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熱鬧的生日宴

正逢八月末,恰好是徐清安的生日。

往年的這天,徐父和他媽媽都會幫他辦生日宴。

一般上在家裏辦,或是全家人一起到附近的飯館吃上一頓好的。辦生日宴的時候,也隻請認識的同學和親戚,像今天搞那麽大的排場還是第一次。

除了大學同學,還有徐父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徐清安雖然不理解,但他喜歡被一群人祝福的熱鬧,所以不在意。而且聽說徐清然那顆不定時炸彈畢業了,所以這次的生日宴他們辦得挺小心,不想讓他知道後又來搗亂。

徐清安到現在都還記得,徐清然當初在升學宴上威脅說以後跟他相關的每一場宴,他都會來砸場。不管他隻是嘴上說說還是真心實意,徐清安都不想再出亂子。

他站在休息室的鏡子之前,滿意地打量身上那套銀灰色高定禮服。

邊看邊對沙發上背對他坐著的陸誠說:“G家的衣服真的很精致,我們到時候的結婚禮服,要不也找他們家定製好了?”

“都可以。”陸誠頭也不回地應道,低頭正在刷手機。

徐清安整理好領結,轉身走過去正想從身後抱住他,卻在動手前看見他手機裏停留的界麵,是跟徐清然相關的新聞。

視頻裏記錄著他在學院裏與外族搏鬥的身姿,被陸誠反複拉扯著進度條觀看,眼底是滿滿的欣賞。雖然隻是出於同職業的讚賞目光,但徐清安心裏還是覺得不舒服。

他到現在都還記著,徐清然跟陸誠有著99%的天選契合度,注定相互吸引。

徐清安又是一陣恍惚。

什麽時候開始,身邊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偏向徐清然了呢?

就連日常的家宴,長輩們聊著,也會問起徐嚴關於徐清然的事。不管是誇讚還是斥責,但他的名字就那樣陰魂不散地在他周圍出現。甚至醫學院裏的學生,最喜歡吃的就是徐清然相關的瓜。

吃著吃著,那些聲音再提到他時,都變成了誇讚。

而他呢?

他明明才應該是徐家最受矚目的驕子,是考上醫學院,成為陸溫年弟子的成功人士。但他現在的成就跟徐清然相比,好像都不算什麽,甚至都沒有人樂意提。

為什麽?

就因為徐清然喜歡發瘋?那樣暴力又喜怒無常的樣子,到底有什麽值得被喜歡?!

陸誠察覺到他的目光,下意識就想退出手機頁麵。

可是動作之前又覺得這麽做反而有點欲蓋彌彰,他本來也隻是單純在欣賞鑽研徐清然的打鬥技巧,坦坦****沒有心虛的必要。

正出神思考徐清安會不會因為這點不開心,就聽他輕笑說:“哥哥現在確實好厲害啊。”

“看到他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好好的,我也放心了。”

陸誠頓了頓,歎道:“確實。”

說完,就把手機鎖屏,起身道:“走吧,我們該去宴廳了。”

剛走沒幾步,徐清安突然從身後抱住了他。

聲音悶悶的:“陸誠,你會不會覺得現在的我不如哥哥優秀了,所以嫌棄我?”

“不會,你別多想。”陸誠安慰道。

他是個責任心挺重的人。

不可否認,這段時間他也有過後悔和遲疑的時候。但沈廷煜當時說得沒錯,既然他已經做了選擇,就要對徐清安負責到底,不能再這樣三心二意。

他唯獨不甘心的是,他好好看著長大的竹馬,很大可能要被沈家給占了。

陸誠心裏悶悶地想著這件事,沒注意徐清安的動作,猝不及防被繞到他麵前的人勾住脖子親了親。

他微微抬手,最後還是沒拒絕給他這位‘未婚妻’安全感。

心緒微微飄忽。

……算了,隻要那個人不是沈廷煜。

叔侄關係,沈廷煜就算再沒有底線,應該也做不出強占侄媳婦這種事。

·

徐清安的生日宴在他和陸誠入場沒多久就開始了。

大門打開,徐嚴特意找人為他定製的七層大蛋糕,被幾位服務生從外麵緩緩推了進來。為了貼合蛋糕的設計主題,他們臉上都戴著可愛的動物麵具。

今天宴請的人說不上多,有小部分還是徐父的生意合作夥伴。

辦生日宴是假,他要想辦法抓住這些客戶跟夥伴才是真。

這半年以來,徐氏集團的發展情況不怎麽好。

先是他們主要建設集團接手的工程頻繁出問題,不止單子黃了,還要為工程的失誤賠錢。想去競標工程,結果就像是被內部人員出賣了底價一樣,總是跟競爭對手差那麽一點點,偏偏又找不出奸細。

