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陰謀敗露
“放開我!像陳勝飛這種人渣,他就不配活著,我要殺了他!”
張紅豔被推進來見到陳勝飛的那一刻,原本還算平靜的情緒陡然變得激動。像是見到了世仇對象,掙紮的力道重得兩個大男人都差點壓不住。
徐清然把玩炸彈的動作頓了頓。
心道,這位真凶還真是令人意外啊?
沈廷煜聞聲望去,認出了張紅豔作為靈魂伴侶部門主要人員的身份。
隻是目光仍有幾分探究,顯然與她接觸的不多,並不了解。
而吃得滿嘴流油的陳勝飛本來還在心驚膽戰瞪著徐清然手裏的炸彈,害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把所有人炸飛。突然聽到有人指著他大罵,疑惑轉頭,脾氣也跟著上來了。
他盯著張紅豔那張陌生的臉看了半天,確定自己不認識後莫名道:“大姐你誰啊?我跟你無仇無怨吧?我一個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生意人,你憑什麽要殺我?”
所以今天的危機事件,是衝著他來的??
陳勝飛越想越氣,對著周圍的衛兵們指了指被押著的女人:“我要告她!像她這種精神有問題的,必須給我關到惡塔去!”
要不是及時接到通報,他的小命今天可能就要栽在這裏了!
陳勝飛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張紅豔就更憤怒了,對著他呸了一下說:“你這個醜陋的社會垃圾,惡心的渣滓,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
“就是你!是你把我女兒的一輩子都毀了,我跟你拚了!”
也許是因為心中的憤火激起了張紅豔的潛力,她還真成功從兩位按著她的衛兵手裏掙脫。還從衣服裏掏出藏著的精神力刀,紅著眼睛朝陳勝飛衝去。
精神力刀一般隻有軍部與警方人員才能合法佩戴,普通人手裏要是有,多數都是通過違法渠道取得。
沈廷煜見狀,沒有立刻阻攔張紅豔搶走她武器。
而是鬆開按住陳勝飛的手,默默退開。
沒有周圍人的阻攔,張紅豔的刺殺行動簡直通行無阻。
陳勝飛嚇得像個皮球那樣從椅子上跳起,接下來就開始在廂房裏各種躲逃,利用桌子和椅子躲閃,完全不顧麵子和儀態的模樣特別滑稽。
而上了年紀的張紅豔這會兒卻英勇得像個女戰士,握著刀,刀刀都帶著殺氣。
插在了桌子上,椅子上,還有牆上。
也不知道房裏其他人是看傻了,還是某種默契使然,竟然沒人在第一時間上去阻止。
隻有陳勝飛在那裏上躥下跳,不斷大喊救命。
直到房裏大半的座椅都快被陳勝飛用光,然後又一張擋在他麵前的椅子被張紅豔一刀捅穿。他瞪著距離自己的臉隻有幾厘米之遙的刀尖,嘴裏的叫喊聲也跟著破音:“救——命——啊——!!”
早在廂房裏發生亂鬥時,就連人帶椅子躲到角落默默吃瓜看戲的徐清然,一手握著還在倒數的危險道具,另一隻手搭在腹部前,低頭努力憋笑。
今晚這個宴會真是來對了,沒想到能有免費的鬧劇看。
而他在笑著的時候,門口處的幾個衛兵就沒那麽淡定了。
不方便衝過去他那裏,隻能瞪圓眼睛緊張兮兮,深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把東西砸在地上。
沈廷煜覺得陳勝飛遭的罪差不多了,而且還有其他人看著也不方便讓最想見到的畫麵發生,就在張紅豔繼續下一次行刺時過去抓住她的手。
用力一抓,捏準了她的手筋讓她的手痛得一軟,掌心握著的刀子瞬間落地。
緊接著又一腳把那把精神力刀往衛兵們的方向踢開,限製住了張紅豔後才把人交給負責的衛兵。
“陳勝飛你不得好死!”
