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餐飯
羅老太心想, 等她和盧二搬過來,馥娘的店也開起來,住這的人瞧見這邊主人家來了, 熱鬧起來,恐怕自己就會搬走了。
想通這茬,隨即她也不為這事多憂心了。
和馥娘挑定了距離牌樓最近的一棟房子,也是相對保存比較完整的房子之一。
“房梁這些都還好,沒有爛了,屋頂要補一下,要不三不五時掉片瓦下來, 還怪嚇人的。”
羅老太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麽大問題,心裏已經想好了如何修繕。
當時她老盧家的時候,盧家幾間屋子也就隻有一間主屋是好的, 其他屋子也爛的差不多,還是她帶著盧大姐掙了錢以後, 一點一點把屋子整修回來的。
所以修房子這事, 羅老太有經驗。
既然要修了, 那就要好好修一修,羅老太挑的這間院子前麵有個不小的門麵房, 可以用來開鋪子,進去後院正屋一間, 東西廂房各兩間, 院子也不小,最難得的是院子中間還有一口井。
馥娘看了一眼, 水井也沒有幹涸,隻要把裏麵的汙水清理幹淨了, 就可以使用了。
這屋子不小,屋瓦又差不多全壞了,馥娘打算拿十兩銀子出來好好修繕。
但羅老太隻從她這裏拿了五兩銀子,說她有辦法。
馥娘不放心,才五兩銀子能做什麽,她擔心羅老太是打算自己出銀子,想要把剩下的五兩也塞給她,但是羅老太怎麽都不願意收。
馥娘隻能暫且作罷,心裏想著倒是問問盧二要是買磚瓦的錢不夠,她就立刻補上。
修屋子的這幾天,羅老太和馥娘就沒有去擺攤賣東西了,主要是挑東西的主力盧二要把精力都放在修屋子上了,羅老太也要從旁協助,沒有空做蒸餅。
馥娘本來也想要去幫忙,如果不去碼頭擺攤的話,她早上做完豆腐,下午就空下來了。
可羅老太沒讓馥娘去,她的原話是:“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過去也幫不了什麽忙,盧二還叫了他的朋友過來幫忙,人淨夠使了!你就在家幫忙做個飯食,阿婆每日過來取!”
羅老太都這麽說了,馥娘也去落霞坊正在整修的屋子看了一眼,烈日炎炎,全是光著膀子的少年攀在屋頂、房梁,一片片往下扔破瓦。
確實危險又不合適她待著。
因為她一露麵,這群少年立即紅了麵皮,四處找被他們甩到不知何處的衣裳。
“盧二,你怎麽不說你家裏姊妹也會過來!”這慌亂的,還差點從房梁上掉下來。
這回之後,馥娘就再也沒有去過了,就算是送飯,也是等著羅老太過來取。
她倒是不介意看光膀子的少年,在現代遊泳池什麽樣的沒見過啊!
隻不過她不介意,但那群少年看起來非常介意。
下午不擺攤,也不用去落霞坊幫忙,馥娘的時間一下就空出來不少,她隻有在家裏研究預備開的小飯館菜單,研究了一下,還是做快餐最方便。
先隻做中午,如果賣不出去,那就把中午的菜打包成盒飯,賣到碼頭也可以。
蒸餅兩文錢一個,碼頭的散工苦力一頓也會買兩個,再來一碗綠豆湯。
而條件更加好一點,一個兩文錢的蒸餅,再來一個八文錢的肉胡餅,以及一碗馥娘做的豆麵碎,這才是碼頭有正式工作的搬運工一餐的標配,偶爾奢侈一些,他們還會再花十文錢,買一份馥娘做的涼拌雞絲,幾個工友分著一起吃。
就是說碼頭正式工一餐飯平均花費十二文。
馥娘覺得她做的盒飯,兩素一葷,再配個蒸餅,一共十文錢,也不會賣不出去。
也可以單賣,一個素菜二文錢;半葷的三文錢,比如時蔬炒肉之類;一個葷菜五文錢一份。
這幾天馥娘下午,馥娘賣完豆腐就在家中做菜試菜,因為先前春紅說過想吃肉,所以這機會正好,馥娘日日都把春紅叫到家裏來。
把春紅這幾日吃的滿麵油光,春紅還和她抱怨:“馥娘你做的飯菜實在太好吃了,我不過吃了幾頓,腰身都胖了一圈!我娘還拽著我問——”話說到這裏,春紅突然想起來,眼前的馥娘才隻有十四歲,還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再瞧瞧旁邊還有個眼睛滴溜溜轉的小湘榆,立刻把話頭止住了。
“你娘問你什麽?”馥娘還奇怪春紅怎麽話說一半,春紅忙打岔,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再不說自己胖的事情了。
“沒什麽,我娘就是讓我別白吃你的,她還說要是你的小飯館開起來了,來我家賣肉,給你便宜。”
“這敢情好!”馥娘點頭,她要是小飯館開起來的話,買菜的事也要規劃上,要是春紅家願意給她便宜的話,至少豬肉是不用發愁去哪裏買了。
這麽一打岔,馥娘也忘記春紅未說完的話了。
春紅出了馥娘家的門,站在門口同馥娘說回去就問問她爹娘到底能給她便宜多少。
事還沒成,馥娘先謝謝春紅,把手裏帶給春紅家人吃的食盒放到春紅手裏,又同春紅道:“你明日肉鋪要是沒事,就早點來,我做道炸酥肉,趁熱吃才好吃!”
