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平時她語氣一不對, 蔣獻本能就要道歉。
更別說,現在聽著她紆鬱難釋的悲腔,一瞬間就觸痛了他, 五髒六腑被她哭聲的利器穿透, 指尖都在抖, “怎麽哭了, 是老公不好,好,聽你的,給你道歉,對不起。”
施璟在那頭頓字頓句重複:“不是包養,才不是包養。”
蔣獻忙不迭順應她的話, 柔聲輕哄:“不是包養,怎麽會是包養呢, 是我說錯話了, 回家後你罰我好不好?”
施璟沉默著, 良久不出聲。
蔣獻慌得手足無措, 聲音又澀又啞,“寶貝兒, 到底是怎麽了, 怎麽這麽委屈,老公都要心疼死了。過兩天就殺青了, 片酬全部給你好不好?”
“我沒事, 你好好工作吧,掛了。”施璟掌心攏在臉上, 往上抹去濕意,把電話掛了。
她徐緩地深吸幾口氣, 行道樹的小葉榕在綠葉抽新,綠葉的清新芬香泊泊於空中,讓她腦子清新了些。她回到店內,對店員說那對耳環不要了。
店員笑意落落大方:“好的,店裏下個星期有新款到來,可以過來逛逛哦。”
施璟點點頭,出門去。坐進駕駛位,略視後座上的大包小包,忽而泄了氣,不想要了。下車去拎了出來,一一回到店內退掉。
她是這條步行街的常客,是各大奢侈品店的老熟客,店員都認識她。她在店裏消費這麽多年,除了尺碼不合這類的小問題,幾乎不會退貨。
店員憂心忡忡,以為工作失誤惹她不高興了,生怕失去這個老顧客,給她端杯倒水,一個勁兒問是哪裏不滿意。
施璟提不起精神,怏怏的,隻是道:“和你們沒關係,是我的卡出問題,刷不了了。”
店員笑臉相迎獻殷勤:“那施小姐,這些東西要不要我們幫您留著,等您哪天想要了,再過來付款也可以。”
“不用了,我不要了。”
施璟從店裏出來,頭重腳輕,腳底都發麻。她開著車,渾渾噩噩回到家裏,精神恍惚趴到沙發上,“包養”兩個字在腦海中縈繞不去,絞得她腦袋發漲。
她首次認真琢磨“包養”,包養這個詞在網絡上含有貶低,上不了台麵的意思。包養小三、包養情人、包養小白臉、包養金絲雀......怎麽聽都不入耳,有誰敢在大街喧呼,我被包養了?
她遷思回慮,包養應當是手心朝上,看人臉色過日子,賣色討錢。但她和蔣獻算包養嗎,應該不算的。
她更傾向於把自己當成地主,蔣獻是簽了賣身契的長工。長工掙錢地主花,嘖嘖嘖,自己可真是個惡劣的周扒皮。也不對,她才不是周扒皮。
周扒皮半夜學雞叫,忽悠長工們起來幹活。她還是把蔣獻當成男朋友的,他生病了還去醫院看他,還給他買**呢,看他摳搜買橘子,她還心疼了呢。
周扒皮哪裏會心疼長工呢。
施璟搖頭長歎,翻過身仰麵看著天花板。乳白板麵掛有一盞水晶吊燈,是蔣獻自己挑的進口貨,冠狀的水晶燈。她不喜歡,覺得太俗氣。
可蔣獻執意要裝上,他說這是一頂懸空的王冠,是她的王冠,隻要她一回到家就能登基為王,他永遠是她最忠誠的臣子。
施璟以前很喜歡這些話,也喜歡高位者的遊戲。
小時候在幼兒園,每次玩遊戲她總是當老板、當領導、當大王、當公主,蔣獻對她言聽計從,給她當拎書包的助理、幫她跑腿的下屬、當衝鋒陷陣的臣子。
可現在為什麽不喜歡了呢——遊戲終歸隻能是遊戲,她不是老板,也不是大王。她隻是被蔣獻高高捧著,腳下是虛的。
她拿出手機給林婉打電話:“婉婉,你在忙嗎?”
林婉:“還好,怎麽了?”
她筆直的腿搭在沙發背上,懶洋洋道:“你說我要找工作的話,還能找到嗎?”
