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愛, 起床了沒有！”
“在家不？快過來。”
一晚上沒睡好，鍾愛早上被金奶奶中氣十足的聲音叫醒。
被子裏伸出一隻纖細的手在冷空氣裏晃，被刺激的起雞皮疙瘩, 稍微清醒了一點。被子下的人蠕動了半天，翻身時, 半掩在被子裏的臉露出來。
“小愛！”
金奶奶又喊她了。
鍾愛坐起來, 換好衣服出門：“金奶奶, 您叫我？”
“是我, 我和你許爺爺去城北那家老字號買了灌湯包，快過來吃。”
“來了！”
鍾愛很快洗完臉, 去隔壁許爺爺家。
走到許爺爺家院門口，鍾愛腳步頓了一下。
“站在那兒發什麽愣，快進來吃飯，包子涼了。”
桌上碗筷擺好了，鍾愛被金奶奶一把按在椅子上，高興地分享她的心頭好。
“這家店的包子可好吃了，前年那家老字號的老師傅去世了, 他那個兒子接手店鋪沒幾天那邊又要搞老城拆遷，店都關了，折騰了兩年又說不拆了, 那家包子店這才又開門。”
“那我可得試試。”說話的時候鍾愛的眼睛迅速掃過屋裏, 陸長柏不在。
鍾愛提著的心稍微放下來，突然聽到輕快有節奏的聲音。
“長柏下來了, 快過來吃早飯。”
“嗯。”
陸長柏自然地拉開鍾愛旁邊的椅子坐下。
許立人不滿：“你這孩子，這麽寬敞的地方你偏要去擠小愛幹什麽。”
金秋拍了一把多事的老頭子, 笑著對鍾愛說：“別管你許爺爺，坐下就吃, 當自己家一樣，別客氣。”
鍾愛點點頭。
陸長柏倒了杯溫水放在鍾愛的手邊，隨意地問外婆：“你們吃了嗎？”
“肯定是吃了才回來的。你爸趕著去公司，留下江秘書送我和你外公去吃早飯，吃完早飯又開車送我們回來他才走。”
“哎喲，今年冬天真冷，我和你外公穿著羽絨服戴著圍巾才不覺得冷，江秘書身上穿了套西裝，外麵套了件大衣，小年輕身體就是好。”
許立人不服氣：“我年輕那會兒也穿的薄，你忘了，六八年那會兒缺棉花票，買回來的那點棉花給女兒做了條棉被就沒多餘的給我翻新棉衣，我穿著薄棉衣熬過了整個冬天呢。”
“是哦，你年輕那會兒身體素質也好，現在估計連當初一半都沒有。”
“哼，我身體素質怎麽不好了？我年紀大歸年紀大，也沒天天躺**，叫你床前床後地伺候我。”
“你個臭老頭子，我還沒叫你伺候我呢。”
鍾愛忍不住笑起來，許爺爺和金奶奶說著說著就偏題了，還越說越熱鬧。
許爺爺懶得說了，說不贏，去外麵給花花草草澆水去。
屋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鍾愛微微扭頭，敞開的大門跑進來一束陽光照亮了他半邊側臉，和昨晚上月光照亮他另外半邊側臉一樣好看。
“喜歡我的臉？”陸長柏笑問。
鍾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啃著手裏的包子。
吃完早飯，陸長柏主動收拾碗筷，鍾愛想幫忙，他叫她在一邊陪著他，看著他洗碗。
自來水嘩啦啦地流著，冬天的水還是有點凍手，他沾水的手紅成一片。
怕他長凍瘡，鍾愛提了屋裏的熱水壺倒了半盆熱水放著，等他洗完碗筷叫他過來燙燙手。
“我從小到大沒長過凍瘡，不用這麽小心。”話雖然這麽說，但是他還是把手放熱水裏洗一洗。
鍾愛扯了張幹帕子給他擦手，他擦完手把帕子掛過去，順手摸摸她的發頂：“你別想太久。”