春紅才吃飽呢,但聽到“肉”這字,口水又要流下來了。
“淨會饞我!”她嬌嗔著瞥了馥娘一眼,“明日我一定早早的來!”
第二日,春紅不但早早來了,還帶了一個客人過來。
馥娘驚訝看著來人,叫出了她的名字:“慧芳姐!”
來人名叫徐慧芳,是春紅的堂姐,比馥娘大了八九歲,馥娘和春紅小時候都是跟在她屁股後麵玩的,後來徐慧芳嫁出去了,馥娘也有五六年沒有見過她了。
“你怎麽來了,回娘家嗎?”馥娘拉著她的手,把人打量了好幾圈,“怎麽瘦了這麽多!”
馥娘記憶裏的慧芳姐是個鵝蛋臉的微胖美人,可如今的徐慧芳鵝蛋臉都瘦成了錐子臉,胳膊細的馥娘都能一手圈住。
見故人的興奮過後,她隻餘下心疼。
“成寡婦了,我想再嫁,那邊不給我嫁,就把我趕出去了咯,正好我回娘家!”徐慧芳雖然人瘦了,可性格還是馥娘記憶裏的爽利。
她輕描淡寫一句話,也不知道裏麵含了多少苦楚。
馥娘聽到她這麽說,忙轉移了話題,不想讓再提及這些不愉快的事情讓慧芳姐傷心。
“快同我進來,來的正好,我正在試菜呢!慧芳姐也幫我嚐嚐這菜做的好吃不好吃!”馥娘一手拉過一個姑娘,就帶著人往廚房裏走。
廚房裏一盤炸的金黃酥脆的炸酥肉,旁邊還放著不少調料。
“這炸酥肉我調味過的,裏麵本來就有味道,直接這麽吃也可以,這是椒鹽、辣椒麵,撒在炸酥肉上,拌一拌味道更好。”馥娘一邊同二女介紹,一邊還動手給拌上椒鹽和辣椒麵。
撿了一塊原味的,又撿了一塊拌上佐料的給兩人品嚐。
“我覺著這原味的就已經很好吃了。”徐慧芳說著,又撿了一塊原味的吃,再次細細嚐了嚐,“外皮酥脆,裏頭鹹味正好!”
春紅則是偏愛拌了佐料的。
“這辣椒麵可以多來一點!”
“就知道你愛吃辣的。”馥娘把調料罐遞過去,讓春紅想要吃多辣,就自己拌。
又對徐慧芳道:“還有梅子粉口味的,不過現下沒有,倒是可惜了,我記得慧芳姐你愛吃甜口的,這梅子粉你應當會喜歡。”
馥娘正在與徐慧芳說話,那邊直接用酥肉沾辣椒麵的春紅發現了桌子上一碟子鮮紅的醬料,從沒有見過。
“這是什麽,馥娘你新做的辣椒醬嗎?”
