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餐飯
於添貴此人, 本不是長安本地人士,但是在他小的時候就隨著他的父親來到了長安,從此便在長安定居了。
三代人都居住在長安, 還在長安買了房子,置了家業,說起來和長安本地人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家庭背景沒有什麽好說的,重點還是說說他這人。
早年娶了一個妻子,和妻子也算是琴瑟和鳴恩愛過好一段日子,膝下隻有一個獨子於在發。
在獨子於在發十二三歲的時候,於添貴的妻子, 於在發的母親離奇失蹤,於在發再尋找妻子多月未果之後,頭發幾乎是一夜花白。
如今才不過四十多歲的男人,卻頂著一頭堪比七旬老人的白發。
於添貴四十歲出頭, 所以當初張氏知道郭二和郭三要給她家閨女說這麽個人的時候心中也有些不願意,年歲差這麽多, 要叫她閨女再守第二次寡?
不過聽兩個小叔子後話, 知道這事沒成, 便也隻是腹誹了一番,沒多說別的什麽, 當時隻叫兩個小叔子再多留意留意年輕後生。
張氏著重“年輕”二字,也是在提醒兩個小叔子, 找同她閨女年歲相當的。
後來也沒多在意, 再然後就是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野廟神像女屍案”水落石出,說是抓住凶手了。
張氏對這事也有幾分關心, 但是外麵雖然在傳抓住凶手了,卻一直沒有公布這凶手到底是何方人士, 也沒有公布案件內情。
這事同她無關,所以張氏雖然有幾分關心,卻也不是把這事十分放在心上的。
直到再一次偷聽到郭二同弟媳婦的話……
那日張氏蹲在花廊下采雪,小丫頭去給她拿罐子了,郭二和他媳婦爭吵扭打從花廊上走過,張氏就坐在他們視線的死角裏,穿的還是一身白,身影正好和院子裏的雪景融在了一起,就算有人稍微走得近一些,隻要張氏自己不出聲,也不會察覺到她就蹲在這裏。
張氏聽到了前麵幾句爭吵,大約就是弟媳婦懷疑郭二在外麵養了外室,她眉頭一皺,本來是不欲多聽小叔子和弟媳婦房裏的事,可她突然出現也尷尬,隻能耐著性子繼續躲著。
結果這就讓她聽到了不應該聽到的東西。
原來郭二還是不耐煩媳婦的歪纏,直接把自己昨天夜不歸宿,快到淩晨都沒有回家的事情真相和自家媳婦說了。
原來是於添貴被查出來和最近城中紛紛揚揚的“野廟女屍案”有關係,因為他們兄弟兩和於添貴是朋友,交往還是算比較密切的,就被衙門那邊叫過去問話了,一直到昨天淩晨才能脫身回來。
“真的假的?”郭二媳婦還是有些狐疑。
“也不單我一人去了,三弟也同我一起,你要是不相信我說的,你自己去問三弟妹!”郭二十分不耐煩。
“好吧。”聽到丈夫聲音不耐煩了,郭二媳婦這才撇撇嘴算是不盤問他是不是在外麵養了外室這事了。
可她又對那於添貴的事情好奇起來了,她們後宅女子也沒有什麽太多的娛樂項目,最近經常說的,經常放在嘴邊唏噓討論的,也就是這滿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野廟女屍案”了,本來還以為這事離他們生活遠得很,而且瞧這案子的模樣恐怕還要成為懸案,沒想到居然從丈夫嘴裏聽說他還認識和這個大熱案件相關的人。
“怎麽了?這個於添貴和那案子有什麽關係?”郭二媳婦湊到自家丈夫身邊,想要探聽些消息,“我記得之前你還說過,想把他說給雅丫頭吧!”
