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小別勝新婚
回頭時,許久不見的沈廷煜就站在那裏,淺笑盈盈地注視著他。
海風將他烏黑的頭發吹得迎風飄動,那雙眼睛搭著身後的海浪聲,恍惚中讓人感受到了來自深海的氣息。
一時間,竟讓人恍若置身夢裏。
徐清然眼中有一道怔色滑過。
隨即緩緩起身,一言不發,朝來人走去。
沈廷煜見狀,微微張開手輕歎:“男朋友,你丟下我一個人那麽久,是不是應該補償我一個擁抱?”
話剛說完,他親愛的男朋友就掄起拳頭對著他來了一拳。
下手力道絲毫不留情。
沈廷煜:“……”
倒是預料之中的結果。
他對上徐清然涼涼的目光,仿佛又回到很久以前,他為了捕捉明海差點開槍把徐清然捅穿的那個晚上。
那時候的他是因為耗盡精神力所以無法還手。
現在的他,主要是——
徐清然揪著他衣領把他用力一抓,抓到自己麵前與他靠得很近,又凶又清傲地放話:“沈廷煜,你敢還手試試。”
沈廷煜垂眸。
徐清然身上有股跟他氣質很像的味道,清清冷冷。與他的精神力氣息裹挾在一起,很難叫人不動心。
他輕笑了一聲,沉聲回道:“好,不還。”
徐清然頓了頓,又凶凶地往他身上揍了一拳。
就是看在他那麽配合的份上,力道放輕了那麽1%。
於是,全場最疑惑的白犬就看著它剛認的主子,逮著個看起來明明比他主子還要厲害的男人,按著打。
頓時與有榮焉。
徐清然雖然是真下手,但也不至於真把人往死裏打。
畢竟不小心把狗男人打壞掉的話,他還是會有點舍不得。而且也就這張臉好看了,打毀容了也不可以。
沈廷煜感覺到了,所以身體雖然在挨揍,這眼底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他甚至在想,徐清然這次揍他竟然還會先把他從礁石區域抓到邊上更為平坦的地方,肯定是怕把他腦袋給砸壞了。
大概是他臉上的笑是越來越得意,徐清然終於停手了。
把人摁在地麵,跨坐在他身上盯了幾秒,冷笑:“沈廷煜,你也就仗著我喜歡你。”
地上的人彎了彎他好看的眼睛,一隻手下意識扶住身上人的腰,另一隻手緩緩摸上他下頜。稍稍使力,讓他微微低頭與自己對視後說:“徐清然,你不也是嗎?”
低低笑著,語氣溫和。
“這世界上,敢這麽揍我還讓我不還手的,也就隻有你了。”
他可是,一不小心就會極端發瘋的E型。
徐清然沉默了。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他承認自己成功被取悅了點。
但還是有點來氣:“你一聲不響就辭職,還不接我通訊。”
停了一下,才似笑非笑道:“我還以為,你打算順便把我男朋友這個身份也一起辭掉了呢。”
沈廷煜輕輕摩挲他臉頰輪廓的手指頓了頓,挑眉問他:“先聽我解釋?”
徐清然沒接話。
也算是默認接受了。
“我沒辭職,金翼那裏不讓。”
沈廷煜被徐清然從地上扶起來的時候,順勢說道。
他知道徐清然這幾天心情不太好。
沒辦法,哪怕隻是臨時的羈絆關係,他還是無可避免受到了影響,也大概知道徐清然生悶氣的原因。
——畢竟從采訪席下來,發現他的通訊器在結束天琴係的大戰時壞掉之後,他就已經感覺到大事不妙了。
所以趕緊說:“我隻是想嚇一嚇金翼營和穆子玥。”
怎麽都是好不容易爬上來的位置,雖然有和沒有對他來說沒差別,但就算是為了惡心穆子玥,他也不可能隨意放棄。
天琴係基地出事,穆子玥心情不好,肯定最想找他這個‘眼中釘’發泄怒火。
所以在穆子玥又找各種名頭扣他功績之前,他先一步做出了表態。就是想給穆子玥一個提醒,讓他看清楚一些事實。
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已經不是身為金翼司令的他,能夠隨意操控的工具了。他金翼營的成就,早已經跟他緊緊牽扯在一起。
希望穆子玥能夠開始意識到,很多事情隻是他不想。
否則,總司令這個位置也可以換人來當。
沈廷煜又道:“不是故意不接你的通訊,我的通訊器失靈了。”
“應該是後來跟天琴係那隻X類魔鬼交戰時,不小心被它砸壞的,一時沒注意。”
來天龍之前才換了個新的。
當時想著要給徐清然一個驚喜,加上新通訊還沒有記錄徐清然的通訊頻率,就選擇直接來見他了。
徐清然不知道有沒有接受這個解釋,聽完後問他:“那你現在……?”