張紅豔瞪得微微凸起的眼睛,嚇得陳勝飛身上的肥肉抖三抖。
他本來覺得自己沒有招惹張紅豔,直到對方說出女兒兩個字,他就開始有點心虛了。
他禍害過的男男女女都不少,確實,有可能其中一個是她家的孩子。
張紅豔頭發亂糟糟的,像個瘋婆子那樣,氣著就流下了憤恨與不甘的眼淚:“我寶貝的女兒,我一心一意培養望她能夠成鳳的女兒!她那麽清純漂亮,我悉心把她養到這麽大是要讓她給我找個高富帥女婿,不是讓你這個惡心沒人要的老男人糟蹋的!”
徐清然聽到這裏算是明白了。
張紅豔有個小白花女兒被陳勝飛糟蹋了是吧?
他不同情當初同樣想送他去給陳勝飛當玩物的張紅豔。
心想,別人家的孩子就不可憐了是吧?
“你……每天想跟我一起玩的女孩那麽多,誰知道你女兒哪位啊?”陳勝飛咬牙回道,拒不承認自己幹過什麽齷齪事,“再說,咱那種夜場子就算發生什麽那都是你情我願,別想來訛我!”
張紅豔聽得更氣了:“不可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樣子?我女兒那麽漂亮,身邊都是帥哥朋友,怎麽可能跟你玩?”
她氣得發抖發暈。
張紅豔最小的女兒是她心頭寶,從小就寵著到大。為了讓她混進上流人士的圈子,給她買的用的穿的全都是名牌高級貨,家裏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
結果好幾個月前,她這個小女兒跟朋友們出去玩失聯了幾天。
再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奇奇怪怪的,沒有以前開朗活潑,時常在發呆,整個人跟失去靈氣一樣,問她原因也總說沒事。
直到上個月她紅著眼睛回來,得到她的關心後終於忍不住崩潰大哭,道出實情。
說她那時跟朋友去夜店玩,後來可能是酒喝多了不清醒,再恢複意識就發現自己已經跟陳老板睡了。惡心的陳老板還給過程拍照攝像,威脅她必須繼續配合自己。
就那樣被威脅了好幾個月,終於她小女兒不願意配合了,陳老板就把那些影像發給跟她女兒處在曖昧期的有錢對象。對方是銀龍營莫家的小少爺,怎麽可能接受感情生活有汙點的女朋友,於是這事情就徹底黃了。
不僅黃了,甚至還在富家圈子裏被避雷!
張紅豔想到這裏就心痛萬分,更氣她女兒被陳勝飛那樣的人侮辱了清白!
陳勝飛從她的描述中知道了她女兒的身份,先是一陣心虛,然後想起了什麽,又有了底氣。
“哦喲,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他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欸,先說好,我可都是有監控記錄的,明明是她自己喝醉先往我身上貼。你說這免費送上來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說著,又麵帶諷刺對張紅豔說:“你的女兒,就是那個叫洛曉妮的吧?”
“她都快是我夜店常客了,還清純小白花呢?她手段比我還厲害哦,故意把喊來的女性朋友灌醉謀害她們的事情本來就沒少做吧?”
“哦,聽說她上學時候,還很喜歡搞霸淩那一套。什麽弄花比她漂亮的女生的臉,找人毆打可能會跟她身邊男性朋友發展關係的姑娘,欺負沒有背景的女孩給她們拍羞辱性的照片……哎呀,我還以為她就喜歡玩這些,所以也學著她記錄了一下。”
陳勝飛見張紅豔一臉錯愕,像是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臉上笑容越發猖狂:“大姐,想當我的伴兒也不是那麽容易,我都會先提前把他們底子查好。”
“你真以為你女兒背地裏做的事,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都不知道嗎?”
“真正的豪門世家哪個不是有點能力?查清楚你家的底細簡直不要太簡單,她跟我快活過的事情,隻是他們用來拒絕她的一個理由而已。”
“就她這樣的女生,哪個豪門世家願意讓她進門?”
張紅豔此時此刻的表情,就跟被雷劈中那樣震驚錯愕。
徐清然眼底滑過一絲冷笑。
原來,是因果報應啊。
被所有人注視著的中年女人又再次劇烈掙紮:“不可能!我們妮妮才不是那樣的孩子!這肯定是你為了逃脫罪責,才瞎編的理由!”