再然後又是其他經營,有的是經銷商那裏突然就不願意合作了,有些廣告代言也瘋狂掉,資金周轉出了大問題。

徐家本家和旁支最近給的壓力很大,甚至都不願意出席今天的宴會。再這樣下去,他手底下的那些公司恐怕又要再次陷入當年的危機!

而現在沒有另一個戚家能夠再扶持他東山再起,徐清安的母親沒什麽大背景,如今還又官司纏身都快被送惡塔關禁閉了,根本沒有可以幫到他的人。

今天邀請來的,都是靠著接手戚家產業拉攏來的人脈,是戚家那些產業的老客戶。慶幸的是戚家那部分的資產,暫時還沒有鬧出什麽大問題,所以這些老板們都還不知道徐家的情況。

他得趁機鞏固一下,最好能拉上幾個大單,先拿那些錢去填徐氏集團的漏洞。

“哎老徐啊,你兒子今天生日,怎麽愁容滿麵的?”

“就是啊徐董,來來來我們先幹一杯,等莫董到了再罰他酒!”

“哈哈哈,老李你膽子真大,那可是莫董!”

“咳咳,開個玩笑。”

徐嚴強顏歡笑,壓下心底事舉杯應酬。

喝酒時,借著杯子阻擋了自己憂愁的眼神。

徐清然……要是徐清然願意把那筆遺產讓出來就好了。

徐嚴心裏很掙紮。

他知道現在的徐清然肯定不會答應幫他,隻是在想,如果有辦法名正言順接手戚盛雪留給他的東西那該多好。

徐父坐在主桌處發愁時,蛋糕也被服務員推到了徐清安的麵前。

挨得徐清安最近的那幾桌都是跟他年齡相近的朋友,一群社牛直接站起來烘托氣氛,幫他唱生日歌。被徐父邀請來的長輩都在另一邊,笑吟吟地看著年輕人玩鬧,然後和和氣氣敬酒談生意。

等生日歌唱完,又是一陣歡呼。

戴著長耳朵兔子麵具,紮了整齊馬尾的服務生清脆地喊了一聲:“祝本宴廳今日的壽星徐清安先生,生日快樂!”

然後跟著其他服務員一起,對著徐清安頭頂方向拉了禮花。

“真好啊清安,有個那麽疼你的爸爸,還有這麽愛你的未婚夫!”

“長得好看學習也好,是我們的醫學院之光!”

“快許願許願!”

徐清安笑得清甜,雙手合十閉眼默默許了願,然後吹滅蠟燭。

接著又從身旁戴著紅狐麵具的服務生手裏接過小刀,在陸誠陪伴下,一臉幸福地切下蛋糕。

周圍的氣氛組們又是一陣起哄。

徐清安剛要開口發表作為生日宴主角的官方言論,結果邊上的那位服務員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奶油噴霧,毫無預警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通狂噴。

糊了一臉還不滿足,又往他脖子衣服上也跟著噴。

恨不得能把整瓶用光。

歡樂融融的小宴廳,喧鬧聲戛然而止。

四周原本還在嬉笑拍手的賓客們,臉上笑容一僵麵麵相覷,不知道這是預備好的節目還是什麽意外。倒是有參加過徐清安升學宴的來賓,隻覺得熟悉的回憶忽然湧現。

徐清安失態地叫喊著抹了抹臉,結果越擦越亂,眼睛睜都睜不開。

徐父猛地一驚,嚇得立刻回過神站起身。

陸誠見狀,很快就反應過來,抓起蛋糕推車上麵的幹淨手巾仔細替徐清安擦臉。

邊擦還邊氣憤質問服務生:“我記得雲天樓的服務風評向來很好,這就是你們對待慶生人員的方式?這裏到底是高級酒樓,還是低級的派對場所?!”