如果沒辭職,他這位金翼上將怎麽能一聲不響跑到銀龍管治的天龍係來找他?就不怕被人拿來說事嗎?
沈廷煜微笑:“金翼管理層拒絕了我提出的辭職要求,擔心我壓力太大,加上我拚死拚活去護住天琴基地時候還受了傷,就給我放了個長假。”
“說隻要我調整好狀態隨時可以回去,金翼營永遠會等我。”
於是,就借著休假為由跨星係來找人了。
徐清然神情微異,眼神逐漸嚴肅:“你受傷了?”
“那剛才怎麽不說?”他還下手那麽重。
“傷的哪裏?”說著,就掀開沈廷煜的衣服,想查他身上的傷。
腹部上,除了腹肌倒是什麽都沒有見著。
徐清然的手在外麵吹了很久的風,貼上去的時候涼得刺激。
沈廷煜沒想到他動作那麽快,那句‘已經好了’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他冰涼的掌心碰得一下子把話吞了回去。
下意識抓住他手腕,眸光一沉:“別摸了。”
“光天化日,我不想在這種露天地方對你做什麽混賬事。”
徐清然沉默,羨慕嫉妒地盯著他這位優秀男朋友的腹肌,確認上麵沒帶任何傷,才又握起拳頭不輕不重錘了一下。
麵無表情問他:“還想做什麽奇怪的事嗎?”
沈廷煜笑了一聲,剛想回話,眼角餘光卻突然瞥見一道白色的影子朝他們靠近。
然後在徐清然腿邊停下,抬頭用著那雙淩厲的冰色眼睛打量他。
沈廷煜:“?”
他剛剛過來隻想著找徐清然,現在回過神才注意到,他身邊怎麽還跟了隻很像狼犬的家夥?
溫謙的笑容瞬時消失。
湛藍的眼睛裏逐漸泛起較量般的冷冽,尤其是在見到對方跟自己還有著很相似的眼瞳之後——
“你怎麽背著我,有其他的狗了?”
沈廷煜看向徐清然的眼神裏,滿是幽怨。
徐清然一時間不知該吐槽他真把自己跟狗放在一起比較,還是要吐槽他連隻狗的醋都要吃。
“不好嗎?”他回問,順勢摸了摸白犬的頭,“反正你日理萬機,不在的時候,有個跟你一樣漂亮的狗狗陪陪也挺好。”
沈廷煜:“……”
這麽一想,要不還是把工作辭了吧。
但真辭了徐清然也會把他辭掉。
鬱悶間,徐清然已經繞過他往軍營方向回去了。
走的時候還喊了一聲:“沈上將。”
“嗯?”沈廷煜悶聲回應。
徐清然卻像是沒聽見那樣,又喊了一聲:“沈上將。”
沈廷煜正要詢問,突然見到原本還停在他麵前的白犬甩了下尾巴,跟上去了。
眼神冷冷淡淡,但還是聽話地蹭了下徐清然垂落在身邊的手。
徐清然側頭,勾人的眼神從沈廷煜身上卷過之後又收回,對著身旁的白犬說了句:“上將真乖。”
沈廷煜:“……”
久違地又被氣笑了。
徐清然當然沒有真的給白犬取這樣的名字。
隻是這白犬太聰明了,還真就是除了沈廷煜之外,能夠跟他搭上頻的生物。他隻起了個頭,它就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還配合得很。
沈廷煜在他走出去一小段距離後,發現他低著頭,肩膀小幅度顫動似是暗笑,才反應過來被他鬧了。
這一刻,他忽然透過靈魂羈絆感受到了奇異的喜悅感。
像春風那般,吹開了他心裏的積鬱。
莫名的,連日來對於這段才剛建立卻就要分開那麽久的關係,所產生的不安,好像突然都消失了。
……多一條狗就多一條狗吧。
沈廷煜心想。
反正人還是他的。
·
徐清然把沈廷煜領進東城營區時,被眾人矚目的一幕又出現了。
雖然這裏對於凱安帝國天龍係以外的事情比較不敏感,但對於沈廷煜這號人物——他們還是比較了解的。
主要前段時間這位不怎麽露麵的金翼上將,才難得出現在新聞鏡頭前。大家對他那驚豔的外貌記憶猶新,還沒忘掉本尊就出現了,這怎能叫他們不震驚!