郭二這裏說的雅丫頭就是便是張氏的女兒郭寡婦,她閨名一個雅字,家裏人喊她一聲雅丫頭。
花廊之下,聽到自家閨女的名字,張氏就已經皺起眉頭了。
花廊上,郭二媳婦這張沒把門的嘴,還在繼續說:“就是人家沒看上你侄女,不過出的那個主意還算不錯,他這人這麽陰,要是真讓他娶了雅丫頭,咱倒是什麽都不用擔心了,不過後麵那個主意也不錯,讓雅丫頭二嫁那規矩重的人家,就算再次守寡,也是在別人家的佛堂當姑子,不會回來礙咱們的眼!”
張氏眉頭皺得更加緊了!
原來那個讓她哭了幾夜,歎息自家死鬼丈夫走的早,沒有辦法庇佑他們母女,讓兩個沒良心小叔子想了壞主意磋磨的這個壞主意原來是這個“於添貴”出的主意嗎?
“你閉嘴!”郭二瞪了自家媳婦一眼,看了看花廊前後,確定沒有人來,才繼續道:“你這張嘴什麽都說,也不看看這裏是哪裏!要是讓人聽到,傳到大嫂耳朵裏,她鬧起來,我就休了你!”
郭二媳婦卻不以為意:“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寡婦就算鬧又能鬧到哪裏去?況且這事又不是我一個人知道,那天我就聽三弟妹說了,三弟也把這事告訴我了!要是事情是三弟妹泄露的,你也把這屎盆子按到老娘頭上,要休了老娘?!我告訴你,我給你家生了三個兒子,可不是你郭二想要休妻就能休妻的!”
或許是說到三個兒子,郭二的語氣也軟和了一點:“我說什麽了嗎?就是讓你說話行事謹慎一點。”
郭二媳婦:“我哪裏不謹慎了,這裏又沒有外人!就你我夫妻!”
她說出這話卻不知道花廊之下還有一個張氏,他們的寡居大嫂正穿著一身白氅隱匿與一片雪色之中。
夫妻二人的話,每一句都被張氏仔仔細細聽進耳朵裏去了。
“那於添貴以後你就別提了,還有雅丫頭的婚事,你就照著我說的去找,多尋幾家,快些把她嫁出去了,也免得我這心老是懸著!”郭二道,他快步想離開,他媳婦卻不願意放過他,又纏上了他。
“你這還沒說那於添貴和那女屍案有什麽關係呢!同我說說,我好奇的緊!”
夫妻二人統共沒走出去幾步,聲音雖然小了一些,但是還是能叫花廊下躲著的張氏聽得清楚,隻是偶爾幾道風吹過來的時候,聲音會斷斷續續變小,但也不妨礙張氏聽明白這“於添貴”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你這婦人怎麽這麽愛管閑事!”郭二雖然話這麽說,但是媳婦幾下撒嬌,他同自家媳婦少年夫妻,也不是沒有感情,招架不住,就說了。
“於添貴可能就是女屍案的凶手,我和老三昨天晚上是被帶過去盤問有關於添貴的事情了!”
郭二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正好又有一陣大風刮過花廊,張氏其實斷斷續續隻聽全了後半句,正皺眉想要把自己的位置挪一挪,就聽到郭二那個豬隊友媳婦生怕旁邊有人在偷聽,沒有聽清楚一般,高聲尖叫了一聲,重複一遍:“什麽?!於添貴是女屍案的凶手?!”
仿佛就像是知道張氏就在花廊之下躲著一般,豬隊友還加上了一句:“那你之前還想著要把雅丫頭嫁給於添貴?!這可是殺人凶手啊!”這話說完,又拽著郭二的衣領凶巴巴地問:“我聽說那女屍被翻出來的時候,好像都被好多人糟蹋了,你和於添貴認識那麽多年,關係也還不錯,不會這件案子你也有份吧!逛窯子也就算了,你要是摻和進這種人命案子裏,你讓我們娘幾個可怎麽活啊!”