陳勝飛拿著叉子往桌麵叉了塊蝦仁後,邊吃邊對張紅豔嗬笑:“不信?不信你回去問問你女兒唄。”
“啊,不過你還能不能回家都不好說呢。”
張紅豔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痛苦地抱頭發出淒厲的尖叫,不願意麵對這些事實。
更不能接受她苦心經營多年,到最後竟然是一場空!
“你傷害我女兒是事實,我要告你,我一定要告你!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她原本是清清白白的一個女孩,再怎麽著都能嫁個好人家,你讓這一切全毀了!”
陳勝飛不在意道:“你告唄。”
他是個老玩咖了,經驗十足,動手前為了防止後期被人告訴且成功的事情發生,都會通過技巧留下對方是主動的‘證據’。張紅豔他們這種背景不算大的家庭,想告贏他沒那麽容易。
“好精彩啊。”
場麵剛要平靜下來,廂房角落就響起一道不鹹不淡的聲音。
所有人聞聲看去,見到還拿著‘道具’的徐清然,才驚恐想起還有個大事沒解決。
衛兵們巍巍顫顫走來,向他伸手討要他手裏的危險物品:“那個,徐先生,請先把東西交給我們處理一下吧,省得發生什麽意外事故。”
“啊,拿去吧。”徐清然說著跟交垃圾一樣把東西遞過去,“我已經處理好了,剩下的你們想怎麽弄就怎麽弄,那個就不在我範圍內了。”
衛兵訥訥接過,見到炸彈上麵的數字已經停止跳動時,表情瞬間呆若木雞。
這這這——什麽時候弄的?又是怎麽弄的?剛才不是都在吃瓜嗎?!
徐清然把東西處理掉後,朝著陳勝飛跟張紅豔走過去。
張紅豔抬頭見到他那張臉,又是狠狠一怔。
甚至在對上他視線時,心裏猛地一跳,有些心虛。
徐清然在他倆之間看了幾眼,說:“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其實很好解決。”
他低頭對著跪坐在地上的張紅豔揚起一抹輕笑:“你不是一心一意想要你女兒嫁入豪門,成為有錢人家的少奶奶嗎?”
說著,他伸出手掌心朝上指了指陳勝飛:“陳老板,金翼營富豪之一,目前正好還單著。反正他倆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把你女兒嫁過去,也能實現你釣個金龜婿的願望。”
“何樂而不為?”
陳勝飛聽完,覺得這個主意好像還不錯。
雖然帝國一般提倡兩個相契合的靈魂結合,但如果有執意不顧靈魂契合度相愛結婚的,也不是不可以。
張紅豔先是一愣,懷疑了自己的耳朵。
反應過來徐清然是在推她孩子入火坑後,表情頓時難看得扭曲:“哪裏樂了?!”
“就他這樣的人也配娶我的女兒?也不看看他身上幾層肥肉,又矮又挫又土,這張臉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我的女兒那麽優秀,送過去豈不是跟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了?”
徐清然又是一聲笑。
眼神寒涼:“你的女兒不可以嫁,那其他人的孩子就可以送去糟蹋了?”
張紅豔被他盯得心髒一抖,下意識驚恐。
心想徐清然怎麽會問出這句話?難道他知道了什麽?可是不應該啊,她做得那麽隱秘,他怎麽可能知道那時候的事?!
一陣大喘氣後,徐清然才兩眼彎彎說:“我猜你心裏應該是這樣想的吧?”
“畢竟人啊都是自私的利己生物,那樣的垃圾配不上自家孩子,但其他人家的就可以隨意送葬嘛。”
邊上的陳勝飛:“……”
雖然不是在對他說話,但怎麽還是有種被冒犯了的感覺呢?
反正這個提議,因為張紅豔單方麵激烈的反對,暫時沒有實施的計劃。
陳勝飛生命暫時得到安全後越想越覺得丟了大臉,正準備溜走,卻在出門前被張紅豔死死抓住,硬是不讓他離開。嘴裏還在那裏怒斥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哭哭啼啼讓衛兵們審查,堅持要告他。
鬧到最後,兩個都需要被送到警局接受調查。
陳勝飛聽到自己要被押走還滿眼不可思議,旁邊的張紅豔還在指著他怒罵,說是他害了自己的女兒。他聽得心煩,突然想起洛曉妮還是徐清安指給他的。
臨走前,他故意惡狠狠靠過去,哼笑著壓低聲音對她說:“你怎麽不想想夜店裏那麽多人,為什麽正好就是你女兒?”