立馬又更加懷疑起徐清然的身份了。
腦洞大的又開始猜測他就是新任上校,但實在拿不準他到底想做什麽。也有人說沈廷煜該不會是真辭掉了金翼的職務,準備加入銀龍營不說,甚至還要來他們天龍係任職。
反正各種說法都有。
徐清然對於東城總營的軍衛能不能猜到他的身份,並不在乎。
反正東城的人看著目前還是挺好管的,兵權也在他手上,有毛副官幫忙盯著訓練也照常。除了喜歡口嗨繼續罵不作為的上校,喜歡砸砸場地之外,其他時候都還可以。
辦公室裏,毛副官見到電視裏才會存在的人物出現在自己麵前時,整個人驚得唰的一下從椅子上起身。
摘下眼鏡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才真確定不是他眼花,而是沈廷煜真來了!
他巍巍顫顫發問:“徐上校,請、請問金翼營的上將來我們小小上南洲,有何貴幹?”
徐清然雙手抱臂斜靠在門邊沒說話,隻朝身旁的沈廷煜側目。
後者莞爾輕笑,回道:“別緊張,我隻是來放假。”
毛副官:“……”
好好好。
這兩個人,一個來當‘新兵’,一個來放假是吧?
於是,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毛副官就坐在辦公室裏看徐清然跟傳說中的E型沈上將在聊天。
聊天內容聽得他兩眼呆滯。
徐清然在茶桌上鋪開了西城的圖紙,對沈廷煜說他接下來的工作計劃。
上麵有幾個區域被他標上了紅圈:“我這兩天找周圍人問過,這幾個地方分別是邪教、偷獵、人販子和西城兩個最大軍營集中的地區。”
沈廷煜很冷靜地問他:“你打算把這些點都踹了?”
徐清然麵不改色:“去看一眼吧,如果都是沒什麽價值的人,全殺了。”
沈廷煜:“行,你想讓我幫你?”
徐清然:“不幫可以,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沈廷煜笑了,語氣特別溫和說:“沒問題,殺人我最在行。”
徐清然點頭:“別讓那些該死的人死得太輕鬆,動作可以凶殘點。”
毛副官:“……”
???
救命啊,這是他可以聽的談話內容嗎?
這是一位帝國官方上校和上將應該說的話嗎?這位新來的上校到底想做什麽!
徐清然卻對他的反應毫不在意,好像對他格外放心似的。
跟沈廷煜從辦公室離開前,還跟他說:“對了毛副官,上南洲四城的一些主要任務布置,還有新一年的目標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
“你整理好,給各城大營分別發過去吧。”
“讓他們記得回複,然後哪些不遵守不配合的你告訴我一聲。”
毛副官在徐清然離開之後,從郵箱裏找到他發來的上南洲企劃。
首先,就被他這位上校的宏願給震驚了。
——他竟然希望在一年裏統一上南四城的軍隊!
他還希望一年內至少奪回上南洲一半的受災區!
還要實現全上南洲網絡自由、開建高鐵、引進商場等其他繁華星係才配有的場所!
更離譜的是,他最終目標是搶回不久前剛被銀龍擺爛部隊丟掉的舊銀龍城!
毛副官嚇得眼鏡差點掉了。
心想現在的年輕人口氣是真的大,就光是第一條根本就不好實現了好嗎?南城和西城這倆先不論,就憑北城那群叛逆軍,徐清然真要能讓他們聽話,他直接喊他爸爸!