幾個服務員也是一臉慌亂。

為首那位帶著兔子麵具的正要責罵不懂事的服務生,卻見對方抬手摘下了紅狐麵具,露出一張乖巧又漂亮的天使臉。

然後笑得像個單純的小惡魔:“呀,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是哥哥哦,我親愛的弟弟。”

所有人神色一驚。

有經驗的賓客,已經先提前站起來準備離席了。

徐清然笑得兩眼彎彎,語氣漫不經心:“你說你也是,辦生日宴還不好意思通知我。“

“要不是今天正好遇見,我都差點要錯過這個好日子了。”

徐清安睜眼發現惡搞他的人是徐清然後,足足呆愣了五秒。

幾乎是沒穩住心態,直接怒吼:“徐清然!你怎麽會在這裏?!”

徐清然跟他對視,眼底笑意逐漸變涼:“我說過,我一定會參與你往後的每一場重要的大宴。”

如果可以,徐清然原本很想直接按著徐清安的後腦勺,把他的頭直接埋進蛋糕裏。

但想想,蛋糕罪不至此。被徐清安這個小垃圾弄髒的話,還得浪費。

徐清安被那雙眼睛裏毒蛇般的寒意驚著,這時候才真正意識到,他當初給自己惹了多大的一個麻煩。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徐清然就是個軟包子,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樣!他為什麽可以這麽不在意顏麵和斥責,非要跟他作對到底?!

徐父見到徐清然的時候,也是臉色一變。

尤其在他側目與自己對望時,更是感到了不安。仿佛他今天來隻是順便整一整徐清安,而他真正要搞的對象,是他這位父親。

徐嚴被心裏那靈光一閃般的猜測嚇著了。

他來到蛋糕旁,破天荒的沒有吹胡子瞪眼罵徐清然,而是擺出一位父親該有的和藹態度,語重心長道:“清然啊,爸爸知道以前是我沒盡好父親的本分,對你疏於關心,沒顧慮你的心情。”

“之前你鬧也鬧過了,你媽媽的事你阿姨也已經知道錯了,現在正在接受她該要受的責罰。安安還小,以前是他不懂事,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也改變不了結果。到底是一家人,你現在日子也過得好好的,家裏的那些舊怨我們就一筆勾銷吧?”

徐清然聽後,沒忍住笑了一聲。

看來徐家是真遇到麻煩了,徐嚴脾氣這麽火爆的人,現在竟然願意放低姿態。

“一筆勾銷?”他的表情像是聽到什麽笑話,“銷了之後我媽會活過來嗎?我以前遭過的罪,都會消失嗎?”

徐嚴沉默。

“我媽還在的時候,你就總是以工作忙碌為由不回家。當然,因為你在外麵有第二個真正的家所以不在意。後來我媽死了,你帶著小三和你們的兒子入門,事事以他們為主,從來沒問過我的喜好厭惡。”

徐清然麵無表情述說原主的過往:“我把你當成一位父親尊敬,你卻把我看作陌生人的孩子。我生病你不問,我的生活你不在乎,我的男朋友被人搶走,你還幫著對方來教訓我,要我讓一讓。”

陸誠聽得,垂眸稍稍收了收手指。

“甚至在我被人抓到南13區失蹤幾天,回來後你見到一身傷的我,第一反應就是斥責。”

“沒有嚐試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不關心我失蹤的幾天都發生了什麽,一心一意隻想要維護你另一個兒子的婚姻。”

徐清然越說,眼神就越涼薄。

“所以別跟我說什麽一家人。”他對著徐嚴,語氣無情,“因為你的大兒子,早就死在紅城的南13區了。”

小小的宴廳裏,在徐清然的聲音落下後隻有一片死寂。

賓客們雖然知道今天的宴會可能又要告吹了,但雙腳和椅子上的屁股就跟用強力膠粘住一樣,愣是起不來,想要繼續吃這豪門瓜的續集。

徐嚴心髒好像被人拿著錘子敲了一下,震了震。

想要反駁卻無話反駁。

徐清然小時候跟現在截然不同的性子,在腦海中一幕幕滑過。

他不喜歡這個兒子,但他的兒子從小都努力做到最好來討他歡心。在徐清安跟他媽媽進入徐家前,他的脾氣沒有那麽糟糕。是後來他認為徐清安搶走了他的一切,還能輕鬆得到他的喜愛,於是就變得很愛發脾氣,總對徐清安母子二人沒什麽好臉色。

但捫心問,一直到中學那會兒,徐清然都還是很努力想要跟他這個父親培養感情。

是他一直在拒絕。

徐嚴的內心或許真有那麽一刻產生了一絲的愧疚,但他現在更擔心的是自身和徐家的利益,隻能再勸徐清然:“再怎麽計較,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也是切不斷的呐!”