“比起怪我這個無辜的路人,不如想想你得罪了誰。”
張紅豔又是一驚。
而說完話的陳勝飛已經哼著歌,表情跩跩地被衛兵帶著走遠了。
她視線呆愣愣落在陳勝飛的背影上,直到負責押送她去警局的衛兵催促她離開,她突然想起廂房裏的徐清然。還有他剛才看她的眼神,以及他說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話。
好像……像是已經知道,當初她跟徐清安密謀陷害他的事。
扯上自己的女兒,張紅豔又開始情緒爆炸。
沒有順著衛兵的命令離開,而是用力甩了一下他們拉住自己的手,轉身對著廂房裏怒喊:“是你……是你!徐清然,是你故意害了我女兒的!”
徐清然疑惑側頭。
張紅豔崩潰大吼:“你知道我調換了你的匹配數據,知道我想把你安排給陳老板……你為了報複,所以對我女兒下手!”
這話一出,周圍又是一陣安靜。
沈廷煜麵不改色,心緒卻是稍有止頓。
調換,靈魂匹配數據?
而其餘衛兵們的震驚,主要在於——
這可是一件犯大法的事啊!先不說張紅豔今天放炸彈得要怎麽審核,再加上靈魂匹配數據造假這一條的話,那鐵定是要直接被送去惡塔嚴懲的了。
徐清然……他沉默了。
沒想到張紅豔竟然那麽蠢,懷疑到他頭上就算了,還一副破釜沉舟的樣子當眾把這種違法事情抖出來。
“調換什麽靈魂匹配數據?”
問話的人,是進來就沒怎麽開過口的沈廷煜。
徐清然眼神微頓。
如果張紅豔把他跟陸誠的匹配真相說出來,以沈廷煜的腦袋,肯定能夠猜到他跟沈天逸的契合度有異常。不過,反正對象是沈天逸,是真是假沈廷煜應該不會在意吧?
張紅豔喊完,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激動之下爆出了什麽驚天真相。
那麽多雙耳朵聽著,還有金翼營的上將在場,這意味著她不僅要麵臨失去工作,甚至還要受到法律的懲罰。
可是她忍不了了,從徐清然的匹配對象沒有按照她預想的發展開始,她心裏就很不安。她對自己在工作上的縝密很有信心,當時明明確定是把陸誠那個換成了陳勝飛,怎麽最後會冒出個沈家?
她一直在擔心是不是有人發現了這件事,趁她不注意又進行二次篡改。
但能夠更改芯片資料的,明明就隻有那幾個人……不排除,他們最開始的測試就是錯誤的,徐清然99%匹配對象原本就是沈家那裏的人。
“張紅豔女士,你知不知道你要為今晚的言論負上法律責任?”沒有得到回應的沈廷煜,又出聲提醒。
語氣不冷不熱的。
張紅豔握緊了拳頭。
她不知道徐清然跟沈家那裏的匹配有沒有問題,但如果真是徐清然害的她女兒,她今天就算付出一切也要討個公道!
“數……”
“紅豔姐姐!”
張紅豔剛要開口解釋,不遠處突然就傳來一道熟悉的叫喊聲。
是徐清安。
他已經換上了一身比較輕便的衣服,小跑著奔向張紅豔,滿臉擔憂問:“紅豔姐姐,你怎麽在這裏?”
說著又茫然地掃視周圍表情凝重的衛兵:“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那麽多人?炸彈的事情解決了嗎?”
徐清安也算是張紅豔從小看到大,見到他就跟見到親人那樣安心。
她冷靜了一些,拉住徐清安的手臂哭訴:“安安啊,你都不知道,姨家裏最近發生了好多事。”
“那個姓陳的垃圾,他竟然侮辱了妮妮!”
陸誠跟在徐清安後麵走來,從周圍的情況和氛圍猜測出這裏應該就是危機爆發地。
不過看樣子,好像已經解決了?