說著這郭二媳婦就要哭出來了一般。
郭二有時候就是煩自家媳婦這一點,所以平日裏才懶得與她多說話,一下把媳婦拽著自己的手拔下來:“你在這裏胡咧咧什麽!我和那於添貴隻是認識,別什麽屎盆子都往你男人腦袋上扣!我是這種人嗎?!再說了,我要是真做了這種事情,早上官府能放我回來?”
“沒準是官府沒找到證據。”郭二媳婦嘀咕。
“於添貴還被關在牢裏呢!官府那邊也沒有多的證據,找我和郭二還有張員外過去都是為了這事,怎麽直把我們放回來,不把於添貴放出來!”郭二說這話是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聽到這裏,張氏已經是驚魂不已,要死死咬著牙關,把自己的嘴巴用兩隻手一起捂住,才不至於直接尖叫出聲。
於添貴是殺人,而她兩個小叔子還想要把她閨女嫁給於添貴,嫁給一個殺人凶手!
張氏越想越心驚,再聯想到於添貴給兩個小叔子出的主意,要把她閨女嫁到規矩大的人家,還要那種守寡不能再嫁,隻能在夫家守寡或者絞了頭發做姑子的!
他們是不是也想要對她閨女……
這個想法一開了頭,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張氏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家閨女,一直都憋在心裏,但是這段時間裏她是想盡了辦法去偷聽郭二、郭三兩對夫妻的談話。
不管是郭二和郭三,還是兩個弟媳婦,隻要他們有單獨湊在一起的情況,張氏就會找準一切機會偷聽。
在她有心之下,還真讓她聽到了不少東西。
這兩個小叔子和自家媳婦對他家的狼子野心暫且不說,這是早就已經知道的東西,她在也不會那麽天真,以為兩個小叔子拿了他們大哥的遺產就會好好對待她們母女!
這兩對夫妻就是中山狼!
隻會恩將仇報的那種!
因為郭二和郭三兩個算是於添貴少有的好朋友了,所以隔三岔五就要被請去衙門裏談話,也從中知道了不少關於案件的進展。
若之前這於添貴還隻是案件嫌疑人,而現在就算他還沒有認罪,這件案子也絕對是他辦下的沒跑了。
官府仵作在女屍的身體上,還有外殼包裹的泥塑神像上都發現了長短不一的白色須發,說明殺害劉家女,不,準確得說,把劉家女封到泥塑神像裏的人絕對有頭發花白這個特征。
劉家女中等身材,雖然隻是一個女子,但要把這麽大一個女子封到神像裏麵,也是件不算輕鬆的活計,一個真正七八十歲頭發花白的老頭肯定是做不了這樣的體力活,那麽於添貴又附和了一條嫌疑人特征。
而且在劉家女身上,除了她自己的頭發,就沒有別人的頭發了,甚至是在收集回來的神像外殼上麵,都隻有白色的頭發,沒有黑色的頭發,這說明製作神像的就隻有頭發花白的人。
而且根據府衙那邊的深入了解,於添貴早年給寺廟做過活,也跟著寺廟裏塑金身的師傅後麵打過下手,這就是說於添貴是會製作神仙的,就算隻有皮毛!
他身上的嫌疑更加大了!
後麵官府更是查出了於添貴與死者劉氏女的關係,或者說是曾經有過的關係。
原來是於添貴的獨子曾經和劉氏女議過親,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兩家的親事沒有做成,最後這樁婚事就這麽不了了之,而劉氏女更是在之後另許了別家。
當然這件婚事後來也沒有成,因為劉氏女在成親之前就已經失蹤了。
外麵人都是傳她和貨郎私奔了,而劉氏族人也隻當從來沒有過這一個閨女,自然也就從來沒有去找過她,更是無從得知他們劉家的女兒被人殘忍殺害,還用泥巴封在了神像裏!