熟料徐清然聽完,一把抄起推車上切蛋糕用的刀子,放在手臂上比劃:“血緣是吧?我現在就可以把身上的血放掉,去醫院輸入別人的血,那是不是就可以跟你們沒半點關係了?”

雖然這是一個荒謬的說法,但大家都很清楚,徐清然隻是在表達他想要跟徐家劃分關係的決心。

又聽徐清然不緊不慢道:“而且,你確定你在乎的真是我們明麵上的血緣關係,而不是我身上背負的巨額遺產嗎?”

被說中心事的徐父猛地抬頭,努力保持心平氣和:“清然,你說的什麽傻話呢?”

“爸要照顧徐家的產業都來不及了,哪會覬覦你媽給你留下的東西……”

“是嗎?”徐清然反問道。

“但我怎麽從小道消息聽說,徐氏集團這段時間不太好,集團底下的產業資金都快周轉不過來了?”

徐嚴聽得表情驚恐。

徐清然對著他勾了勾嘴角,笑得冷漠。

徐父心裏當然是很震驚,因為他從來都沒把這件事告訴過徐清然,後者怎麽會知道?

……難道,徐家這半年以來的頻頻出事都跟他有關?!

不可能,徐清然就算有這樣的想法,但他有什麽手段可以辦到?是借助了沈家的手嗎?不,沈家以軍政和軍火軍器研究為主,就算在商業也占了一席之地,那也隻在金翼營,跨陣營的話語權還沒有那麽大。

徐嚴心神不安思考時,他邀請來的那些老板和朋友都開始竊竊交談。

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也多了些探究。

另一邊的徐清安同樣也很意外。

作為徐父的孩子,他最是了解徐父,從他微異的表情和反應來看,就知道徐清然說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可是,他怎麽沒聽徐嚴提起過?

“徐家現在應該有很多坑洞要填吧。”徐清然自顧自說著,“那這段時間想找爸你合作的人,得先好好考慮和評估一下才行哦。”

徐嚴聽到他這麽說,終於繃不住好爸爸的形象,紅著脖子怒道:“徐清然,你不要太過分了!”

這句話,分明就是說給他想拉合作的老板們聽的!

“還好吧。”徐清然抖了下肩,“跟你們以前對我和我媽做的事情相比,已經很溫和了。”

徐清然倒是還想起一件事:“說到我媽,我聽說你幾個月前帶著你的小三和他兒子,搬進我媽那座在碧水山莊的大別墅了?沒記錯的話,那好像是她留給我的房產之一。”

“你搬進去,問過我同意了嗎?”

這件事,還是他當初還在軍學院上課,拿到手機那兩天聽戚和謙跟他瘋狂吐槽的。

那是戚家給戚盛雪的嫁妝之一,裏麵的別墅占地都很大,隻算房子都有幾千坪。環境優美依山傍水,位居高處,山莊裏的別墅數量還非常有限,不一定有錢就買得到。

徐嚴聽得又是一陣心虛,隻能紅著臉解釋:“這不是因為我們紅城的老房子,那裏現在被IV類魔鬼嚴重入侵,很影響出入方便,沒辦法隻能先搬過去嗎?”

IV類雖然是殺傷力最低的魔鬼類型,但不表示完全沒有。

紅城被這些IV類入侵後,仙女係官方就開始管控人民晚上的出入,入夜不許出門。

而徐嚴跟這些小魔鬼群待在一起心裏總是不踏實,然後想到他相中很久的這個地方處在安全區域,就趁著徐清然不在偷偷搬了進去,沒想到還是給他知道了。

徐清然回道:“你們老家住得不舒服跟我有什麽關係?”

“給你三天的時間,給我搬離那個地方。”

徐父自己手底下應該也還有幾套房子,不至於沒地方去,就是故意想賴上那裏而已。

徐嚴也是個臉皮厚的:“你還沒滿22歲,你母親所有的資產目前都還由我代管,我住進去又怎麽了?”

