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以為是個愛情片
九月中旬的時候,Z城的氣溫慢慢降了下來,趁著天氣好,孟溫將毛衣外套翻出來洗了抱到陽台,正在晾衣服的時候,她不經意間看到樓下付晚晚正從車上下來。
他提著兩個大袋子,眯著眼睛往樓上瞧了一眼,看見孟溫便咧開嘴笑了,露出兩排白得發亮得牙齒。
孟溫走到門邊給他開了門。
屋內有他自己的拖鞋,他進門毫不客氣的遞了一個袋子給孟溫,“師姐,給我倒杯水,我渴死了。”
“你要幹嘛?。”孟溫低頭看著袋子裏各種的各種食材,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付晚晚已經換好了鞋,自顧著進門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灌了兩杯才開口,“我媽怕你倆吃食堂,營養不良,讓我買些菜來給你們改善一下生活,”說完他還衝孟溫眨了眨眼,是很俏皮可愛的模樣,這樣看著,孟溫覺得付晚晚竟然有些像幾年前的小冷。
“曲寂宣還在睡覺麽?”付晚晚去廁所洗了個手,出來倒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孟溫走到陽台繼續晾衣服,聞言回頭,“應該是吧,我沒有看見他出來。”
實際上,連著兩個禮拜天她都沒有看到曲寂宣,她也注意過曲寂宣房間的動向,但是很安靜,她當時以為曲寂宣很早就出門了,可是那一天她都沒有等到他回來,反而在等到深夜的時候,她又能聽見廁所或則客體傳來輕微的響動。
所以對於曲寂宣周末的動向,孟溫實在是琢磨不透。
付晚晚抬手看了眼腕表,“咱六點開飯可以嗎?”
“可以啊,”孟溫轉過身急忙點了點頭,隻要有人做飯她都不挑的,但在腦海中再次回想了一下付晚晚的話後,她還是確認似的問了一句,“你……會做飯嗎?”
付晚晚看電視看得出神,聞言像被嚇著了一般,轉過頭看智障一樣的看著她,“我當然不會!我隻負責買菜來給你們改善生活!”他再三強調。
孟溫隻能扶額一副無奈的樣子走向廚房,做飯其實對她來說不難,但她隻會做極簡單的飯菜,但鑒於目前趕鴨子上架的形式,她隻能走到餐桌旁,看看付晚晚都買了些什麽。
肉類有排骨、肉末、牛肉、雞腿,菜有青椒、芹菜、小白菜……孟溫將它們都分配了個大概,憑著自己做飯的經驗,心中對這些菜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估計。
她看了一眼時間,離飯點還早,於是洗了手也坐到沙發邊上。
付晚晚今年研三,不過目前已經確定獲得了碩博連讀的機會,現在整天賴在家裏,無所事事。
電視裏放的好像是歐美愛情片,從背景音樂判斷似乎還是部悲劇。
看孟溫坐下歎了口氣,付晚晚偏頭打量著她,“沒問題吧?”
“應該可以,”孟溫凝重的點了點頭。
“要是不行就交給曲寂宣,”付晚晚起身去冰箱裏拿了兩罐酸奶,回來的時候坐的裏孟溫進了一些,他遞了一罐酸奶給孟溫,“師姐你是W市人啊?”