昨晚上他表白，她說她要想想。
鍾愛輕輕嗯了一聲，聲音特別小，估計隻有她和跟她站的近的陸長柏聽到了。
陸長柏又笑了。
飯店那邊有海棠照管著，鍾愛還是沒在家休息，早飯後開車去飯店那邊。
陸長柏站在院子裏目送她出門，鍾愛剛走一會兒，他打電話給他爸，叫他爸叫人送輛車過來。
半個小時後，一輛嶄新的奔馳S600開過來，江秘書恭敬地雙手遞上車鑰匙。
“上周才到貨，車店那邊聽說是您要，就推薦了這一款車，陸總也覺得這輛車不錯。”
“嗯。”他隻是想要一輛車方便開著出門，什麽車他無所謂。
陸長柏無所謂，江川卻羨慕的不行，這輛豪華進口車，價格一百六十萬！
這會兒的一百六十萬啊，就算在大城市至少也夠買十套商品房了。
陸長柏換了身外出的衣服，開著車出門，等到下午回來時，手裏提著一個禮品袋。
“出去買什麽了？”
金秋湊過去看：“喲，這是手機？”
一隻黑色一隻白色的摩托羅拉，跟榮浩和莊菲菲用的型號一樣。
下午鍾愛下班回家，就收到了陸長柏送她的禮物，一隻白色的手機。
鍾愛不想要，一隻手機一萬多，太貴了。
陸長柏好像沒睡午覺似的，精神不太好，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我爸的合作夥伴送的，沒花錢。”
“真沒花錢？”
“嗯。”
陸長柏也不是說瞎話的人，既然他這麽說了，她肯定相信他。
“沒花錢手機也很貴呐！”
陸長柏不想聽她說，直接把手機塞她手裏：“拿著。”
鍾愛嘿嘿地笑：“好吧，幫我謝謝陸叔叔。”
“不用謝。”看到他笑，陸長柏也翹起了嘴角：“電話號碼都給你申請好了，以後有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
陸長柏有點困，陪著鍾愛了解下手機功能就先回去了。
鍾愛看了下時間，下午六點多，估計外婆在家，鍾愛趕緊拿電話給家裏打電話。
李叔從療養院辭職後鍾愛不好把電話打到療養院，去年他們西街的街口處開了一家能接打電話的店，鍾愛把電話打到那兒，那邊接到電話後在街口喊外婆接電話。
電話打通後說了一句就掛了，十分鍾後，鍾愛再次打過去，那邊接電話的人是外婆。
有了屬於自己的手機，鍾愛興奮地告訴外婆她的電話號碼，叫外婆以後打電話打到她手機裏。
電話那頭，外婆笑著問她什麽時候回家。
“臘月二十四小年那天回來。”
店裏要擴建裝修，所以放假時間要比別家早一些，從臘月二十四歇業到正月二十四，一整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擴建三層樓加上裝修，雖然有點趕，但是也還算正常。
“外婆，臘肉香腸您都別做，等我回家的時候帶一些回來送人就好了。過年的菜您也別操心，等我回去再買。”
鍾愛細細交代外婆別勞累，她再有半個月就回去了。
陸長柏靠在二樓臥室的窗邊，看到他的小姑娘雀躍的像個嘰嘰喳喳的小鳥一般，在院子裏轉著圈打電話。
就算不問，他也能猜到她在跟鍾奶奶打電話。
希望她回老家後，也能這麽惦記他，隨時能聯係他。這就是他著急去買電話的意義。
表白的時候該說的話他說得非常清楚了，她說要考慮，他就給她時間，慢慢考慮，但是考慮時也要保持聯係不是？
後麵的日子，鍾愛白天去飯店，陸長柏也不跟著，他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跟他爸學習如何管理一家大公司、跟著他爸見客戶、考察工廠、商業談判等等。