徐清然不知道有人立了要給他當兒子的旗子。
他離開大樓,給車子裝滿油,又重新補給了需要的東西,拎著個背包跟沈廷煜一起往西城出發。
徐清然不想幹坐著,所以沒讓沈廷煜接過開車的活兒。
車子悠悠前行。
白犬依然趴在後車座,微微仰頭欣賞窗外的風景。
這次走的路道過的關口依然是西城19區-南城1區。
地方已經被清理幹淨了。
看守的,換了一批新的人,似乎還挺正常,遠遠就能見到他們待在崗位上工作的身影。
徐清然本來還在思考沈廷煜會不會因為太顯眼而過不了關口,結果車子停下,其中一位看守的衛兵走到他車邊時,竟意外發現——是一位老熟人。
上了年紀的衛兵在見到他後,同樣兩眼詫異。
摘下掉在嘴邊的煙,往邊上吐了口霧之後問他:“哦天,徐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
徐清然打量了眼麵前的陳斌,他身上再一次換上了級別與崗位不同的銀龍軍服。
反問:“陳斌前輩,這應該是我要問你的問題?”
他和陳斌好像有莫名其妙的緣分,總會在各式各樣的場合與對方偶遇。
一段時間不見,陳斌臉上又多了幾道滄桑的痕跡。
他感歎:“沒辦法,人老了。而我又隻是精神池階級普通的A級衛兵,已經沒辦法再為陣營做出巨大貢獻,所以上個月就被調派到天龍係來了。”
上個月他去的南城,正好跟他錯開了。
高台上其餘幾位看守的衛兵跟陳斌的關係似乎還有些生疏,見他動作自然地趴在別人的車窗旁跟裏麵的人說話,也隻是好奇地多瞥了他幾眼,但沒有下來湊熱鬧。
陳斌又問他:“你呢?總不可能也是來這裏當新兵的吧?”
說話間,正好又看見副座的沈廷煜,眼睛睜得連魚尾紋都淺了許多:“金翼營的沈上將?”
“他是來旅行的,不管他。”徐清然回道。
然後又跟他說:“我來這裏確實有工作。”
陳斌沉思片刻。
看他表情,或許是猜到了什麽,又或許是沒有,但他也隻是‘噢’了一聲,沒細細追問。
徐清然又問他:“你來西城的一個月,有什麽感想?”
“方不方便告訴我這裏的軍部情況。”
陳斌砸吧著嘴,嘴角向下彎了彎搖頭:“不太行。”
他壓低了聲音說:“主要是西城的總領導,那位中校,人品不怎麽樣。”
“都知道上南洲的上校不管事,整天隻想著跟北城的最大叛逆軍鬥智鬥勇彰顯權勢。這西城邊境地,忽略得久了,軍部紀律就變得一塌糊塗。借著北城叛逆的風頭,領軍的中校也自己占地為王了。”
西城軍部分作兩大類人。
一類,就是像徐清然之前遇到的那種沒有什麽道德底線,正事不怎麽想做,隻奔著好處和利益去的。與當地亂七八糟的黨羽合作,包括偷獵者等,還會借著身份給他們開方便。
這類軍衛主要是受到他們領導人某中校的影響,據說這位中校原先就是西城有名的惡霸,早期進入軍部前就仰仗自己有雙S級的精神力,可以在西城橫著走,盡做一些上不了台麵的勾當。
後來發現地方要受到軍方管治,不甘心被人踩在下麵的他就考進了西城的軍部。一路靠著跟西城那些惡民合作,加上能壓人一頭的實力,最終混成了領導。
從此西城軍方風氣就越來越糟糕了。
第二類,就是像陳斌和小啞巴這種平平無奇,老實工作的衛兵。
他們多數是西城本地居民,成為衛兵的主要原因是希望能夠守住家園,抵禦魔鬼群的入侵。有小部分則是被調派過來的,因受到其他星係的紀律渲染,無法接受與這裏的軍部同流合汙,但又打不過的情況下,隻能選擇無視。
“聽說以前嘛,還會稍微收斂點。”陳斌補充道,“但據說前段時間……大概半年前?西城來了個很厲害的神秘人。”
“有多厲害不清楚,我也隻是上周跟同事聊天時候聽他們說,那個人麵對整個軍隊都不帶怕的,還把他們最厲害的領頭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精神力也強,受災區的魔鬼隨便殺。”
陳斌感歎:“你也知道西城人這性子,肯定是以強者為尊。”
“最要緊的是,這位強者如果是個品性端正的人就算了,他啊——行事作風比西城當地的惡民還要壞!”