另一邊的徐清安,從張紅豔飛快的語速裏知道了她小女兒的悲慘遭遇。
他瞪大了眼睛,裏麵是滿滿的震驚、錯愕與憤怒,驚訝的模樣逼真得像是從來不知道這件事:“怎麽會這樣?!你先別緊張,我們可以聯係律師收集證據,告那陳老板!”
張紅豔哭哭啼啼的,兩隻眼睛腫得狠。
抓住徐清安的手,目光憤恨瞪向還在廂房裏的徐清然:“姨現在懷疑就是你這位可惡的哥哥害的!他一定是記恨著我們,恨……”
徐清安在她說完之前反手抓住她,安撫般在她手臂上拍了拍,語氣柔和:“紅豔姐,這件事肯定有什麽誤會。”
“我哥他雖然脾氣不怎麽好,但這種無底線害人的事他肯定不會做的。”
張紅豔被他這麽一打斷,才想起這件事確實還牽扯到徐清安和徐家。
……確實不能說,今天這麽一鬧她肯定要遭遇麻煩,到時候還得借助徐清安和他小姨,還有徐家的力量來幫助她脫困。她為了徐清安犧牲那麽大,清安是個好孩子,肯定會幫她!
眼瞅著氛圍逐漸緩和,沈廷煜又沉聲問:“張女士,你剛剛的話還沒說完。”
“把徐清然的匹配數據調換成陳勝飛是什麽意思?”
沈上將今天對這件事的答案,格外執著。
語氣裏甚至夾雜一絲微不可察的煩躁。
說出口的話,怎麽都得找補。
張紅豔隻能硬著頭皮說:“是,我之前因為看不慣他總欺負清安,動過想要把他高契合匹配對象換成陳老板的念頭!”
“但、但是,這不是最後沒換成嗎?”
張紅豔咽了一下口水,怒瞪徐清然:“我就是懷疑他可能知道我們商量過這件事,所以蓄意報複!”
沈廷煜回過神,才發現垂在身旁的手不知什麽時候微微握成了拳。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間到底在擔心什麽,更不清楚此刻莫名鬆下來的心情。
徐清安這裏也稍稍鬆下緊繃的身體,耐著性子對張紅豔說:“你別擔心,我們肯定會幫你找最好的律師,來處理妮妮跟陳老板的事。”
煩死了。
沒想到一個惡作劇竟然能讓張紅豔失控成這樣,差點就把他給害了。這個女人太難搞,他一定要先把她弄走,把她安撫好再說。
張紅豔知道眼下自己也做不了什麽,至少真正的惡徒陳勝飛已經被帶走,就點點頭準備在徐清安的陪伴下跟衛兵離開。
然而才剛邁出一個腳步,一張稍有損壞的椅子就被重重扔到他們麵前。
椅子砸在地上碎裂的樣子側麵展現了出手人的狠勁兒,像是在威脅,阻攔他們離開的腳步。
幾人又是一愣,轉頭就看見徐清然慍怒的表情。
他嘴唇抿成了冷厲的直線,下巴微揚,語氣涼涼道:“不分由說跑到我麵前把我罵了一頓,還往我身上潑髒水,鬧完這些給我甩了莫須有的罪名就想走?”
徐清然冷笑,“好,趁著大家都在,今天沒把教唆陳老板的幕後人手弄清楚,你們誰都別想離開。”
看戲吃瓜,瓜皮突然飛到他身上,這就讓人很不高興了。
徐清安後槽牙差點被他咬碎。
他現在最討厭的就是,徐清然凡事都要追根究底,計較得明明白白的心態。
他提高聲量,質問徐清然:“不是都說紅豔姐姐沒陷害你了嗎?徐家會委托律師把事情查清楚,你——”
話還沒講完,就被走到他麵前的徐清然對著他的臉狠狠揍了一拳。
然後說:“徐清安,你也挺惡心。”
“演技那麽好還考什麽醫學院?進擊娛樂圈不好嗎?”