徐清然回道:“沒怎麽,你不願意搬的話,我就隻好親自上門趕人了。”

“你——”

徐父氣得心髒發疼正想坡口怒罵,宴廳裏突然傳來另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的交流。

“年輕人,都是自家的人,倒不用做得那麽絕。”

徐清然聞聲回頭,想看看到底是哪個活菩薩還想勸他大方。

進來的是個外表年紀40左右的中年男人,兩鬢有點花白。長得很高很高,目測一米九以上,西裝革履拄著根拐杖,表情嚴肅冷淡得高貴。

是個不認識的老家夥。

“啊,莫董來了!”

旁邊的老板桌那裏,有人發出低低的驚呼。

徐清然心想,好像還是個大腕兒。

不過,這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明目張膽地掃視了來人一眼,挑眉輕笑:“這位叔叔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呢?”

“你看起來就不缺錢,既然還那麽大方,不如我把別墅收走後,你給我爸他們補上一棟吧?”

徐清然說道:“哦,至少得是碧水山莊那種,沒幾個億拿不下來的級別。而且我媽留給我的那棟還附帶了園林別院,你可以參考這個規格,給他們補一棟。”

男人目光森冷地盯著他,沒有回話。

徐清然感受到這位陌生男人看向他的視線裏,帶有莫名的敵意。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招惹對方了,但也沒被他氣勢壓著,甚至很是嫌棄地又說:“做不到,就少開口插手別人的家事。”

徐嚴見到徐清然用這種態度跟剛進來的男人說話時,整個人都在發冷直冒汗。

莫成非,這位可是站在他們銀龍營商業圈最頂端的男人!哪怕放在帝國,跺跺腳都能讓整個商業圈子大地震,徐家在這位爺的眼裏恐怕隻是個小卡拉米。

徐嚴在商圈混跡那麽多年,也就最近才通過幾個人脈稍微跟他搭上線,知道他最近就在天神係,三請四請才終於說動他來參加徐清安的生日宴。

莫成非在醫療上也有很大的投資,跟陸溫年也算認識,幾層關係下來才願意給個麵子出席。

結果徐清然這小子倒好,竟然敢這樣跟人家說話!這要徐家以後還怎麽在銀龍營混?!

徐嚴剛想開口補救,莫成非那雙冷淡漆黑的眼睛就看了過來,聲音又沉又寒:“徐先生,看來你今天還有很重要的家務事要處理。”

“這頓飯,我就不吃了。”

說完,真就頭也不回地在助理陪伴下離開了宴廳。

莫成非這一走,徐嚴請來的那幾桌老板和生意夥伴們就坐不住了。

交換眼神後,也紛紛起身離席。

“那個徐董,既然你今天不方便,我們就也先走一步了。”

“啊老徐,之前說的那個合作,過後有機會再說哈。”

“徐董,我這裏就先不打擾你這邊處理事情。”

一個個態度堅決,眨眼間,宴廳裏嘩啦啦溜走了大半的人。

無論徐嚴怎麽勸說,都無濟於事。

這樣的結果,徐嚴是崩潰的。

而徐清然,自然是相當滿意。

有著外貌的先天優勢,徐清然不需要假裝,都能隨時有一副無辜的表情:“嗯?怎麽都走了?”

“啊,那我也還有其他的事情,就不陪你們吃席了。”

說完就邊揮手邊往外走去。

徐清安看著空了大半的宴會廳,周圍親朋戚友們異樣的目光,以及身上的狼藉,心裏很是崩潰。

又毀了……今天本應該是多麽美好的日子,全讓徐清然給毀了!

他眼底劃過一絲恨意。

發瘋是吧?既然徐清然隨處發瘋都能改善風評,那他還有什麽端著的必要?

徐清安想到這裏,視線落到蛋糕旁鋒利的刀子上,腦袋一熱抓起刀就朝徐清然的方向衝去。

人群裏發出了一聲驚呼。

陸誠心下一緊,下意識脫口對著往門口方向離開的人提醒:“徐清然!”

然而徐清安這麽沒技術含量的襲擊,徐清然又怎麽可能毫無察覺?

他在徐清安衝上來的時候身體微微一側,避開他捅來的攻擊,然後又順勢伸出腳把人給絆倒了。

徐清安狼狽摔倒在地,氣得兩眼發紅,麵上是連同學們見到了都會嚇一跳的猙獰表情。

“徐清然,你憑什麽在破壞我的生日宴後就這樣大搖大擺離開?!”他重新抓起刀,失控般想繼續襲擊徐清然,卻被趕過來的陸誠阻攔。

“清安,你冷靜一點!”