陸長柏有個習慣，不管每天工作完成多晚，他都要回磨坊路那邊。能自己開車就自己開車，如果宴會上喝了酒就叫人送他回去。
晚上十一點半，一行西裝革履的人從酒店出來，大家寒暄握手道別。
等人都走後，陸長柏跟他爸打了個招呼開著車就走了。
陸淮山盯著車子的後燈，扭頭問江川：“他怎麽想的，開這麽遠的車回磨坊路？”
明明在市區有套房子，大晚上的幹嘛跑那麽遠？
江川倒是隱約知道小少爺在追隔壁那個姑娘，但是小少爺自己沒說，江川不好開口。
陸淮山看出了江川的意思，笑問：“你知道什麽內幕？”
江川在心裏在老板和小少爺之間衡量了一下，考慮了事情的重要程度，老板和小少爺的脾氣，江川才謹慎道：“這個您要問少爺，或者，問許校長或許也行。”
問嶽父？那還不如問嶽母。
江川開車送老板回市中心的家，車上陸淮山給嶽父家打了個電話，第一句就是問兒子到家沒有。
江秘書腹誹，人剛走一會兒，飛都沒這麽快。
接電話的是嶽母，陸淮山扯了兩句閑話後，直接問出自己的疑惑：“長柏最近是不是太執著回您那邊了？”
金秋哈哈大笑：“你兒子都成年了，在追求姑娘了，你這個當爸的還不知道？”
陸淮山坐直身體：“媽，您細說。”
和家裏的老頭子在這方麵話不投機，這會兒女婿問起這事兒來，金秋話可多了，從頭到尾給說的一清二楚。
“我猜那小子早就動心了，就是死要麵子，不肯說。”
“榮浩偷偷跟我說，他怕人家在大學處對象，國慶節回來的時候還跟小愛說大學不要談戀愛，要人家好好搞學習。”
“這次放寒假回來他跟榮浩他們去鍾愛學校，碰到別的男同學追求鍾愛就忍不住了。”
“榮浩說他還裝胃疼。”
“哈哈哈，笑死我了！”
“話說，你當年追求長柏他媽時能有你兒子一半的心機，你們倆之間也不至於這麽坎坷。”
陸淮山隻覺得自己被嶽母狠狠插了一刀，真是最熟悉你的人最知道往哪兒捅。
“媽～”陸淮山無奈。
“行了行了，長柏和小愛的事情你別管，就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要掛電話的時候金秋想起一件事：“對了，你不會嫌貧愛富吧？”
“你可別想棒打鴛鴦！”
“我跟你說，不管從哪方麵說，小愛和長柏都合適的很。”
“你兒子你知道，他下定了主意，你說也沒用，就別去討人嫌了。”
被嶽母一頓教訓，陸淮山又歎氣：“媽，我不是那樣的人。”
當初爸媽要是嫌貧愛富，他這樣一個鄉下來的窮小子也不會娶到校長的女兒。
“不會就好，就這樣，掛了！”
江秘書透過後視鏡打量老板的臉色，看著很不錯，這麽說的話，老板對小少爺的小女朋友很滿意？
陸淮山一直忙著工作，加上自家兒子也不是那種早早就亂搞男女關係的紈絝子弟，所以就算兒子成年了，他也沒往那邊想。
現在這會兒想想，如果未來兒媳是鍾愛，陸淮山覺得很不錯。
首先鍾愛這個人就很不錯！性格堅韌，自強自立，脾氣還好，關鍵是自己兒子喜歡。
陸淮山都有點期待兒子兒媳結婚後家裏是個什麽光景。家裏有了女主人，以後全家人之間的關係會更加融洽吧。
陸淮山笑著跟江秘書說：“我看觀山別墅那邊開發的很好，以後等長柏結婚了，全家人都去觀山別墅住。”
江秘書十分懂老板的心意，立刻說：“是，芳草街距觀山別墅近，上下班也方便。”
陸淮山滿意地嗯了一聲。