林婉:“你不來南盛了嗎?”
“不去了,我不喜歡南盛的老板,我要去別的地方。”
施璟晃悠著腳,看著襪子上的藍底白雲紋,這襪子其實是蔣獻買的,她平時不喜歡穿襪子。蔣獻為了讓她穿,自己去買了LV的新襪,六雙一套的套裝,一共17500元。
她有時候在想,蔣獻穿著十塊三雙的襪子,去給她買17500元六雙的時候,到底是什麽詭異心情。莫非是像那些一個月工資三千,自己留五百,剩下兩千五全刷給主播的“榜一大哥”?
“你要找新工作的話,得抓緊時間,現在四月份,正是春招的高峰期呢,趕快投投簡曆。”林婉的話將她拉回神。
施璟放下腿,坐直了身子:“哦,哪些網站靠譜點啊,現在好多搞詐騙。”
林婉:“我在微信上發給你吧。”
“好,愛你,改天請你吃飯。”施璟強打精神去找筆記本電腦。
*
蔣獻放下手機,後背都是冷的,明顯感覺到施璟情緒不對,以前這種玩笑話又不是沒說過。施璟說他是伺候人的小太監,天生奴才命,他說施璟是被他包養的小情人,小祖宗。
說這種話時,施璟揪著他頭發,大大咧咧說,你自己上趕著養我,關我什麽事。
今天施璟莫名其妙對“包養”這個詞生氣,還哭讓他道歉,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他腦中過了一圈,篤定有人在施璟麵前說了閑話,且這個人還不是無關緊要的旁人。一想到這個可能,蔣獻握拳攥緊手機,手背青筋暴起,怒色灼熱,躁氣暗暗在心裏炸開。
到底是哪個雜種嘴碎,是哪個混蛋在施璟麵前胡說八道!
他恨不得撕了那人的嘴。
現在四月份了,還有兩個月就畢業。蔣獻最怕施璟一旦離開校園,進入社會後,會逐漸看穿這一切,會想要自己出去闖**。怕會有流言蜚語傷害她。
在他和施璟這段扭曲的愛情中,他知道,不是施璟離不開他,是他離不開施璟。
畢業季浪潮逐步發熱,他越發悵然若失,他怕施璟看到身邊的同學、舍友各奔前程了,也會想要尋找自己的羽翼,會拋棄他,自己出去遠航。
這種焦躁的離別預想,叫他坐立難安。都不敢細想,隻要一深思,就像墜入冰窟,不寒而栗。
他開始明白這種焦慮的來源——這不難解釋。
占有欲極強的父母也會這麽做,千方百計把孩子困在自己身邊,不準孩子報考離家遠的大學;孩子畢業後強製讓其回家鄉工作;孩子要結婚了,不準孩子成立小家,而是一定要和孩子住在一起。
他作為一個愛人,也操著父母的心。有著作為愛人的私欲,也有父母的占有欲。
如果施璟離開了他,他可能就成了空巢老人。
他心裏記掛著這事兒,施璟一個微小的情緒都讓他如坐針氈,一下午不在狀態,心神不寧,拍了幾個鏡頭沒過。
他平日算一眾小生中最敬業的,即便劇本爛,也會認真揣摩角色,做好本職工作。
這回導演都看出他的恍惚,問道:“小蔣,你這是怎麽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蔣獻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說了幾句不好意思。
深呼吸幾次調整好狀態,重新拍攝水中打戲。他作為惡積禍盈的反派,被男主和女主混合雙打,打碎了三魂七魄,流血如注浮在水麵,結束反派爛賤卑劣的一生。
最後一個鏡頭,他被驚浪拍在淺灘,狼狽不堪,雙目無法閉地死去。
他將情緒調動到極致,想著施璟離開他了,他應當就是這副行屍走肉的模樣。想著想著,瞳仁無法聚焦,渙散得整個人都枯萎衰頹。
見他這亂真不辨的眼神,導演滿意地喊卡,讚歎不許:“不錯啊,小蔣的戲越來越好了,未來可期。”
眾人跟著附和鼓掌。
齊溫卻見蔣獻趴在水灘上神色僵持,丟魂似的,慌去扶他起來,“沒緩過勁兒?”