拉扯中,徐清安一不小心太過用力,想要傷害徐清然的刀子卻不小心在陸誠手臂上劃出了一道傷痕。

陸誠受傷喚回了他的理智。

他怔愣著鬆開手,兩眼驚恐:“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陸誠安慰。

他眼神複雜地又看了徐清然一眼,才把徐清安摟在懷裏:“沒關係,我們先回休息室清理你的衣服和臉好不好?”

徐清安緊緊抓住他的手,像是害怕他會拋棄自己離開,可憐兮兮地點點頭跟著陸誠走了。

混亂的宴廳終於平息下來,隻有氣氛格外僵硬。

直到徐清然跟在陸誠二人身後出去,拐進跟他們相反方向的走廊。

“……行吧,又散了。”留下的賓客也不好繼續在這裏多待,隻能吐槽著離場。

徐嚴看著今天幫徐清安籌劃的生日宴,他計劃的翻身機會,被徐清然這麽一鬧全泡湯了。

氣不打一處來,直接跑出宴會廳追上了徐清然。

“臭小子,你明知道徐家現在這麽困難還要落井下石,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徐父抓住了長廊上的徐清然,又恢複往日裏罵他的麵目。

“你也是徐家一份子,徐家倒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徐清然麵不改色甩開他的手,邊往沈家宴廳的方向走去,邊回答:“你這麽問,那好處可多了。”

“看你們徐家倒黴能讓我感到身心愉悅,而且我媽給我留了那麽多錢,就算沒有你們徐家依靠我也不愁吃住,我還能收獲雙倍快樂,為過去的我和我母親報仇。”

“更何況,你們徐家不接受我,我也還有戚家可以依靠。”

“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徐嚴聽得一陣火大。

對著他背影指了指,大步追上去罵道:“好啊你徐清然,說什麽沒有得到父愛,我看你也是胳膊往外拐,專幫外人!”

“就這樣你還指望我疼愛你?跟安安比你差得遠了!”

徐嚴越想越氣:“你這個不肖子,把我的計劃全部搞砸,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徐清然剛停下腳步,後麵徐嚴就帶著怒火衝過來,作勢要打他。

麵對別人的毆打,他肯定要還手。

徐清然和徐嚴發生爭執的時候,沈家這裏已經開始上菜了。

幾名服務生端著盤子進來,宴廳的門在開合間,不小心放進來一些吵雜聲。像是有很多人結束聚餐離開,正高聲討論著他們聚餐時候的樂事。

等服務員離開,沈家親戚們開始優雅進食。

連說話的時候都很小聲,儀態十分到位。

主桌處,沈天逸旁邊的位置還空著。

沈家主沒有動筷子,桌邊的人都不敢率先動作。

半晌,他才皺眉問沈廷煜:“人呢?”

很明顯,指的是本應該跟沈廷煜他們一起進來的徐清然。

沈廷煜沉默了一會兒,溫聲回道:“他是第一次過來,可能迷路找不到地方了,我出去找找。”

說是這麽說,但他心裏很清楚以徐清然的腦袋,大概率是不可能迷路。

……右眼皮剛剛就在跳,希望徐清然不是做什麽大鬧酒店的事情去了。

沈廷煜邊想邊往入口方向走,雙手拉開宴廳的大門,卻在走出去之前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門外,他準備去找的那個人正把某個中年男人按在地上,卡在男人脖子處的手讓男人憋得滿臉通紅。

嘴裏還在怒罵:“臭小子,連你老子都敢打?!”

穿著幹淨西裝的徐清然握拳抬手,冷笑道:“別說你是我老子,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隻要惹我不高興都得打。”

說完,真就一拳往徐嚴的臉狠狠揍去。

揍得徐嚴一陣哀嚎。

他還沒打夠,抓住徐嚴的衣領正要繼續,就覺得旁邊好像有點怪怪的。

於是重新掄起的拳頭停在半空,側頭往邊上看去。

宴廳的大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打開了。

沈廷煜就站在那裏,湛藍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難得**漾著些許震驚和錯愕。

而他身後幾桌正在吃飯的男男女女,在他開門之後聽到門外的動靜,一並看了過來。

幾十雙的眼睛,載滿了疑惑和驚愕。

徐清然把視線從那些人身上收回,又與沈廷煜對視。

然後默默放下了手。

世界在這一刻,突然安靜得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