剛打進軍部的前幾天,占著中校的辦公室舒舒服服當了幾天老大。
心情一不好,就隨機點個不聽話的小兵進去虐殺。那可不單純是斃掉人家的命那麽簡單,據說在外邊守著的人都能聽見被傷害的人的慘叫聲,別提有多恐怖。
那個神經病玩了幾天又覺得膩了,嫌還要配合他們去清掃魔鬼群實在太麻煩,終於放過了軍部。
緊接著,就投入了民間。
西城裏有那種地下組織,所有做著不正當事務的都歸一位叫做‘黑老大’的壯漢管。
這位黑老大據說是個E型極端者,連軍部的人都要敬他幾分,所以他的組織一直都能在西城橫著走。這裏的居民,家人被拐被傷害了也隻能自己傷心流淚,畢竟沒錢離開又打不過。
不過這位黑老大,聽說被那位強者約架之後,就再沒出現過了。
下場怎麽樣不清楚,隻知道那場架,是那位強者的勝利。
“總而言之,就是不好。”陳斌說著又搖了搖頭。
“我才來這裏一個月,但見過的奇葩事不少。”
他又抖了抖肩:“可惜啊,天龍係帝國根本不管,就隻想讓所有窮的爛的沒用的集中在這裏,最好能讓這些天災意外全斃掉,到時候就可以光明正大不管,還可以省下不少資源呢。”
“要是能有人來管管就好咯!”
徐清然聽得沉默。
沈廷煜坐在副座,若有所思。
半分鍾後,徐清然又問陳斌:“所以我們可以通行了嗎?”
陳斌道:“正常情況下,以你倆的身份是要麻煩點。”
說著,他朝他們眨了下眼睛:“不過今天正好遇見我,算得上是你們的幸運日。”
“走吧走吧。”陳斌笑嗬嗬的,又抽了口煙,“感覺大少你去過的地方,都會發生神奇的變化。”
“希望這一次,你也能改變天龍係的狀況。”
徐清然聽了,輕笑一聲把視線重新放到前方,準備繼續前進。
語氣意味深長說:“隻要某些人願意配合就可以。”
當然,不願意的話,他也會像那個神經病一樣,打到那些人願意為止的。
“謝了。”給陳斌留下這句話,徐清然又開車走了。
目送車子離開時,還能見到後座那道白影起身換了個坐姿重新趴好。
陳斌又抽了口煙。
他應該沒跟徐清然說,他其實也是從北城出來的人。
他知道白犬之所以大部分都是山中犬群的領頭王,是它們從出生時就會因為身上的毛色特殊遭到犬群針對。
所以它們隻能反抗,一路往上打,打遍所有同類。
輸了,就死了。
贏了,就是犬群中最強的王。
他當年離開北城外出闖**的時候才二三十歲,那時聽說他們北城9區最大的那座山林,有隻白色的狼犬幼崽出生了。
眼睛,是冰藍色的。
還聽說那隻白犬特別凶悍。
沒滿一歲,就已經能打死一隻比它還要大的成年狼犬。
後來嘛……後來它怎麽樣了,陳斌也不知道。
畢竟以北城現在緊張的局勢,他離家加入銀龍營之後就回不去了。這次被調回天龍他原本就想著回去老家服務,結果被拒絕在城門外,隻能先轉而投入最靠近北城的西城,混混日子了。
吞雲吐霧間,高台上的夥伴也走了下來。
有意無意問他:“你的老熟人嗎?怎麽跟人家聊了那麽久?”
陳斌嗬嗬笑著:“啊,是的。”
“是我姥姥的表妹的兒子的堂哥的姑姑的女兒的女兒的孩子。”
好奇的同伴:“……?”
·
上南洲現在是冬季,外邊很涼爽,所以徐清然開車的時候習慣開窗享受自然的冷風。
開了好一會兒,發現路上總會跟他閑聊幾句的沈廷煜,從離開關口站之後就沒再說過話。
他側頭問他:“怎麽了嗎?”