隨著張氏了解到的細節越來越多,她的腦子裏胡思亂想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住在郭家,看誰都像是要害她閨女。
她無數次午夜夢回,夜裏做的噩夢都是兩個小叔子捂著她閨女的口鼻,也學那於添貴的模樣,把她閨女封進了神像裏麵。
不能在等了!一定要讓她閨女嫁人。
或許是她最近的行為十分異常,讓郭二兄弟兩個看出了端倪,他們還特地叮囑了自家媳婦要把張氏看牢了。
雖然他們兩個不知道張氏心裏想的是什麽,但是最近他們寡嫂看他們的眼神,總讓他們心底覺得毛毛的,多做一點準備總是沒有錯的。
沒想到是做多錯多,這反倒讓本就已經是驚弓之鳥的張氏更加覺得小叔子倆夫妻在密謀害她閨女,沒準連她都要害上了。
於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出。
張氏穿了下人婆子的衣裳,從郭家逃了出來,打聽到豆腐坊,在外麵等到宋兆巍和趙恩兩個出來,然後就噗通一下給趙恩跪下了,求宋先生娶了她家閨女,救救她家閨女的命。
宋兆巍和趙恩兩個聽完張氏的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
半途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已經把這個頭發花白的女人請到了屋子裏。
屋裏隻有他們三個人,馥娘就過來給倒了一杯水,就被宋兆巍打發出去了。
小孩子家家可不能聽這些東西。
宋兆巍是這麽想的。
馥娘好奇心不重,她也隻是狐疑看了一眼張氏,沒有多想,隻當是來找趙世叔伸冤的百姓。
畢竟趙恩是個縣令,她爹是趙縣令的師爺,縣令和師爺都要處理老百姓的冤情,而她爹和趙世叔都是都是以當一個好官為終生報複,這點馥娘還是知道的。
而張氏看到馥娘卻是警惕。
到不是因為她誰都不形容,隻不過她對於宋兆巍一直沒有過來找她女兒提親也是頗有微詞的。
馥娘對張氏的眼神沒有多大的反應,她隻以為是老人家怕自己的事情被外人聽到了,馥娘非常貼心,送完茶水之後,腳步反而還更快離開了屋子。
等到馥娘出了屋子,還把門嚴嚴實實關上了之後,張氏卻扭頭用一雙含淚的眼睛看著宋兆巍:“宋先生之前不同意和小女的婚事,是不是因為先生家的女兒不同意?”她問道。
宋兆巍:???
滿臉的問號。
說起來宋兆巍也是一個直男,完全跟不上張氏的腦子。
怎麽這事又和馥娘扯上關係了,他倒是想要辯解幾分。
不是馥娘不同意,在這件事情上馥娘一直都是舉雙手雙腳讚同的。
當初在小飯館的時候,馥娘還和他聊到他娶了妻子之後生了二胎誰來照顧,她沒有空就讓她的後姥姥來照顧。
當時馥娘假定的那個“妻子”可不就是唯一一個與他說過親事的郭寡婦?
宋兆巍瞟了一眼張氏,這個滿臉狼狽的女人,臉頰突然燙了起來。
張氏好像就是馥娘嘴裏說的“後姥姥”?
也虧得宋兆巍這半年跟著趙恩在地裏亂竄,這膚色都曬黑了不少,要不現在一臉紅,立刻就露餡了。
不過就算臉皮子黑了一點,他的神態哪裏瞞得過損友趙恩啊!
趙恩看宋兆巍突然有些扭捏的模樣,就知道這小子必然是害羞了,如果還是半年前那個白麵郎君,估計這會兒臉頰上的顏色都要比朝暮霞光還要精彩了!
趙恩暗歎一句可惜。
那邊宋兆巍不想讓任何人誤會他的寶貝閨女,馥娘在他眼裏是再好不過的閨女,是他這輩子最貼心的的小棉襖。
但是這種事情,讓他怎麽為馥娘辯解啊!
結結巴巴“不”了半天,一張黑臉被張氏還有趙恩看著,宋兆巍就算是有黑色臉皮的遮掩,也羞得不成。
“哎!”他種種歎氣,算了不解釋了。
可他不解釋,趙恩這個看熱鬧的損友卻不會放過他。
“你說不?那就是馥娘沒有不同意?”