陳勝飛離開之前對張紅豔說了什麽,她就突然失控開始亂咬人。
那麽,可以推測陳勝飛應該是提供了她女兒為什麽會遭遇毒手的信息。既然是被人陷害,又提到契合數據的事情,那麽就可以把範圍縮小到他們幾人之間。
而徐清然很清楚自己沒做過那件事。
既然不是他,那肯定就是——沒有達到目的而嫉恨的徐清安了。
徐清然雖然不喜歡張紅豔,認為她跟她女兒今天的下場都咎由自取,但還是看不慣徐清安用這種方式,來發泄怨恨的行為。
徐清安是個柔弱的醫學生,沒徐清然那麽有力氣,被這麽一揍人差點被甩飛了。
好不容易剛穩住身體,另一邊臉又挨了徐清然一拳。
陸誠把徐清安拉到自己身後護著,看徐清然的眼神就跟當初決絕要跟他分手一樣凶厲:“好了徐清然,你今天還鬧不夠嗎?!”
陸誠從來沒這麽心累過:“你不要什麽事情都隻用拳頭說話,能不能講點道理?”
徐清然不是原主,陸誠對他的態度再糟糕他都不在意,隻反問他:“我不就是因為講了很多道理但都沒用,所以才換了個更有效果的方式嗎?”
陸誠想起他以前在徐家的遭遇,頓時啞然。
徐清然沒再搭理這個腦袋進水的少將,轉頭對張紅豔說:“我以為你作為一個有學曆,工職也很高的重點人員,會有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假設你想害我但沒害成,我現在日子過得順風順水,對你有什麽可怨恨的?”
“更何況,我連你女兒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要怎麽害她?”
徐清然笑得輕蔑,瞥了徐清安一眼,又說:“當然,我們換另外一個假設。”
“比如說——你實際上已經實施了謀害我的計劃,但這個計劃過程中出了點意外,導致事情沒有按照你,或者還有其他同謀想要的結果發展。”
“如果發生了這樣的情況,那你認為是獲得利益的我會怨恨你,還是目的沒達到的那個人會更恨你?”
徐清然一語驚醒夢中人。
張紅豔呆愣了幾秒,脖子僵硬地轉向身旁的徐清安,緩緩鬆開跟他握得親昵的手,表情不敢置信。
“是你……原來,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從剛才開始,徐清安總是恰好在她要說出相關真相的時候把她打斷,這態度就很反常。
張紅豔遭到背刺衝擊,整個人變得呆滯,想通之後忽然一陣一陣發笑:“哈,哈哈……我早該想到的!你沒有被安排給陳老板,最氣的當然是想看你笑話的人。”
“徐清安,枉我這麽信任你,還消耗我的精神池和壽命幫你忙,結果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徐清安肉眼可見地著急了:“豔姐姐,你不要聽徐清然胡說八道!”
“我怎麽可能會對妮妮做這樣的事?何況我跟陳老板一點都不認識……”
“但你認識妮妮!”張紅豔失控大喊,“妮妮出去玩的時候偶爾回來都會說起遇見你,徐家人之中也就跟你比較熟!”
徐清安還在搖頭極力辯解:“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
張紅豔在他伸手想碰她的時候激動甩開,整個人精神好像進入了有些失常瘋癲的狀態:“走開!我已經沒有能相信的人了!你們誰都信不了!”
說著,掛滿淚水的眼睛惡狠狠瞪著不久前還跟自己很親近的人,:“徐清安,既然你這麽絕情,我就算要被安上罪名也不會放過你!”
“我要讓大家知道,當初就是你腆著臉來找的我,要我把徐清然的契合對象換成陳勝飛!”
“你說因為你要和陸誠結婚,不想讓他繼續跟你們待在一塊,說你不喜歡他!我看在你小姨份上才幫了你這個忙,結果你竟然那麽狠的心……”
張紅豔激動說著,又抱頭蹲下來大喊大叫:“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怎麽可以這樣傷害我可憐的女兒!”
“毀了……我的人生……我的一切,全都毀了……”
徐清安還想對張紅豔解釋,身後突然傳來陸誠有些冰冷的聲音,問他——
“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陸誠沉冷的聲音裏,還泛著一絲絲的顫抖。
很震驚,很意外。
不僅僅是因為徐清安可怕的行為,甚至還牽扯到了徐清然!