蔣獻大吸幾口氣,嗓子又澀又啞,“訂張最近的機票吧,我回家一趟,明天中午之前回來。”他已經快殺青了,隻是還有幾個文戲鏡頭需要補拍。
“回家幹什麽?”
蔣獻踉蹌起身:“有點事兒,你別問了。”
他卸了妝,慌忙趕往機場,晚上十點多到的家。
意外得很,施璟居然這麽早睡了,客廳、臥房靜悄悄,濃黑充盈,寂若死灰。他沒開燈,沒出聲,撚腳撚手摸進臥室,坐到床邊低下頭,吻了吻施璟綿白的側臉。
“寶寶,你今天怎麽哭了?”
施璟往被子裏縮了下,沒醒。
蔣獻一直對施璟的穩定入睡,有著幼稚的嫉妒。
施璟除了錢以外,其實沒有多依賴他。可他喜歡哄施璟睡覺,親她,叫她寶寶,最好輕輕拍著她的背哼歌。可每次這樣做,施璟總要惱,罵他有病,叫他喜歡哄人睡覺的話,就給人當保姆帶孩子掙錢去。
細細數來,每次他去外地拍戲,施璟從不會因為獨住而害怕。
她不會在睡前找他,說自己睡不著。反而一個人在家玩嗨了,打遊戲,花錢,找小姐妹逛街,完全不需要他。
“寶寶,為什麽把東西都退了,不喜歡嗎?”他在路上查過銀行卡的賬單,發現施璟去步行街買衣服了,在跟他打電話哭過後,又把衣服全給退了,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施璟終於醒來,肩頭一聳,撇開他的手,“和你有什麽關係,大晚上回來幹什麽。”
“不放心你,就回來看看。”
“有病,別打擾我睡覺。”她拉過被子蒙頭,不再理他。
蔣獻拿出她的手機,打開行車記錄儀APP,查看她都去哪裏了。發現端倪,她十點多開車去過南盛集團,半個小時後又前往步行街,之後打電話給他。
再接著,他說了句“包養”,她失控哭了,厲聲讓他道歉。
蔣獻猜到了什麽,悄悄退出臥室,來到陽台給他哥打電話:“哥,小璟今天去找你了?”
“嗯,怎麽了?”
蔣獻:“你跟她說什麽了?”
蔣延總是維持慣有的淡漠:“你怎麽不自己問她?”
一聽這話,蔣獻就知道不對,施璟情緒失控的來源,肯定和蔣延有關——肯定是蔣延說了“包養”的話題。
一時之間,蔣獻似乎被什麽利刃刺了一下,咬緊後槽牙,下頜微顫,怒火如沉重撞木破了久違難撼的城門。他其實脾氣很好,被施璟磨出來的。
可這次絲毫不誇張,他真想撕爛蔣延這張嘴。
他有什麽資格在施璟麵前嘴碎,有什麽資格說包養這種話?
“我現在回家一趟,我們聊聊。”蔣獻撩下這麽一句,平靜語氣下壓了湧動暗流。
掛掉電話,回到臥室俯身吻施璟的耳朵,“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要不要吃宵夜,給你帶回來?”
施璟不回話。
蔣獻隨手拿了施璟的卡宴鑰匙,出門來到地下停車場,開車往禦蘭紫園別墅區駛去。沿路街燈闌珊,落在地上的樹影隨風搖曳,嘩啦作響。
蔣延似乎專門在等他,就坐在一樓沙發上看書。
蔣獻走過去,車鑰匙隨手丟在茶幾上,碰出脆響。他坐到沙發上,也不迂回了,單刀直入問道:“你今天和施璟說什麽了?”
蔣延匿在眼鏡後方的眼風凜然,徐徐優雅合上書本,“那她和你說了什麽?”
“蔣延,我們別繞彎子行不行,我不是你生意場上的敵手,和你沒有利益衝突。我是你弟弟,你用不著陰陽怪氣。”
蔣延將書本一放,坐姿輕鬆了些,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數額填滿9的支票,丟給蔣獻,“看看吧。”
“這是什麽?”