張氏的目光從宋兆巍臉上轉移到趙恩臉上。
屋內燭火通明,不比屋外一片黑看不清人臉。
這下張氏算是看清楚了剛才她跪錯的人長著一張怎麽樣的臉,普普通通,四四方方一張臉,瞧著膚色是比這宋先生要白淨一些,但仔細看的話眉眼五官還是宋先生瞧起來要精致一些。
就是身材比宋先生瘦了不少,所以她一開始才會把兩個人認錯。
要是在白天的話,她絕對不會認錯的。
因為眼前這位先生的麵貌怎麽也和玉樹臨風搭不上邊啊!
倒是宋先生,勉強可以稱一句“玉樹臨風的黑胖子”。
若是宋兆巍知道張氏心裏是怎麽想的,必然要送她六個點。
那邊張氏卻還沒有打量完趙恩,她心裏想著其實趙恩也不錯,方才同他說話也是體貼有度,而且剛剛聽他和宋先生說話,外麵還有一個小廝在牛車裏等著他。
家裏有小廝,還有牛車,看來這位先生的家境至少是要比宋先生要好的。
其實女兒如果能嫁給這位先生也不錯……
這個想法才冒出來,張氏又立即推翻了。
不不不,先不說女兒看得上看不上,這位先生瞧著年紀應當比宋先生還要大上幾歲,估計家中已經有美妻嬌兒了,這如何與她孩兒婚配?!
和宋兆巍同歲,並且至今單身的趙恩要是知道這張氏腦子裏想的是什麽,恐怕也要送給她六個點,並且立即甩手走人。
自己怎麽就看起來比宋兆巍這老小子看起來還要大幾歲了!
宋兆巍這小子的生辰月份還要比他早幾個月呢!
他才是那個弟弟!!!
咳咳,這好像聽起來也不像什麽好話!
總之趙恩要是知道的話,心裏一定會十分委屈。
張氏打量完了趙恩,評估這不會是她東床快婿的人選之後,立即就不再多關注他了,不過也沒有錯過趙恩為自己幫腔的話。
馥娘……張氏心中暗自思量:這個馥娘應當就是宋先生的閨女吧!是剛剛那個進來送茶水的小姑娘?
瞧著倒是一個溫婉可人,話還不多的好姑娘。
張氏已經在腦子裏想著如果女兒嫁到宋家來,應該怎麽和這個十多歲的繼女相處了。
不過心裏想想馥娘的年紀,又覺得小丫頭在家裏待不了幾年的時間,她閨女要是嫁到宋家來的話,日子還是和宋先生兩個人過的,隻要宋先生是個好性的人就是了。
至於這個大姑娘,到時候大不了多掏點銀子給小姑娘做添妝,嫁出去就好了,她手裏還是有幾個銀子的,要是給郭家那幾個狼心狗肺的,那還不如給了宋家的小閨女,討得她好,她家閨女在宋家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張氏心中心思百轉千回。
而宋兆巍聽到趙恩的話,眉頭蹙成一團,是進退兩難。
他是說不也不對勁,說是好像就更不對勁了。
再抬頭,正好就撞見自家損友一張賤兮兮的笑臉。
張氏見宋兆巍久久不說話,心中為了自家閨女,膝蓋一軟,又要朝著他跪下。
“求求宋先生救救我們母女的姓名,我家女兒她如果繼續在郭家待下去,就隻有死路一條了!郭二和郭三他們兩兄弟就是白眼狼,我多次與他們說過我們母女隻是要一個容身之地,家產都給了他們,可他們還是相出這樣的主意!他們那哪裏是要嫁侄女!他們是要殺了她的侄女啊!到時候我那苦命的女兒被他們發嫁的遠遠的!我這老婆子被他們往院子裏一關一鎖,什麽時候被他們害死了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