陸誠到底還是記著跟徐清然十多年的感情。
他在徐清安神色慌亂轉身的時候,用力抓住他上臂,大聲質問:“你真的背著我,背著大家,想要設局把徐清然安排給陳勝飛當伴侶?!”
徐清安這回是真的慌了。
他努力在心裏告訴自己張紅豔現在隻有片麵之詞,沒有明確證據能夠指認他,所以他要冷靜。
徐清安試圖握住陸誠的手:“沒有的事,陸誠,是他們瘋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都要汙蔑我……”
可陸誠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又驚又怒地把手從他掌心裏抽出,後退了幾步。
他不敢置信地嗤笑了一聲,喃喃道:“難怪,當時我從沈家見到徐清然回來跟你討論他的事情時,你的態度和用詞……會那麽激烈。”
“原來你口中說的‘那種人’,跟我意思裏的不一樣。”
徐清安那時候提到徐清然疑似被安排的對象時,總是會露出一種心疼的厭惡與嫌棄。比起純粹的不喜歡和討厭,更像是因為知道對方是個人品性格都極度糟糕的惡人。
那時候,他怎麽沒疑惑徐清安為什麽會猜到徐清然的交往對象是誰?
還有,前期已經表現得知道徐清然跟沈家有關係的徐清安,卻又在沈家宣布沈天逸高契合對象是徐清然時,那麽意外又震驚。
陸誠的心涼了半截。
哪怕徐清安再狡辯,他都能從過往的蛛絲馬跡裏確定,張紅豔說的是真的。而且張紅豔跟徐清安關係那麽好,就算精神再失常也不可能無故陷害他。
陸誠抬起雙手對著徐清安比劃了阻擋的動作,阻止他繼續靠近。
他腦袋現在很亂,完全沒預料到他向來覺得乖巧懂事的徐清安,背地裏竟然那麽惡毒。而且如果他真找張紅豔做了這些事,那也就意味著張紅豔的懷疑……也可能是真的。
——徐清安因為沒達到目的,把張紅豔的女兒推進陳老板這個火坑裏。
陸誠又想到之前徐清然在升學宴上抖出的那些事,忽然覺得呼吸變得有些困難:“徐清安……你到底,你真實的麵貌到底是什麽樣的?”
徐清安白嫩嫩的臉蛋上,兩隻眼睛又微微發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他一開口就是哽咽的聲音,不知道有幾分真情:“陸誠你聽我說,這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
“你還想解釋什麽?”
陸誠第一次覺得他這段時間同床共枕的人,看起來那麽可怕。
他臉上交織著痛苦與失望的表情:“之前你拍了那些照片,在訂婚宴那天故意激怒清然那些事……我都原諒你了。但獨獨今天這件事,我沒辦法接受。”
“你知道姓陳的是什麽樣的人嗎?你想讓徐清然離開徐家,也不一定要把他推給陳勝飛吧?!”
他不敢想象如果張紅豔的調換沒有發生錯誤,被帝國官宣跟陳勝飛有99%的契合度,被迫要跟他結成伴侶的話,會有什麽後果。
陳勝飛的惡幾乎是大家知道的。
隻不過他有錢,而法律的判決凡事都講究證據,早有準備的他每次總能像泥鰍那樣從告訴中溜走。徐清然要是落到他手上,肯定會被他玩死!
陸誠想到這裏,又抬頭看向前方楚楚可憐注視著他的男生。
但今天那張臉在他眼裏,比虛偽的沈廷煜還要讓人覺得惡寒與害怕。他平時溫柔善良偽裝底下,究竟藏著什麽樣的心思?
他越想越心寒,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冷漠。
緩緩啟齒道:“徐清安,你真讓我感到惡心。”
冷冰冰的一句話,每個字好像都化成了大冰塊,砸在徐清安身上。
砸到他整個人開始發涼。
……為什麽?
今天明明是他的生日,應該是大好日子,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糟糕?!
徐清然,又是徐清然!
隻是懷疑他這麽做,陸誠就那麽生氣了。如果再讓他知道徐清然真正的高契合對象應該是他,那豈不是……
不行,絕不能讓他知道!
