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餐飯
大鐵鍋裏雞肉咕咚咕咚的時候, 柳三郎的麵團也揉的十分光滑漂亮了。
宋兆巍偷偷評價:這後生瞧著瘦巴巴就剩下一身排骨了,這力氣倒是挺大。
他覺著那一盆的麵,他揉著都吃力, 這後生揉的時候臉都沒紅一下。
馥娘捏了一下柳三郎還在揉捏的麵團,忙叫停他:“好了,這樣就可以了,你做的非常棒。”下意識就把平時哄湘榆時說的話說出來了。
柳三郎愣了愣,可馥娘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剛才她誇的可不是湘榆。
此時馥娘已經洗幹淨手,手錯過柳三郎還放在麵盆裏的手, 揪起一坨麵,把麵團均勻分成等分的麵劑子。
“姐姐,我看看,我看看多大!”湘榆在旁邊拉著馥娘的手腕, 想跳起來看要揉成多大的麵劑子。
“要洗幹淨手哦!”馥娘見她想要一起幫忙,也隨她去, 隻囑咐了這麽一句。
不過在阿爹想要過來幫忙的時候, 馥娘瞧了一眼柳三郎, 稍微保護了一下這個敏感小孩的潔癖心理,讓阿爹去幫忙燒火了。
當然也有小時候, 阿爹擀餃子皮,做出一鍋黑暗料理的陰影在。
麵劑子擀成麵餅, 一個個沿著貼到鍋子的周邊, 麵餅的一半浸到湯汁裏,這鍋子夠大, 馥娘這一大盆麵貼到鍋上剛剛好。
隔壁的霍捕頭他們站在屋頂上修瓦片,正好能把豆腐坊小院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在柳三郎進去小院的時候, 就有不少人忍不住了,剛才才吃了一碗粉絲湯,六顆牛肉丸子,塞牙縫都不夠,不吃還能忍得住,這吃了一點,正好開胃,又聞到隔壁不斷飄上來的雞肉香味,一個個全部都忍不住了。
“柳寺正進去了?”
“可以開飯了?!”
還是霍捕頭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嗬斥下屬:“幹你們的活,屋頂修好了嗎?叫你們吃飯了嗎?”
“柳寺正都進去了。”
霍捕頭耳朵一動,聽到某個土豆子在嘀咕“偷吃”什麽的,眼睛立刻一豎:“你也知道他是誰,走,我現在放你下去,你敢進去吃嗎?”
頭兒這麽一說,土豆子們反倒不敢造次了,一個個老實蹲在屋頂上,開始檢查瓦片,修瓦片。
霍捕頭這才滿意:“快點幹活,晚上就要下雨了,今天晚上要是有一件東西淋壞了,你們就自己去‘刑部’領罰吧!”
聽到霍捕頭這麽一說,所有土豆子都一激靈,有氣無力的動作一下就利索了起來。
霍捕頭嘴裏的刑部可不是六部的那個刑部,而是大理寺下麵眾人的對柳三郎的戲稱。
因為柳三郎審案的時候手段狠辣,用刑殘忍,所以被下麵人稱為在“刑部任職”的。
下頭的捕頭們,例如霍捕頭,在下屬不聽話的時候,偶爾就直接拿這個“刑部”的名頭來嚇唬下屬們。
而柳三郎正式的官職是大理寺寺正,從五品下,是大理寺負責直接審理案件或前往地方複審的官吏。
被霍捕頭這麽一嚇,眾人的手腳都快了很多,就算隔壁院子的雞肉香味再誘人,也沒有人敢渾水摸魚了。
等到湘榆過來喊吃飯的時候,一撥人還小心翼翼看霍捕頭的眼色。
“頭兒,我們都修好了。”
意思是問能下去吃了嗎?
等到霍捕頭點頭,一群土豆子們才低聲歡呼,然後湘榆就見識了一下什麽叫下餃子一般的輕功。
“好厲害!這就是說書先生嘴裏的漿糊輕功嗎?”湘榆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以前還想著漿糊有什麽厲害的,難道在鞋底抹上漿糊,就能在牆上走了嗎?
如今真的見著輕功了,湘榆才明白說書先生說的江湖和她理解的漿糊可能不是同一個東西。
在上頭看的時候,眾人就覺得這一口大鍋十分大了,等到真的下來的時候,就發覺這口鍋更加大了。
不過等不及驚歎,因為他們已經準備好自己的碗,預備開始幹飯了!
一人碗裏舀上半碗雞肉塊,然後鏟三塊餅子蓋在雞肉上,再舀一勺濃厚的湯汁澆在餅皮上!
咬一口餅子,上半部分貼在鍋子上被烘烤的幹幹脆脆的,而下半部分浸潤在雞肉的湯汁裏,整個口感與上半部分截然相反,吸飽了雞肉湯汁的餅子,入口滑軟,麥子的香味與肉汁香味交融在一起,口感層次及其豐富!
再說這雞肉,隻聞那香味之時,就已經足夠讓人垂涎欲滴,包裹著雞肉塊的湯汁,不知是不是融合了餅子裏的麵,就像是天然的勾芡,紅褐色的醬汁裹著雞肉,嗦一口鹹香滿口,再細嚐還泛著一股不知從哪兒來的甜味。
又往碗裏巴拉巴拉,吃到一塊青椒與蔥段,這才了然,這甜味可能就是從這新鮮的蔬菜中來的!