江秘書嘴上附和老板，心裏默默說，人都還沒追到，這就想兒子兒媳結婚後的事情了？
磨坊路。
都這個點兒了，許立人熬不住：“長柏幹什麽去了，這麽晚還不回來。”
金秋扯了一下肩上的披肩：“跟他爸和人談事情了，正在回來的路上，咱們也別等了，去睡吧。”
許立人打了個哈欠：“出門談事情肯定沒有好好吃飯，等他回來給他煮碗麵，吃了再睡。”
“不用你煮，長柏有地方吃飯。”
老兩口正說著話呢，車子開進來了。
大門虛掩著，老兩口在客廳聽到外麵車子熄火、關車門的聲音，過了好幾分鍾還不見人進來。
許立人推門出去，聽到隔壁傳來外孫和小愛說話的聲音。
金秋輕笑：“走吧，咱們睡去了。”
陸長柏第一次追人，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就找有女朋友的榮浩取經，榮浩第一條建議就說要給女朋友安全感，有事兒要報備，陸長柏就把這事兒記心裏了。
傍晚下班聯係鍾愛，問她在哪兒。有事兒跟著他爸出去，也要說一聲。後來他發現，確實應該多報備行程。
像是今晚上，宴會完了之後估計時間比較晚，他出發前就打電話告訴鍾愛了，鍾愛說今晚上要做番茄燉牛腩，問他回家要不要吃宵夜。
那肯定是要吃的！
鍾愛在家看電視，見陸長柏一身西裝進來，就起身說給他煮麵，用番茄牛腩做澆頭。
“等晚了吧？”
“不晚，平時我也差不多這個點才休息。”
很快煮一碗白水麵，大概就一兩多麵條，大塊的牛腩鋪在麵上，再澆上酸香味美的番茄牛腩的湯汁兒，和麵條拌勻，味道絕了！
“麵煮的不多，稍微墊一墊就行了，吃多了一會兒睡不著。”
“嗯。”
陸長柏洗了手過來吃麵，鍾愛端了兩杯水過去陪著他。
“我跟趙姨他們約好了，後天出發回老家。”
“嗯。”他一直記得時間，再過三天就是小年了。
陸長柏吃完麵條，端起水杯喝了口，盯著她看。
“看我幹什麽？”
陸長柏笑：“回去記得給我打電話。”
鍾愛別扭地摸摸發梢：“好像也沒什麽事情好跟你說的。”
“鍾愛，做人要公平。”
“我怎麽不公平了？”
“我每天下班回來晚了，或者出門客戶都會給你打電話，你回老家這麽遠，每天也該聯係我吧。”
好像……他說的有道理。
陸長柏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不動聲色道：“那咱們就說好了，回去後每天晚上都要給我打電話。”
“好……吧。”
到了回家那天，鍾愛處理完飯店的事後，背著包跟趙姨他們一家在火車站匯合，半個小時後火車出發，一路往南山鎮飛馳。
手裏捏著電話，鍾愛這才覺出不妥來，她都還沒答應和他談對象，他怎麽啥都要管她？
鍾愛給莊菲菲打電話，莊菲菲慫恿她別搭理陸長柏，叫他著急去。
這樣嗎？
鍾愛在想事情，李陽伸了個腦袋過來：“姐，給我看看你的手機嘛，我還沒見過手機呢。”
鍾愛捏著手機不給：“我等電話呢，你別打岔！”
“切，無不無聊，想打電話就打唄，等啥電話呢？”
“現在不打，等晚上再打！”
“那你現在把手機給我玩一下啦！”李陽要搶。
“不給！”
姐弟倆在火車上搶手機，趙惠一巴掌拍過去：“沒事幹兒就看看書，別打擾你姐。”
李陽委屈巴巴地看他姐一眼。
鍾愛默默挪開眼睛，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好像有點小氣哦。