這場鬧劇,最終以徐清安也需要跟著張紅豔一起被帶走配合調查收尾。
徐清安哭得梨花帶雨滿臉淚痕,不斷尋求陸誠給他解釋的機會,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諒解。可陸誠這次的態度難得非常冷硬,不管他哭得再讓人心疼,連個眼角餘光都不願意施舍。
而蹲在地上的張紅豔整個人都崩潰了,不管誰來跟她說話都沒用。
整個人瘋瘋癲癲的,想問她話都不方便。
沈廷煜在衛兵們把她帶走前,交代道:“記得給她做個尿檢,她的反應很像是用了違禁的興奮劑。”
這樣就能解釋,她剛才刺殺陳勝飛的時候為什麽有那麽強大的力氣和精神力。
負責押送的衛兵恭敬應聲,把人帶走了。
剩下的就繼續搜查廂房,確認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危險物品。
徐清然看了眼時間,問沈廷煜:“我們也走嗎?”
沈廷煜頷首:“嗯,走吧。”
他們越過了獨自冷靜腦袋的陸誠,沒有打招呼,當他不存在一樣直接就走了。
陸誠恍惚的視線,落在前方並肩齊行的兩道人影身上。
他看見徐清然皺著眉,好像在抱怨什麽。
沈廷煜卻聽得臉上露出了柔和的淺笑,耐心聽著,偶爾簡短地回應幾句。
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那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麵確實和諧又般配。
都是在盡情發光的星星,卻各有各的光彩,誰都不會遮住誰的光芒。哪怕不是情侶,但看起來也是關係極好的朋友,好得讓人羨慕。
陸誠感受著身邊的空****,一時恍然。
他當初的決定……是不是真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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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然跟著沈廷煜進了電梯。
往樓下降去時,他看著站在另外一邊的男人,想起從沈天珩那裏聽說的過往。
忽然就問:“沈廷煜,你為什麽還沒瘋?”
沈廷煜聽見之後,短短幾秒就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
他難得沒有給出符合他溫謙君子形象的正向回答,而是輕笑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沒瘋呢?”
徐清然聽得挑眉。
電梯很快就到達了底樓。
雖然炸彈已經被發現,但不排除還有其他隱藏的,所以雲天樓今天暫時結束了營業。被安排到外麵空曠場地的賓客們也已經被允許離開,他們出去時,沈家那裏隻剩下沈天珩和沈天逸等候。
聚餐結束,又鬧騰那麽久,沈天逸都等困了。
他們跟沈天珩簡單道別,便往酒店的方向回去。
深夜,沈廷煜還是精神奕奕地抱著他的光板,在那裏查看各種資料和企劃。
徐清然不知道他後半夜有沒有休息,反正他是睡著了,還做了一堆夢。夢見了小時候的沈廷煜,孤獨地在沈家大宅子遭受各種各樣的欺負,全是沈天珩給他說過的。
醒來還一頓懵。
分不清是夜有所夢,還是不小心又看見了沈廷煜的靈魂記憶。
他們最後沒能帶著沈天逸,在這裏多逗留幾天。
那天分開前沈天珩又轉告徐清然,說帝國通知他盡快到女王星那裏配合做靈魂匹配,所以沈廷煜就趁著靠近把他先送過去了。
把徐清然送到目的地後,他沒有留下來等他。
隻說:“我先帶天逸逛逛,你好了就給我打電話。”
徐清然對著他笑得好看:“謝謝。”
然後獨自走進了靈魂伴侶匹配係統的總部。
沈廷煜目送著他,直到他身影徹底消失,才又開著飛行器離開。
但他沒有像說好的那樣帶沈天逸去逛,而是找到還沒離開天神係的沈天珩,把小孩交給他幫忙看管半天。
突然被委托任務的沈天珩:“為什麽??”
沈廷煜告訴他:“我有點事情需要去處理一下,很快就會回來。”
沈天珩:“……”
唉,沒辦法,小輩就是要用來當工具人的。反正他本來也打算出去逛逛,帶上沈天逸多個人陪伴也不錯。
另一邊,沈廷煜開著飛行器回到雲天樓所在的那片城區。
目的地是,張紅豔昨天被送往的警局。
有一件事情,他想跟張紅豔再做個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