孟溫接過酸奶,點了點頭,她捧著酸奶向後倒去,以一種很舒適的狀態靠在沙發上。
“W市疫情那麽嚴重,封城期間真有網說的那麽恐怖嗎?”付晚晚來了興頭,往單人沙發便湊了湊。
孟溫喝了一口酸奶,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疫情是恐怖,但人心很溫暖。”
疫情爆發那段時間,大概是家裏最和睦的時候,母親周俞傑難得對自己展現出了關心,就連快遞員、陌生人都是那麽可愛。
那段時間反而是支撐孟溫相信生活的光。
她沉浸在回憶中,完全沒有注意到電影的背景音樂已經轉變了風格,等她反應過來時,電視屏幕上那血腥、恐怖、驚悚的一幕毫無保留的引入她的眼簾。
她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跳了出來,酸奶被掉到地上,她的眼淚不自覺的掉了出來,接著慢半拍的尖叫再一次響徹老教師公寓。
曲寂宣頂著個雞窩頭打開了房間,他看見坐在沙發上被嚇到抱緊抱枕的付晚晚,一臉不耐煩,正想要發火,他聽見了客廳傳來孟溫顫顫巍巍的哭聲。
他往前走了兩步,才看到付晚晚是被孟溫嚇到了,而孟溫是被電視裏那血腥、驚悚的畫麵嚇到了。
曲寂宣拿起沙發上的遙控器關了電視,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背,“沒事吧。”
孟溫在發抖,她抱著枕頭,整個人卷縮在單人沙發的一角,曲寂宣覺得沙發就快要把她吃掉了,所以他伸手將她從沙發的口中掏出來,原本打算輕拍的動作變成了安慰性的撫摸,“沒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安慰起了作用,曲寂宣看見她慢慢抬起頭,眼睛被淚水打濕,還有點抽噎,她看著曲寂宣,難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伸出手指著電視,“我以為是個愛情片。”
曲寂宣在那一刻險些忍不住笑出來,但往日冷淡慣了,他還是很好的克製住了。
一旁得付晚晚看她沒有事了才反應過來,急忙抱著枕頭湊了過來,“我的姐,這畫風你說是個愛情片,誰會在荒郊野嶺的地方談戀愛啊。”
孟溫沒有接他的話頭,深吸兩口氣平靜下來,她伸手擦掉了臉上的淚痕,才注意曲寂宣的手還搭在她的肩上。
她抬頭,看見他頭發微亂,意識到是自己的尖叫擾人清夢,內心有些內疚,“曲老師你在睡覺啊?”
但這話問出來帶著一種審問,傳達的意思彷佛是“都這麽晚了你還怎麽還在睡覺啊?”
孟溫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還好一旁的付晚晚湊了上來,“是啊!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睡覺?”
曲寂宣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帶著警告的意味,付晚晚立馬噤了聲,抱著抱枕縮回了沙發的一角。
“你來幹什麽?”曲寂宣看了眼時間,又轉頭看著他手裏的一罐酸奶問。
“我媽叫我來的,”付晚晚指著廚房的那包東西,仰頭對上他的眼神。
孟溫坐在沙發上看著兩人眼神中的閃電,為這對情侶感到憂愁,她清了清嗓子,“師母讓他給我們帶了些菜,說補充營養,剛好你起來了,我這就去做。”
“你會做飯?”曲寂宣轉頭看著她,眼中有質疑,有欣喜,還有一些意想不到。
孟溫被這樣一問,“會做”兩個字卡在喉嚨,老半天才發出來。
曲寂宣點了點頭,轉身進了衛生間。
他走後孟溫便開始拿起手機找食譜,付晚晚看著她那副樣子不耐煩的甩了甩手,“師姐,你要是不行就交給曲寂宣,在北京的時候我天天去他哪蹭飯。”
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她怎麽好意思再去找他說自己其實做不好,所以她拿出十二的學術分精神,將食譜牢牢記在心中,然後重重的朝付晚晚點了點頭。
進廚房前還特意囑咐付晚晚不要進廚房,之後將廚房門嚴嚴實實的關上了。
曲寂宣出來的時候,付晚晚正在看那部沒看完的恐怖電影,他瞥了一眼電視坐到了他旁邊。
電影裏一個小女孩正藏在儲物櫃中,兩隻眼睛膛得老大,整個身體在發抖,櫃外有沉重的腳步在靠近,配上恐怖的音樂,足夠讓人的腎上腺素上升。
“阿姨昨天聯係我媽了,問你什麽時候回去。”付晚晚兩隻眼睛盯著電視,像是在對空氣說話。
曲寂宣不說話,看著電影,像是對櫃外到底會出現什麽感到很好奇一般。
付晚晚終於沉不住氣,轉頭看了他一眼,“欸!問你話了,你再不給個回複,我就要被我媽掃地出門了。”
曲寂宣的眼光仍舊停留在電視上,半晌才一副事不關己的語氣開口,“想回時候自然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