馥娘還沒有回答,旁邊早就吃過這是什麽東西的湘榆先開口告訴了春紅這是什麽。
“這是馥娘姐姐新做的番茄醬,酸酸甜甜鹹鹹的,不辣!”這也是湘榆最喜歡吃的蘸醬之一,說著她拿起一片小酥肉,往裝番茄醬的調料碟裏一沾。
“這麽多?不辣……不鹹?”春紅思維還沒調換過來,見著紅色的,還覺得是辣醬呢!
“不鹹!”湘榆啊嗚一口就在春紅驚恐的眼神中把滾滿了番茄醬的炸酥肉塞進了嘴裏,“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我試試。”春紅也學著湘榆的樣子,沾了滿滿的番茄醬。
吃到嘴裏以後,眼前一亮。
“好吃!”
“慧芳姐,你也嚐嚐,我覺得這個口味你也會喜歡。”自打知道慧芳的事情之後,馥娘就十分關注她,和春紅、湘榆說話也不忘記帶上徐慧芳,一點也不冷落她。
慧芳回到娘家也是打算長久住下去的,馥娘又是年少好友,兩方都有心,氣氛很快就融洽起來。
她這次會來馥娘家,也是因為她娘怕她在家不自在,所以才叫了春紅帶她一起出去散散心。
馥娘準備的炸酥肉有一大盤,她們幾人個也沒有全部吃完,剩下的炸酥肉冷了以後,馥娘又重新回鍋燉了其他的菜。
蘿卜幹、香菇、木耳、芋頭、白菜、綠豆麵,還有馥娘早上才炸的油豆腐,有什麽合適的菜,就放什麽菜,一鍋燉出來,滿滿一鍋有肉又有菜!
加上馥娘的擺盤,明明應該是亂燉,但瞧起來也好看的很,最重要的是味道也一點不差!
吃飽喝足之後,便是姑娘家的閑話時間了。
有些話不適合湘榆這個小朋友聽,徐慧芳抓起桌子上一把花生瓜子,把湘榆拉過來,給她身上背的小垮包裝的滿滿的,還有她上門來給馥娘帶的糕點、糖果,也裝了一把進去,就打發湘榆出去。
“出去玩吧。”
湘榆本來是不想要徐慧芳的東西的,她認識春紅姐,可不認識這個新來的姐姐,但是徐慧芳力氣大,湘榆還沒反抗,就已經被她夾在懷裏,把身上被的小挎包打開,裝了滿滿一兜的吃食了。
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馥娘,而馥娘也是滿眼笑意。
“慧芳姐給你,你就拿著,沒關係,出去玩吧。”
有了馥娘的同意,湘榆才放下心來。
這時候還是半下午,外麵太陽還有些毒辣,馥娘照例是給湘榆帶上了一葫蘆的水,還給她戴上草帽,叮囑了不許下到水裏,才放孩子出去玩。
徐慧芳瞧她這模樣,捂著嘴笑道:“我們幾個數你年紀最小,倒是讓你先帶上孩子了。”
送走了湘榆,馥娘回身就聽到徐慧芳的這句打趣,聽到反而有些詫異:“慧芳姐之前沒和姐夫生一個?”
徐慧芳出嫁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
說到這個,徐慧芳撇了撇嘴:“被騙了,嫁了個病秧子,生什麽孩子啊!”
說到這個,春紅也是滿臉怒容。
“慧芳姐那個婆家就是個騙子,當初伯父伯母去相看的時候,他們叫的弟弟出來,等慧芳姐過去,拜完堂才知道,嫁的是哥哥!”
徐慧芳嫁的遠,馥娘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驚訝地捂住了嘴。
“伯父伯母,沒說什麽?”
徐慧芳在桌上抓了一把瓜子到手上,像是說別人的事情一般。
“有什麽好說的?我成親第二天就給我爹帶了口信,他倒是來了,但人家多給了他五十兩銀子,他又回去了,要不是那癆病鬼死了,我現在回來了,春紅他們都不會知道還有過這事。”
春紅和徐慧芳關係好,聽到這裏的時候,淬了一口,暗罵徐慧芳爹娘兩口子不心疼女兒。
“我說六七年前徐銀繼下聘的時候,就用了三十兩銀子,原來是吸的出嫁姐姐的血!”
春紅越是說,越心疼徐慧芳。
她罵道:“你弟弟就不是個東西,你守寡之後要回來,他還找上我哥說,寡婦回娘家住,影響我們徐家姑娘出嫁!我哥大拳頭就給他打回去了!什麽東西!”
