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餐飯

這批人來的時候,不僅會買個蒸餅,還會買個帶肉的胡餅,馥娘給她們推銷可以夾在胡餅裏的油豆腐絲、菜絲的時候,讓他們嚐一口,大多也都痛快買了。

有人聽到之前還有綠豆湯時,還有些遺憾,還追問羅老太,要她明天多帶一些來,別那麽早賣完了。

羅老太自是眉開眼笑的應下,給客人遞上籠餅之後,趁空還扭頭對馥娘眨眨眼,好似再說:我說的沒錯吧!綠豆湯不愁賣的。

馥娘也回以笑,繼續幫著賣胡餅、賣夾菜。

盧大姐做,羅老太和馥娘賣,車上的吃食不管轉眼功夫就已經下去一半。

這個時候,羅老太的兒子終於來了。

他除了自己吃,還要自家娘子多做幾個胡餅,裏邊多放肉,他帶回去給管事吃,至於錢這事,都是一家人。

羅老太也不說什麽,她雖然是個錙銖必較的性子,但也清楚羅老二是怎麽留在碼頭上做工,還能當上個小管事。

一是她和碼頭的管事有層遠房親戚的關係,算起來管事還要叫她一聲表姑,她這兒子慣是個會巴結人的,早前管事不過來他家拜訪一下她這個經年未見的表姑,羅老二就一口一個表兄貼上去了。

羅老二人長的端正,嘴巴又會說話,除了好吃懶做沒有別的毛病,更多虧早年羅老太勒緊褲腰帶送他去學堂認了幾個字,這才讓他的好表兄給他安排上了這麽一個碼頭小管事的位置。

而羅老二也隻是懶些,不是腦子不好使,沒有當上小管事就得意忘形了,他深知自己這小管事的職位是怎麽得來的,不光他表兄他要繼續討好,其他的管事也要討好。

可他又沒有什麽錢,但還好,他老娘和媳婦都有一手做餅的好手藝。

見到盧大姐端出特地給他留的綠豆湯,他還探腦袋去看裝綠豆湯的空桶,問:“怎麽沒多留幾晚?”

他喝了一口,這綠豆湯還放了糖,甜滋滋的,配著肉胡餅吃,味道正好!

盧大姐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老娘媳婦煮的,這是馥娘給你留的!”

聽到是馥娘的,羅老二就不說什麽了,揚臉對馥娘嘿嘿一笑:“原來是馥娘妹妹的手藝,我就說我家這婆娘哪裏能有這麽好的手藝!”

這是個不著調的,馥娘平時都喊他羅二叔,他因著老娘對馥娘有乳母之恩,平時都渾喊馥娘妹妹。

羅老太和盧大姐說幾句他過腦袋就忘,好在兩家也不是什麽正經親戚,也就隨便他喊了。

就在羅老二在自家小攤子前捧著碗喝綠豆湯,啃胡餅的時候,碼頭港口又靠過來一艘大船,羅老二不緊不慢,不過其餘碼頭扛包的搬運工們就沒有那麽悠閑了,來的不是船,那是他們的生計,幾口把籠餅塞進嘴裏,一窩蜂湧上去。

“大爺!卸貨嗎?”

“大官人!我力氣足,走的快!”

不過這不是一艘裝貨的貨船,而是達官貴族的私船,船上除了有貨物,還有貴族家自己的仆役,他們也不會用碼頭上來曆不明的搬工。

等到船上第一件貨物卸下來,看到搬下來的東西是箱籠屏風,知道這是一艘搬家的船,放在還一窩蜂聚集著等待著機會的碼頭搬工一下就四散去了。

馥娘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場景,她疑惑問:“這是怎麽了?”

“這是艘搬家的船,一船的仆人,不會用他們搬東西的,碼頭搬工也怕把東西磕了碰了,反倒要他們賠錢。”羅老二在這碼頭也混了有一段時間了,自然不會連這點小事都回答不了。

盧大姐也是第一次聽說,驚訝瞪大了眼:“還有這種事?他們達官貴人,還要我們碼頭做搬工的賠錢?”

“不知道有句話,叫越有錢越小氣嗎?”這回搭話的是旁邊買籠餅的搬運工。

“都說父母官,可那些屁股坐在官位上的大老爺,哪裏會看得見我們下麵人的苦。”有人嘀咕。

“也不能這麽說。”羅老二在碼頭當個小管事,比下麵的苦力看到的更多,眼界自然也更寬闊些,“也不是貴人們為難咱們,隻不過是下邊的小管事拿著雞毛當令箭罷了!”

幾個搬運工麵露不忿,估計是之前被那些船上下來的刁難過,就聽羅老二再開口,“就像你們商行的東家,他人不錯吧,但他手底下那個大胡子,不就總拿著雞毛當令箭,還克扣你們工錢,還是你們東家知道了,才把錢補還給你們的。”

這次他用大家身邊的事情舉的例子,倒是有不少人聽進去了,便也不議論這些事,丟開這茬,轉而說起別的來。

“這幾個月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碼頭老是來這種帶著全家一起搬過來的貴人,那麽大船,又不用我們搬貨,光占著碼頭了,簡直——”占著茅坑不拉屎,這人原想那麽說的,不過正巧有個穿戴都十分富貴的小郎君走過,他同伴怕這小子口無遮攔得罪了這些貴人,趕忙扯著他胳膊往後拉,另一手還捂住了他的嘴巴。

“王四,你幹嘛呢!”他還沒發覺。

“你臉上沾個芝麻,我給你擦擦!”他同伴嘿嘿笑著,等貴人走遠了他才敢一巴掌拍同伴後背上,“你這張嘴胡說八道些什麽,小心又得罪這些貴人,讓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這人也才回過神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一陣後怕讓他脊背都布滿了冷汗,忙反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賤嘴。

馥娘在旁邊看著,得到了一個訊息——最近有很多外地的官員、商賈搬遷來長安,難道朝廷對長安要有什麽大動作了?

長安在她知道的曆史裏,一直都是帝王都城,隻不過她穿越過來的這個平行時空,長安隻是一個並不算繁華的府城,從前也沒有聽說過是哪一個朝代的都城。

籠餅已經賣光了,盧大姐的胡餅也隻剩下幾個,馥娘想著之前從王大叔哪裏拿回來的房契上麵寫的地址就在這附近沒多遠,就想著去看看自家阿爹藏了這麽多年的房子。

與羅老太說了聲,馥娘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