餅子下半部分吸滿湯汁的地方,他們是百吃不厭,幾口就已經吃完了,正惋惜,心想能不能去鍋裏再挖一塊,就看到旁邊的同伴,把上半部分咬掉脆皮的餅子浸泡進碗底的湯裏。
這聰明蛋子的做法立即讓他的同伴們眼前一亮,學人精們立即行動起來,人傳人到最後,連湘榆和宋兆巍都學起了他們的吃法。
一口餅子一口雞肉,神仙美味,眾人吃的頭都不願意從碗裏抬起來!
吃完這一大鍋地鍋雞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
馥娘自己也很久沒有做過這麽一大鍋的菜了,斬完雞塊的時候就已經覺得有些手軟了。
如果不是後麵柳三郎及時過來接手揉麵,她還真不知道自己還揉不揉得動這一大盆麵。
這個世界才十四歲的一米五小身板果然比不上她上輩子一米七大高個的力氣啊!
還得長幾年!
馥娘悄悄揉著手臂,一邊心想。
不過這二十兩銀子,馥娘賺的很滿意!
而且還解決了幾隻早上亂叫的公雞,剩下幾隻老母雞,馥娘打算肉做菜,雞架骨都拿來做豆麵碎。
做菜的時候,馥娘還特地留下了雞爪,這幾隻雞全部都肥的很,雞爪也肥肥的,馥娘把雞爪都處理了,先凍在冰塊裏,等到另外五隻老母雞也殺完了,十隻雞,二十隻肥雞爪,正好用來做一鍋雞爪煲!
正在揉胳膊,暢想著過段時間就能吃上雞爪煲的馥娘,沒有看到在她身後一雙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那若有所思的眼神。
賣了五隻公雞,解決了雞叫,還把柳三郎的私印也還給他了,這一天下午解決好幾件放在心上老想著的事,馥娘晚上睡覺都輕鬆不少。
二十兩銀子,馥娘分成兩份。
十兩銀子放進自己的箱子裏,另外十兩,馥娘另外找了一個小箱子,把銀子放了進去。
“這就當給湘榆存的嫁妝。”馥娘拍了拍小箱子,把它放到自己的大箱子裏,十分滿意。
雞是湘榆她爹的,所以這錢是湘榆家應得的,但是馥娘知道湘榆還有湘榆爹肯定不會收的,那她就先給湘榆存起來,等以後,湘榆出嫁的時候也多一份嫁妝。
這天之後,隔壁雖然已經入住了,但馥娘一直沒有等到她的大客戶們過來買她剩下的五隻老母雞。
每天早上還要起來喂雞,掃雞糞還挺麻煩的,而且湘榆還怕活雞,有這幾隻雞在柴房,她都不敢進去拿柴火了。
馥娘也不想著把雞肉做成菜賣給隔壁的吃貨們了,第二天,就殺了兩隻雞。
雞骨架燉豆麵碎,雞肉做成雞絲,放在胡餅攤子上賣,兩文錢可以加一勺雞絲到胡餅裏,當然你想單買也可以,十文錢一小碗,裏麵不僅有雞絲,還有黃瓜絲,花生,已經馥娘特調的醬料。
馥娘這兩隻雞的雞肉,大概能出三百份,一勺一勺賣的話,能賣的更多。
剩下的五隻雞,連皮帶肉就連雞骨架,都被馥娘好好的利用到每一分,全部都賣了出去。
她在碼頭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賣涼拌雞絲的那幾日,在碼頭擺攤的收入,甚至都超過她每日做豆腐賺的銀錢了。
這越讓馥娘覺得這生意是大有可行的。
現在不光是碼頭的苦力回來他們這個“老太蒸餅”攤子買吃食,就連各個商會的管事、東家們也聞名而來,馥娘的豆麵碎已經成了這個碼頭的名小吃。
甚至就連停靠在碼頭的船隻水手也會特意下船來,隻為吃一碗馥娘做的豆麵碎。
隻不過想要吃到的話,必須要早點過來排隊才行,因為馥娘每日都隻做一桶的量,賣完了就沒有了,所以想吃必須要乘早!
不少人都催著馥娘增加量,不過馥娘總是笑笑,無論誰來都不應承什麽。
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馥娘現在還是蹭的盧大姐的驢車過來碼頭,她現在手裏倒是有閑錢可以買一頭驢子,再置辦一輛驢車了。
但這意味著她的生意就要和盧大姐還有羅老太的餅攤子分開了,這樣一來,以後的生意好不好做還是兩說。
還有就是,馥娘她自己也不會趕驢車。
而且早前她不養驢子的原因,就是因為怕驢毛亂飛,髒了她的豆腐,現在還是這個原因,馥娘就算買了驢子,也沒有地方養。
她的豆腐隻要還在做,那她的院子裏就不能養驢子。
種種原因,都讓馥娘把小攤生意做大這件事放在了更遠的未來,直到有一天。
羅老太氣衝衝敲開豆腐坊的大門,身後還跟著鼻青臉腫的盧二。
盧二肩膀上挑著一個擔子,一左一右兩個大籮筐,裝滿了零零散散的雜物。
“阿婆這是怎麽了?”馥娘驚訝看著這深夜過來的祖孫倆,再看向盧二,見到他又是一臉鼻青臉腫,心中詫異:這臉才剛好,怎麽又被打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