徐慧芳顯然也是知道自家弟弟德行的,拜了拜手:“別說這個了。”
春紅也知道她不想多提,也就把話題轉到了另一邊。
“馥娘,盧二那張臉你知道怎麽回事嗎?”春紅兩眼冒著光。
“怎麽回事?”馥娘還真不知道,“他從上林縣回來的時候,那臉就這樣了,我聽說是在書茶館和客人打架,具體為什麽,我沒聽到他說,就被我爹拉回家了。”馥娘好奇心不重,也沒有打聽後續。
“不是。”春紅想和馥娘說的不是這次,不過旁邊徐慧芳已經順著馥娘的話,把話題接下去了。
“是不是巷尾盧大姐家的小兒子?”徐慧芳問,“要是他的話,我倒是知道為什麽被趕回來。”徐慧芳前邊那個夫家,就是上林縣的。
春紅不知道盧二是為什麽從上林縣回來的,聽到徐慧芳那麽說,也來了興趣。
“對,就是盧大姐的小兒子,不過他現在和盧家分家了,和他奶,就是羅老太,羅老太你知道吧,從前成天把盧大姐那入贅的夫婿,打的嗷嗷叫的那個老太太!盧二現在就和那個老太太一塊住,租的還是馥娘家的房子。”
“那就是他沒錯了!”不說自家的八卦,說起別家的八卦,徐慧芳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們哥倆不是拜了個說書先生做師父,在書茶館當學徒嗎?”
“對。”春紅點頭。
馥娘也知道這事,上林縣就是趙縣令任官的地方,她爹就在那邊給趙縣令做師爺,所以上回才是她爹把盧二帶回來的。
“這個愣頭青,不是普通打架才被書茶館的老板趕回來的。”徐慧芳一臉神秘,搞得的春紅和馥娘兩個的胃口也被吊了起來。
“為什麽?”
“那書茶館,也說些那種的書,就是說《青蛇》那種的。”說到這裏的時候,饒是徐慧芳已經是個嫁過人的,臉也不禁紅了紅。
“那種啊!”春紅雖然還沒有出嫁,不過她和她哥也就差個婚禮而已,顯然了解的也不少,此時也是小臉一紅。
兩個女人同時看了一眼馥娘,這是現場唯一一個還沒有及笄的姑娘,她倆人看著馥娘一臉淡定,心道馥娘肯定不懂,她待會要是問起來,她們怎麽給她解釋?
一臉淡定的馥娘:《青蛇》她知道啊!也是她那個穿越前輩弄出來的,不過看兩個姑娘緋紅的臉,馥娘都不用猜就知道她們嘴裏的“那個”肯定是帶點顏色的。
但一個說書茶館,帶的顏色又能多到哪裏去?
在現代見多識廣的馥娘,十分淡定。
而徐慧芳和春紅兩個人,還以為馥娘不懂,又慶幸馥娘是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要不她們還要費心怎麽才能不汙染少女純潔心靈的情況下和她解釋。
說起來,馥娘比湘榆也大不了多少歲。
徐慧芳咳嗽了一聲,繼續講:“人家客人帶了一個那種女的……”話說到這裏徐慧芳看了一眼馥娘,見小姑娘臉色不變,才繼續說下去:“人家兩個……情。”徐慧芳這話說的很含糊,看了一眼春紅,知道她聽的懂,就繼續說,“盧二那愣頭青以為那客人輕薄良家女子,就把那個客人打了一頓,所以才被趕出來,臉上的傷也是被那客人的家丁打的。”
徐慧芳一句“良家女子”一出,該懂的,不該懂的,都懂了。
馥娘也是無語,怪不得那日阿爹要拉他走,盧二哥支支吾吾就是不說話。
“啊……”春紅也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還真是個愣頭青,挨了打,好像也不冤枉他?”
