎看著逐漸融化塌陷的樹籬迷宮,用肯定的語氣道:“用裱花袋塑形之後,放到冰箱速凍加強硬度了,是嗎?”

所以蛋白霜才會被托在上方,而不是兩者一起塌陷。

“我的蛋糕選料是樹莓與櫻桃味的白蘭地,”拉斐爾拿起餐刀,平滑的切了下去。

三層水果蛋糕,淡黃的蛋糕坯,藍紫色的夾心,表層還有冰淇淋和巧克力醬。

閔初盯著屏幕,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

他做了個空心甜甜圈狀的外環,裏麵填滿了溫度適中的巧克力醬,再用速凍過的薄薄的冰塊做成豁口的門,利用插入的摩擦力抵住,直到融化的最後一刻才讓巧克力流淌而下。

這冰塊門雖然凍的頗硬,但是薄度恰如其分,還浸了引燃的酒……

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放棄了最傳統的外形,將巧克力熔漿用新的方式灌注。

容玉選擇的是直接注入後覆上凍硬的冰淇淋圓殼,在上麵用蛋白霜再次覆蓋,插上花蕊狀的巧克力作為裝飾。

而拉斐爾把巧克力漿灌入空心外環中,讓它始終不會被別的溫度幹擾。

相較於完全靠時間控製的傳統式熔岩蛋糕,他們完全跳出了桎梏和套路。

閔初看了眼冷藏箱裏自己的蛋糕,略有些沮喪的歎了口氣。

怎麽就沒想到,還可以這麽做呢?

四位評委在中場休息的時間裏,將兩小塊蛋糕分食一空,留下大半用來給攝像補鏡頭。

容玉抱著椅靠,吃了兩塊曲奇墊墊肚子。

她上次參加中國區的比賽,兩個月下來瘦了十斤。

天天練手練體力,白天做菜晚上跑步,錄製的時候全程提心吊膽,想不瘦都難。

容媽媽向來心寬體胖,見寶貝閨女下巴尖尖的,直接帶著她打飛的去潮汕吃牛肉鍋了。

想到這裏,容玉忍不住摸了摸平坦的小肚皮

突然好想吃火鍋。

這種疲憊乏力的時候,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牛雜湯,再涮上百葉黃喉和牛肚,還要呷一口冰涼酸甜的烏梅湯——

“各選手就位,”場記拍了拍手中厚厚的一遝簿子,吆喝道:“都就位!繼續拍了啊!”

板子一打,鏡頭轉向四位評委,他們站在拉斐爾的蛋糕旁,遙遙看向選手席。

“安妮絲頓,容玉,”詹姆斯示意道:“請你們走上前來。”

人群前有個褐發的女人端著蛋糕走出料理台,她始終低著頭,仿佛並不願意碰觸其他人的眼神。

當攝像機從正麵拍過來的時候,容玉愣了下。

她……恐怕就是剛才那個,斷斷續續哭泣的女人?

安妮絲頓看起來大概接近三十歲,她身材高挑,兩眼紅紅的,就連臉頰也有些泛紅。

與旁人不同的是,她隻化了很淡的狀,眼線還沒那個韓國選手勾勒的精細。

“安妮絲頓·坦格利安。”詹姆斯溫和地掏出手帕遞給了她,口吻也變得輕柔起來:“我們注意到,你在烘焙的過程中,冰淇淋因為意外,第一次做失敗了。”

“是……是的。”安妮絲頓低著頭,眼眶依舊紅著:“我很抱歉……”

“請介紹下你的作品。”埃斯佩朗莎簡短道。

那個英國女人緩緩地抬起頭來,結結巴巴的解釋了一遍。

她雖然心態崩潰,但意外的在蛋糕的原有基礎上加入了法式的舒芙蕾,冰淇淋的獨特口感與奶酪的綿厚味道相結合,出其不意的提升了蛋糕的整體口感和味道。

“雖然你一直在流淚,”詹姆斯凝視著她的眼睛,聲音裏帶著淡淡的鼓勵:“但你一直堅持到了最後,而且做出了非常出色的作品。”

“抱歉……我,我太害怕失敗了。”安妮絲頓語無倫次道:“謝謝,謝謝……”

“不要緊張。”克拉爾安撫性的微笑道:“你是本場比賽的第三名。”

場下立刻傳來紛紛的議論聲,埃斯佩朗莎冷著臉輕咳了一聲,執了餐刀,緩慢而有力的切了兩刀。

在扇狀的切塊被托出的一瞬間,蛋糕的中心開始坍塌,純黑的熔漿緩緩流淌而下。

教科書級的熔岩蛋糕。

“調味別具匠心,控溫恰到好處,”盧老爺子看向了屏幕,聲音堅定道:“安妮絲頓·坦格利安,8(+1)分。”

“我們的第一名,是……”克拉爾看向拉斐爾,笑著眨了眨眼睛:“期待嗎?”

拉斐爾並沒有回應,而是側身望了一眼容玉。

“容玉,9(+2)分。”盧老爺子再次開口道:“拉斐爾,10(+2)分!”

一分之差。容玉心裏歎了口氣,點頭表示謝意。

“下麵,請按照屏幕上的順序,讓我們來依次檢驗你們的結果。”

如同學生們一個個等著領成績一般,剩下的十三個人一一的端著蛋糕上前判定成績。

埃斯佩朗莎如同嚴苛而不苟言笑的班主任一般,拎著餐刀開始一個個的切蛋糕。

大部分人都隻得到了寥寥幾句評價,他們用忐忑的神情等待著成績,在聽到數字的那一刻露出或興奮或頹喪的表情。

“閔初。”埃斯佩朗莎看著向她走來的小男孩,露出難得的笑容。

閔初個子不夠高,把蛋糕端上展覽台略有些吃力,他墊著腳夠了半天,終於把蛋糕推到了正中間。

“一起來看看吧。”埃斯佩朗莎再次揚起餐刀,利落的切了下去。

在刀麵接觸蛋糕的那一刻,她突然神情一滯,隨後把那塊蛋糕托了出來。

什麽都沒有流淌出來。

閔初愣了下,僵在原地。

他的蛋糕,是全熟的巧克力蛋糕。

沒有熔岩,也沒有一星半點的巧克力漿。

“很抱歉。”埃斯佩朗莎低下頭,看著這個隻有十二歲的小男孩輕輕歎了口氣。

“我隻能給你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