沈廷煜回過神。
跟他說:“我聽剛才跟你聊天的那位老先生描述的強者,總感覺,想到了一個人。”
徐清然笑了一聲,回道:“這不巧了嗎?”
“我也想到了一位故人。”
西城地下組織那位黑老大是E型。
能打敗E型的,大概就隻有同類型的精神力者了吧?而且這位還能單挑軍隊,行事詭譎得像個神經病……
隻能想到那個叫做明海的通緝犯了。
徐清然剛想完,就聽見沈廷煜的一聲輕笑。
語氣溫和又陰陽:“是吧,就是那位跟你有60%契合度的E型。”
徐清然:“……”
狗男人真的小心眼。
徐清然坦誠道:“沒辦法,是個神經病的話,我確實很可能會感興趣。”
他就喜歡非正常的事物。
不過這60%的契合,應該大部分還是源自於明海那方的意願。他對明海是挺有印象,可也僅限於此了,畢竟他發瘋的理念跟他存在著些微差距。
沈廷煜應了一聲,語氣惆悵:“原來是我表現得太正常了。”
“早知道我就學著他瘋一些。”
其實,也不是沒那樣瘋過。
沈廷煜尚處在回憶,就聽徐清然語氣含笑:“行啊,你能不能在我這裏多掙點印象分,就看你接下來在西城的表現了。”
徐清然帶沈廷煜來西城做什麽?
當然是來一起發瘋。這麽好的發瘋地方,不讓他這個天天壓抑本性的E型好好發泄一下,他怕哪天把人憋成了明海那樣的神經病。
於是,西城在接下來的大半個月裏,又迎來兩個神經……哦不,是兩位神秘人。
徐清然規劃的路線,就是先去好好教訓那些邪教黨羽。
尤其他們據點遍布整個西城,從1區到26區都有,正好可以來個環城之旅,還能把途徑的一些地下組織窩藏點給端了。至於軍部……這是西城目前的基礎,他決定留到最後再處理。
就當趁這段時間,借用他們的人力多清掃點魔鬼群了。
邪教信奉著邪神。
他們神秘的儀式時間,一般都在晚上,這倒是方便了徐清然跟沈廷煜的行動。
既不擾民,還能悄悄進行。
讓敵人防不勝防。
端邪教窩對他們來說是最簡單的行動了。
這些人,雖然有保鏢,他們身上也都有武器,但在徐清然跟沈廷煜這種專業的軍士麵前,渾身都是破綻。
反正對於這些滿手鮮血,思想異端的人群,他倆動起手來毫無顧忌。大部分時候把據點踹了,都能從裏麵救出幾個人,一個接一個送回家。
期間他們還正好遇到了拐孩子和婦女的人販子窩藏點。
就在一家雜貨店的底下,藏得很隱秘,要不是有白犬靈敏的探測,徐清然還真不一定能發現。
這時候他們已經端了幾個區的邪教窩點。
可能是終究開始引起他們‘庇護者’的注意,又或許是幹掉的那些人販子跟官方存在不可告人的合作,這天淩晨剛又踹完一個據點的他們,在西城10-11區的關口,遭到了攔截。
站點值班的衛兵比正常時候要多出一倍。
在他們車子進入關口的時候,分作了兩隊,一前一後攔住他們進退的方向。
領頭的男兵頂著個鳥窩般的發型,小睛眯眯,鼻孔朝天喊著他們下車。
徐清然照做了,臉上依然戴著他純黑色的口罩。
把以前帶卡通圖案的給了沈廷煜。
所以沈廷煜下來的時候,近一米九的高大男生,臉上掛著小怪獸吐舌頭的搞怪麵罩。
有點違和,也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親和’與好欺負了一點。
“嘶,我在西城工作了三四十年,每個關口站點都待過,這裏的人也都認得。”
“但是,你倆我怎麽看著覺得很麵生啊?”
西城這樣亂糟糟的地方,居民生活也不怎麽富足,多半以耕種為生。
像徐清然跟沈廷煜這倆渾身貴公子的氣質,多看幾眼就能認出他們肯定是外地來的人。
那人又道:“我聽說,西城最近來了兩個很沒規矩的家夥,把我們西城好幾個重要場子都給砸了啊。”
他打量了他們倆一眼,沒在他們身上找到明海那樣瘋批的‘狂野’,嗤笑了一聲:“我說你倆,該不會是還想效仿我們海哥,大戰西城吧?”