“你女朋友要的分手費。”
蔣獻倏地展平支票,仔細看上麵的字跡,是施璟的筆跡,抬眉看蔣延,“說清楚點。”
“我今天找她來,給了她支票,讓她自己填一筆錢當分手費,然後離開你。”說著,蔣延手一伸,修長指尖一夾,奪回支票,“結果她把數位框填滿了9。”
蔣獻一點兒也不意外,這確實是施璟能夠幹出來的事情,“所以呢,這很可愛,不是嗎?”
蔣延忽然就笑了:“確實,很可愛。”
蔣獻托出自己的猜測:“你是不是提到了包養之類的話,是不是侮辱了她?”
蔣延逼視他的眼睛,不言語,默認了。
蔣獻抑在心底的怒火破城而出,手裏茶杯被捏碎,水滲了滿手,碎瓷紮進掌心。眼眶漲熱,太陽穴突突直跳,薄唇張合:“你這張嘴......”
終歸念及血緣之情,沒把話說得太激烈。
“能不能管好你這張嘴。”他想說話的是,真想撕爛你這張嘴。
蔣延年長他五歲,穩重得多,不在意這些,悠然道:“難道不是嗎,這和包養有什麽區別,你們的戀愛不就是靠錢來維持嗎,你覺得這樣的關係正常嗎?”
蔣獻一直都知道家裏對他和施璟這段戀愛有意見,隻是家裏從來沒開誠布公談過。既然蔣延掀開了這個口子,他也不避諱了。
他滯緩吸氣,字句清晰道:“你們覺得她亂花錢,覺得她偽善低劣,是嗎?”
蔣延默然。
蔣獻絲毫不退讓盯著麵前男人:“但是,蔣延,這和你有什麽關係?她花錢你的錢了嗎。她的錢是我掙的,錢來得正正當當,不偷不搶,花自己的錢怎麽了?”
“我沒說不正當,隻是凡事有個度,她太沒節製了。”蔣延冷靜答話。
蔣獻冷笑:“她沒節製,你就有節製了?你能開勞斯萊斯,施璟怎麽不能開?你能住別墅,施璟怎麽不能住?你能戴一塊五十萬的勞力士,施璟買兩件貴點的首飾怎麽了?論揮霍這塊,我家施璟可比不上你。”
蔣獻往前欠身,染血手掌撐在一塵不染的茶幾上,不放過蔣延臉上絲毫的細微變化。
語氣漸生鄙夷:“蔣延,你敢拍著胸脯說,你的錢都是自己掙的嗎?沒有爸媽前半生打下的基業,你怎麽當的董事長?沒有爸媽用錢堆積出的精英教育,你和普通大學生有什麽區別?你花的是爸媽的資源,又比施璟清高到哪裏去?”
蔣延矜貴傲然的身軀,終於有了鬆動,堅不可摧的表情盔甲,不知不覺裂紋暗現。
蔣獻抽過一張紙巾,擦了擦掌心被瓷片刺破的傷口。
“或許你覺得我賤,覺得施璟吃軟飯。但論獨立,我和施璟比你高尚得多,至少上大學以來,我進娛樂圈自己掙錢給她花,我可不像你,靠著家裏的基業,還高高在上批判別人。”
他把微紅的紙巾揉成一團,“告訴爸媽,我不可能和施璟分開。你也別再嘴碎了,我們兄弟一場,我也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就這樣吧。”
說完這一切,蔣獻如釋重負,離開了別墅。
他在路上買了施璟平時愛吃的芒果小蛋糕,回到家都快十二點了。卻發現屋裏亮著燈,施璟盤坐在**,抱著筆記本電腦。
他提著小蛋糕進入臥室,探頭去看,發現施璟不是在打遊戲,而是在寫簡曆,“寶貝,你弄這個幹什麽?”