徐慧芳捂嘴笑,“我瞧他那性子也不合適在那書茶館待著。”
“他回來說要幫羅老太賣蒸餅。”春紅道。
“這倒也挺好,和羅老太學學怎麽做蒸餅,也是門手藝。”
徐慧芳的八卦說完,就輪到春紅了。
“盧二這臉也夠遭罪的,上回被打才好,後來不是又被打了嗎?不過這次他是真冤枉。”春紅一心講八卦,都忘記收著點,該說的,不該說的,在這個氣氛之下,全部都脫口說了出來。
“前頭有幾個嚼舌根的婆子,還有幾個流氓嘴裏不幹淨,他聽見,衝上去就和人家幹仗,他就一個人,對方七八個,哪裏幹的過人家?要不是我哥及時過去,那夥流氓混混還要往死裏打他!”春紅說到幾個混混的時候,也是滿臉的厭惡,看來非常討厭那些人了。
“我哥給他送回去,才知道原來那些混混說的話,都是盧大妞在後麵搗鬼,盧二他上去就和盧大妞也打起來了,臉上那條條道道都是被盧大妞抓的,後麵羅老太才帶著盧二從盧家分出來。”
徐慧芳才回來沒幾日,對平安坊的這些八卦流言還不知情,多嘴問了一句:“那些流氓混混說什麽,盧二和人幹仗完,回去還要和他姐對打?”
“盧大妞那壞丫頭,嫉妒馥娘,在外麵散播馥娘的壞話,如果不是盧二,外麵也不知道現在外麵鬧得紛紛揚揚的流言,都是盧大妞散播的。”
“什麽流言?”馥娘還是頭一次聽到原來這事還和自己有關,疑惑盯著春紅。
春紅一嘴瓢全說出來了,說出來之後,看到馥娘疑惑的表情,才驚恐想到:馥娘不會一點不知道吧!
瞧著馥娘死死盯著自己,大有她今天不把事情全和她倒出來,就走不出大門的架勢,春紅才抿唇,老實把外麵的流言蜚語都和馥娘說了。
“就是那天你請羅老二一家吃飯那天,盧大妞不是在堂屋撒潑嗎?也不知道她到底哪裏看你不順眼了,編排了一堆你的壞話,叫人傳了出去……”
春紅盡量用婉轉的詞匯說出了盧大妞編的那些流言蜚語,特別難聽的,她都不敢拿出來刺了馥娘的耳朵。
“這盧大妞實在太不是東西了,那幾個流氓也是她招來的,這個月天天在咱巷口轉悠,要不是錢嬸子幾個日日在外麵坐著,還把大黃幾隻狗拴在外麵,他們怕都要進來平安坊了。”
馥娘越聽越皺眉:“阿婆就是因為這個和二叔二嬸分家的?”
春紅點頭:“那天晚上就在吵架的,我聽我哥說盧大姐還護著盧大妞,羅老二說這也不算什麽大事,澄清一下就好了,羅老太當時就拿大掃帚抽上他們兩口子了,然後一直在吵,盧大妞還想要打羅老太,如果不是盧二攔著,她都得逞了!”
春紅越是說,對那盧大妞就越是厭惡。
“後來羅老太就請了裏長過來,當麵就把家分了,羅老二夫婦兩個跪下來求他她都不肯回心轉意,叫盧二擔著擔子就走了。”
羅老二夫婦兩個當年都要餓死了,就是靠羅老太才能活下去,這事徐慧芳沒嫁之前也知道。
她問道:“他們肯放羅老太走?”羅老太有手藝,能賺錢,是整個平安坊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徐慧芳邊問,還邊心想:難道是嫌棄羅老太老了,不中用了?
“當然不肯!”春紅道:“但是不肯也沒用,羅老太有手段,她說了,盧家的房子、屋裏的家當,當初她十四年前來的時候,他們兩口子把盧家賣的就剩個殼子了!
這屋頂上的瓦,屋子裏的家具,都是她花錢攢下來的,羅老二夫婦要是來煩她一次,她就找人把東西都砸了,她當初來的時候盧家是怎麽樣,現在還得怎麽樣!”
徐慧芳讚歎:“這羅老太果然是個能人,我要是有她那麽厲害,也沒一個人能欺負的了我!”
這邊春紅和徐慧芳對羅老太讚不絕口,另一邊馥娘卻陷入了沉默。
她是真不知道阿婆分家的事情和自己還有關係,也是真不知道盧大妞對自己竟然都恨到這個地步了。
也算是知道前段時間錢嬸子還有其他街坊嬸子輪番過來是為了什麽。
想通了這一切之後,馥娘眼眶都是濕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