說實話,他們軍部的兄弟對明海現在還是有點不服的。
但架不住全營區沒人能打得過那個不要命的神經病,而且他是個E型,他們隻能認了。
E型多難得啊,西城有個黑老大再有個明海,已經很多了。
都知道全帝國大部分的E型都在惡塔裏,他就不信這半年的時間,西城這種破地方還能再來可以砸場的E型!
徐清然身體懶洋洋地靠在車邊,甚至連白犬都沒喊下車,回問:“我們砸的都不是什麽正規場子,應該跟你們軍部沒什麽關係吧?”
“總不可能,你們跟那些邪教和人販子組織還有合作往來?”
那人笑了:“所以才說你們這些外人什麽都不懂。”
“光看不起我們西城破地方,卻不知道這破地方能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利益。在這帝國三不管的地方,我們這一大班人,不靠點其他的謀取資源,哪能撐到現在?”
就算是邪教,也不妨礙有其他星係的大佬暗中投資支撐。
偷獵動物或者拐人都好,有的是市場需求。而且像天龍這種帝國幾乎不插手管治的地方,完全就是經營一些地下非法產業生產的好地方。
大部分同流合汙的人,不認為這有什麽錯。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隻要能活下去,能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好一點,犧牲其他人,或者做一些小違法的事情在他們看來都不算什麽。
徐清然又把他們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問:“那我挺好奇,如果現在能夠讓你們獲得足夠的軍用資源,正常給你們發薪和提供生活所需的食物與日用。”
“你們是會繼續維護那些違背道德的事業,還是會老老實實當個守紀律,努力工作與外族對抗的軍人?”
場上被問話的人裏,或許曾經有人有過那麽一秒的遲疑。
但最後都露出了鄙夷的嘲笑。
“你在說什麽夢話?”
眯眯眼的男生笑了笑,又道:“就當你在說夢話吧。”
“但咱幾個,有多少人進軍部是為了保家衛國的啊?這種保守的信念,也就隻有其他被帝國掌控的星係裏的傻鳥們,才會真把它當一回事吧?”
說著,鳥窩頭眯眯眼握起手裏的長柄槍,對準了徐清然冷笑:“老子當兵,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能夠隨便射殺你們這些看不順眼的人!”
話音剛落,脖子上忽的就抵上一股冰涼。
森冷的男聲從他身後傳來:“誰允許你,用這種態度對他了?”
幾乎是沒有給他反應過來的時間,架在他脖子處的刀刃就輕鬆劃破他身上僅有S級的精神力防禦,一刀封喉,絲毫不給他開槍的機會。
周圍那幾個小兵更是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猛地把注意力從前方的徐清然身上收回。
驚覺下車後一句話都沒說過的另一位男生,不知何時隱藏著氣息來到他們的後方。要不是他動手,他們甚至完全察覺不到他的靠近!
他抬腳踹在他們身上的力道,強烈得帶著一股風勁兒。
胸膛才挨了一下,肋骨瞬間就被那已經格外收斂的力量給震碎,碎角難受地刺破了他們的內髒。
再看那名氣質沉靜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眼睛底下的精神力光輝,竟帶著淺淺的猩紅。
……是E型極端者才有的特征!
攔在關口另一邊的另一隊人見情況不對,紛紛拿起手中武器就要反擊。還有握槍的,瞄準了正在跟對麵幾人混戰的沈廷煜,準備找機會動手。
然而槍口瞄準的方向,很快就被另一道深色的人影擋下。
徐清然甩了下手裏的精神力刀,穩穩握住刀柄後對著持槍人輕笑:“不要盯錯對象了。”
“你的目標,是我。”
刀子隻是個幌子。
徐清然在對方錯愕抬頭間,另一隻手已經在他們沒注意的時候握起了精神力槍。
抬手,細如絲的精神力光束直擊對方眉心,一槍斃命。
徐清然冷笑。
竟然還想搞偷襲。
——也不看看那個姓沈的男人,是誰在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