“閉嘴。”施璟聚精會神調整簡曆的方格。
“小蛋糕,芒果味的,吃不吃一口?”他在她麵前晃了晃袋子。
“不吃,大晚上吃東西,不健康。”
蔣獻坐在床沿,打開蛋糕自己吃了起來,“大晚上不睡覺寫簡曆,也挺不健康的,而且很詭異。”
他邊吃邊拿施璟的手機玩,點開微信,發現半個小時前,蔣延給她發了條消息,寥寥幾個字:“很抱歉,今天對你說過的話,非常對不起。”
不過施璟沒回複。
蔣獻和施璟睡了一晚上,翌日六點就起來,還要前往機場去劇組,臨走前依依不舍抱著施璟,“這是最後一部戲了,下個星期就能拍完,等我回來了,好好陪你。”
“誰要你陪。”施璟怏怏不樂。
“那我需要你陪,老婆陪陪我。”耍賴地咬她白淨圓潤耳廓。
施璟雙眼緊閉:“誰要陪你。”
蔣獻捧著她的臉親,“怎麽這麽可愛,調皮。”
他離開後,給施璟昨天退過衣服的店打電話,在線上付款,讓店員把昨日施璟選過的衣服都送到家裏。
衣服送來時,施璟沒多看,埋頭寫改簡曆。
初步弄了個模板,實在沒什麽內容可寫。
她校園活動沒參加過什麽,大一時進過學生會和跆拳道社團,因為天天在群裏發大額紅包,被輔導員約談了。索性就退出,再也不參加,轉而和焦霏這些名媛混在一起。
林婉熱情地幫她改簡曆,給了她幾個就業建議,如果她不想幹技術的話,就投產品運營、策劃、項目助理之類的。告訴她不用太擔心,畢業生進公司都是小白,公司會培訓的。
施璟開始海投,參與春招的互聯網公司都投。
林婉確實是製作簡曆的好手,車軲轆話寫得漂亮。施璟之前軍訓時因為身板挺正,被挑選當領隊,林婉都能給她寫成:領導能力強,能吃苦耐勞,協調能力出眾,素質過硬,善於團隊合作,被評為軍訓優秀領隊。
蔣獻從劇組回來時,施璟正好接到麵試邀約,早出晚歸去麵試。
不過,麵完試都石沉大海,蔣獻看著心疼,但很少阻撓她,隻是道:“要不我陪你去吧?”
施璟冷睇他,憤憤端起碗吃飯,“哪個大學生出門麵試還要家屬陪同啊,你別耽誤我正事。”
蔣獻把娛樂圈的工作都斷得七七八八了,整日在家給施璟洗衣做飯,圍著圍裙端菜上桌,“沒耽誤,不是怕有人欺負你嗎,我陪著你去,也好幫你拎包啥的。”
“少管我。”
蔣獻拿到片酬尾款,幾個綜藝都給他結賬了,靠這張臉確實能掙快錢,手上現在還有五百多萬,蠢蠢欲動**施璟,“我們要不要去買兩件麵試穿的衣服,鞋子什麽的?”
“不買,把錢留著,別亂花。”
施璟放下碗,往臥室走去。屢屢麵試受挫,她產生創業的念頭,但要創什麽業,需要多少資金,還沒想好。
兩天後,又去麵試回來,蔣獻見她心情不好,沒敢跟她說話,默默給她剝荔枝。
施璟張嘴,吃下蔣獻喂到嘴邊的荔枝,眯眼琢磨了下,“得買輛車才行。”
蔣獻眼睛一亮,喜不自勝,施璟終於又願意花錢了,“買什麽車,買輛蘭博基尼吧,我前兩天看到官網剛出的新款,特漂亮,你肯定喜歡。”
施璟剜了他一眼:“什麽蘭博基尼,買桑塔納!”
她覺得自己麵試失敗,很可能是開著豪車,穿著一身名牌導致。得換輛桑塔納,或者五菱宏光才行,最好是二手的,低調點。
蔣獻有求必應,很快給她換了一輛二手的桑塔納,8.2萬,手續辦得很快。看到這輛車時,蔣獻心裏不是滋味,施璟應該被捧在手心,不該開這種車的。
施璟開桑塔納出去,衣服換成雜牌,回來依舊一臉陰沉。她坐在車裏許久,半天不上樓,捶了一下方向盤。
不對勁兒,全都不對勁兒!
換衣服、換包包、換車都不對,不過是換湯不換藥,她該換掉的不僅僅是這些身外之物,最應該換掉的是男朋友。
施璟抬頭仰視高樓,隱約能看到蔣獻在陽台上張望,她最該丟掉的不是怠惰,不是焦躁,而是蔣獻。她不得不承認,她被蔣獻養廢了,蔣獻才是一切問題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